第九十一章
九月份, 是秋天的开始,天气开始没那么热,温度适宜。
从前几天开始就是预产期, 老爷子直接先和院长打了招呼, 住进了高级护理病房, 以防万一随时要生。免得到时候在澜山耽误时间。
事实证明老爷子的安排是对的。她在晚上住进医院后?的第二天, 夜晚入睡时,忽然羊水就破了。
此刻的兰濯风和以往一样,手上拿着孕妇的维生素和一杯温水准备给孟浔吃, 看见床单湿了一片, 就知道是羊水破了,要生, 关?于孕妇的知识他懂得比孟浔还要多。
不会和其他?男人一样莽撞无?知。
他?立刻放下水和维生素,按下墙上的呼叫铃。
按完后?立刻去安抚孟浔的情绪。
若不是两人握住的手令孟浔感受到他?的颤抖, 她真的会以为他?和面上表现?出来?的那样,沉稳,完全不紧张,游刃有余。
她本有写不安的情绪又缓和些。
她反过来?安抚他?:“别紧张。”
不紧张是假的, 他?只能装作不紧张。
但是在她进产房前,他?还是没忍住,当着众人的面, 亲吻她的嘴唇,那双眼睛湿润,嗓音带着明显的颤抖, 道:“你为我进去走一趟, 我这辈子都欠了你的。”
她生儿育女的痛苦是他?无?法承受的,他?尽他?所能去分摊。但其实直到生产前, 之前所经历的一切都是虚的,只有今天,他?才能看见,她承受的是什么,而?她多伟大,世上的母亲多伟大。
兰绪风和周溪赶来?的时候天色渐黑,他?穿着睡衣,发?型难得有些凌乱,看见兰濯风站在产房门前时,身?为大哥的他?上前,拍了拍他?,想说话,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周溪生产时,他?也一样紧张,只有当事人能体?会这种滋味。
只是兰濯风那双眼睛红的像要滴血,几次三番想要进产房,却又想起孟浔在生产前说的:“我不想你进来?,答应我,这是我唯一的要求。”
他?虽不明白,却也不会在这个关?头和她争执。
只是现?在的每分每秒对他?而?言都是煎熬,仿佛空气里都弥漫着毒气,慢慢的侵入心肺。只有那扇手术室的门打开,看见他?心爱之人,才能解开他?体?内的毒。
无?人敢上前去劝他?什么。
他?甚至都不坐下,站着、走着、昔日那位在商场上叱咤风云,漫不经心出现?的地方都能掀起浪潮的三少,也有如此无?助的一天,他?甚至不惜脸面,在一个小时依旧等不到消息的时候,靠着墙面滑落下去,稍显颓势。
那天,兰濯风记不得在心里求了多少遍神佛。
好?在,生产很顺利,一个小时十?分钟后?就打开了那扇门,他?反应极快,从地上站起来?,箭步走到了护士面前,护士手里抱着小团子,恭喜的话还未说出口,只听他?着急询问:“医生,我妻子如何??”
瞧,他?甚至心急到医生护士都分不清。
护士道:“三少,夫人生产很顺利,她现?在在清理伤口,很快就能出来?了。”
而?olga和老太太等一群人也在护士打开门的时候围了上去,听见这话,众人松了口气,不免都望向护士怀里,粉色包裹住的小团子。
护士笑道:“老夫人,老太太,恭喜,是个小公主。”
是个女孩子。
兰濯风的记忆忽然回到了在孕期的某天,因为怀孕整个人散发?着温柔慈爱的孟浔,问了个准妈妈都会问的问题:“三哥,你想要男孩儿还是女孩儿?”
“我都好?。”
“必须选。”
她就是要和他?作对的。他?倒是乐意顺着她,笑着道:“那就女儿,像你,多好?。”
他?是这么说,但是他?却是对性?别没有什么执念,不是非要女儿,也不是非要儿子,只要是他?们爱情的结晶,他?都会视若珍宝,就像他?对她那样。
护士怀里的是他?们的孩子,兰濯风的视线看向她,额头上的几根毛打了个卷。
他?觉得自己有些伤怀,眼睛都冒酸,那么大的孩子,怎么生出来?的呢。肯定很痛。
孟浔肯定很痛。
olga道:“Keith,你抱抱孩子。”
“我要等我老婆。”他?收回目光始终看向里面,直到孟浔盖着被子,被护士们推出来?,他?那游走的魂魄才终于归位,他?上前,弯腰,轻轻的抚摸孟浔。
她的额头、鬓角、早已被汗水打湿,五官血色尽失,他?心疼不已,伸出手抚摸她的脸颊,她虚弱无?力,素来?闪闪发?光的眸子,也少有的疲倦,却还是对他?莞尔,只是那嘴唇是干燥的,无?声喊他?三哥,还不够,她还伸出手也想去摸他?。
指甲早已因为力道而?嵌入掌心里,导致手心全是月牙的纹路。
她是最知道怎么让他?难受的。
不顾大家目光,也不管多少人盯着,更不管会不会被看笑话,在她摸他?的瞬间,泪就掉下来?,他?没有拭去,而?是吻了吻她的手,好?轻的说:“我好?想你。”
明明才一个多小时,却牵扯上了想念。
可这简短的四个字,蕴含了太多的感情,它比我爱你更诚挚,他?在这短暂却又漫长的一个多小时里,脑子里全是她,想念拉扯到最早的18岁。
从18岁的少女初相识,那种远走她乡求学的孤独,到恋爱时期的隐忍克制,明明爱却因为身?份、威胁而?只能小心翼翼,到分别的痛苦、重逢后?勇敢的相爱,再到现?在奋不顾身?的为他?在生死?边缘走一遭,为他?生儿育女。
叫他?如何?不难受?
她从18岁到30岁,她的变化,她的爱意,他?都看在眼里。
孟浔笑了,为他?,她觉得一切都值得。
没有耽搁太久,孟浔被送去病房休养。
为了防止吵闹,只留下了周溪带来?的月嫂和保姆,其余人就先散去了。
生产的是孟浔,但是情绪失控的却是兰濯风,好?一会儿后?,她终于把他?的情绪安抚好?,哄他?先去看看女儿。
兰濯风这才松开她的手。
月嫂还准备教他?怎么抱,却发?现?他?接过孩子抱的非常正确,月嫂又惊又喜笑着道:“没想到三少抱孩子的姿势那么标准,我还以为还要学很久。”
孟浔喝了水,休息好?了,自然也知道兰濯风这人不可能和月嫂搭话,她只能解释道:“他?在家里买了仿真娃娃,练习过抱孩子和换尿包。”
听孟浔这样解释,月嫂愣在原地,她是金牌月嫂,伺候过的富人不在少数。别人家的少爷小姐老爷夫人,仗着有些钱,花钱请了她们,哪里会这样亲力亲为,甚至连抱孩子的动?作教了几遍都是生涩的,更何?况是顶级豪门的兰家少爷。
他?甚至会在生孩子之前,就买好?仿真娃娃,自己去练习抱和喂奶、换尿布,拍嗝——
这,太稀奇了。
不仅是这样,整夜下来?,月嫂只是在旁边搭把手,凡事都是兰濯风自己做的。
这还不够,兰濯风还伺候孟浔上厕所,擦恶露,换产褥垫,也十?分熟练。
“你歇会儿。”
她躺在床上,看着抱着孩子的兰濯风,声音很轻:“忙了一晚了,不累吗?”
“不累。”
他?说完,抱着孩子坐在她的身?边,粉色的帕子包裹住孩子,露出有些红的脸蛋,胎毛卷在一起,眉毛很淡,他?看上去心情极好?,道:“你说,你刚出生的时候,是不是也是这样?”
“三哥,一孕傻三年,我没傻,你傻了,我怎么会知道我出生的时候是怎么样。”
兰濯风今夜是把这一生的糊涂话都问了说了个遍,归根结底就是开心,从心底里开心,他?抱着孩子,又凑上前一点,两个人的额头抵着,目光同时看向宝宝,柔的想掐出水来?。
“你说,宝宝叫什么好?呢?”孟浔问。
兰濯风道:“不急,等你出院,我们回去慢慢想。”
孟浔却早有打算,伸出手,轻轻的戳了戳宝宝的脸蛋,见她睡得香甜,声音不由得也放轻许多:“小名叫幼幼,怎么样?”
“都听你的。”
他?依旧温柔的回答。
幼幼彻底熟睡后?,他?把孩子放在婴儿床上,被月嫂推着去了另外一个房间,他?洗漱完,又给孟浔换产褥垫,擦恶露。
所谓恶露,就是生产后?的血水,有许多男人会因此产生恐惧和对妻子产生厌恶,她或许是心血来?潮,或许是想说说笑来?缓解他?直到现?在还很担忧的心情,便道:“你不会嫌弃吗?”
男人穿着睡衣,背部弯起,那双眼眸自始至终都是停在她的伤口处,闻言,也只是睨了她一眼,道:“你说这话,是存心来?折我寿的。”
“为什么?”她歪头问。
身?体?恢复了些气,哪里还有刚才的蔫儿样,那双眼睛看着他?时碎着光参杂着柔情。
他?眼里的爱意也不逊色她分毫,见她明知故问,他?还是耐心回答。
他?边垂眸替她擦拭恶露,边耐心的回答她的疑问:“我要是不识好?歹嫌弃你,就不配当人了。哪有丈夫嫌弃妻子,那是没心肝的人。”
他?这话就差发?誓去告诉她他?没嫌弃,她噗嗤一声笑出来?。
见她笑了,兰濯风把产褥垫丢进垃圾桶,忙完这一切,又来?给孟浔喂了些清淡的粥。
照顾她这件事,他?是完全百分百上心的。
孟浔的伤口恢复好?了,便出院回了澜山。
防止孟浔月子中心住不惯,兰濯风直接把月子中心的产康请回家里。
孟浔的月子因为有兰濯风的细心照顾,她身?体?恢复的极好?。心情愉悦导致她也没有产后?抑郁。
出了月子后?某天,澜山聚集了好?多人,老爷子他?们全都来?了,兰濯风抱着幼幼给他?们看。
老爷子稀罕女娃,抱的爱不释手,幼幼在医院的时候还比较乖巧,但是满月后?就变得闹腾。
孟浔原本以为女孩子会比较安静,没想到幼幼一哭,整个澜山都听得见。
偏偏这孩子哭起来?,谁都哄不好?,就得兰濯风哄。
只见老爷子抱着,金锁金镯给了她。
礼物送完了,没过一会儿,幼幼又哭。
兰濯风只能放下手上的东西,立刻从老爷子怀里接过幼幼,又是熟悉的怀抱,熟悉的声音。
“幼幼,是爸爸。”
他?拿着脸颊贴她的额头,儒雅的面容下是几分小心翼翼。溺爱在眼里,他?心肝宝贝得不得了,又低声哄了几句,才把娇气包哄好?。
老爷子拄着拐杖,见兰濯风哄就好?了,老人家又好?笑又恼,道:“这娃以后?了不得,那么小就会见人下菜碟。”
众人都大笑,孟浔也跟着笑了笑,幼幼的坏毛病不止这个,小家伙喝的奶粉不肯让月嫂冲,必须要是孟浔或者兰濯风冲的,只能是他?们两个其中一人。
孟浔只能起身?去冲奶粉,边冲边道:“坏蛋幼幼。”
可能是听见孟浔骂她,幼幼的表情又要哭了,小嘴一瘪,张口就要只听他?旁若无?人的哄幼幼道:“不哭不哭。”
“爸爸也是坏蛋。妈妈也是,我们都是坏蛋。”
那么小的孩子哪能听懂,孟浔及时把奶嘴塞进她嘴里,见她原本要哭变成?吸奶,兰濯风笑的一副不值钱的样子。
见他?这样,孟浔无?奈叹息。
他?对视她的目光,深邃的眸子碎了笑意。
少有如此开怀的时候,不忘贴着她的耳朵,哄她:“我骗幼幼的,你是好?人,大好?人。”
见他?说完还不忘偷亲她的脸颊,当了父亲反倒没了沉稳的模样,孟浔羞恼的推开他?,这么多人看着呢,她有些不好?意思,低声道:“Keith先生,你对幼幼的底线在哪。”
“没有底线,没有原则。”
兰濯风说:“就像对你一样。”
第九十二章
幼幼的满月宴, 老爷子计划为她大办特办,却?也没有喧宾夺主,上了年纪的老爷子拄着拐杖, 亲自来了澜山, 征求孟浔的意见。
“有什?么不满意、或者要加点什么, 就都?和爷爷说。”
老爷子拿着拨浪鼓逗弄幼幼, 眼里的慈爱藏不住。
幼幼是?她的女?儿?,见自己的女儿被如此重视,她的心?里是?感?动的, 道:“爷爷安排就好, 我替幼幼谢谢太爷爷。”
老爷子临走前?,孟浔喊住了老爷子, 道:“爷爷,我想拜托您一件事。”
老爷子对?孟浔从始至终都?没有过不满。
他?钟意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倔强, 也喜欢她不管如何也不会被利益驱使的那种淡然,和自己的孙子兰濯风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他?是?越看越喜欢,便笑着?道:“你说, 爷爷听听。”
“我想让爷爷给幼幼取个大名?。”兰濯风抱着?幼幼站在不远处,听见这?话,嘴角微微扬起, 亲了亲怀里的小家伙,道:“幼幼要有名?字了。”
他?知道孟浔最是?纠结,他?也想了好几个名?字, 但是?总觉得什?么字都?配不上她。
只?是?没想到孟浔有这?层意思, 让老人家给孩子取名?,是?对?老人家最大的认可。
老爷子有些意外, 愣了一会儿?。欣然接受道:“好好好,明天我就亲自送名?字来。”
第二天老爷子真就送了几个名?字来。
兰濯风和孟浔都?对?兰贡熙情有独钟。
“贡熙,寓意视若珍宝,温暖如熙。”
“兰贡熙。”
孟浔念了一遍,温柔的笑笑道:“好听。”
兰濯风没念,却?在心?里反复品了孟浔读的音色千万遍。
孟浔和兰濯风讲究科学养娃,没有强迫幼幼咬字说话,也没有强迫她对?比其他?小孩,关于爬行、站立、行走、以及吐字,都?是?顺其自然。
小家伙学走路比较慢,却?很爱爬,自从学会爬行后,哪哪都?要爬过去瞧瞧。
可能是?兰濯风和孟浔一眨眼,或者是?两个人说会儿?话的功夫,小家伙就已经爬到了不知道哪个角落去。为此,孟浔没少说:“坏蛋幼幼。”
小家伙是?能听得懂好坏的,只?要听见妈妈说坏蛋,幼幼便会眨巴着?大眼睛盯着?她,不一会儿?的功夫,白嫩的小脸就会瞬间憋红,然后嘴一瘪,只?要在她哭出来之前?没有人过去哄她,她便会哭的一发不可收拾。
接下来不管怎么哄都?没用。
八九个月大的宝宝,皮肤白嫩,肥嘟嘟的,不管是?小巧的五官还是?眉眼,都?能看出孟浔的身影,要是?再稍微长大些,定是?和孟浔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每每哭起来的时候,双眼就会精准释放雷达,知道找妈妈没用不惯着?她,便会看着?兰濯风,拿捏住了她爸的心?软,几乎每次她眼泪还没完全掉下来的时候,兰濯风就不争气的上前?去抱她。
“你这?样?会把她惯坏的。”她每次都?很认真的和兰濯风说这?件事,后者总是?很认真的听,然后抱着?幼幼,两边都?在讨好,道:“老婆说的对?,下次不能再这?么惯着?了。”
孟浔当然不是?只?看到这?一幕才这?么说,而是?兰濯风已经把幼幼惯的没边。
见他?每天都?抱着?幼幼,哪怕睡觉都?抱在怀里摇,大家劝他?不要抱着?孩子睡免得养成习惯,老太太都?看不下去了,开口劝:“你这?样?会让她以后睡觉都?要抱着?摇,你们松不开手的。”
兰濯风依旧是?那副“听进去了,知道了”的表情,但是?依旧没把熟睡的幼幼放下去,还是?抱在怀里睡,他?光是?盯着?幼幼睡觉就能从她睡着?盯到她醒来。
不仅如此,他?夜里的时候也要一晚醒来几次,蹑手蹑脚的去看看幼幼。
偶尔孟浔起来,还会看见他?刚从隔壁房间回来,她躺在床上,好笑又无奈的问:“幼幼爸爸,你这?样?不累吗?”
人家有了孩子后,小孩夜哭导致大人精疲力竭,都?是?巴不得睡个好觉,他?是?没苦硬吃,幼幼不夜哭,他?倒是?每夜每夜的起来去看,没点儿?累的模样?。
自从当了爸,年纪也上来了,三十七岁的高龄,却?丝毫不见沉稳,提起幼幼眉眼就是?挡不住的笑意,他?边小心?翼翼的掀起被子,边将孟浔拥入怀里,语气很轻,带着?不值钱的笑,道:“怎么会累,这?是?我的幸福。”
若说没有幼幼前?,大家觉得他?是?一个极其稳重、沉稳的三少,只?会在孟浔面前?露出那副不值钱的卑微样?,那也是?夫妻俩的私下事,没人知晓他?背地?是?这?一面。
但是?自从有了幼幼后,兰家的人就觉得他?彻底变了个人,以前?冷情冷面的Keith,如今整日就是?老婆长,幼幼短,挂在脸上最多的就是?那副不值钱的笑脸。
哪里还有昔日那副沉稳少言的模样?。
孟浔还想与他?争辩几句,再次劝他?不要这?样?惯着?幼幼,要从小就教育,谁知她还没说话,他?倒是?先开口,反过来开导劝她:“如果?我们不再要孩子,那我这?辈子就幼幼这?一个孩子。我只?想给她最好的,抱着?,惯着?,都?好,把她惯坏我也认,我只?想让幼幼开心?,幸福。”
“如果?幼幼是?个男孩,你也这?样?惯着??”孟浔直接问了句实话,她才不信他?,他?就是?个妥妥的女?儿?奴,因为她不止一次见兰濯风和大哥炫耀:女?儿?是?香的,软的。
就因为大哥生的是?儿?子。
这?可没把大哥馋坏,偶尔抱着?幼幼也是?那副不值钱的样?,周溪也是?,无数次想要把儿?子塞回肚子里变个女?儿?出来,听说大哥没少劝周溪再生一个女?儿?。
哪怕相爱十年,哪怕孩子已经一岁,他?们的感?情没有因为结婚和生了孩子而变质,反倒愈发牢固,愈发亲密,愈发相爱。兰濯风吻了吻她的额头,亲不够她似的,见她执意要个答案,他?只?能实话实说:“幼幼像妈妈,像小时候的你。”
所以他?才惯着?、宠着?、由着?幼幼无法无天。
只?因为他?回不去孟浔年少的时光。
在幼幼身上,他?看到了孟浔,对?幼幼好,就像是?把小时候的孟浔照顾了一遍。
这?是?他?惯着?她的理由,他?爱幼幼的初心?,是?因为爱孟浔。
孟浔听见兰濯风这?么说后,好像瞬间被戳中了心?坎,再也没有劝过他?不要这?样?,但是?她的默许,让兰濯风愈发的放肆,若说之前?是?克制的惯着?,现在就是?摆在明面上,谁都?不能阻止的。
幼幼差不多一岁的时候,兰濯风被孟浔催着?去Mistralis上班。毕竟从孟浔怀孕开始他?就没去,直到幼幼出生,他?彻底不管Mistralis的事情。
不能让他?这?么放纵下去。
但是?没想到,就兰濯风去Mistralis的那天,幼幼就开始闹脾气,说不出爸爸,只?能小嘴发出“八”的声音,边八边哭的小脸涨红。
孟浔抱着?幼幼,温柔的哄。
起初还会哄好,但是?没想到,哄多几次,小家伙不吃这?套了,哭的更厉害,险些呕出来,孟浔只?能拿起手机,给兰濯风打了个电话。
兰濯风赶回家的时候,从孟浔手里接过幼幼,听见兰濯风的声音,看见他?,幼幼就不哭了,只?是?小小的身体还是?一抽一抽的,白嫩的脸蛋上挂了泪,涨红一片,看上去可怜极了。
兰濯风心?肝都?碎了,亲了亲宝宝的脸,哄道:“爸爸错了,爸爸再也不去上班了。”
孟浔:“”
她知道他?说到做到,果?然,那天开始,他?真的没再去过Mistralis。
原本以为幼幼只?是?黏兰濯风,但是?没想到孟浔产后第一次去隐姓埋名?。
幼幼也是?和那天一样?哭的红脸,直到她回家,她才不哭。
兰濯风和孟浔这?才知道,这?个小家伙就是?故意的,必须得他?们两个人都?陪着?她。
少一个都?不行。
兰濯风全心?全意陪伴幼幼长大,几乎是?不管理Mistralis的事情。
小家伙快满周岁的时候,站立已经不能满足她的需求,开始想学走路去捣鼓东西。不仅如此,她还不让兰濯风扶她。
兰濯风的手搭在她的米其林手臂上,她就会愚笨的扭开,然后自己抓着?栏杆,慢慢的挪动。
“幼幼,调皮。”兰濯风看着?幼幼,眼都?不眨一下,低语无奈说:“不让爸爸扶着?,摔了怎么办?”
话音刚落,幼幼就摔了一跤,一屁股坐在软垫上,但是?这?次她没有哭。
兰濯风和孟浔各坐她的一边,见她这?么反常,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喘。
生怕他?们动一下,或者问一句,小家伙就能立刻嚎啕大哭。
孟浔强装淡定的低眸拿着?手机,屏幕都?没点开就在刷,兰濯风僵在原地?,拿不住要不要主动上去哄,还是?等她先哭了再哄。
两个人的视线隔空对?望。
都?选择先看幼幼的反应。
毕竟不能太惯着?她,要让她明白摔跤没事。
只?是?小家伙不知道怎么的,隔了好一会儿?也没哭,就看着?兰濯风,伸出手,小手抓空气,用着?蹩脚的发音道:“霸霸、霸、抱。”
那瞬间,孟浔就知道,兰濯风绷不住。
果?然,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眼前?的男人就像一阵风,卷起幼幼就亲。
“幼幼刚刚说什?么?”
明知故问,明明就是?听见了小家伙喊爸爸。
孟浔又看了眼幼幼。
不开心?的轻哼一声。
居然先叫爸爸!
第九十三章
兰濯风抱着幼幼, 听见?孟浔的轻哼声,忽然就顿住了?。
他也没想到幼幼会先喊爸爸,还是当着?孟浔的面。
这让他欣喜之余有些歉意?, 片刻后, 兰濯风对着?怀里未满一岁的婴儿打着商量道:“幼幼, 喊妈妈。”
他低眸, 耐心地教怀里的孩子,一字一字的,慢慢发音。
其实孟浔哪里会?真的生气, 幼幼先喊他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从生产到周岁,他对幼幼的照顾称得上比她这个当妈的还要上心, 从小时候喂奶、换尿包、甚至洗澡,都?是兰濯风自己亲力亲为。在幼幼的成长上, 兰濯风从未有过一天?的缺席。
幼幼黏兰濯风,孟浔也清楚,不是他冲的奶不喝,不是他抱着?不睡, 不是他洗澡不洗。幼幼黏爸爸,对于她这个妈妈而言是一件好事,对这个家庭更?是好事, 她面色温柔的笑着?,道:“她还小,你教不会?的。”
怎么可能教两句就会?。
兰濯风抱着?幼幼长腿跪坐在爬行垫上, 上前, 亲了?亲孟浔的脸颊,哄她似的语气道:“老婆, 咱们?别和她一般见?识。”
这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明明嘴角都?快扬到耳后根去,还故意?在她面前这样说。
孟浔推开?兰濯风的脸颊,睨了?他一眼:“我才没有生气。”
他笑了?,又借机亲了?她一嘴,道:“知道。”他是抱着?幼幼的,小家伙把?爸妈的亲密行为都?看了?去,原本抓着?手胶咬的幼幼,忽然就整个人往孟浔那里倒。
兰濯风及时护住幼幼的肥腰,孟浔以为她是撒娇要抱抱,正准备伸出手去抱她时,一阵奶香味袭来,脸颊处瞬间陷入一片柔软,带着?口水的吧唧声。
是幼幼在孟浔的脸颊上亲了?口。
还没等孟浔和兰濯风反应过来,安静的客厅内响起幼幼自己给自己拍掌的声音。小孩儿的手肥肥小小的,拍掌也发不出多大的声音,直到好一会?儿,孟浔先反应过来。
不知道为何,孟浔觉得自己当了?妈后容易感?怀,幼幼这是第一次主动亲她,带着?意?识的那种,她鼻子忽然很?酸很?酸。
她将幼幼抱起来,在她的脸颊处亲了?口,低声道:“妈妈爱你。”
幼幼听不懂,只知道妈妈抱她,开?心的在孟浔怀里抓来抓去,但是她的表情没有瞒过兰濯风,男人伸出手,抱住她的肩膀揽入怀里,与?她贴着?脸颊,道:“我也爱你。”
她看了?眼兰濯风,见?他脸上有些担忧。她懊恼不该。
明白他会?因为她的表情和心情胡思乱想,明白他一直在时时刻刻的注意?着?她,照顾她的情绪,哪怕是刚才幼幼先喊爸爸,他虽开?心,却还是想着?,让她也喊妈妈。
想到这里,想到他的在意?。她那些突如其来的忧伤情绪都?没了?,嘴角扬起,与?他额头贴额头,道:“我也爱你。”
兰濯风抱着?孟浔,孟浔抱着?幼幼。
一家三口坐在为幼幼而铺满整个家的爬行垫上,眼神里都?是满满的笑意?。
过几天?的早晨,孟浔起来身边的人早已不见?,她洗漱完下楼,就看见?兰濯风在厨房里做辅食给幼幼吃,她坐在婴儿餐椅上,拿着?硅胶勺子在磨牙。
口水流到整个下巴,偶尔很?兴奋的拍桌子,“爸爸、爸爸”的喊,示意?兰濯风快点。
兰濯风早已两三年不穿西服,每天?的穿搭都?以婴儿能接触的绵柔为主,短衣长裤的家居服。色彩还是幼幼喜欢的粉嫩颜色居多,白色、鹅黄、粉色,都?有。
每每孟浔看见?他这么穿,都?会?觉得不可思议,但却又明白,他这是在抛弃自己的喜好去满足幼幼的喜好,尽管和以前西装革履的模样有些突兀,却又被他的五官映衬的十分好看。
不但不会?显得没有男人味,反倒有种说不出来的顾家气质。
他的头发稍微有些长,狼尾的发型,前面的刘海往后梳,俊美无俦的五官依旧耀人眼,他没有丝毫中年男人发胖发福的模样,明明岁月是把?杀猪刀,对他却格外好。
五官随着?年龄的增长愈发儒雅俊朗。
宽肩窄腰,身材也保持的极好。
她收回视线,手搭在旋转楼梯上,脚踩着?大理石地面往下,原本想要上前的,与?此同时,却又听见?兰濯风边榨汁,边温柔的哄幼幼,说:“幼幼,忘记爸爸教的了?吗?”
幼幼眨着?大眼睛看着?兰濯风,他没忍住,先在她的脸颊亲了?口,耐心重复:“不要喊爸爸,要喊妈妈,跟我说,妈妈。”
幼幼没有跟着?读,而是以为兰濯风在逗她玩,笑的手舞足蹈。
孟浔站在原地,眼里都?是柔情。她岂会?不知道他这是还惦记着?那天?的事情。她抿了?抿唇,虽说兰濯风爱幼幼、宠幼幼,但是尽管他对幼幼再好,对她却也从未有过片刻的忽略。
幼幼小时候就是机灵鬼,长大后也是。
她娇气极了?也很?霸道,谁都?不怕,唯独怕孟浔,满三岁的那年,大年初二,孟浔去了?趟隐姓埋名,把?还留在店里坚守岗位的员工过年薪资和年终福利发放下去。
正常是三倍,但是孟浔是六倍发放,并且还会?附赠年终福利。
因为隐姓埋名的节假日福利很?好,所以大部分员工都?会?选择留在这里。
所以那天?,就兰濯风和幼幼两个人决定一天?的安排。
孟浔早晨出门前,是兰濯风带着?幼幼开?车去送的,孟浔跨上包,下车前千叮咛万嘱咐:“我到了?,你记得不能她说要什么就买什么。我很?快就好,到时候提前发信息给你。”
幼幼坐在婴儿座椅上,手上拿着?苹果在吃,小脚丫翘起来,在空中晃来晃去,听见?这话,小大人的说:“妈妈,我不会?哒,幼幼不吃,牙痛痛。”
孟浔听见?幼幼的话,心里不免冷笑。她不会?才有鬼了?,小孩子的脑瓜子机灵,老爷子喜欢偷偷买糖给她吃,遇见?喜欢的口味,她就会?说谢谢太?爷爷。
遇见?不喜欢的口味,她就会?和老爷子和老太?太?说:吃多,牙痛痛,幼幼不要。
不仅如此,安妮的口袋不止一次被幼幼忽悠过。
因为孟浔不给她吃零食,她每次去到安妮家的时候,就会?勾住安妮的脖子撒娇:“太?姥姥,幼幼想你,想你。”
安妮被幼幼这么一撒娇,就差把?心掏出来给她。然后那晚,安妮就会?和孟浔商量,能不能让幼幼住在安妮花园,明天?送她回澜山。
幼幼就抱着?安妮不肯松手,兰濯风和孟浔自然是同意?。
后来才知道,安妮每次在他们?离开?后,就会?买儿童套餐给幼幼。
为此,孟浔也睁只眼闭只眼。
总之,这个小家伙脑子转的很?快,她笃定现?在下了?车,后排的小家伙定然会?和自己那不争气的女儿奴老公撒娇。
孟浔离开?前深深的看了?兰濯风一眼,后者握着?方向盘,儒雅的脸庞少有的正经,点头,好似再说:你放心吧,我不会?纵容她的。
孟浔下车,车门合上的瞬间,兰濯风就要发车,后排的幼幼忽然甜甜的喊了?句:爸爸。
兰濯风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都?不敢回头去看幼幼,谁知小家伙就一直喊:爸爸、爸爸、爸爸,直到兰濯风把?车子停在路边打双闪,回眸看她,问:“幼幼,做咩呀?”她才停止。
“爸爸,薯条。”幼幼眨着?大眼睛,吃着?手指笑着?看兰濯风,若不是儿童座椅的安全带绑着?,她肯定就要在他的脸上亲一口。
她最?是知道谁宠着?她,惯着?她。
兰濯风打商量:“唔得哦,妈咪会?嬲。”
不行哦,妈妈会?生气。
幼幼听完眼泪瞬间掉下来,但是就是不大声哭,眨着?大眼睛,豆大的泪水就沿着?脸庞滑落,肥肥的小手擦掉眼泪,道:“爸爸,抱幼幼。”
兰濯风只能认命的取掉安全带,然后下车绕到后座,将幼幼从儿童座椅抱下来。
幼幼就趴在他的肩膀处,翘卷的睫毛带着?泪水,眨了?眨。
他们?停在的是商业综合体的马路边,宾利的车子吸引眼球。
众人眼神都?忍不住往这边瞟,当看见?男人和怀里小女孩的长相时,才知主角是两位,而不是车子。香山澳三少,大街哄女儿。
这是多么震惊的一幕。
谁不想停下脚步多看这位被捧在手心长大的明珠?
有人看幼幼,有人看兰濯风,男人穿着?长衣黑裤,身材欣长,有力的臂膀单手抱娃,那张俊朗儒雅的面庞,有着?少见?的柔情,似乎是怀里的娃有些难哄,他眉头蹙起,似乎是低头认错。
要不是亲眼所见?,大家都?不敢相信,香山澳出了?名难相处、难伺候的三少,居然也有这么卑微、这么费力不讨好的一面。
香山澳还有关于幼幼的传言,说幼幼真会?投胎。出生就是别人努力十辈子都?到不了?的高?度,舅舅是秘书长、父亲又是商业巨额,兰家的人脉资源又是涉及到多层,商政皆吃得开?。
这样生来就是享福的生活,是多少人可望不可即的。
在幼幼就是不开?口,只掉泪的两分钟后。
兰濯风还是妥协了?。
“好,爸爸买。”兰濯风叹口气,对这个小祖宗已经无计可施,也已经习惯了?,习惯了?被幼幼拿捏的日子,他单手抱着?幼幼去了?麦当劳,买了?份儿童套餐。
他抱着?她回来,单手拎着?麦当劳,道:“幼幼答应爸爸,不能和妈妈说。”
孟浔怕热气,不敢让幼幼吃薯条。
幼幼笑着?,露出小小的牙齿,勾住兰濯风的脖子,亲了?亲他的脸颊,道:“幼幼爱爸爸。”
兰濯风笑了?,被她这么一撒娇,脾气都?没了?。
到了?晚上才收到孟浔的电话,兰濯风驱车带幼幼去接孟浔下班。
没想到刚推开?玻璃门,幼幼就飞奔向孟浔,孟浔立刻蹲下来将她抱起,亲了?亲她的脸颊,道:“下午爸爸带你去哪里玩啦?”
“开?车。”幼幼说。
孟浔笑笑道:“下午的薯条好吃吗?”
兰濯风身影一顿。
他不知道孟浔是在套话还是真的知道她们?下午吃了?儿童套餐。
幼幼在孟浔脸上吧唧一口,乖乖软软的道:“爸爸买薯条,幼幼不爱吃,爸爸要幼幼吃。”
兰濯风:
这个幼幼!
他及时上前,当着?大家的面,从女儿奴变成了?妻管严,亲了?亲孟浔的脸颊,儒雅的脸上尽是笑意?,略带讨好的语气,道:“老婆,听我解释——”
隐姓埋名里的人都?认识兰濯风,自然知道他的身份地位,见?状,不免有些惊讶和好笑。
孟浔抱着?幼幼,睨了?眼兰濯风,在外人面前给足他面子。
她莞尔:“三哥,我们?回家。”
第九十四章
回去的?路上, 孟浔坐在后排,幼幼坐在儿童座椅玩着小玩具。她不知道爸妈为什么那么安静,只顾着玩自己的?小鸭子。
兰濯风坐在前排, 整个车厢内安静到落针可闻, 气氛有些尴尬, 他开着车, 时不时的?看向后视镜,想从孟浔的表情里找到合适说话?的?时机。
但是她就是看着窗外,一言不发, 面无表情。
夜色渐晚, 兰濯风开着车往山路去,路过城堡时, 他停下?来,道:“今晚住这里。”他说完便把车停在城堡门口, 孟浔看见城堡后,大抵是知道兰濯风的?算盘。
在怀孕期间,他们就搬回了澜山住,因为那里的?楼层比较矮, 城堡的?地面是大理石,兰濯风觉得小心为上,还是选择回去澜山, 打算等幼幼长大些再住回来城堡。
今天会突然停在半路,要去城堡住,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等兰濯风过来帮她打开车门, 她先推车向下?, 兰濯风单手抱着幼幼跟在身后,罪魁祸首还在怀里鼓掌:“靓靓。”
兰濯风和孟浔偶尔会带幼幼来城堡小住几天, 但因为内部都是旋转楼梯,担心安全?问题,住澜山比较多,但是这种梦幻城堡对于?女生而言是非常具有吸引力的?,哪怕是个三岁的?孩子。
但是她咬字不是很清晰,漂亮的?城堡说不出来,于?是每次看到城堡只能说“靓靓堡”,她很兴奋,整个人在兰濯风的?怀里鲤鱼打挺,后者单手抱着她,另只手想去牵走在前面的?孟浔。
却没想到她根本不让,手拽的?死死。
兰濯风在后面哭笑不得,她少有这样脾气的?时候,看来这次是真?的?惹她不开心了。兰濯风伸出手捏了捏幼幼的?鼻子,道:“小坏蛋,还记不记得爸爸和你说的?话??”
幼幼:“爸爸才是坏蛋。”
兰濯风轻笑,在幼幼的?耳边低语说了些什?么,幼幼难得乖巧的?点头。
“如果幼幼做的?很棒,爸爸就奖励幼幼去游乐园玩。玩转转马,好吗?”
“好。”幼幼点头。
兰濯风得到这个机灵鬼的?承诺才敢往里面走去,刚进城堡的?大门,兰濯风就把幼幼放下?来让她撒丫子跑,然后自己则走到了孟浔的?身边。
孟浔正在把外套脱下?来,袖口刚脱离手臂,衣领就被一双温热的?大手拿起,随后是温柔的?嗓音在身后,在耳边响起:“我来。”
孟浔也?不与他争执,真?就让他帮她挂衣服,城堡内有暖气,身上哪怕只穿着单薄的?内衫都不会冷,她正准备抬脚往沙发走去,腰上就多了一双手。
是温柔的?触感,带着些许的?强硬,不容抗拒的?往后一带,孟浔穿着高跟鞋,若不是他托举她的?腰身,恐怕会让她摔在地上,她有些生气的?回头,额头却落下?了湿热的?吻。
“老婆,我再也?不带幼幼吃薯条了。”
他讨好似的?语气并?未得到孟浔的?好态度,她只问道:“幼幼上火怎么办?”
从未想过他会在女儿和母亲的?事?情上犯难,的?确是他做的?不对,明明孟浔已?经叮嘱过,却还是拗不过幼幼,只剩下?他两头不讨好,夹在中?间。
这种滋味不好受。
“我知道错了。”兰濯风姿态放的?很低很低,见她依旧无动于?衷,他只能将?额头抵在她的?肩窝处,自从当了父亲,他以前的?那些沉稳冷静,都好像随着幼幼变的?有些幼稚,越活越回去,无人的?时候,偶尔还会紧紧腻着她。
孟浔伸出手指抵住兰濯风的?亲密行为,语气低低的?道:“你们才是好人,就我是坏人。”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这句话?有委屈的?嫌疑,兰濯风听完,轻拍了拍她的?屁股,道:“好人,你这么说,是存心让我难受啊?”
孟浔也?知道这句话?说的?不怎么好听。却又碍于?脸面,不好意思认错,想推开兰濯风,刚推动他,就被他抱个满怀,然后他道:“我保证以后不给幼幼买薯条。”
“原谅彼此,”兰濯风吻了吻她,“好人。”
孟浔咬牙,想去掐住他的?腰,却只掐到肌肉,他身材好到没有一丝赘肉,他笑了,儒雅的?面容上添了几分笑意,孟浔气恼,却听他说:“看在这个城堡的?面子上,原谅我一次。”
她就知道他在她生气的?时候来这里住是别有目的?,他在用外在条件让她心软。
“就这一次。饶我这一次。”他说的?好卑微,哪里看的?出来曾经那种不羁和洒脱,他曾是自由身,遇见孟浔的?第一面,就被绊住一生。
孟浔垂眸,终究还是没能抗住他的?攻势:“再有下?次,我就不是你心里的?好人了。”
这话?是饶了他的?意思,兰濯风好识趣的?,立刻抱住她,那双大手就是贴在她的?身后,温热的?触感,令她身体都暖和,手往下?在她细腰。
孟浔生完孩子后,原本小巧的?地方,变得丰满,因为自律和运动的?缘故,她的?腰臀比以前更细,更翘,从少女蜕变成母亲后,眼眸温柔里添了一丝成熟妩媚。
他轻而易举的?被勾动,对她,比以前更加难以自持。
孟浔感受到了,耳朵有些红,想推开他,却忽然,整个城堡的?灯光瞬间就暗下?来。
“幼幼。”
孟浔在黑暗中?第一反应就是喊幼幼的?名字,她抓住兰濯风的?手,道:“三哥,幼幼呢?”
她才发现?自从他们进来后,幼幼就不知道跑到了哪里去。
“别急。”他在黑夜中?说。
按照兰濯风对待幼幼上心的?程度,早就在她说出口之前就已?经先挂念幼幼,又怎么会明知女儿不见了,还如此的?云淡风轻,她只恨看不清他的?脸,也?辨别不出他的?表情。
就在孟浔心里搞不清楚状况的?时候,城堡内望向后花园的?那片落地窗蓦然亮起。孟浔恍然想起,这片落地窗之前是没有加窗帘的?。不知道是谁给它加了窗帘遮光。
就在孟浔疑惑的?时候,电动帘子忽然缓慢升起来。
孟浔才看见,在黑夜里,有一片荧光花海。
而花海里,幼幼托举着一个小小蛋糕,脸上笑意吟吟。
当然不是对着孟浔笑,而是对着手上的?小蛋糕。因为她想吃。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现?在在干什?么,也?不知道今天是什?么日子。
反观孟浔,她有些意外,也?有些惊喜,更多的?是感动。
她没想到,自己发了一通脾气都忘记了今天是她的?生日,她往前走,走到了城堡的?后花园,这里远比她刚才在城堡内看的?美丽。
后院许久没来,不知何时,铺满了整院的?朱丽叶玫瑰。根茎处有荧光灯带,周围的?城堡旋转楼梯的?每一处都被灯带围绕起来,像身处在黑夜的?白天里。
花瓣在晚风中?飘来飘起,幼幼穿着小裙子,捧着蛋糕,站在花海中?,甜甜的?喊了句:“妈妈,生日快快、乐。”
她说话?尾音软软的?像是撒娇,咬字不甚清晰。
但是说完后,立刻又呲牙笑着,露出那排整齐的?小牙齿,好像是在等待人夸赞。
而此刻,站在孟浔身后的?兰濯风,他单手插兜,对着花海中?的?幼幼使眼色暗示,幼幼今天却是出乎意料的?配合,立刻边摇头晃脑,边自我陶醉的?开始唱歌。
月亮高高挂起,绚烂的?花海里,幼幼像个天使,不算标准的?话?语,儿童稚嫩的?声?音,像从远方传来,直击她的?心灵。
“世上只有妈妈好,有妈的?孩子像宝宝。”
她也?就会这一句,就这一句,却足够让孟浔泪目。
兰濯风在她身后,对着幼幼招手,她端着蛋糕,沿着特意为她劈开小道往孟浔这里走来,她走到面前,在兰濯风的?示意下?,把蛋糕递给了孟浔。
“妈妈,幼幼爱妈妈。”
孟浔蹲下?来,眼眶里藏着泪,却不能让幼幼发现?,毕竟小孩儿不懂什?么叫做喜极而泣,她会认为自己的?表现?不好,让妈妈哭了。
她拿过蛋糕,看着上面歪歪扭扭的?“老婆我爱你。”和“妈妈我爱你”她便知道这是两父女手作的?,她吸了吸鼻子,笑着问幼幼,“蛋糕是幼幼做的?吗?”
幼幼很认真?的?点头:“爸爸、幼幼、薯条。”
她表达不出来,但是孟浔却能明白,她想说的?是,兰濯风下?午给她买薯条后就带她去做了蛋糕,或许,换句话?说,是兰濯风用薯条诱惑幼幼配合做蛋糕。
是她错怪了他,是她以为他只会宠幼幼,不会教?育幼幼,她蹲着的?,于?是仰起头看向幼幼身后的?兰濯风,只见他也?看着她。
那双深邃的?眸子里满是笑意,似乎是能读懂她想说什?么,他先她一步阻止,嗓音低沉道:“说些好听的?。”别说对不起,也?别说谢谢。
我们是夫妻,谢谢和对不起,是夫妻间的?禁语。
孟浔破涕为笑,吸了吸鼻子,用被泪水润过的?嗓音,带着哭腔道:“三哥,我爱你。”
兰濯风半蹲着,护着幼幼,只见幼幼原本是懒散的?靠着兰濯风,听见这话?,带着蛋糕就扑进了孟浔的?怀里,她道:“妈妈,不许、不许爱三哥,爱幼幼。”
她不懂三哥是谁,她只知道,她最爱的?妈妈当着她的?面说爱三哥。
孟浔被逗笑了,吻了吻幼幼的?额头,并?没有对她的?这个行为觉得好笑或者不甚在意,而是很轻很轻的?语气向争宠吃醋的?孩子认真?解释,道:“三哥就是爸爸,妈妈爱爸爸,也?爱幼幼。”
兰濯风将?她们两个人同时拥进怀里,亲了亲孟浔,又亲了亲幼幼,道:“爸爸爱妈妈,妈妈爱爸爸,才会有幼幼。”
幼幼眨着天真?的?眼睛,歪着头。
道:“那幼幼是爱出来的?吗?”
孟浔:
第九十五章
幼幼上幼儿?园的那天?, 在幼儿园门口哭了好久。
送她去幼儿?园的,是兰濯风和孟浔、老爷子老太太、olga和兰父也专程来了一趟,六个人站在门口, 就这样在门口和幼幼说话。
幼幼背着熊猫书包, 被老师牵着小手, 不肯走进去, 哭的眼泪直掉。
老师安抚幼幼,牵着她准备往里走,下?一秒, 幼幼就甩开老师的手, 朝着孟浔跑去。
“妈妈,幼幼不去幼儿?园, 不上学?,不要上学?。”
幼幼穿着小粉裙子, 背着小熊书包,穿着小球鞋,两节小短腿,看上去白嫩肥肥的, 抱着孟浔的长腿,抬起头,两眼泪汪汪:“幼幼爱妈妈, 不爱上学?。幼幼不进去。”
今天?是小班开?学?的第一天?,数不清的小朋友都?在这里哭闹,不肯去幼儿?园。毕竟对于小孩儿?来说, 这里很陌生。
兰濯风先忍不住, 想将幼幼抱起来,却被孟浔制止了。
她拉着他蹲下?来, 和幼幼同个高度,然后替幼幼擦掉眼泪,温柔的讲道理:“爸爸妈妈,爷爷奶奶都?在这里,你随时都?能看见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太爷爷太奶奶。等你今天?放学?了,告诉我们你学?了什?么,教我们读书,好不好?”
孟浔的声音轻慢温柔,对于幼幼而言,是最具有安抚性?的,兰濯风又在旁边,温柔的助攻道:“幼幼是最勇敢的小朋友,给?爸爸妈妈、爷爷奶奶做个榜样,好不好?”
孟浔又安慰道:“哥哥也在里面,你可以去找哥哥玩呀。”
哥哥就是兰绪风和周溪的儿?子。叫兰贡承。
只是他在大班,幼幼在小班。
幼幼抬起肉嘟嘟的小手,抹掉了自己的眼泪,然后点点头。
老爷子看不下?去,拄着拐杖,在老太太耳边嘀咕:我都?说了,家里后院那快地?开?个幼儿?园,请几个老师就好,何?必让孩子遭这个罪。
老太太正色道:小两口带娃,老人家不要干涉。
老爷子在幼幼选幼儿?园时就不怎么乐意,认为幼幼和贡承来幼儿?园就是遭罪的,非要两个孩子在老宅后面读书就好,方便他照顾。此举,遭到了兰濯风和兰绪风的强烈反对。
去幼儿?园不是单纯学?习知识,而是要培养小孩儿?的社交能力。
老宅里只有两个孩子,怎么能社交?
幼幼最终还是被老师牵着小手走了进去。直到小家伙圆圆的小身影消失在视野时,孟浔的眼泪才涌出来,只是余光里,有个人比她还要感性?。
兰濯风身穿着简单的白衣黑裤,长身而立,在幼幼身影消失的那瞬间?,他背过?身,装作不经意的捏了捏眉心,然后自然的用手背抹去眼泪。
这不是兰濯风第一次哭,从给?幼幼挑选书包,给?她报名,给?她筛选学?校开?始,每次提起她要上学?,兰濯风的眼睛就能红一阵子。
孟浔的眼泪硬生生的憋回去了,她走到了兰濯风的身边,低声道:“三哥,你也要给?幼幼做榜样,她去上学?,就代表长大了,你该开?心才是。”
“长大了,上学?了。”
兰濯风红着眼睛,低语道:“等一眨眼,就嫁人了。”
孟浔:“”
她想开?口告诉兰濯风,幼幼还没那么快就嫁人,时间?还很久,他想的太长远了。
但是对上他红透的双眼,孟浔却又沉默了。
她不敢劝,怕劝两句,他又哭了。
可是她不劝,兰濯风也还是绷不住,然后牵住她的手,嗓音嘶哑道:“我们不要让幼幼嫁人,我们养她一辈子。”
孟浔沉默片刻,叹口气,道:“好。”
她只能说好,还能说什?么?-
幼幼去幼儿?园两三天?后就开?始喜欢上学?,每天?回来后,都?是说幼儿?园的趣事儿?。某天?回来的时候,忽然抓着孟浔的手,说:“妈妈,我想要妹妹和弟弟。”
兰濯风在检查她的书包,上次发现书包里有一个金手镯,在幼儿?班级群里询问了下?,才知道是班里某个男孩儿?给?的,拿了他妈妈的金镯子送给?幼幼。
兰濯风不图这个金镯子,他只觉得是他看上了幼幼。
从那天?开?始,兰濯风就开?始盘问她上学?的事情,包括今天?有没有和男孩子牵手、什?么的,还问有没有男孩子和她讲话。然后搜她的书包。
“难道幼幼长大后,她每次出去逛街,你还要搜她的包啊。”孟浔笑他:“放宽心点,不要那么紧张,证明幼幼在班里和小朋友们玩得很好,社交很好。”
兰濯风是坐着的,孟浔站着,她说完后,他伸出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屁股。随后抱起幼幼,问:“告诉爸爸,以后爸爸能翻你的包,看你的包吗?”
幼幼哪里知道什?么意思,当然是点头说可以。
兰濯风抬起头:“幼幼说可以。”
孟浔扶额,转身走的时候,幼幼又开?始刚才的话题:“爸爸,我要弟弟妹妹。别的小朋友都?有弟弟妹妹,就我没有。”
“不要弟弟妹妹,就幼幼一个就够了。”
“就要,爸爸妈妈爱一个弟弟妹妹。幼幼要弟弟妹妹。”
兰濯风从来没打算要二胎,幼幼的话他权当玩笑,生产的痛苦,他是不会再让孟浔受一遍。
但是没想到,在幼幼叨叨了几个月弟弟妹妹的时候,孟浔意外怀了第二个孩子。
这个孩子来的出乎意料。明明他们每次都?有做好措施,却还是中?招了。面对这个孩子的到来,兰濯风纠结要不要,但是孟浔却道:“孩子和我们有缘,既然来了,就不能不要。”
兰濯风已经做好了怀幼幼时的准备,回公司不到半年又重返家庭。但是这次孟浔的怀孕却很舒服,比怀幼幼时要平稳许多,没有孕反、胃口也极好。
与此同时,兰双也怀了孩子,“三嫂,你的孩子是报恩的,我的孩子是报仇的。”兰双话音刚落,就又开?始呕吐,她这胎坏的吐的厉害,刚怀孕那会儿?甚至吐到进去医院。
孟浔也觉得很离谱,这胎怀的和幼幼完全?不同,两极分化。
若不是产检什?么的都?很健康,胎儿?发育良好,孟浔都?会怀疑自己是不是——
兰濯风及时打断了她的想法:“证明这个孩子听话懂事,不要想那么多。”
在兰濯风的悉心照料下?,孟浔这一胎甚至是很顺利的生产。
有了幼幼的前车之鉴,兰濯风照顾起人来也是格外的熟练,他喂了孟浔吃了点东西,将她的衣服和产褥垫换掉后,便不打扰她,让她休息。
而另外的房间?里,兰濯风抱着幼幼,看着婴儿?床也在安静睡觉的小家伙。
“是弟弟。”兰濯风道:“幼幼开?心吗?”
幼幼的手撑在婴儿?床的边沿上,那双和孟浔如出一辙的眼眸,眼都?不眨的盯着他,道:“爸爸,那妹妹呢?”
兰濯风生怕幼幼的嘴又说出一个孩子来,他立刻道:“妹妹在姑姑的肚子里,等过?几个月姑姑就给?你带妹妹来玩。”
孟浔的第二胎是个男孩,小名叫风风。
是她给?取的,有他名字的其中?一个字。
孟浔以为兰濯风是个女儿?奴,对待儿?子应该没那么上心。
但其实他对待幼幼和儿?子一点儿?都?没有差别。照顾男孩儿?时,也会亲亲抱抱。没有觉得父子不应该如此亲密。也会给?他讲睡前故事,也会耐心温柔的教他走路,讲话。
在兰濯风的做法里,看不出一丝重女轻男,也看不出一丝重男轻女。
好像是只要是他们的孩子,男女他都?爱。
小家伙比较黏兰濯风,父子俩也是勾着脖子,亲密无?间?,但尽管如此,风风会说话时,先喊的是妈妈。
而后来孟浔才知道,他教了风风说了好久的妈妈。
风风周岁后的某天?。兰濯风出了趟门,回到家的时候,步伐有些奇怪。整个人也稍微有些没有精气神。
“三哥,你今天?去哪里了?”
夜晚睡觉时,孟浔问兰濯风,她觉得他今天?怪怪的,忍不住问了句。
兰濯风不想让孟浔担心,他只能凑上前,低声在她耳边说了句话。
孟浔听完后很惊讶,在黑暗中?撑起身体,然后拍亮了小夜灯,她借着微弱的光,看向兰濯风,仿佛想从他的眼神里,辨出真假,但其实,还需要辨别吗?他向来不说谎。
更不可能拿身体的事情说谎。
“三哥。”
她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其实你不必要为了我这么做。”
“什?么都?比不上你的身体。”他实话实说,道:“我不想再让你冒险。”
为什?么会说冒险?
因为怀风风的时候,完全?出乎两个人的意料,更何?况当时孟浔已经32岁。他不想又有这种意外发生,再次怀孕,这样是拿她的身体开?玩笑,为了以绝后患,他今天?去结扎了。
“可是——”
她张开?口,却被他捂住嘴唇。
他知道她想说什?么,无?非是那些俗话,比如,怕被人知道,又或者其他,他实话道:“没什?么可是,这是我心甘情愿,你不说,我不说,就没人知道。”
她眼睛在眨,他轻笑:“我有你,就足够,胜过?一切。”
他的一切,都?比不上她。
在他心里,只有孟浔,稳居第一,从未有任何?人,包括他自己能撼动孟浔在他心里的位置。
她莞尔,凑上前,对着他的眼睛亲了亲。
“三哥,有你,是我的幸福。”
孟浔曾经迷茫过?自己要的是什?么。
但在这朦胧的夜晚,她想,她要的,就是这种平淡日子里的幸福。
她拥有一个好丈夫。
孩子拥有一个好爸爸。
她这辈子,有他才是足矣。
第九十六章
在幼幼幼儿园毕业的这一年。
兰贡琛也要开始准备去小班。
对于风风, 兰濯风和孟浔没那么担心。
去幼儿园前一晚,兰濯风怕他像幼幼那时候闹腾,当晚特意和风风说了好多话?。
第?二天去幼儿园的时候, 风风看着陌生?的环境, 只是瘪瘪嘴巴。想哭却又想起爸爸的嘱咐, 于是抱着孟浔的大腿, 红着那双和兰濯风如出一辙的眼?眸,背对着他们擦了擦,又自我安慰道?:“爸爸说风风是小英雄, 小英雄不哭的。”
兰濯风蹲下来, 亲了亲风风的脸颊,道?:“姐姐之前也是在这里上学?, 风风去读书?回来教爸爸妈妈好吗?”
风风:“那风风进去读书?,就可以打赢姐姐了吗?”
兰濯风:
孟浔扶额, 她是独生?女,没有兄弟姐妹,也并不知道?原来姐弟关?系原来是那么可怕的。
老?爷子不止一次说幼幼的性格和兰双很像。从小就娇气、霸道?惯了。而风风可能是年龄比幼幼小,身高比幼幼矮, 处处都被幼幼压制着。
从他能说话?、单独行走开始,他就被幼幼使唤。偶尔姐弟两个?抢东西?,还会打到整个?澜山都是哭声。老?爷子时常接到幼幼或者风风的电话?。
偶尔兰濯风下班, 也也能听?见风风带着哭腔说:“你再打我,我就召唤迪加。”
而此时已经准备上小学?的兰贡熙毫不留情?的说:“世界上根本没有奥特曼!”
然后两姐弟又开始吵起来。
“就有奥特曼,就有奥特曼, ”
风风哭了, 学?幼幼讲话?,道?:“这世界上根本没有哆啦A梦。”
幼幼也急了:“这世上就有哆啦A梦, 没有奥特曼!”
然后,澜山就会响起两个?小孩子扭打在一起的声音。
每每这时候,兰濯风就会长叹一口?气,出面制止把两个?人拉开,最后两边劝和,但是每隔一周就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
后来,孟浔和兰濯风习以为常。
按照老?爷子和老?太太的话?来说,就是对冤家姐弟。
风风入园前问出这话?,证明是已经积攒了许久想要报复的心理。
可事实证明,并不能打赢,甚至都吵不赢。
上小学?时,风风还是被幼幼压制着。
姐弟天生?的血脉压制,导致风风不能反抗一丝一毫-
“兰贡琛,过来。”
“兰贡琛,把桌上的纸巾拿给我。”
“兰贡琛,去把我书?包拿来。”
“兰贡琛”
幼幼坐在沙发上,看着电视,而她口?中一直被使唤的兰贡琛,是风风大名?。
风风看着幼幼,两个?人四目相对,眼?神里是随时可能爆发的战争。
孟浔和兰濯风大老?远的闻到了火药味,立刻选择离开不去客厅,转身去了后院,不一会儿,客厅内就爆发出两个?人的争吵声。
兰贡琛坐在沙发上,他的眉眼?像兰濯风,但是柔和了孟浔的五官,显得没那么淡漠,他边看着电视,边道?:“我凭什么?”
幼幼原本是瘫坐着的,听?见这句话?,立刻就看向风风。
她的眉眼?和孟浔相似,却没有孟浔身上的温柔安静,而是融合了兰濯风身上的霸气和魄力,她只是淡淡看了兰贡琛一眼?,然后举起三根手指。
“3。”
她放下一根:“2。”
第?二根纤细的手指弯下一半时,兰贡琛把遥控器丢掉,明明很害怕,却还是要嘴硬:“等我小学?毕业,我绝对不会再帮你倒水。”
兰贡熙又倒在沙发上,听?见这话?,歪着头说:“那你试试看。”
孟浔和兰濯风坐在后院,从彼此的眼?里读懂了无奈。对于他们两姐弟的事情?,也曾做过干预,但是没什么办法,和好后不出三天就继续吵闹。孟浔和兰濯风已经无计可施。
晚餐时,幼幼和风风坐一边,兰濯风和孟浔坐一边。
幼幼忽然问道?:“爸爸妈妈,我们的老?家在哪里,为什么我的同学?都有老?家?”
老?家是哪里?
兰濯风的老?家就在香山澳。包括幼幼和风风,也是兰家世家子孙。
可能是孟浔和兰濯风从不会给两个?小孩子灌输任何权位的思想,也不会让他们去过早知道?自己家庭背景是什么,从幼幼和风风出生?再到上学?,除了教育选的是最好,其余的吃喝、消费、校内用的零花钱、都是给的和周围的同学?一模一样的数目。
他们只想让两姐弟体会同学?只见的友情?和正常的氛围。
不想过早地让他们感?觉到社交尽头其实是利益。
还没等孟浔回答,兰濯风便道?:“我们的老?家在苏城,暑假,我带你们回去。”
那是孟浔的老?家,从怀孕到他们长大,这期间,孟浔都没想过回去苏城。现在冷不丁的提起,好像是一个?很遥远的事情?,她忽然看向兰濯风,好似在说:确定要回去吗?
幼幼欢呼:“好耶,回老?家,回老?家。”
兰贡琛道?:“爸爸,老?家有谁啊?”
兰濯风顿了顿,耐心地解释道?:“老?家啊,老?家有太姥姥和姥姥。”
是她的母亲和外婆。
那是她许久未曾涉足的地方,更是许久未曾想起过的童年时光。
可能是从和兰濯风结婚开始,他们的婚姻幸福美满,她有自己的事业和家庭,对于苏城那些往事,她甚少会想起那些时光,也不能说是忘记了,只是她清楚的知道?,就算想起来也于事无补,她该怎么对死?人尽孝?
她更需要的是未来。
该抓住的是事业,是她自己的崛起。
她侧眸看向兰濯风,明白他此举,他想带孩子们回去看看,那两位故人。
暑假很快就到来,兰濯风答应两小家伙的事情?也没有忘记,从香山澳开车去苏城,决定在孟浔的老?房子那里,一家四口?度过一整个?暑假。
下车的时候要搬行李箱,孟浔把东西?分配好,幼幼和风风也各自承担自己的行李。
孟浔拿着行李箱准备往上走,但是兰濯风却将她手上的行李箱提起来,两只手是行李,步伐稳定的往上走,而幼幼因为是女孩子东西?有些多,大包小包的,孟浔就帮她分担一些。
风风是男生?,行李简单到就是一个?背包。
当幼幼体力不支,额头冒汗时,孟浔轻声问道?:“幼幼,你还可以吗?”
出发前,孟浔为了防止两个?小家伙带很多用不到的东西?,就提前警示道?:不管你们带多少,自己的东西?自己拿。
就是为了两个?小家伙什么都要拿,乱七八糟带一堆。
听?见孟浔这么问,幼幼顶着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庞,没有矫情?,没有耍无赖要等兰濯风来,也没有指挥风风给她拿,而是点点头,道?:“妈妈,幼幼可以的,也可以分两趟来拿。”
孟浔心软,又从幼幼手上分了一袋。
风风走到四楼了,见幼幼又停在原位喘气。
哒哒哒的走下来,从她手上直接拿过行李箱,道?:“给我吧。”
他拿起就走,幼幼也没有过多的反应,好像觉得风风的帮助是理所当然的。
孟浔看着两个?小孩子的身影往上走,后知后觉,或许日常吵闹是他们增进感?情?的其中一种方式。
并非和和气气才?是正确的相处模式。
直到走到记忆里的老?房子,风风和幼幼的事情?才?被抛之脑后。
看着幼时记忆里那扇朱红色大门已经敞开,里面灰尘满天飞,她走进来,听?见幼幼和风风又开始吵架争要哪个?房间,而兰濯风在中间劝和:“你们两个?睡一起,我和妈妈睡一起。”
风风:“我不要和姐姐睡一起。”
兰濯风说:“那你睡沙发。”
风风:“那我还是和姐姐睡一起。”
幼幼:“我不要和你睡一起,爸爸,我不想和弟弟一起睡——”
刚才?的温情?已经荡然无存。只剩下幼幼风风的吵架声。
吵着吵着,两个?人又开始扭打在一起。你掐我,我掐你。
兰濯风双手抱胸站在旁边,儒雅的脸上早已见怪不怪的平静安详,见他们终于安静下来,便道?:“我准备打扫客厅,你们一人一个?房间,打扫干净。”
风风和幼幼松开手,各自去挑选要打扫的房间,没想到因为房间大小,两个?人又掐上了。
“我要这个?。”
“我也要这个?。”
直到兰濯风受不了了,出面制止,这场闹剧才?结束。
他难得严肃道?:“闹够了没有?”
“你们两个?一起打扫大房间,打扫完,再一起去打扫小房间。”
这个?安排幼幼和风风就能接受,两个?人先打开了林秀扇的房间,这里是曾经孟浔的母亲和外婆居住的,比孟浔的房间要大,两个?小家伙拿着抹布,在房间里勤勤恳恳的擦着。
在澜山,两个?小家伙就从来没打扫过卫生?,都有佣人阿姨,但是奇怪的是,从始至终,倒是没有听?他们抱怨过一句环境卫生?。更没有看他们撂开手不干活。
看见他们两个?忙碌的身影,兰濯风这才?松了口?气,转身去找孟浔。
却看见她在发呆。
孟浔在厨房里忙碌着,这里有个?窗户,可以透过窗户看见楼下的街道?,此刻已经黄昏,夕阳在老?城区洒下一片金光,像金粉,像油画。
厨房洗菜盆里的水龙头哗啦啦的流着水,水流在孟浔的手背上,她的双眼?看向窗外,有片刻的发呆和失神,身后是幼幼风风又响起来的吵架声。
她记得这个?家很安静,是她回到家就低头读书?写作业的笔尖沙沙声。
客厅林秀扇永远坐在窗户边做手工,做完一件后才?会响起胶卷封住纸箱的声音。她不需要看时间就知道?是九点,除此之外,是十一点,外婆这是会准时推门而入,满头大汗的她偶尔提着米面粮油,笑着说:厂里今年节日福利,这个?月的米又不用买了。
此后,没有再多的声音,因为怕吵到她睡觉。
“老?婆,又想起什么了?”他穿着简约短袖长裤,身上是中年男人的儒雅气质,俊朗的面容也有了几分中年之气,但对待孟浔,却始终轻声细语。
他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带给她足够强大的力量。
温热的气息,温柔的语气,她好像不再会陷入难受回忆里难以自拔,她回眸莞尔一笑,道?:“想起以前这个?家里很安静,我最喜欢吃对面的那家饺子,偶尔外婆发工资会带我去。”
他跟着探头望去,然后将下巴抵在她的头顶。尽管人到中年,却浪漫不死?,他说:“今晚带幼幼风风一起参加你的童年盛宴。”
他没有扫兴,说饺子有什么好吃的。
而是从二十六岁开始再到中年一如既往的捧场,把饺子比作她的童年盛宴。
邀请孩子一起参加。
她轻笑,说:“好阿。”
与此同时,幼幼大喊了句:“妈妈,这里有一个?塑料袋,里面有395块钱,还有一个?账本。”
孟浔和兰濯风同时顿住,她往幼幼的方向走去。
她走上前,问:“哪里找到的?”
幼幼指了指破了的衣柜里的那个?小抽屉。
“这里。”
这个?衣柜是林秀扇平时放东西?的地方。
因为和孟诚志离开时,这里的衣服也被林秀扇搬空了,所以孟浔没再打开过,因为知道?里面空无一物,但是何时,又多了账本和塑料袋。
她打开一看,账本是林秀扇的笔迹,记录了这些年来做手工的收入,账本的最后,是匆匆忙忙却简单的一句交代。
是给18岁的孟浔写的。
——你爸爸前几天来接我说给我治病。你爸说先别告诉你,怕你接受不了他,影响到你学?习,我想了想,还是要给你说一声才?好。不用你的钱,不耽误你学?业,你爸愿意给我治病,妈妈就去治,等病治好了我们就团圆,这笔钱是这个?月做手工存的钱,我留了一点,你拿去当生?活费。
可以是整数,但偏偏是三百九十五。
有零有整,是林秀扇的全部家当。
的确是。
账本的这一页,开头到结尾算下来,刚好就是395元。
她肯定一分没留,跟着孟诚志走。
她想他有钱,所以不用她花钱,所以把钱给她当生?活费。
这三百九十五。
是林秀扇不放心她的爱。
或许她也没想到这一去。
会再也没回来过。
隔了十多年。没想到是她女儿翻出她妈妈的账本。
孟浔再次泪目,像是冥冥之中,为林秀扇画上了句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