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奇怪 你是要逼疯我吗,Greta。……
画室里没有开灯, 花园里的灯光从半敞着的窗户映照进来,给赵崇生和人偶披上一层柔纱,在光与影的反差下, 更显深邃立体。
那是两张相同的、面无表情的脸。
不论是双眼皮褶皱的宽度, 还是高挺的鼻梁,甚至是皮肤的肌理都趋同一致。
最大的区别仅仅是人偶的眼眶里没有瞳孔,看起来空洞得可怕。
但赵崇生那双眼眸似乎更加摄人, 将祝静恩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替代品”是她仿制的。
赵崇生那张原生的容颜更显得伟大震撼。
祝静恩本就紧张情绪在与他对视的瞬间, 升腾至顶峰。
她张了张口想说些什么, 却晦涩得发不出声音。“人证”就在面前,说什么都是无用功。
赵崇生把手上的记事本合上,放在桌面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让她的心脏蓦地一跳。
她的呼吸像是在那一瞬被紧紧扼住, 窒息感扑面而来,仓皇得不知该作何反应。
“我……”
祝静恩刚一出声,就因为呼吸太过着急猛地咳嗽起来。
喉咙里像是沙砾摩擦, 肺部挤压得发痛。剧烈的咳嗽让她控制不住地弯下腰去,单薄的身体在睡衣里太过空荡。
话明明就在唇畔,但却怎么也说不出来,她越发地着急,整张脸都因为呼吸不畅而涨红。
因为弯腰的姿态, 视野里只能看见地毯的方向, 有一双修长有力的腿走了过来。
身体陡然悬空,她被稳稳抱了起来。
他宽大的手掌横过来几乎就是她背部的宽度,轻轻抚着她的脊背,将她拢着一下一下顺着她的呼吸, 让她慢慢缓和下来。
剧烈的咳嗽让她眼底蒙上一层泪水,她抱紧赵崇生的脖颈,努力从他身上汲取着温度。
“不回、不回病房”
她小声在赵崇生耳边说着,喉咙生疼,发出来的声音沙哑。
赵崇生仿佛没有听见她的请求,祝静恩靠在他身上,只能看见他紧绷的下颌,好似在克制着情绪,默然将她送回病房。
来为祝静恩做检查的几位医生,来自各国的面容,每一位都陌生,没有看见梁医生的身影。
祝静恩身体紧绷着,把脸埋在赵崇生的颈窝里,不愿意见人也不愿意脱离他的怀抱。
几位医生谁也不敢说什么,更没有人敢上前动手把人拉下来。
这么僵持着,空气尴尬地沉默下来。
许久。
她听见自她醒来后赵崇生说的第一句话。
“等医生检查过后,带你回卧室。”
祝静恩这才有松动的迹象,环着他脖颈的力气稍松,小心地抬头看着他的侧脸,知道无可商榷,恋恋不舍地从他怀中下来。
她坐在病床上,身旁围着一众医生,而她的视线紧紧黏在几步之外的赵崇生身上。
那双曾经短暂出现过她身影的眼眸,此刻分外深沉,看不出情绪。
祝静恩忽然感觉到鼻酸。
他们的距离好像正如此时,再度变得好远好远。
她低头咬着唇,没让眼泪掉下来,强撑着直到做完检查。
医生确认她的精神意识与身体机能没有受到损伤,不需要再继续使用仪器监测,但还是太过虚弱加上呼吸道受损,需要吃药和修养。
医生在说医嘱的时候,祝静恩努力地把手挤进赵崇生的手心里,紧紧和他十指相扣着,他却没有像往常那般,反手握住她。
赵崇生不发一言地把她带回卧室。
他的冷漠让她无所适从。
自从他们确立关系之后,只有在她犯错的时候他才会变得严格,那是带着成熟与包容的严格,而不会像眼下这般冰冷。
祝静恩想,他一定在生她的气。
毕竟这个世界上大约没有人能接受,有人偷偷制造出一个一模一样的等身人偶。
还是仿真硅胶手感的。
她坐在床边,拉住赵崇生垂在身侧的手,“对不起,uncle。”
明明已经措辞了很久,但还是不知道该怎么样解释她的行为,只能苍白地认错。
“我……”
“我不该对您撒谎……”
祝静恩不知道如果从来一次,还会不会这么做,她觉得大概率是会的。所以她好像作不出“以后一定不这样”的保证。
她真的过分到无药可救。
她甚至不知道该怎么狡辩,只是一遍遍和他说着对不起与抱歉。
喉咙一直很不舒服,像是砂纸擦过,每说一个字都发涩地疼,但她的话语持续着。
她说“Entschuldigung”和“sorry”,语言体系混乱地和他说“对不起”。
“冷静下来,Greta。”
赵崇生的嗓音很沉,语气里没有丝毫起伏。
他太过平静,像是能吸纳一切的无底洞,甚至不会映照出她慌张的面容。
祝静恩哽咽着,“我很害怕您生气。”
“原来Greta知道害怕。”他眉眼间淡漠,抬手轻轻抚着她的脸颊,这明明是祝静恩最喜欢的姿势,此刻却无法安抚她的情绪。
悬挂在半空中的心脏,像是骤然往下坠。
“等你恢复好我们再谈。”
他的语气不容商议,替她掖好被子,没再说什么。
祝静恩的眼泪倏然落了下来。
他不愿意和她谈,也不愿意原谅她。
/
之后整整三天,赵崇生所有工作暂停,祝静恩的吃饭喝水洗漱都由他一手包办,仿佛她是易碎的瓷娃娃。
可他却越发沉默,对于祝静恩的道歉和解释听而未闻。
早晨佣人送来松茸粥。
哪怕小时候在家里,父母也不会同意她在卧室里用餐,更不要说规则森严的豪门望族。但赵崇生仿佛不在意,无言地用勺子喂到她唇边。
她抿了抿唇,小声说着:“最近好像没有看见管家和梁医生……”
“张口。”
赵崇生语气平而淡,没有回应她的话。
祝静恩紧张地攥了攥被子,“可以知道他们去哪了吗?”
陶瓷互相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赵崇生将勺子放回碗里,再放到手边的柜子上。每个动作不轻不重,却能清晰地感觉到一种压迫感。
“现在没胃口,是吗。”
他手中柔软的帕子轻轻拭过她的唇,无意与他的指尖触碰,微微发凉,一如他的语气。
“过一会再让人把粥送来。”
祝静恩没有再见过管家和梁医生,赵崇生没有告诉祝静恩他们的去向,有一天特助来给他送文件,她趁着他在阳台接电话,偷偷问特助。
但特助只会像人机一般回复着,“抱歉,我无法回答这个问题,您可以询问先生。”
祝静恩唯一可以想到的解释,是他们因为她晕倒这件事被辞退了。
是她造成的,她连累了他们。
整个庄园里的氛围变得古怪,人人自危,
毕竟赵崇生在薪资方面阔绰,没有人想失去这份工作,越发谨慎起来,丝毫不敢怠慢。
祝静恩因为赵崇生的态度而忐忑,更让她感觉到惴惴不安的是,这几日不论她半夜什么时候惊醒,总会对上赵崇生沉默凝伫的目光。
她只有在那个时刻,才能感知到一点点他的情绪,压抑的、哀伤的,太多太多杂糅在一起,让她分辨不清。
祝静恩不知道他究竟有没有睡,每次在她询问时总会得到他一句堪称敷衍的回应,“睡吧。”
明明赵崇生就在身边,可是她却感觉到无形横亘在他们中间的遥远距离,她只能通过紧紧抱着他来缓解情绪,只能依靠感受他的体温来确认他的存在。
直到第三天晚上。
赵崇生和医生沟通完祝静恩的恢复情况回到卧室。
房门打开,祝静恩忽然直直跪在他的跟前,“对不起,uncle。”
“您罚我吧……”
比起沉默不语,她宁愿赵崇生直接罚她。
就算是严苛地责罚也好。
赵崇生低阖眼眸看着那道单薄的身影,语气凛凛,“起来。”
她的脸上仍然没有多少血色,却执拗地跪着,哭音很重,“不要”她已然管不了赵崇生不喜欢听到她说这两个字,抗拒得很直白。
室内的气氛降至最低点,仿佛能结出冰来。
“你是要逼疯我吗,Greta。”
那个瞬间赵崇生甚至在想,应该让她在床上吃点苦头,她才会听话——
作者有话说:短短的,卡住
下章再吃饭吧qaq
第42章 疯狂 只有我才是真正的爱你
在那间画室里, 在那两个储藏柜里。
是几十幅关于他的画像,等比例的关节可活动的硅胶人偶,还有一本关于这四年多以来的账本, 记录下每一笔他转给她的钱, 计算着她需要按照什么样的攒钱计划,才能在最短时间里还清那一笔一笔账。
“只差一双眼瞳就准备齐全了。”
“你早就做好离开的准备了,是吗。”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
祝静恩跪在他的腿边, 双手紧紧地抓着他的手,哀哀地看着他。摇头的时候, 泪水顺着她的脸颊落下来, 烫在他的手背上。
“母亲和父亲都不要我了,有了新的疼爱的孩子,我想您未来丢下我也是一件很合理的事情, 您总会有妻子的, 也会有您的孩子……”
“但我好像有点不能接受没有您的生活了,我本来不是这样的,是我得到后变得太贪心, 是我变成了坏孩子……需要在您丢下我之前,准备好‘替代品’才能让这辈子能继续下去……”
赵崇生的声音冷冽,“我竟不知道,原来Greta还想过和‘替代品’生活一辈子。”
走廊里的冷光顺着门缝倾泻进来,将她苍白的肌肤映照得几乎透明。不知道已经哭过多久了, 鼻尖发红, 让她看起来稍稍有了些血色。
“请您惩罚Greta吧。”
“不论是木尺还是皮带都可以,三十次,不,五十次, 我绝对不会像曾经那样哭闹。”
在以往的时候,超过十个数字她就哭得开始不停啜泣,她那样娇气,他最多只罚过二十,更遑论三十与五十。
可是今日,她宁愿要身体的疼痛。
“您总说我像小猫,我是您捡回来的流浪小猫,没有主人的关心会生病会死掉。”
那双棕色的眼眸浸满了泪水,像是琥珀石那般澄净,全然是乞求。
“求您了。”
“不要忽略Greta。”
赵崇生的视线从她泛红的眼眶游走到沾满泪水的脸颊,他的沉默与她的心跳成为反比,他越无言她越心速急促。
从她第一次住进他的卧室,他就让人全屋铺上厚实的地毯,即便是这样她的膝盖跪上这么一会还是红了起来。
“我最后说一次,站起来。”
“不……”
赵崇生点点头,眸光很冷,“喜欢跪是吗?”
下一秒——
他俯身单手将她扛了起来,她的腹部挤在他的肩膀上,上半身悬空着,无法像平时那样环住他的脖颈。
祝静恩还来不及体会失重带来的慌张,就感觉到眼前一阵天旋地转,视线再次清明,她已然被放在了床上,身体随着柔软床垫的回弹而轻晃了一下。
床头柜被赵崇生拉开,他看着里边陈列的几个玩具,视线在那个仿真penis上停驻几秒,眸光陡然冷冽如冰。
他忽然冷嗤一声,重重将抽屉关了回去。
祝静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声响自她身后传来,她吓了一跳。
赵崇生走回她的面前,擦拭过手的清洁湿巾被他随手丢在地上。
他居高临下俯视着,上位者姿态尽显。
他捏起她睡裙的下摆,“咬着。”
“转过去,跪好。”
房间里的暖光将一切都照成暖色,他的语气却分外冷硬。
她的眼泪挂在眼眶里摇摇欲坠,背过身去,双手在柔软的床上撑好。
她的呼吸还未完全平息,身形随着她的啜泣而起伏着。
她不知道赵崇生让她咬着裙摆的动作意味着什么,是因为不愿意听到她的声音吗,以至于甚至不需要她报数了……
这个想法让她感觉到心脏窒痛。
她无法想象、无法面对来自他的嫌恶。
赵崇生的指腹细数着她脊柱的骨节,指侧与指腹粗砺的触感,让她不由地发陡。
她以为即将到来的会是掌掴,可是囤上的疼痛没有到来。
唇上感觉到微凉,她还没有意识到那带着微微凉意的液体是什么,双指忽然挤了进来。
她下意识地绷着身体,紧紧裹住他的手,前进变得艰涩。不是因为疼痛,是突如其来的感觉让她不自觉缠紧。
从她的身体到那颗惴惴不安的心脏都在发灿。
他完全不给她缓和的时间,手抽出来在她囤上扇了一个巴掌。
“别咬。”
祝静恩深深吸气,却始终难以完全放松。他用论华来辅助引导她,引导她变得潺潺。
在一场找寻的游戏里,赵崇生直白而轻易地寻找到属于她的开关,反复地按动着,将她开启。
她紧咬着牙关,不让声音溢出。
赵崇生又增加进一个,她的要不自觉塌下去,疯狂地吮着。眼前一片模糊,源源不断的水声和粗重的呼吸,却越发清晰。
支撑的双手脱力地软了下去,她跌落进柔软的床里。但却逃不开几乎要将她淹没的强烈感受,她的身体微微泛着红,声音埋在被子里发闷。
赵崇生冷静地看着眼前所有景象,眼底的淡漠克制正在慢慢被另一种情绪蚕食。他箍着她的要重新将她捞起来,继续用手掌控着她的一切感受。
那是即将再次抵达的边缘,他忽然撤离中止了所有动作,将她翻身过来。
她被突然落空的感受折摩着,绯红的脸颊被生理泪水打湿,泪珠顺着她的脸侧陷入柔软的被子里。
她看着慢条斯理挽起衬衣袖口的男人,无措地喊了一声“uncle”,朝着他伸手想要用拥抱取代空虚的难耐。
他单手将她双腕束着,另一只手撑在她脑袋旁边,整个人支在她的上方,高大的身形完全笼罩着她。
压迫感和他身上冷淡的桦木气息一同扑面而来。
她既害怕又想靠近,唇微微张着,呼吸牵动胸口急促地起伏着。
赵崇生捧着她的脸,指腹上属于她的晶莹涂在她的唇瓣上。
那双幽深的眼眸锁着她,仿佛要将她吸纳进他眼底的深渊里。他的呼吸很重,嗓音低沉。
“一定要我让你怕我,你才会听话,是不是?”
她想摇头,想要告诉他,“不是的,我会很乖。”
可是下颌被他轻易钳制着,手指压住了她的舌根,她只能溢出伸引却说不出一个字,他强势地阻断了她所有言语。
他像是在用手指为她模拟着方才带给她深切感受的事。
涎液顺着她的唇角溢出来,她模糊不清地吟着。
她感觉到灼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侧,随即含住了她的耳垂,“Greta的喉咙很浅。”
“那么,vagina也是么。”
那似乎不是一个问句,因为她很快听见赵崇生说道,“抱歉,大概要吃些苦头了,Greta。”
祝静恩处在膏朝前夕,不上不下的,急得想哭。脑子里混成一团浆糊,没办法去思索他话里的“苦头”是什么意思。
赵崇生松开钳制她下颌的手,将她的涎液涂抹在她绵软的身体上。
接着她的左腿被抬了起来。
生理泪水模糊着视线,透过朦胧的水雾,她看见赵崇生偏过头吻了一下她的小腿内侧,那双锐利的眼眸却紧紧摄住她。
从很久以前,她就知道赵崇生对于她的萃轻效果,远胜过一切产品与影片。在那些还没有与他建立关系的日子里,她仅仅依靠想象他那张完美的脸,就足以得到最大的慰藉。
更不用说此刻他性感得实在过分。
他按住了她另一边膝盖,而后俯身靠近了她。
祝静恩感觉到
她浑身像是被点燃了一般,瞬间烧得通红,惊愕地睁大了眼睛。
怎么会……
在她张口要说些什么的时候,他吞没了她的话语。他轻咬着她的舌尖,微微的疼意催动着另一种情愫的滋生。
那热意几乎让她不能思考,像是烧红的铁炙烫着她的神经。
那次她喝醉后误闯他的房间,环境太过黑暗,所有事物都只剩下如剪影般的轮廓。祝静恩曾经以此判断,赵崇生送给她的玩具,是等比缩小,如今得以证实,拥有了真切的体验。
她从未如此确定,她是恋痛的,渴望通过痛意来感知爱意的深浅。
剧烈的疼痛像是要将她劈开,merging impulse像是在告知,他们不再有边界,而她属于他。
脑袋里疼得昏晕,额上沁了层薄薄的冷汗。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潜意识地紧紧抓着。
赵崇生的肩上被抓出红痕,他似乎在用这样的方式共感她的疼痛。
实际上他也并不好受。
“Greta is too tight.”
祝静恩听见他的嗓音里掺进了带着预望的哑,像是赞叹,像是怜惜。
他低头吻着她。
吻落在她的眉心,又慢慢流连到眼睛与鼻尖。
近乎疯狂的、虔诚的。
“是我不曾告诉过你,我有多迷恋你吗。”他低沉的嗓音浸满预望,不断引起她的畅斗。
“只有我才是真正的爱你。”
“Greta是我养大的,这辈子都属于我。”——
作者有话说:德里克发大疯,这回真是不装了
ps删减了qaq
下章晚上十点左右更
第43章 惋惜 好孩子,做得很好
耳鸣声在祝静恩的脑海里回荡着, 像是堵上一层棉花般,外界的声响全然听不分明。但赵崇生低而沉的嗓音,却恍如字字句句刻在她的大脑深处那般清晰。
她恍惚这究竟是不是她的梦境或幻想。
否则为什么赵崇生的ED忽然康复, 否则他怎么可能说爱她。
但疼痛那样真切, 她呼不出痛,甚至没办法睁开眼睛仔细看看他此刻的表情。
真的太痛了……
两块完全不匹配的拼图,强行拼凑在一起。
她沾着泪珠的眼睫, 如同被雨水打湿的蝴蝶扑闪着翅膀,却无法飞离原地。
体温似乎再次升高, 似要烫伤闯入者。
赵崇生的吻流连到她的颈侧。
她像是一团任人搓圆捏扁的面团, 不断被揉成任何形状。绵绵纳入口中,用另一处分散着她的注意力。
那年他在柏林初见她,她戴着一条不知哪个人工小池塘出品的黯淡无光的珍珠项链, 所以给她取名Greta。还有一个原因, 是她的肤色实在太过白皙,在明晰的光线下近乎扎眼。
当时他未曾多注意她的身形,如今才知道她即便单薄瘦弱, 却也天赋异禀。
她的皮肤太细腻柔嫩,相较之下舌尖也显得粗砺。赵崇生慢条斯理地吃着,像是在仔细品尝,连红晕上都被咬上齿痕。
不知时间过去多久。
或许是适应了,疼痛慢慢退去, 她的感官渐渐清明。
她感受到他们的心脏仿佛隔着皮肉靠在一起, 很近很近,心跳的频率逐渐趋同一致。
他一直没有动,额上都是因为忍耐生的汗。
祝静恩知道其实他也并不好受。
另一种感受慢慢爬上她的脊柱。
她没有意识到这种转变,只是将他抱得更紧, 低低嘤咛着。
在窗帘紧闭的房间里,时间没有参照物。她不知道过去的是十分钟、一小时还是永恒。她搭在他肩上的手不知是要环紧他,还是推拒着。
祝静恩额角上的汗将发丝打湿,他怜爱地轻抚着,仔细拢到她的耳后。
“Greta,呼吸。”
动作与声音温柔耐心得不像话,和他另一处的凶狠截然相反。
她的呜咽都变得破碎,眼前渐渐模糊。
像是在悬崖峭壁上攀登,越靠近山顶越惊心动魄。兴奋与惊慌,导致呼吸是错乱的,心跳早就失去了正常的节奏。
赵崇生却忽然放缓节奏。
把她的手放在他的衬衣领口,沙哑的嗓音缀满了欲。
“解开。”
他是故意的。
不许她晕过去,偏要她清醒感受。
祝静恩因为他越发慢下来的节奏而着急,胡乱摇着头,把脸贴在他颈窝里,试图逃避。
这个状态下,她根本没有那个定力抓住扣子,不用想她都知道,只会像是上次那样让他报废一件衬衣。
可是赵崇生却告诉她,“每拽掉一颗扣子,Greta今晚就要多挨一次。”
他的手撑着床,和她拉开一点距离。
他根本就不想让她好好解。
无论她如何着急地咬,他始终从容缓慢。而每当她即将把扣子从扣眼里解出来时,他就使坏地让她身形不稳。
祝静恩急得想哭,在他肩膀上重重咬着。
好在这件衬衣纽扣的材质不像云母扣那么滑,没有让她难过太久。
赵崇生捧着她的脸,“好孩子,做得很好。”
他的语气似乎有些惋惜。
“看来今晚只有一次。”
赵崇生把她翻过去,从身后将她包裹在怀里,大掌卡在她的脖颈上一点点收紧。
她像是早就做好重逢的准备,紧紧缠住他。
冷淡克制的桦木气味和睡莲清淡的甜味混合在一起,彼此缠绕,竟然自寡淡里生出馥郁的甜腻,让人着迷沦陷。
最外到最里,感受叠加到她大脑发懵,完全运转不动。她哭着缠斗,身体越来越无力支撑,想要往前爬开逃离,又被扣着要拖回来。
他咬着她的后颈,就像是猛兽在品尝猎物之前宣示主权的示威。他的呼吸是灼热的,可她听见赵崇生的声音却是冰冷的,“乖乖待在我身边不好吗,非要我把你锁在床上吗。”
赵崇生牵着她的手,带她隔着她薄薄的皮肤感受身体里不属于她的那部分轮廓。
怎么……
怎么能到那里……
他轻吻着她耳后的肌肤,同样粗沉的呼吸喷洒在上边,如过电般苏麻。
与此同时,他牵着她的手按了下去。
祝静恩倏然挣扎起来,却被紧紧钉在原地,无法逃脱。脖颈处的大手带给她微微的窒息感,极致的掌控与轻饭,让她的声音全然失控。
身体像是一张被拉满的弓,每一处弧度都是那样柔美。他将吻痕布在她的脖颈处,像是打上一枚枚属于他的标记。
祝静恩早已无法思考,她的一切感受都是他带给她的,她只能船系着、哭泣着。
又一次深叮,她陡然拔高了音调。
快意将她紧紧裹住,她所有的感官都暂时失灵,很久很久才能缓过神。
可赵崇生完全不管她正是分外明敢的时候,方才不许她到,现在又反复让她到达,将这“一次”的感受发挥到最大。
她眼前阵阵白光消散后,立刻又被强烈的感受带得发懵,只能被迫承受着,像是要被感受逼疯,胡乱喊着uncle求他。
“Uncle,不要”
“不要?”
“由不得你决定了。”
祝静恩哭着,眼泪如断线的珍珠滚落。
她害怕又沉溺,只能随着他的动作浮沉着,直到将她溺毙。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最后听见的,是他贴在耳畔低沉的话语。
“Greta.”
“My baby Greta.”——
作者有话说:短短的,直白的ovo
第44章 上药 Greta也很喜欢
祝静恩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 再次有意识的时候,周身浸在温热的水里。
她靠在结实的胸膛上,实在没有力气睁开眼, 闭着眼睛迷迷糊糊地感受赵崇生照顾她, 他的动作很温柔,替她揉着腰和腿根,缓解酸痛。
有时他会轻吻她的发顶, 好似视若珍宝。
她连动动手指的力气都欠缺,整个人完全是在水中躺在他的身上, 他们紧贴着彼此, 没有任何阻挡。偶尔她因为身上不舒服,皱起眉头。他轻拍着她的后背,无声安抚着。
赵崇生抱起她, 像是掬起一捧水。
他把人放到床上揽进怀里, “喝一点水,好吗。”今晚她流失的水份实在有些多。
祝静恩不知道他是怎么发现她醒着,闷闷地应了一声“嗯”。
他把玻璃杯口送到她的唇边, 耐心地一点点喂着。
祝静恩的手摸索着环住赵崇生的脖颈,努力靠近他的耳边,似乎想说什么。她没什么力气,于是每个动作都像是在他身上游走。
他低眉看着那张被浴室温热水汽蒸得微微泛红的小脸,稍微有了些血色。他环着她的腰, 将她抱过来, 几乎是完全趴在他的身上。
她的脸贴在他的颈边,赵崇生以为她会说疼,耐心地偏头去听,但她只是问他, “您身体好了吗?”
她的声音喃喃,像是羽毛那样轻。可落在他的心上,却仿佛砸出深坑似的,有着万斤重量。
整颗心脏都在剧烈地震荡着。
她的呼吸很快又变得均匀而绵长,没有等到他的回答,又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他把她拥得更紧了些,万分珍视地亲吻着她的眉心,一如几日以来,他在她睡着之后做的那样。
自她晕倒醒来的这几日,她分明好好睡在他的臂弯里,可是他只要一闭眼,那时她脸色惨白晕倒在地上的画面,就清晰浮现在脑海里。
甚至有几次,他会伸手去探她的鼻息,但好像也无法消除他的后怕。他就着小夜灯的光亮看着她,直到天边渐渐泛白。
他还是没有把她照顾好。
祝静恩睡得不太安稳,像是感受到他的情绪一般,不安地皱了皱眉。
赵崇生轻抚着她的后颈,“乖,睡吧。”
/
祝静恩醒来时,最先感觉到的是身体的酸痛。轻轻一个动作,就牵扯得四周都疼。
她想要换个姿势,忽然发觉身体被紧紧禁锢着。
她惺忪地睁开眼睛,入目是质地柔软的睡衣面料随着胸膛而起伏着。呼吸间充斥的气味让她无比心安,在大脑还没有反应过来时,身体先脑子一步认出赵崇生,脸颊在他的胸膛上蹭了蹭。
胸肌在未发力时是柔软的,触感很好,让她下意识地多蹭了几下。
之前每次等到她睡醒,赵崇生已经早起健身回来,或是开始处理工作。
这是祝静恩第一次在他怀里醒来。
床头小夜灯散发出的光线柔和,一室氛围也衬得温馨,让她说不出的贪恋。
祝静恩迷朦地抬头看向赵崇生,原以为终于能够看见他的睡颜,却意外地撞进一双灰绿色的眼眸。
镇定、平静、难以读懂。
像是被浓雾围绕,永远不会哗然的高山。
她懵懵和他对视着,在记忆里努力分辨着昨晚究竟是不是她的梦,不自觉竟然将心里的话说出口。
“昨晚,是梦吗……”
赵崇生没有回答她的问题。
抱着她坐起来些,将她微乱的发丝轻轻抚顺,又扶正她歪倒一边的睡裙领口。
“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好像有点痛……”
“哪里疼?”
“全身都酸痛,还有——”
祝静恩咬了咬唇,避开他的目光,声若蚊吟:“Vagina.”
她好像明白他为什么要这么问。
事实上不只是“有点”,四肢酸痛得仿佛不是自己的,腰也很不舒服,而更严重的地方似乎肿了起来,挪动蹭到时就火辣辣的疼。
这些都在证实着,昨晚进行过一场多么剧烈的运动,而不是虚无缥缈的梦。
她心底忽然觉得很高兴,欣喜的情绪无声蔓延着。
赵崇生让她在床上躺好,从床头柜上取过一支药膏,“检查过有些撕裂,现在再上一次药,能让你好受一点。”
药是管状的凝胶,挤在他的指腹涂上患处,微凉在指腹和患处的温热之下慢慢融化。
他的神态专注,仔细地替她涂药。这样严肃的场景,可她却产生了反应,分明感觉到融化的药膏与潺潺流动的晶莹混合在一起。
她难为情地偏开脑袋,却怎么也无法忽视上药产生的感受,咬着唇不让声音泄出。
赵崇生好整以暇地垂眸看着眼前的景象,“看来Greta需要塞子堵住才行。”
“想让我把你抱到镜子前,看着自己是怎么被堵上的吗?”
祝静恩发烫的脸陷在柔软被子里,摇摇头。
“摇头做什么。”
“它分明告诉我,Greta很期待。”
赵崇生云淡风轻说着,却让她要羞死了,把脸埋在被子里,直到快要缺氧才被他捞了出来。
他的话语更加催化她的反应,完全无法将药涂上去。
他似乎是预料到这个结果,慢条斯理地拭了拭手,将指尖的擦去。
祝静恩看着他的动作,问道:“不涂了吗?”
“过一会再涂。”
现在这个状态,完全无法继续进行。
赵崇生整理好她的睡裙,扶她靠坐在床头,而他坐在床边与她对视着。
她隐隐觉得,他有话要对她说,下意识地绷着脊背,坐得很直。
他看着她悄悄抬手按了按后腰的动作,取过旁边的枕头垫在她身后。
枕头比床头软包更松软些。
“抱歉,Greta。”
赵崇生嗓音沉缓,“我对你隐瞒了我身体的真实情况。”
祝静恩很快反应过来,他说的身体情况指的是什么,她确实没有想过他身体已经恢复了。
“意思是您身体恢复后却没有告诉我吗?”
“它从未出过问题。”
祝静恩闻言愣了愣,随即眉眼微弯,“我接受您的道歉,但其实我很高兴您从未出过问题,不用因为缺陷而难受和烦恼。”
曾经她时常担心,那样完美的人能否接受自己在这方面有障碍,如果提起相关话题,是否会让他感觉到不适。
真好,原来那些事情都没有发生。
赵崇生凝望着她,许久都没有说话。
“你似乎,总能原谅我。”
“什么?”她没有听明白。
大多数时候总是她在犯错,是她需要他的原谅,她不太理解他这句话的意思。
他移开视线,淡淡说道没什么。
祝静恩看着他的侧颜,想了想鼓起勇气说道:“但我想知道您之前不告诉我真相的理由,可以吗?”
“我无法确认小侄女的心意究竟是不是一时兴起,我想我需要给她更多的时间考虑,也留有机会可以后悔。”
“但我没有想到竟会因为假人,嫉妒到无法控制自己。”
进出庄园的所有快递包裹,都经由专人进行安全检查,他早早得到消息。
可是当他亲眼见到那个等身人偶,当他看到人偶被精心“照顾”,看到仔细打理过的头发、妥帖的衣物,嫉妒的情绪几乎将他淹没。
他压根无法她“后悔”。
她只能是他的。
祝静恩试探着问道:“您还在生我的气吗?”
她得到了否定的回答,
“那人偶能还给我吗……”她与他对视着,声音越发弱下去,因为她察觉到他目光里的危险。
“Greta,这件事我无法答应你,我不能允许你用任何人或者物来替代我。”
“你制作‘他’的原因,是担心有一日我们分开,对吗。”
祝静恩垂着脑袋点了点。
“抱歉,这件事对您很冒犯,但提前做好准备,能让我有安全感,我克制不住自己这样做。”想到这里,她的心情又沉了下去。
“你担心我们分开,想要有个‘我’一直陪伴你。”赵崇生替她总结着。
她闷闷不乐地点点头,视线落在自己绞在一起的双手上。
眼睛不争气地发酸,她不怪他将人偶收走,毕竟使用的是他的形象和身体数据。只是她一想到未来再也见不到他,大脑里对他的记忆会越来越模糊,直到有一天再也想不起他的模样。
被草草掩盖的恐惧,从心底蔓延至全身,甚至是每一道骨缝里。
忽然赵崇生托着她的下巴抬起她的脑袋,直直看进她的眼底,不许她逃避。
一字一句说得郑重。
“你渴望的,就是我想给你的。”
“甚至恨不得把你锁起来,每天只能在我圈定的范围里自由。”
昨晚,他也曾说过类似的话,当时她恍惚以为是她做的一场旖旎梦。
此刻再次听到,心脏极速跳动像是要从胸腔里蹦出来。
“那您锁吧。”
“哪怕钥匙放在我的面前,我会假装没有看见。就算哪天您忘记了,不小心将门敞开,我也会替您锁上的。”
赵崇生深深看着她,眼底的情绪晦涩难懂,“知道在说什么吗?”
“我甘愿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愿。”
就算他对她的掌控与占有已然欲壑难填,她也愿意让他再过分一些。
“这是Greta的所有想法吗?”
“还有一点。”
祝静恩小声道,“下次可以不要那么凶吗……”
“抱歉,Greta哭得很漂亮,我有点失控。”
祝静恩的耳廓红红的,由于害羞视线有些闪躲,却总也忍不住看他。
“没关系的,uncle不用道歉,因为——”
她的话语顿了顿,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
“因为Greta也很喜欢。”
“那、那下次是什么时候呢?”——
作者有话说:德里克应有尽有的人生还来了个百依百顺的珍珠宝宝
真是恭喜你啊德里克(咬牙切齿)
第45章 迟钝 她从未想过与他的关系能长久……
“Greta很着急。”赵崇生完全陈述的语气, 直接道出她心里的想法。
祝静恩想她何止是着急,她甚至觉得要是现在就开始好了。
他身体的每一个部分都那样吸引她。
不仅是那张堪称伟大艺术品的脸,他那双骨骼青筋分明的手, 也格外让她沉迷, 他曾用那双手给她带去太多感受。
方才上药的过程,简直像是一场轻柔的抚触,一点点堆叠着, 刚刚将她的感受吊起来就戛然而止,她心上痒痒的, 像是被羽毛尖尖反复拂过, 将她撩拨得产生更深切的渴望。
祝静恩羞赧地感觉呼吸都变热了,点点头,不敢与他对视, “想要……”
他的指尖抚过被她咬出红痕的唇瓣, “方才还在说疼,不想恢复了?”
“那意思是等好了就可以吗?”她持续追问,仿佛不得到想要的答案就不罢休。
赵崇生静静地看着她几秒钟, 忽然沉声说道:“Greta知道你在我的梦里是什么样的吗。”
这似乎是一个完全不相关的话题,他也并不是在问她,没等她回答就直接说道。
“很娇气,不太经(),稍微一下就全身泛红。但就像你现在这样, 很贪吃, 怎么也喂不饱,那我只好让你吃饱到肚子鼓起来,任你怎么求也无法停下来。”
他轻描淡写说着,仿佛谈论的是天气晴朗这样轻松的话题。
“如果Greta想试试, 可以继续问。”
祝静恩整张脸像是熟透的番茄。
他怎么、怎么能面无表情地说出那样的话,她只是听着,眼前登时就有画面感,又惊惧又有一种羞耻的隐秘的期待。
她整个人缩进被子里,只露出眼睛以上的部分在外边,眨巴眨巴地看着赵崇生,分外乖巧,不敢再继续与他进行这个话题。
没过一会儿,她又撑起身体想坐到他身边。
刚一挪动就感觉到伤处隐约磨蹭发疼,她的动作僵了僵,眉心瞬时皱了起来。
赵崇生将她的神情收入眼底,伸手直接把她抱到怀里。她坐在他腿上,仰着脑袋看他。
“以后可以不要不和我说话吗?我很害怕那样的您,感觉距离好远。”
凭心而论,自从她晕倒醒来后,赵崇生对她的照顾比以往更细致。就连喝水喂药这样的小事也不假他人之手,全然将她当作没有自主能力的病人对待或是小孩对待。
他也并没有“冷暴力”对待她,不论她说什么,他都会让她知道他在听,却始终缄默,不正面回应。如果她提起晕倒那日发生的事,他则会用“等你身体恢复在谈”来阻止她继续往下说。
他仍然会抱她,但不愿意与她亲吻,也不愿意像往常那样和她脸颊贴贴。
祝静恩很害怕这样的感觉。
就像是小孩子知道自己犯了错,但是父母却说“等回家再收拾你”。
惶惶不知惩罚何时落下来的过程,太过折磨,光是她的想象就足够她慌张。
她靠在赵崇生的胸膛上,听到他应了声“嗯”,隔着衣物感觉到他胸腔的震动,以及来自他的体温,这些感受都让她确认他的存在。
他对她向来遵守承诺,从不食言。
祝静恩把玩着他的手,指腹轻轻摩挲他的骨节,“那您出差带上我好吗?”
“可以让管家和梁医生回来吗?新的医生看起来很严肃,我有些紧张。”
大约赵崇生心情不错,她的每一个请求他都应允,格外好说话。
祝静恩想他唯独不会答应的,是关于还给她人偶这件事。
“那我为您画的画像也要没收吗?”她小声问着,生怕这些画会同人偶一样被没收走。
“这是你的作品,是你记录世界的方式,我不会干涉。”
被她捧在掌心的那只大手,错开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着。祝静恩缓慢地眨了一下眼睛,好像心脏也被他手心的温度捂得发热。
她习惯了用绘画的方式代替相机拍摄照片,因为在绘画的过程里,需要她重新回想当时场景里的每一个细节,仿佛再次经历一般。
直到将画面定格在纸上,从虚无缥缈的回忆,变作可以触摸的实物。
他好像能够理解她。
“其实我以前没想到要制作人偶的。”
“嗯?”
“以前我只想更多的观察您,将您的模样记录下来画在纸上,不想未来有一日回忆起来,发现我遗忘了您的模样,我害怕会发生这样的事。是您那次将仿真玩具送给我,给了我启发。”
赵崇生听她絮絮说着,目光冷淡。
他想以后应该禁止那个玩具出现在她面前。
祝静恩没有意识到身旁的人沉默下来,兀自接着说道:“那以后要是……”
她想问以后要是分开,他能把人偶还给她吗,她很需要一个载体来装载她记忆里的他,因为她已经不满足于仅仅依靠平面的绘画。
刚说了几个字,赵崇生似有所察觉般,看向她时眉压向眼,警告的意味很分明。
祝静恩接收到他的视线,嗫嚅着把脸埋进他的怀里,不敢再继续说了。
赵崇生无声叹气。
她似乎还是不太明白。
/
祝静恩走路时仍会蹭到红肿的伤处,不算很疼但总归不适,时不时小声“嘶”地倒吸着凉气。
赵崇生索性任她要去哪都直接抱着她,手臂横过她大腿下方,几乎是让她坐在他的手臂上,像抱孩子似地将她抱在胸前。
她喜欢这样同他亲近,被他抱在怀里的高度,让她可以轻易将脸埋在他的脖颈处,或是与他脸颊相贴。
仿佛是赵崇生赋予她随意贴贴的权力。
因此一开始他抱着她下楼时,她没觉得有什么不对。
直到赵崇生抱着她走出电梯。
在客厅里的霍暄寻着声响看了过来,见到两人的模样微微挑眉,目光里尽是揶揄。
祝静恩这才发现原来庄园里有客人到访,红着脸在赵崇生耳边小声说,“我下来自己走吧。”
赵崇生仿若未闻,手上力气没有松开半分,慢条斯理地将人放在沙发上。
“我记得那天是谁说不着急来着,怎么这几天在家看着,连工作都不管像是生怕人跑了?”
霍暄的话语里带着调笑的意味,赵崇生眼风如刀,冷漠地扫了他一眼。
霍暄无所谓地耸了耸肩,“说真的,还不打算恢复工作吗,我看小徐这两天脸色都麻木了。”
祝静恩没听明白霍暄前一句的意思,倒是听出他后一句在说徐特助。
歪着脑袋想了想徐特助平日里人机一般的模样,难道他不是一直没表情吗,倒有些好奇霍暄形容的神态在他脸上是什么样子。
赵崇生看着她好奇的小表情,随手将薄毯盖在她的腿上。
“你有事?”
“当然是我也不想替你处理工作了。”
虽然这样说着,不过一会儿还是聊起了工作:“过几日柏林那边你要怎么安排?”
祝静恩对于赵崇生的工作甚少关切,即便他经常抱着她开会,她大多时候只是左耳进右耳出。
视线在两人间来回看了看,很有眼力见地主动回避,拉了拉他的衣袖,小声道:“我去找梁医生。”
赵崇生替她把散落的发丝妥帖地挽回耳后,嗓音温淡:“去吧。”
她走路的姿势隐隐还是有些别扭,小步小步走得很慢。直到她转身走出客厅,不再能看到她的身影,他才将视线收回来。
霍暄看他这副模样,总觉得新鲜。他这位对事对人向来淡漠的好友,竟然能有人让他关心至此。
好奇道:“你家迟钝小孩开窍了?”
“你很关心?”
“看来是没开窍。”霍暄了然点头,转而他又说道:“我积攒些经验,家里有个更笨的。”
“她现在觉得你们是什么关系?”
赵崇生的视线落在半空中某一处,
她似乎还是不明白,他想要给她的是什么。或许她仍在心底将他当作“亲人”,她很依赖他,却从未想过与他的关系能长久。
霍暄笑笑。
再开口时认真几分:“过几天你要回柏林的吧?到时候打算带她回去?”
赵崇生不置可否。
“你想好了那些事要让她知道?就不怕她知道后,不再和你亲昵了。”
赵崇生的语气很淡,仿佛已然预见。
“她早晚总会知道。”
两人同时沉默了几秒钟。
那些未被尘封的往事,就像是座休眠的活火山,总有一日会喷发。
最后霍暄先打破了沉默的氛围,说道:“往好处想,她怕你一些,以后说不定就不敢胡闹了,你也省心。”
“我要的不是她怕我。”
赵崇生的话语到这里结束,可是他们都清楚知道,没说出口的下半句话是什么。
霍暄无奈看着他笑笑,“你不要她怕你,你要什么?真正的痴情种生在大富大贵之家,现在看来倒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
赵崇生静默地低阖眼眸,没有出声。
/
等到霍暄离开。
赵崇生起身缓步走向别墅另一侧的医疗楼,站在门外看着诊室里坐在沙发上的女孩。
她正好奇地看着梁医生配药,那双漂亮的棕色眼眸在看见中药材里的各种虫子之后惊慌地移开,就这样毫无征兆地撞进他的眼底。
下一秒,祝静恩眉眼微弯,满是盈盈笑意。起身跑到他面前,习惯性亲昵地拉着他的手。
“您聊完工作啦?”
“我刚刚发现原来我平时喝的中药,方子里面有好几味是……”
她柔声细语地抱怨着中药的味道,语气里尽是撒娇意味。
赵崇生垂眸看她絮絮说着,眼底不自知地变得柔和。
他要的不是她怕他。
他要她爱他。
还要她身上有他的影子,要她踩在他的身上往上爬,要她知道这辈子有他托着跌不下来。
可是他的爱人太迟钝,他得再给她一些时间。
/
祝静恩又休养了几天。
再次踏出庄园,是和赵崇生一同飞往柏林。
虽说她生活在柏林的那段记忆并不美妙,但这是她第一次和他出远门,还是让她感觉到无比兴奋。
私人飞机不是当年带她来到N市那一架。
她在赵崇生的休息室里睡了半程,临降落前,他暂时结束工作,来叫醒她。
气流导致颠簸,她睡得不算熟,迷迷糊糊间听见休息室的门开合,随即她被人抱了起来。
周身熟悉的气息让她不用睁眼也能确认对方是赵崇生。
“抬手。”
她乖乖听从指令,感觉到他正在帮她换下睡衣。
以前偶尔他也会这样在aftercare的时候照顾她,但自从她晕倒之后,他越发习惯照顾她。
知道她低血糖每次睡醒都会晃神好一会儿,所以这段时间只要他在庄园里,都会耐心地哄她起床。
等到坐进车里,距离Hohenzollern家族的庄园越来越近,祝静恩后知后觉地感到紧张。
不知道会不会在那里见到当年那些人。
她抱着赵崇生的手臂,把脸贴在他的大臂上,不自觉地紧攥他的袖子。
“如果不想见到别人,直接让保镖赶走。”
他正在看屏幕上的邮件,声音没什么波澜,好似这只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
祝静恩抿着唇点点头。
Hohenzollern家族的庄园,很有上世纪的风格,与其说是庄园更像是一座森严的古堡。
住在这的那几个月里,她很少在夜晚离开房间,总会将这样的地方与光怪陆离的故事联系在一起。
车缓缓停下。
这里的老管家走上前拉开了车门,朝着赵崇生问好,又用德语称呼了声“祝小姐”——
在她被赵崇生带回N市之前,她没有自己的外语名字,所以这里的人都这样称呼她,这也是她为数不多能听懂的德语词汇,以至于她没听明白老管家后边问的那句话。
赵崇生视线浅淡扫过老管家,却用祝静恩能听懂的英文说道:“Greta不住以前到客房,她和我住在一起。”
老管家的眼眸微微震颤,面色未变,同样用英文答复到,“好的,Greta小姐可以随意进出主楼。”
在祝静恩的印象里柏林的老管家是个只会说德语的年迈而精明的老人。结果因为赵崇生说英文想让宝宝听懂,管家也跟着说英语。
那时候她只是一个厚着脸皮借住在这的外人,实在不需要对她上心。祝静恩觉得这很正常,但是心里难免还是有些失落。
情绪一晃而过,没有在她心底漾起多大的波澜。
比起伤感,她更在意的是赵崇生从小生活的房间。曾经她是没有资格在这里随意走动的,更不要说走进主楼里的房间了。
如今有机会,自然要好好观察。
她一直很善于从周围的细枝末节来观察赵崇生未曾表现出来的一面。
卧室就是很好的观察载体。
除此之外——
她悄悄看了看赵崇生矜贵淡漠的脸。
距离那次已经过去一周了,应该可以“下次”了吧?——
作者有话说:Greta宝宝想要,Greta宝宝得到!
提示:德里克房间有大镜子嘿嘿嘿嘿
ps这章给大家发红包吧!明天也是晚十点更新!
第46章 镜子 让我怎么慢?
灯光亮起。
卧室的景象展现在她的眼前。
有时候祝静恩也会觉得缘分奇妙, 这四年里她与赵崇生同住一个屋檐上,却像是两个世界的人那般泾渭分明。
几个月之后的今天,竟然已经是可以随意进出卧室这样私人空间的关系。
卧室整体色调偏深, 窗帘床品颜色都是暗沉沉的, 除了此时她身上的淡粉色连衣裙,整个房间里几乎没有亮色,看起来有些压抑。
她在房间里走了一圈, 没有看见相框照片之类的物品,或者说整个房间里几乎没有任何能与他联系上的东西。
很难想象这真的是赵崇生从小生活的地方, 就算说是客房祝静恩也毫不怀疑。
“在想什么?”
不知道赵崇生何时走到了近处, 祝静恩朝着他伸手,像是树袋熊一样挂在他的身上。
“这里看起来很沉闷,您真的从小住在这里吗?”
他不咸不淡地应了一声, 听不出情绪。
可是祝静恩莫名有些难过。
她的房间从她住进去开始就是明亮温暖的, 庄园里的诊室因为她觉得太过冰冷,而重新装修成温馨的风格。可他从小住的地方却是压抑沉闷的。
他自己未曾得到过的东西,但毫不吝啬地给了她。
祝静恩把脸埋在他的颈窝处, 摇了摇头,她不知道该如何说,担心会揭开他的伤疤让他难受。
“不喜欢这里?”赵崇生问道。
“刚才不是还很兴奋吗?”
刚才是因为……
她稍稍抬起头看他,舌尖不自觉地舔了舔唇,“我表现得很明显吗?”
“像一本摊开的书, 什么都写在脸上。一会失落、一会兴奋还有——”
赵崇生目光的落点在她唇上停驻片刻, “渴望。”
“那可以‘下次’了吗?”
祝静恩小声说道,不用数就能精确地说出距离上次间隔的时间,“已经过去六天了。”
她觉得自己可能真的有些记吃不记打,记忆里知道那次的感受很疼, 但忘记了是怎样的疼。
可是对另一种感受却很清晰。
很满,即便他不刻意去找位置,也让她愉悦到大脑发懵。而他对她太过熟悉,总是精准地找到。
不能怪她食髓知味。
赵崇生没有回答,抬腿朝着房间另一处走去。
他192的身高,腿比她长很多,如果不想让她赶上,不用一会儿就能甩开她一大截。
可他不紧不慢地,始终让她落后半步跟着他走进浴室。
他垂眸看着她,“想要‘下次’,Greta应该怎么做。”
他的语气轻得像是窗外的落叶,却让祝静恩整张脸都变得通红。他要的不是回答,而是行动。
祝静恩觉得呼吸都在发烫。
衣物一件件落在地上。
她往前走了一步,踮起脚尖,薄热柔软的吻落在他的喉结上,她感觉到他的喉结微微上下华动,于是用舌尖轻轻地勾了一下。
还要怎么做呢?
祝静恩的脑袋有点乱。
之前她以为他ED,所以悄悄研究无能的丈夫系列,如今忽然得知他不是,倒让她有些手足无措。
手忙乱地不知道该放在哪里,刚搭在他的皮带扣上。
下一秒。
她被抱了起来。
赵崇生单手解着领带,很快与她同样坦诚相待。
淋浴头倾洒着温热的水同时将两人打湿,祝静恩笨拙地在他胸膛上涂抹着沐浴液。
指腹微微陷进柔软的胸肌里,这样的触感让她羞赧得闪躲着目光。
赵崇生将她拉过来按在墙上,手掌护在她的脑后,吻了下去。
“这么久了,怎么还是学不会。”
他体贴地在这个吻里,帮她清洗着身体。
由内而外。
接着赵崇生把人用浴巾裹着抱出浴室,刚把祝静恩放在床上,她又吻了上来。
和他唇舌交缠着。
开始时还是不适应地感觉到疼。
赵崇生同上次一样,用了很长的时间来哄,耐心地一边亲吻她的眉心,边叫她宝宝。
她从紧皱着眉头哭,慢慢变成船熙着哭。
是因为在他从小生活的地方吗,他好像格外得失控。从她适应后强烈的感受就堆叠得她大脑发懵,不住地陡。
他单手拿着一枚方形的包装,递到她的唇边,“打开,Greta。”
红粉的唇轻启,贝齿咬住方形包装的一角将它撕开,落在他指腹的呼吸分外灼热。
她在他佩戴的时间里,朝着床的另一个方向,却被赵崇生察觉。攥着她的脚踝,把人拖回他的面前。
“躲什么?”
“刚才是谁闹着要的?”
祝静恩腿脚发软,声音里浸满了哭腔,“慢一点……”
赵崇生确实有些失控,但她也并不无辜。
他忽然将她抱起来,每走动一步,她都哭得更加大声了,混合着断断续续的叫。
很娇。
赵崇生抱着她走到落地镜前,让她面对着镜中完全被打开的自己。
她只朦胧地看一眼,就闭着眼睛不敢再看,整张脸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实在是太……
赵崇生不由她躲避,“看镜子,Greta。”
她迷蒙地睁开泪眼,两人的视线在镜子中相撞,那双雾绿色的眼眸里浓郁的危险几乎溢了出来。
他深深地施加着感受,在她耳边说着,“哭得很漂亮,眼睫上挂着泪水,全身都红了。”
不止是如此。
镜子里的女孩红唇微张,充血肿起,身体是熟透的红。
“让我怎么慢?”
他咬着她的耳垂,声音稍有些含糊不清,却更加低沉杏敢,如同丢在稻草堆上的火星,顷刻间烧得她理智全无。
她的眼泪一直没停过,身上覆了层薄汗,整个人像是刚从水里出来一般。
像是两道完全不同步的进度条。
她已经达到完成值好几次,可他将将进度过半。
她的所有感官,听觉嗅觉和身体的感受都被他填满了,全然不由自主,只能随着他在预望深海里浮沉。
他是掌控者,也是施与者。
/
祝静恩醒来的时候,身边已然不见赵崇生的身影。早上她似乎迷迷糊糊地听见他说,今日有工作要处理,让她在这休息。
身上的衣物已经换过,没有丝毫粘腻的感觉,但她对后半段赵崇生照顾她已经没有印象。
他的精力实在比她好太多。
她吃过早餐,独自在花园里逛着。
这座庄园的白天与夜晚不同。
在阳光底下,它仿佛只是一座宁静优美的景区,全然不像夜间森森灯光下那般骇人。
曾经她活动的区域很小,几乎被遗忘在这座庄园的角落,但如今她到哪都没有任何人会对她阻拦,每个人都生怕怠慢了她。
她很清楚这是因为赵崇生,即便他此刻不在她身边,所有人仍然畏惧着他。
身后忽然响起脚步声,祝静恩回身看去,看得不太仔细,见已经有人在这里便想转身离开。
她不太想和这里的人有过多接触。
对方却忽然出声叫住她,“祝小姐。”
祝静恩听着这道并不算陌生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即便过去多年,仍然能够听出是谁。
她转身不太情愿地说了句“你好”。
实在不能怪她态度一般,这个男人是赵崇生同父异母的哥哥,鲁伯特。当年她父亲把她送到这里来,打得就是将她送给他的算盘。
“听说你现在叫作Greta,珍珠,真是个好名字。”
“谢谢你的夸赞。”
祝静恩干巴巴地礼貌回应着,心里想的却是,他的声音好难听,还是少叫她的名字吧。可是她不能这样做,起码不能在这给赵崇生丢人。
鲁伯特似乎不打算在寒暄过后就这么离开,转而问道:“你和Derek先生是什么关系,情人?”
祝静恩不喜欢他,什么也不愿意说。
“抱歉,先生方才让我给他回电,我先告辞了。”
“你确定Derek先生现在有心情接你的电话吗?”
鲁伯特伸手要拦她,险些碰到她的手臂。
祝静恩浑身的汗毛几乎要炸了起来,戒备地后退几步。
他举举双手,佯作投降的姿态:“我没有恶意,只不过是想和Greta小姐多说几句话而已。”
“我很好奇你真的了解Derek吗?”
鲁伯特似乎察觉不到祝静恩的不耐烦不想听,忽然笑了笑:“你还记得老爷子吗?”
“那个被你叫作‘爷爷’的人,你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吗?”
“他是被诱导发病的,你见过他的死状吗,眼睛和嘴巴都张得很大,看起来格外狰狞。”
祝静恩瞪着他,“你乱说。”
“究竟是我乱说,还是你不愿意相信?葬礼那天,你也在现场,你见过礼堂封锁的场景。”
“那些被带走的人,都是可以举证他的人证,可他们现在在哪呢?你以为他一个血统不纯的,是用什么干净手段走到今天?”
祝静恩气得眼眶泛红,对方却心情大好似的,施施然准备离开,“小珍珠,明天见。”
祝静恩忽然对着他说了一句中文。
“什么?”鲁伯特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似乎很好奇她在说什么。
祝静恩将她为数不多会的德语,说得分外清晰。
“Du Mistkerl.”
那张带着笑的脸有一秒钟的龟裂。
祝静恩的呼吸忽然顺畅,深感语言果然从脏话学起,转身朝着花园出口走去。
刚一转身,目光精确地找寻到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立在几步之外,不知道在那里站了多久——
作者有话说:前半章:德里克能不能对自己差一点
后半章:算了你也不容易
第47章 如果 这是事实,Greta还会为我掉……
花园里。
阳光融融地落在身上, 却没有实质温度。
祝静恩不能确定赵崇生在那里站了多久,又是否听见鲁伯特说的那些恶意揣测。
那时她在学校里被传谣言,她难受得浑身都像是被蚂蚁啃噬, 他听见肯定也很不好受。
她小跑到赵崇生面前, 气还没匀顺,就着急地说道。
“Uncle,我没有信他的胡言乱语, 这些都不是真的,我反驳他了。”
今日有风, 将她薄开衫的衣摆吹得翻动。
赵崇生抬手慢慢系上她的扣子, 嗓音轻得如同花园里随风落地的叶片,“跑这么急做什么。”
“他在造谣……”
祝静恩回身想指鲁伯特,发现那人早已不在原地, 悄无声息地没了踪影。
她瘪了瘪嘴巴, 眼泪摇摇欲坠。偷偷低下头,用手背抹了抹眼睛。
明明是他的事,可她却更加气愤, 泛红的眼眶湿漉漉的,像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如果不是造谣呢?”
祝静恩错愕地愣了愣,“什么?”
赵崇生沉沉的眼眸与她对视着,“他说的是事实,Greta还会为我掉眼泪吗?”
她的脸色在这个瞬间微微发白, 蓄着眼泪的眼睛里几分惶惶不安, 嘴唇微张了张却没有发出音节。
好几秒钟之后,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怎么会是事实呢, 不会的,那时候——”
“Greta。”
赵崇生似乎不愿意对此多说,生硬地结束了话题,“风大,回房间去吧。”
他转身朝着主楼的方向走去,祝静恩落后一步跟着他,只能看见他漠然的侧脸。
她从未像此刻这样渴望自己的表达能力好一些,可事实是,她甚至无法在心底措好辞,更不要说在赵崇生面前继续提起这件事了。
鲁伯特说的那些话,就像是诡谲离奇的电影里才会发生的情节,曾经离她那样遥远,但如今却告诉她,她曾经离这些事情那样近,甚至她可能在场。
她无法相信,可是……
可是赵崇生说那是事实。
祝静恩想不明白,心里乱成一团。
整张脸都是皱巴巴的,小跑了两步牵住了他的手,努力把她柔柔的手挤进他的掌心。
赵崇生面色未变,深思淡漠。没有回头看她,也没有出声说什么。
只是将她的手紧紧拢着。
/
他们谁也没再提起这个话题。
赵崇生平静地处理着各项工作,状态同平时没有任何差别,似乎全然遗忘有这一插曲。
而祝静恩不想再提起,她经历过被人在面前反复提起莫须有的谣言,更加不会这样对他。
就算是赵崇生亲口承认,她也无法因此相信鲁伯特口中说的是事实。
但她还是因此感觉到心情低落,之后的两日里,赵崇生不在的时候,她就闷在房间里补着落下的课程。
又一天上午。
祝静恩正趴在书桌上写着理论课的作业,身体坐在电脑前面,神游了不知几万里,指尖无意识在文档上敲出一长串乱码。
忽然身侧覆过来一道阴影,下一刻她的身体腾空,被人抱了起来。
她环着赵崇生的脖颈,小声惊呼着。
赵崇生在她背上轻拍了拍,无声地安抚她。取出一件薄外套给她穿好,缓步朝外走去。
走出别墅,看着周围整装待发的保镖与车队,她问道:“我们今天要去哪里呢?”
赵崇生抱着她坐进车里,没有回答她。今天似乎格外沉默,比平时更甚。
车在半山停下。
今日的天气阴沉,远处天色混沌。这四周开阔,风格外喧嚣。
祝静恩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呆呆地接过保镖递过来的花束——
早晨她从花房里剪下的,用包装纸和丝带扎成花束。
庄园里曾经给她请过插花老师,但说起实践送人,倒是第一次。
她抱着那束花,看向赵崇生,有些茫然。
这附近实在不像是有人居住的样子。
赵崇生牵着她沿着台阶往上走。
他和她一块慢慢走着,保镖没有跟随,静默的空气被风吹得四散。
随着两人往上走,视野越发开阔。祝静恩向远处望去,忽然愣住,脚步一顿。
在前方的山坡上边,立着两座石碑。
这里是一座私人墓园。
赵崇生回身看着她,祝静恩有些紧张地攥了一下衣摆,“我今天的着装是不是不合时宜?”
她穿着米白色的长裙,他给她穿上的小外套也是同色系,领口飘带的设计,系成一个蝴蝶结。
赵崇生抬手轻轻将她的蝴蝶结扶正一些,牵着的手始终没有松开。
“不会,别担心。”
他将她带到那座石碑前。
让祝静恩感觉到意外的是,碑上刻的内容是中文和英文,却唯独没有德文。
而照片里,是一位年轻的女士,看起来很温柔。
“这是我母亲。”
赵崇生的声音在风中更显得寡淡,仿佛什么情绪也没有,“和她问好,Greta。”
祝静恩仰头看着他,他的手掌在她后背上轻拍了拍,像是无声的鼓励。
她松开与赵崇生相牵的手,向前走了一步,对着照片中的女士弯腰鞠躬。
“您好,我是Greta。这是我为您挑选的花束,希望您能喜欢。”
祝静恩蹲下身,将花束仔细地放在石碑前。
她回身看向赵崇生,他静静地看着她,那双眼眸里的雾色似乎比今日的天光还要沉。
她仍有些紧张,抿了抿唇继续说道:“我今年十九岁,现在住在先生N市的庄园里,在美院就读纯艺专业,先生把我照顾得很好。很抱歉这是我第一次来见您,以后会常来的。”
在这座墓的左侧有一颗老树,在风中簌簌作响,枯黄的落叶随风翻飞。
赵崇生久久地沉默着,走上前朝着石碑低眉颔首,而后牵过祝静恩的手。
“走吧。”
她又朝着石碑鞠了一躬,小声道了“再见”。
祝静恩看向墓旁另一座稍小些的墓,不知道那里长眠的是谁,看起来像是小孩,是他的弟弟妹妹吗?
看了看赵崇生冷硬的侧脸,话在舌尖上滚了滚,最终还是咽了下去。
回程的路上,车内的气氛很低。
赵崇生像平常那样在车里看着冗长的文件,这方寸的空间里只剩下纸页翻动的声响。
他似乎没有任何异常,又正常得很不正常。
祝静恩小心翼翼地朝他伸手,捏住了文件塑料外页的一角。赵崇生的视线投过来,她肩膀下意识地瑟缩了一下,捏着文件的那只手却坚定地没有动。
她试探着抽了一下,竟然抽/动了。
她从他手中拿过文件,而后把自己放进了他的怀里。
在风中沾染的凉意,已然在车里重新被体温所取代,耳廓仍然是凉的。
赵崇生轻抚了抚她的耳朵,“冷吗?”
祝静恩摇了摇头,更加贴近他的怀里,双臂用力地抱住他的肩膀。
“我想您现在需要Greta的拥抱。”
赵崇生的眸光晦暗,在某个瞬间流露出难以读懂的复杂情绪。
时间无声流淌。
祝静恩的手臂有些酸,但仍不愿意松开。
忽然,她的下巴被抬起。
赵崇生扣着她的后颈吻了下来。
这个吻很重,唇上好像被咬破了,舌尖也有些发疼。她没有躲,只是呼吸艰难得感觉到空气变得稀薄。
她感觉到身体发软,支撑不住地往下滑,被他扣住了腰,逃脱不得。
他的掠夺着她,从贝齿到上膛再到舌根,将每一处都缱绻地交缠着。
直到祝静恩喘不过气,隐隐感觉到缺氧,赵崇生才结束了这个吻。
他和她额头相抵着,嗓音带着一些哑。
“Greta,说点什么。”
她的脑袋比远处阴翳的天空还要混沌,迷迷糊糊地应着,“嗯?”
“随便说点什么。”
祝静恩的大脑缓慢运行着,在混乱里想到他或许是想平时那样,听她说些没营养的日常。
她主动和他贴着脸颊,絮絮叨叨说起:“这里的饭不太好吃,我好像不太习惯这里的菜式,才几天已经开始好怀念庄园里的中餐了。”
“等到回N市,您可以再带我去霍先生的私房菜餐厅用餐吗?”
“上次还没有和您说,我在学校里反驳了造谣我的同学,她并不像她说的那样缺钱,但她还是没有还给我。”
小女孩说的话题很琐碎,开心的烦恼的,她总有很多小情绪,不那么成熟,却是真切的鲜活的。
而不是长久的古井无波。
她慢慢说着,脸颊从与他相贴,逐渐变成埋进他的颈窝里,最后说着说着窝在他的怀里睡着了。
赵崇生脸侧蹭了蹭她的发顶,在风中吹了许久的心脏,像是被她紧紧依偎着,一点点变得温热。
很熨帖。
她对感情总是迟钝慢热,在自己受到攻击时偷偷哭一整晚也不敢向他求助,却在关于他的事情上那样勇敢。
真的是她依赖他吗。
还是说,其实是他根本无法离开她。
谁能说清呢。
/
不知道是不是成年人的世界总是这样。
没有太多时间停留悲伤,匆匆将情绪晾干收拾起来,又要投入到工作里面去。
赵崇生总是很忙,陪祝静恩吃过午餐之后,又需要出门处理工作。
她站在窗边看着车远去的尾灯,叹了一口气。
她难过的时候要哭很久,好像没有多余的精力可以供她维系正常思考,更不要说去完成作业或是其他事情。
但他只用了回程路上的时间,就将情绪整理好,甚至无法停下来睡个午觉。
可他明明为她空出过三天,将一切工作都暂时搁置,只陪着她。
哪怕是在时间上,他依然对她大方。
祝静恩好像有些明白为什么他说,钱只是他能给她最微不足道的东西,因为他给她最珍贵的礼物——
是他的时间。
她这会儿睡不着午觉,百无聊赖地趴在床边用电脑写着近期要提交的作业,手边放着她从N市带来的专业课教材。
她低头翻找书里的内容,再抬头时,电脑屏幕忽然暗了下来。
祝静恩疑惑地点了点触控板,又在试着按了几个键,电脑全然没有反应。
“怎么忽然坏了……”
她一面担心自己还没有保存的文档,一面奇怪只打开一个文档怎么会导致电脑出故障呢。
她犹豫着正要按下关机键,尝试强制重启,指尖悬在按键上方,屏幕忽然闪了闪又暗下。
祝静恩被吓了一跳,瑟缩着收回手。
正疑心是不是自己眼花,屏幕又开始猛地闪烁起来,证实刚才不是她的错觉。
这一幕太奇怪,像是恐怖片里的开头,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破屏而出。
她朝后挪了一点,又挪了一点。
忽然闪烁停止,屏幕上弹出满画幅的视频。
她怎么都感觉不对劲,眉头拧死,快捷键无法关闭窗口,指腹探过去要关机。
在视频开始播放的前一秒,按下关机键。可是没有任何用处,视频仍然开始播放。
画面的主角是一只全身白色的小猫,很可爱,被手拎着后脖颈提起来的时候,不情愿地小声喵喵叫着。
她正感觉可爱,忽然那只小猫被暴虐地摔在了地上。接着,那只手仍然不放过这只小猫,把它捡起来,掏出了一把锋利的刀。
猫惨烈地叫起来。
祝静恩被吓到尖叫一声,手一抬,将电脑葱床边掀翻在地上。电脑却没有因此关机,仍然在惨烈地叫着,那样痛那样无助。
可是那双施暴的手持续着虐待着,惨无人道地进行着。
祝静恩捂着耳朵不断朝后退,极度的恐慌将她包裹着,她几乎不能呼吸。
每一帧画面都在她脑海里仿佛跳动着,闭上眼睛,却让脑海里的画面更加清晰。
门外,保镖敲了敲门。
“Greta小姐,您还好吗?”
她的手抖得几乎抓不住旁边的手机,重重掐了掐掌心,拿起手机往外跑。
在那一道道惨叫声里,心脏跳动的声音很重,像是恐怖音效一般。
咚,咚咚——
她慌乱地来开门,手中拨出的电话响着忙音。极度的惊吓让她六神无主,她语无伦次地和保镖说着刚才发生了什么。
突然,走廊尽头出现一道身影。
保镖警惕地挡在祝静恩面前。
鲁伯特笑了笑,“别紧张,我只是想和Greta小姐说几句话罢了。”
祝静恩不愿意见到他,可是又害怕回到房间里面对那个视频,转身的步伐踌躇。
“你不好奇为什么会有一只白猫的视频吗?”身后男人的声音遥遥传来,声音难听得让人感觉到厌恶。
她的手猛地一攥,停了下来。
鲁伯特继续道:“它是Derek养的猫,你不觉得和你很像吗?”
“很白、弱小、惹人怜爱。”
“啊对了,你们都爱哭哭啼啼,好像稍微欺负一下就会哀哀得哭起来。”
祝静恩嘴里无声念着,不能听不能相信,不能被坏人挑拨离间。
可是她的双腿像是被胶水粘在原地,无法动弹,只能任由那道粘腻的恶心的声音缠住她。
“你知道它的下场吗?”
“它被做成了汤,进了他的肚子。”
“你胡说!”
祝静恩感觉浑身不受控制地发抖,只能指着他骂着,“你一个串串只会在这胡说八道,因为你得不到先生拥有的权利和地位,因为你嫉妒!”
保镖强硬地隔开两人,想要将她扶回房间里,鲁伯特忽然大笑起来,“我嫉妒?”
“我可是好心告诉你真相,你以为你是他的什么?情人?恋人?”
“真是可笑啊。”
“你只不过是Derek掌权之后养的宠物罢了。”——
作者有话说:两个小苦瓜qaq
ps新增一千五百字
第48章 墓园 因为您是uncle啊
厚重的橡木门被侍者无声打开, 低垂着眉眼立在两侧,等待着室内的贵客通行。
首位身形高大的男人面容冷峻,顶上的光线尽数被优越的眉骨挡住, 在眼周落下一片阴影, 让人看不透他眼底的情绪。
而他身后跟着的,从百年的老钱家族掌权人到议院核心人物,此刻都谦逊地落后他半步, 无人僭越。
这场上层人物间的私密谈话,就连助理也无法入内。徐特助候在门外, 面色罕见地浮现几分着急, 朝着赵崇生走去,压低声音汇报着在这场谈话期间,家族庄园里发生的事。
赵崇生的眸光凛起, 步伐仍然沉稳。坐进车里, 接过徐特助递过来的电脑。
“鲁伯特让人用病毒入侵了Greta小姐的电脑,循环播放了这一段视频。”
赵崇生的视线从电脑屏幕上扫过,从容镇静的模样看不出丝毫变化。只是不等视频开始播放, 他彷若无意地随手切到下一个视频,走廊监控拍下祝静恩与鲁伯特的对话。
画面中祝静恩慌张地跑出门,着急到连鞋子都忘了穿,手忙脚乱地和保镖说着电脑上出现的异常。
鲁伯特说的那段话,让慌乱的她少见的出现愤怒的情绪。
她向来很安静, 就算是哭的时候也是小小声的, 没有过大声说话的时候。
从未像视频中这般情绪激动。
她反驳着鲁伯特的话,单薄的身体止不住地发抖,仿佛只要在音量上压制对方,就可以证明自己说的才是正确的。
她太年轻了。
还在心思全都写在脸上的年纪, 经不得别人刻意的刺激,也并不知道自己有多好读懂。
这是在心底不自信不确认的情况下,不自觉表露出来的反应。
证据就在眼前,或许她心底已经相信,不过是下意识地维护他罢了。
赵崇生的眉狠狠蹙起,“她在哪?”
徐特助沉默一秒,“半个小时之前,她从家族庄园离开了。”
“目前可以确定没有人胁迫。”
话音落下,车内的空气骤然凝滞,静得可怖。
徐特助注意到他这位任何时候都能镇定处理突发/情况的老板,竟没有立即发布指令,就好像这次他也得不出最优解。
赵崇生无言地看着视频画面中的那道身影。
她会更怕他吧,就像那日他说那些谣言是事实的时候,被吓到脸色苍白。
一颗雨滴砸在车窗上。
柏林阴沉数日,这场雨终究落了下来。
/
雨势渐大,雾气蔓延。
车行驶在道路上,接连划破地上的积水。
赵崇生接过保镖手中的伞,朝着石阶走去。
数百米的石板路,一如既往的安静而漫长,如同生者与故人的距离。
这条路他走过多少次,已经记不清了。
山坡上是两座孤单的坟墓和一棵不知年岁的老树,但今天多了一道瘦弱的身影,正撑伞蹲在雨中。
伞大部分向前方倾斜,她的后背和肩膀已然被雨淋湿,明明向来爱干净,此刻却任由裙摆拖在地上被污水侵染。
那样胆小的孩子,是怎么敢独自跑来墓园的呢。
雨声掩盖了赵崇生的脚步声,祝静恩没有发现他的靠近,她碎碎念的声音在雨中温柔而清晰。
“我不知道你喜欢什么口味的罐头,所以就每种都买了,希望你不要嫌弃,我现在打开哦。”
“你叫什么名字呢,抱歉我看不懂碑上的德文,好像有点失礼。我本来想问uncle的,但他应该不会告诉我,他总是对不想说的事情沉默。在中国没有名字的小猫会被叫作咪咪,不知道德国是不是这样呢?”
罐头的拉环盖子不好开,拿着伞更加难以操作,伞柄摇摇晃晃的,可她口中的话语却一直没有停过。
“我是偷偷来的,很抱歉上午没有和你问好。你可以不要生气吗,我多给你几根猫条好不好?”
“讨厌的人说我也是uncle养的小猫,你觉得是吗?我知道他是挑拨离间的,他希望我害怕uncle,可能还希望我离开uncle或是帮他做什么坏事对付uncle,电影里总这样演的,我才不会上当。”
她终于将所有的罐头与零食开完,一样一样摆在石碑前,伞打得更靠前了一些,像是余留出一个被伞遮挡住雨、可以落脚的位置。
“我的话好像有些多,其实我最想说的是。”
“我想,uncle他从未忘记你,我也无法代替你。你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小猫,没有被遗忘。”
祝静恩单手撑伞,另一只手环抱住膝盖,安静地看着面前的石碑,任时间缓缓流淌。
忽然,持续落在身上的雨消失了。
她懵懵地抬起头,以为雨停了。
却看见一把更加宽大的伞,将她笼罩着。
赵崇生站在她的身后,为她遮住了风雨。
祝静恩下意识想站起来和他说话,又想起什么,看了一眼她手中伞下的罐头和零食。
于是就那样蹲着,说道:“抱歉,uncle,我擅自来了这里。”
“今天鲁伯特又和我说了很多,我有点害怕,又联系不上您,打电话问霍暄,但他说他什么也不能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忽然想到这里应该是小猫,所以就先来了。”
赵崇生开口时才发现嗓音艰涩,“你不担心鲁伯特说的是真的吗?”
祝静恩转头看向石碑,过了几秒钟才说道:“我想,不管怎么样,都应该和小猫道歉的。”
“更何况,Uncle您不用吓唬我的,我知道您不是那样的人。”
她讲到这里,抬起脑袋和他对视着。
“那年的葬礼上,没有人在乎过爷爷的遗体,只有您带着我在那里等待火化完成。”
“就算像他们说的那样,您恨他,但您也替他收殓了遗体,给了他最后的体面。”
身体某一处像是被钝器重击般窒痛。
赵崇生想过,就算她害怕他、厌恶他,他不会也放她离开。他甚至做好,被她憎恨的准备。
可她总是在他解释前,就理解他原谅他。
赵崇生垂在身侧的手抬起,轻轻抚了抚她的发顶,嗓音沉哑得厉害,“为什么你总是能原谅我。”
“因为您是uncle啊,从您捡我回家那天起,我这辈子都是您的。”——
作者有话说: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呜
第49章 往事 陈年往事
雨幕里。
伞下撑起的空间长久静默着, 只有沥沥的雨声,将阴雨天的潮湿孤寂放大到极致。雾气好似蔓延到两人周身,无形将他们紧紧缠绕着。
电影里总有这样的镜头, 在他们对视的时刻, 声音消散、万物停滞,只有彼此的心脏在胸腔里同频跳动着。
赵崇生清晰感受着他的心跳与血液流速异常上升,有什么东西从心底疯狂长出来, 几乎要涨破他的心脏。
他好像一直都误解了祝静恩。
以为她迷迷糊糊,小脑袋里想不明白很多事, 也以为她胆小柔弱、青涩稚嫩。
可是关乎他的事情上, 她永远这样清醒坚定。“因为你是uncle啊。”她说得这样理所当然,仿佛从未有过第二种答案。
她总说他宽厚包容,说他从不责怪他, 或许真正包容的人, 是她自己。
她并不是因为这件事没触及到底线,所以才不生气不介意。她接纳的是完整的他,甚至是他的残缺他的问题与不足。
风不断从两人周身掠过, 肆意带走他们身上的温度,但他的心口却那样滚烫熨贴。
祝静恩见他没有说话,扯了扯他西装袖口。
“它叫什么名字呢?”
他的目光落在石碑上那一行德文,缓缓道:“Schneefl ckchen.”
祝静恩跟着念了一遍,她匮乏的德语词库里寻不到这个词的释义, “是什么意思呢?”
“小雪花。”
他没有解释为什么起这个名字, 就像往常那样话不多。
她的心底却越发酸涩起来,像是泡进生榨的青柠檬汁里,忍不住皱眉。
她不自觉地想那时的Derek是什么样的呢。
他捡到小猫后,一板一眼地起着长长的德语名字, 却分外符合小猫的特性。
雪花,洁白的美好的。
那时的他好像和后来的Derek先生不太一样,好像又没什么不同。
会给小猫认真起名字的人,一定有颗柔软的心脏。是因为这一件件事,才让他变成今天这样面对任何时候,都很难有情绪起伏的模样吗。
她的声音有些低落。
“它一定是只很漂亮的小猫。”
许久,雨声里响起一声低低的回应,“嗯。”
赵崇生低垂着眼眸,看着她被淋湿的后背将外套披在她的身上。带着他的体温与气息包裹着她,让她浸在冷风中的身体慢慢回温。
“回去吧。”
祝静恩想说什么,但这里毕竟不是说话的最好地点,她最终只是点了点头。
回头看着地上摆放整齐的罐头,将手中的伞放在地上,仍然遮蔽出一方小天地。
她站起身,“再见,下次再来看你。”
/
这次出发柏林,赵崇生仍然安排了私人医生随行。祝静恩体弱还淋了雨,回到庄园后不可避免地又是一通量体温驱寒吃预防感冒药。
她自己都觉得麻烦,但赵崇生似乎不这样认为,全程耐心地陪着。
这里不比N市,她的药不经过他人的手,梁医生亲自将中药熬好送来。
祝静恩闻到中药的苦味,低头皱了皱鼻子,没有伸手,倒是赵崇生自然地接过,用瓷勺喂到她嘴边。
即便这样的场景,梁医生已经见过很多次,依旧颇为惊愕。
在她看来,站到那个高度的人,大都习惯了阶级分明高高在上,傲慢是从骨子里溢出来的。或许没有恶意,但难以避免。
可是眼前这位金字塔尖上的男人,对于祝静恩的事极有耐心,定期汇报她的身体报告,他在意的程度仿佛超过集团的财务报告。
梁医生眼观鼻鼻观心地退出去,从外边将门合上,很有眼力见的将空间留给二人。
祝静恩被中药苦到,整张小脸皱巴巴的。他却仿佛没有看见般,无可商榷地让她喝完。在关乎她身体这方面的事情上,他总是很严格。
好不容易终于喝完最后一口,她觉得自己的舌头都要被苦到味觉失灵。
“为什么不是西药呢,胶囊和药片直接吞下去,是不是就感觉不到苦味了呀。”
其实算不得抱怨,她只是喜欢碎碎念。在不紧张不焦虑的时候,经常这样小声嘀咕,偶尔也会不小心将心里话脱口而出。
祝静恩剩下的话还没说出口,温热的吻落了下来,她的脑海里轰然,瞬时忘记想说什么。
赵崇生仔细描摹着她唇舌的每一处,仿佛与她同样感受中药的苦涩。
她原以为要“失灵”的舌尖,忽然恢复了感知,被他缱绻地纠缠着,酥麻如过电般的感受通往全身,引得她微微颤栗。
她总是学不会在接吻的时候保持呼吸,晕晕乎乎地攀上赵崇生的脖颈,将自己更加压向他,全然下意识的定位,像是本能一般。
一吻结束。
赵崇生问她,“还讨厌喝药吗?”
祝静恩摇摇头,又摇了摇头,小声问:“那下次喝药也有吗?”
只要稍微给她递个台阶,她就会爬上来。
她的脸稍有些红,却没有挪开目光,和他对视着期待着答案。
“如果说不呢?”
赵崇生灰眸望着她,捕捉她的每一丝表情。
几个月前,他也曾用糖果作为她乖乖喝药的奖励,那些糖果至今还在她的储藏柜里。
当时比起糖果,她更在意的是每天喝药的时间段能见到他。而现在她已经不满足于只是见面,想要的更多了。
她忽然试探着、小心地轻吻了吻他的下颌,“下次也有,好不好?”
见他不反对,
赵崇生好似很没办法似的,淡淡应了声“嗯”。
其实祝静恩对于他会同意这件事,没有抱很大的期望,因为他平时总会淡淡说“别撒娇”。
没想到他竟这样轻易同意了。
祝静恩想了想,抓紧机会趁热打铁道:“天黑了,我们可以躺着聊聊天吗?”
朝着旁边挪了挪,拍拍身边的位置示意他坐。满脸都是期待,一双眼眸尤为清亮。
赵崇生抬腕看了眼时间。
刚结束晚餐没多时,通常这个时候他还在处理工作,或者是远程会议。
夜色初降就早早躺进床里,在他这么多年的人生里从未有过。
但祝静恩拉着他的手轻轻晃了晃,“Uncle,坐着头晕……”
片刻后。
赵崇生换好睡衣靠在床头,下一秒,暖烘烘的一小团就挪了过来,挤进他的怀里。
毛绒绒的脑袋从被子底下钻出来。
祝静恩的头发蹭得有些乱,有几缕发丝翘了起来,她浑然不知,把脸压在他的手臂上,看起来格外乖巧。
他顺手把她抱起来,放在他身上。
她趴在他的胸口,脸颊红扑扑的,不知是因为刚才躲在被子底下微微缺氧,还是因为害羞。
她把脸埋进他的胸口,放松状态下的胸肌是柔软的,触感很好。他的手掌隔着被子搭在她的后腰上,虽然不能感受到他掌心的温度,但隐隐的力道是她时刻感知他在身边的信号。
她抿了抿唇,才开口说道:“您可以和我说说小雪花的故事吗?”
“刚才怎么不问?”
“我觉得小雪花会听到的,还是不要当着它的面说起那些伤心事,有些不礼貌。”
她的声音柔柔的,在别人听起来有些幼稚的话,她却说得很认真。
/
小雪花是赵崇生初中时期,从学校回来的路上捡到的。当时它身上沾满了路上积雪踩成的泥水,看不出原来的毛色。
柏林的冬天温度很低,如果不捡走,它可能会死掉。
说不清究竟是什么原因,让他把小猫带回了庄园,养在温室花房里,很久才将它身上的问题全都治好。
“它的叫声很小,大部分时间很安静,见到我会跑到我身边蹭我的裤腿。”
祝静恩感叹,“好乖的小猫。”
“后来呢?”
赵崇生的眸光凛了凛,沉默下来。
她像是察觉到他的情绪变化,将他环抱地更紧一些,努力把身上的温度传递给他。
她似乎也很不安,眉头紧皱着,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语。
她的脑海里不自觉地出现她看到的那个视频,残叫声环绕在她的耳边。
他的语气冰冷,“在母亲忌日前一天,它被那个人杀害了。”
祝静恩猜测他说的“那个人”,指的是他的父亲,就是曾经给她喊作爷爷的人。
它是被虐杀的。
他名义上的父亲为了给他教训,让人把他绑住,要他眼睁睁看着全过程,还要他喝下它做成的食物。
那个人有着超出常人的残忍,像是对待犯人一般,扯住他的头发,掰开嘴往里灌。
比起暴虐地殴打他,这样的方法更加诛心。食物流过喉管,像是岩浆灼烧着他的五脏六腑。
那个人就是要他永远记住这种感觉,永远不敢忤逆他,要他知道身边的一切都会被夺走。
赵崇生想,他身体里一半留着那个人的血,他不比那个人好多少。
因为赵崇生后来同样没有放过他,他漠然地目睹了他的死亡。
或许他们本质就是一类人。
手段残忍,无所不用其极。
其实赵崇生将过程说得很模糊,省略了大部分肮脏的手段和细节。可祝静恩还是哭得不停抽泣,仿佛要代替他,将他不会掉落的眼泪,一并哭完。
她在心疼他,在为他的过往而难过。
敏感与共情是她的天赋。
她从来不是她口中所说的“拧巴”。
滚烫的眼泪打湿了他胸前的衣物,逐渐蔓延开来,像是一点点融化着冰封的冻土。
那颗曾经感知不到任何情绪的心脏,因为她一次次变得鲜活。
赵崇生捧着她的脸,吻了吻她的眼泪,“过去了。”
“现在你在我身边。”
“鲁伯特说我是小雪花的替代品。”
“我是你的小猫吗?”
祝静恩问这句话的时候,像小猫一样,用脸蹭他的掌心。其实她知道自己不可能取代小雪花,就像等身人偶无法取代赵崇生的存在。
她只是觉得,如果有那么几个瞬间,能让他感觉到她是他的小猫也很好。
她希望他开心。
赵崇生觉得自己有一瞬说不出话来,喉咙像是被无形的手紧紧掐住。
他从出生起就住在这间祝静恩形容为“压抑”的房间里,就像他这么多年的人生,沉、暗。直到铺满黑白灰的房间里,闯进一个穿着粉色睡裙的小女孩,成为这里唯一一抹亮色。
不止是对房间来说,对他而言也是。
她是他这么多年岁里仅有的光亮。
不,她不是小雪花。
他紧紧地将她抱着,像是要将她揉进身体里。
“你是Greta,my babe Greta。”——
作者有话说:德里克肯定很为我们Greta宝宝着迷吧
下一章开始甜甜
第50章 喜欢 喜欢Derek,喜欢赵崇生……
很多年前, 所有人都只知道他叫Derek,关联着柏林Hohenzollern家族掌权人的头衔,却没有人知道他还有一个母亲为他取的中文名, 直到他掌握更多的话语权, 中文名才被熟知。
Derek,日耳曼语里是统治者的意思。
他那位名义上的父亲,对他的期待就像为他取的名字那样, 希望他掌控整个家族,再将商业版图扩大到全世界。
而他的母亲用中文给他取的名字, 含义仅仅只是希望他好好生活。
他就是在这样完全割裂的父母期待与关系中长大。
父亲对待他很严苛, 他很少能见到母亲,没有朋友和玩具,对大部分事物都不太感兴趣。
小时候的生活是学习和休息, 成年之后变成工作和休息。对任何致瘾的东西都不那么必须, 比如烟酒和性。
父亲对他残忍,同样也对他的母亲残忍。
即便母亲隐瞒他不说,他仍然能够从她衣物遮挡不住的伤痕上得知。
恨意在他的骨血里肆意生长, 贯穿他的整个少年时期。
直到赵崇生亲眼看着那个人垂死挣扎,看着他的生命一点点流逝。
监护仪发出尖锐的长鸣警报,心电波形起伏变为笔直的线,病床上的人再无生命体征。
赵崇生的心脏好像忽然平静下来。
恨意腐烂入土,后遗症却留在他的身体里。
从那之后他长久沉默的时刻, 耳边总会响起那道长鸣, 他的心脏总会条件反射地因为脑海里的声音而平静下来。
可是此刻,这个反应机制再次为她失效,他的心脏疯狂跳动着。
祝静恩被他紧紧抱着,挤压得手臂骨头都微微发疼, 但她没有挣扎,反而同样用尽力气抱着他,像是以此就可以让对方确认她的存在。
“Babe。”
祝静恩在她怀里小声地重复着这个词。
他有时候会替换中间的形容词,在床上的时候会是“drenched”或“slick”,睡前可能会是“sweet”,但无论那个形容词是什么,她最喜欢听到的是前边的“my”。
她喜欢听到他说Greta是他的。
祝静恩仰起头想吻他,可是被他抱得太紧,她只能吻到他的下巴。
赵崇生低头将吻落在她的眉心,又吻上她的眼睛再流连到鼻尖,最后印在她的唇上。
郑重,珍视。
这个吻里包含了太多太多的情绪。
温热的唇瓣相贴,彼此呼吸交错。
比起缱绻碍美的唇舌交缠,和攻城掠地的侵占,这个纯情的亲吻更加让她的心脏震荡。
环抱着他的双手,慢慢勾住他的脖颈,她青涩而笨拙地回应他。
这是她目前感受过最温和的经历。
前期准备没有让她不上不下难受得想哭,也没有过度给予让她不住地求饶。
赵崇生温柔地吻着她,唇流连到耳后,舌尖轻轻勾着,她的呼吸乱了一拍。
她像是一块蓬松柔软的面团,正在被揉成任意形状,逐渐蚕食。
他们的进度不同,战线被拉得太长,但她又承受不了太多。
只能将前半程用别的方式来进行。
祝静恩的手臂和膝盖支撑着身体。
红晕从脸颊蔓延到耳廓,甚至连身上都覆着一层淡淡的粉红。
她低头朝着手臂中间看去,膝盖与暗色的床单接触着,衬得她的皮肤更加白皙。
双膝紧紧并在一起,她的视线往上,突然像是被烫了一下,慌乱地移开。
那个画面却像是烙印在她的脑海里。
在白皙到扎眼的肌肤之间,不属于她的部分探出来,仿佛与她打招呼一般。
即便没有去看,她也能感知到这个过程。
时不时会在经过的时候陷进几分,即便她不自觉地挽留,也没有继续进,仿佛无意为之。
虽然她没有回头,仍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一般,落在她的身上。
祝静恩听见自己急促而灼热的呼吸,还有华逆的声音。
每每他“无意”,她的呼吸声都会伴随着一道猝不及防脱口而出的哼吟。
“我想看着您。”
祝静恩的声音低到几乎只能被她自己听见。
她想知道此刻他是什么样的神情。
下一秒,握在她腰上的那双大手,将她翻过来让她躺在被子里,腰被柔软的枕头垫着。
她的手不自觉地将被单布料攥着。
在这里住了这么多天,祝静恩仍然不太习惯这里的灯光。
冰冷的白织光,像是将映照之处的温度都显得低一些,可是此刻眼前的每一幕都让她羞赧到几乎要自燃的程度。
她的双推被他并起架在左侧肩膀上。
他沐浴后未经打理的发丝微微汗湿,被他随意抓到脑后。
顶级的骨相更显得深刻,他的上衣不知何时不见踪影,肌肉线条尽数展现出来。
而视线再往下,越过她的曲线,画面再次与之前重合。不属于她的那一部分,因为状态而显得狰狞,在雪白间时隐时现。
她小声地说着,“皮肤磨得有点疼。”
其实她潺潺的晶莹正好充当了辅助的介质,已然减少了磨茶拉扯的疼痛,甚至带给她愉悦。
只是他有意无意的边缘行为,像是无声地引右,极度放大了她的渴望,不满足只是如此。
“您直接……”
声音越来越低,最后那几个字她实在是说不出口,但他读懂了她的口型。
“进来吧。”
赵崇生吻了吻她的小腿,深邃的眼眸凝望着她,“不是Greta说想同时吗。”
祝静恩全然不敢对上他的目光,“我多、多一次也可以的……”
哪怕不那么齐平的进度,她也不至于那么娇气吧……?
她的话音落下,听见他轻声的哼笑。
他牵着她的手抱住膝弯,“乖,自己抱好。”
而后终于开始正式的环节。
即便是顺应今天的风格,从动作到话语都那样温柔,依然让她吃撑到小腹隆起。
她的手不自觉抵在他的身上,想要挡住他的进程,被他牵着放到唇边,吻了吻她的手背,随即十指相扣地按在枕边。
祝静恩的眼泪又落了下来,她感觉眼前的世界一片模糊,晃动得厉害。
耳边是什么声音那样清晰。
撞在一起的闷响,还有被搅动在水声。
赵崇生指腹轻轻揩去她的泪水,缓声问道:“为什么哭?”
“喜欢……”
“喜欢什么?”
她声音里的哭腔很重,“喜欢uncle。”
赵崇生没有到此为止,逐步地问着,似乎非要她说清楚。
“他是谁。”
祝静恩在逐渐堆积的感受里,忽然明白过来,完整地说道:“喜欢Derek。”
她又用中文重复着,“喜欢赵崇生。”
温柔而坚定的节奏,没能维持全过程。
赵崇生的克制,在她叫他的名字时全线瓦解。他不是没有试图控制,可她的眼泪像是最好的催化剂,让他不由地加重节奏,将频率增幅拉成一条直线上升。
她的脖颈越发仰起,肩颈弧度分外柔美。
而他不断地加重加快,只有话语还剩下几分“温柔”。
“乖孩子,调整一下呼吸好吗。”
“宝宝哭得很漂亮。”
“感受到了吗,它也在为你而兴奋。”
丰沛的晶莹流淌过,没进被子里。那一片都因为她的影响,而加深了颜色。
祝静恩的手逐渐失了力气,抱不住她的腿,口中的声音也越发肆无忌惮起来。
带着哭音的娇叫实在太媚了,像是正在发法青的小动物。
一边咬着他,一边说太多了。
讲不清她究竟喜不喜欢。
赵崇生宽大的手钳制住她的下颌,微微收紧了力气,祝静恩被迫抬起头。
他的指尖撬开她的贝齿,压了压她的舌根,像是模拟着另一处。
她脑袋乱得一塌糊涂。
失去她环抱膝盖的力气,推敞开,又被他分按下去。完全打卡,任予取予求。
又一次脱离再到最里,祝静恩猛地挣扎起来,失声几秒。
而他施加给她的是直白的不间断的感受,“抱歉,Greta越哭我越无法停下。”——
作者有话说:德里克:睡前吃这个是否太过奢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