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我回家啦! 却说三位阿哥一路……
却说三位阿哥一路顺畅的办了昭西陵的差, 沿途无心四看,快马加鞭回了京。
十二阿哥胤裪虽有些抱怨,却还是慑于两位哥哥的威严,老老实实的跟着回京了。
大面上, 大家都说担心父皇的身体, 要早早的赶回去,实际上, 胤裪懒得揭穿这些人。
但等加封的旨意颁下来以后, 胤裪人都傻了。
不是吧?去一趟昭西陵办差, 走走程序, 两位原本就是郡王的哥哥就这么原地加封为亲王了。
三阿哥胤祉, 封和硕诚亲王, 八阿哥胤禩, 封和硕廉亲王。连带着去打酱油的固山贝子十二阿哥,都往上提了一级封了贝勒。
当然了, 朝廷现在也不止这两位亲王,康熙帝大约是真的开心, 又将最近要债要的名声扫地,人憎狗厌, 但效果拔群的四阿哥一并提了上来,封为和硕雍亲王。
康熙帝表完四阿哥追讨国库欠款之功,朝堂内气氛略有些凝滞,欠债还钱的跟被挖了祖坟似得,清白不欠债的也不敢笑得太大声, 于是朝臣的庆贺便听起来远不如前两位阿哥的声势大。
九阿哥胤禟见机提起了十阿哥,说他在宗人府思过悔悟,已经知道错了, 主动提出要配合四阿哥的工作,请康熙帝看在他认错认罚的份上,给他一个悔过自新的机会。
康熙帝脸一冷,往八阿哥那瞧了一眼,虽然很短暂,但是八阿哥都跟着提起了心,以为此事还有阻碍。
岂料康熙帝不过是略一思索,居然真的点头了:“胤俄不像话,非要挨了教训才知道错,出来以后你们做哥哥的管一管他。”
四阿哥见了也打算沾沾好运,但他刚一抬手,康熙帝就眼一眯,隐隐已有拒绝的态势了。
四阿哥的嘴角顿时耷拉下去,可怜巴巴的望向康熙帝,康熙帝却不再与他对视了,一时间胤禛觉得自己和周围格格不入极了。
父皇偏心便偏心吧,从前是二哥,如今只不过换个人,总归不是他。
大庭广众之下再被拒绝,他没面子,父皇也难做。
但下朝的时候他被梁九功叫住了:“四爷,皇上宣您呢,随奴才走一趟吧。”
胤禛又觉得行了,心里都把求情的词在心头斟酌了一遍,保管这次声泪俱下,说服了阿玛!
好嘛,一进御书房,一堆折子扑面丢了过来。
胤禛下意识抬手格挡了一下,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却还是惊的顺势坐到了地上。
“看你干得好事!”
康熙帝严厉的说出这句话,胤禛心头狂跳,连忙捡起面前的折子一目十行的看了起来,他一边看一边皱着眉摇头:“不,皇阿玛,这是子虚乌有的事!儿臣没做过!”
康熙帝冷哼,继续呵斥:“你拿什么保证?状都告到御前了,你干什么吃的!”
胤禛换了一个奏章,眉毛皱的能随机夹死一只路过的蚊子,但语气非常坚定:“这里头有些事是真的,有些事儿臣是真的不知道,望皇阿玛明鉴啊!”
康熙帝对着梁九功示意了一下,梁九功连忙捧着另一个折子送过去,胤禛这才打开细看,这次他神色凝重起来,不由得吞了口口水:“父皇,这不是真的吧?为何下面的人没通传?”
胤禛又想,此事既然上达天听,定有人接手托底了,心头却还是不是滋味:“出事的应县是本次疫毒的重灾区,那里地势偏高,原本是水患影响最小的地方,儿臣与十三弟才选了那边的驿站驻扎,当时儿臣是留下药和物资离开的,后面的事情也是儿臣的职责,本不该推辞,但当时事发突然,府上小儿染了天花,这事当时就由太子……二哥接管了。”
胤禛闭上眼,一时喉咙都有些低哑。
若不是他们把驻地选在那里,准噶尔的疫毒又怎么会投放在那里呢?
康熙帝不置可否,只示意梁九功继续递折子。
胤禛麻木的看了四份不同角度描述此事的折子,后知后觉的明白了什么:“父皇,这些都是何人呈递?”
康熙帝没回答他,面色变了又变。
他分别指派了三队人马去查此事,最后得出来一个荒谬绝伦的结果。
至此他仍觉得不可全信,可能是李宝珠的话让他有了先入为主的印象,便总觉得其他人若有了利益纠葛,总是会有不同倾向的说辞。
在召老四前来问话时,他已经用同样的法子试过老十三了。
老十三的性格确实不够稳重,只看了第一份就暴跳如雷,骂这个写折子的人该天打五雷轰:“这就是污蔑!父皇,你可以不相信我,但四哥绝不可能做这等丧心病狂之事,至于二哥和八哥,我没立场说什么,只希望父皇不要偏听偏信,冤枉了四哥!”
等看完另外三份折子,十三阿哥握紧了拳头,几乎咬碎满口的牙:“父皇,此事绝不止奏章中所说的那些芝麻小吏所为,责任应该还在京中,若父皇需要,儿臣,愿意为二哥顶罪。”
康熙帝微微闭眼:“朕在你心中,便是如此荒唐的人吗?”
十三阿哥老实的跪下:“可应县这几百条人命谁来负责?他们好不容易逃过了水患,却……请父皇指示,儿臣情愿受罚,就当减轻罪孽了。”
等四阿哥垂头丧气的回了府,听到熟悉的声音时,还当自己幻听了:“十三弟……”
而皇宫大内,康熙帝捏着奏章找到李宝珠,梁九功发问:“李宝珠,你欺瞒圣听,编造冤情,你可知罪?”
李宝珠看起来比之前瘦了些,她在长身体的年纪吃不饱,后来就一直保持着纤瘦的身躯。
康熙帝只觉得一言难尽。
他有些失望,李宝珠所说的应县冤案确实存在,但其中并不涉及废太子被冤枉,四阿哥和十三阿哥才是平白被冤枉的那个,八阿哥的事也真假混掺着说的。
“李宝珠,你还有什么要分辨的?”康熙帝问。
“既然您查到了,说明我的目的也达到了。”李宝珠神色自如:“我呀,是个赌徒,说明我赌赢了,皇上您是位明君,能查明真相,能还百姓公道。”
——
八阿哥春风得意的回了府,刚换了衣裳,仆人就过来通传说九阿哥到了。
二人原打算好了叫上十四阿哥一道去接十阿哥出宗人府的,故而八阿哥推开门,看到九阿哥脑袋上顶着只鸟的怪模样就打趣道:“你怎么最近也迷上鸟儿了?”
九阿哥得意的一挺胸脯:“八哥,弟弟很少求你,这回是真的喜欢……”
八阿哥亲手斟茶:“说吧,跟八哥还这么客气!”
九阿哥晃了晃脑袋,难得的显露出几分俏皮:“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八哥呐,这只鸟送我吧?”
八阿哥饮着茶:“这有什么难的,只是府上我不记得谁养的它,得问问你八嫂,要是她心头好,你就别争了,等八哥给你另寻一只。”
八阿哥说着,瞄了一眼这鸟:“你从哪个院儿抓来的?”
九阿哥挑眉:“不是我抓的,你离京去办差那天我不是来送你嘛?走的时候它躲进我的轿子里,同我回了府,我平时又不喜欢这些,只是瞧它实在聪明,还受了点伤,我原打算养好了它,等你回京就还了你。”
八阿哥笑道:“哦,爷还真没印象,它有多聪明?”
九阿哥抬手,那鸟儿轻巧的蹦到他掌心,九阿哥夹起嗓子:“乖乖,说两句吉祥话。”
那鸟儿收了收翅膀,模仿的惟妙惟俏的:“乖乖,说两句吉祥话。”
八阿哥一时哭笑不得,敷衍的夸道:“好好好,没想到九弟你好这口!”
那鸟又模仿着八阿哥的口音学舌了一句。
九阿哥满脸的得意:“怎么样?”
八阿哥还能说什么:“你喜欢就好,只要不是你八嫂的,你尽管拎回去养。”
两人又饮了两盏茶的功夫,八福晋那边派人来回了话,九阿哥一直提着的心放下了,撒开了欢的指挥这只鸟表演,只要九阿哥一掏兜,那鸟就跳到他肩膀上,贴面蹭一蹭,可把九阿哥迷晕乎了。
十四阿哥进来的时候,瞧见他九哥撅着腚在找什么东西,一时没反应过来,八阿哥便笑着叫他坐下:“今儿可算叫你赶上了,你九哥捡了只鸟,正宝贝着呢!”
九阿哥把跌到座椅下的东西捞出来,原来是一条做工精巧的金链条。
那链条一头是指环状,另一头正巧能卡在鸟腿上,九阿哥捡起来以后就连忙揣兜里,然后空着双手给那飞到书房壁画上蹲着的鸟儿道歉:“小凤凰,爷不拴着你,下来吧。”
十四阿哥:……
等十四阿哥心服口服的承认了这鸟很聪明,三人才收拾起去宗人府接人。
九阿哥抬手托着鸟:“你们说老十要是见着爷的小凤凰,会不会跟爷要啊?我可舍……”
一直稳稳蹲在他手臂上的鹦鹉忽然听到一声蝉鸣,没打招呼就冲过去,叼着蝉又飞回来,把蝉吐到九阿哥手上。
九阿哥又感动又恶心,却难逃本能的一把将那乱跑乱叫的东西甩飞了。
甩完他就有些不知所措间,小鸟儿忽然用稚嫩的声音说:“谢谢照顾,我回家啦。”
在场众人均是一惊,就见那鸟儿抖了抖新生出来的羽毛,在阳光下折射出绚丽的光芒,但对方没有停顿,一瞬间飞出好远。
“小凤凰——回来!回来啊!”——
作者有话说:啊啊啊~
福福:终于轮到俺养好伤回家上工了!
第42章 真假福福 宗人府接了十阿哥后……
宗人府接了十阿哥后, 几位阿哥直奔早就定好的酒楼为十阿哥庆贺。
席间十阿哥胤俄不解的问道:“九哥怎么了?一直不说话,被关宗人府的又不是他!”
失魂落魄的九阿哥双眼放空,说不出的沮丧。
八阿哥和十四阿哥无奈相视一笑,胤禩转移话题, 给胤俄夹起一块肘子:“十弟, 这阵子委屈你了,这天香楼的水晶肘子不是你最喜欢吃吗?快多吃点!”
胤俄美滋滋的吃掉肘子:“好吃!你们都不知道我在宗人府过得什么鸟日子!”
“什么鸟?”九阿哥胤禟像是被什么触发了, 如梦初醒般望向胤俄, 胤俄正大吃大嚼, 伸长了脖子咽下口中食物:“什么什么鸟?”
胤禩实在看不下去了:“好了, 九弟啊, 晚点我叫人去珍宝阁给你新买一只, 成吗?”
胤俄瞪着眼睛, 听十四阿哥给他科普小鸟事件,奈何他其实知道的也不多, 于是他重点描述了自己见到的场景,说那鸟捕了只知了猴给九哥, 九哥把那怪叫的玩意撇了,那鸟就说它要回家了。
九阿哥不满的打断十四阿哥的描述:“什么那鸟, 那鸟的,那是我的小凤凰!十弟,你不知道,我的小凤凰只有这么点大,但是可贴心了……”
十四阿哥看着九阿哥的比划:“九哥, 真贴心会抓只蝉吓你吗?”
九阿哥坚决维护小鸟的名声:“它那是吓唬吗?它是给我送东西!”
十阿哥一边吃一边听八卦:“我算是听明白了,那鸟……”
他看着九阿哥幽怨的眼神,连忙改口:“九哥的小凤凰, 小凤凰行了吧?就是它突然说自己要回家了,就走了是吗?你怎么也不拿笼子装好?”
九阿哥脸色很差:“我之前也没拴着它,都是我到那它跟着去哪,它翅膀又受了伤,也飞不远。后来福晋瞧我喜欢,就送了我一条细链,能拴住它的小脚,它也没挣扎,但是最近两天它忽然怎么也不肯被拴着了……”
“爷看上的鸟,只能是爷家的!”九阿哥一拍桌面:“等回去我就找画师,画了像满京城去找!爷有的是钱!”
十四阿哥实在不能理解他这种行径,摇着头吐槽:“前阵子也有一个养鸟养魔怔的,看来珍宝阁最近挣了不少银子……”
八阿哥胤禩一时抓住了一缕思绪:“是了!前阵子听说四哥府里养了只会说话的雀儿,也很聪明,父皇都开口了,四哥也不肯割爱……”
“老四能养什么通人性的东西,他自个儿都不通人性!”九阿哥不客气的吐槽:“当面我都懒得喊他一声四哥!”
“哼,凭他也配和我九哥养一样的鸟?”十阿哥一想到他最近一阵遭的晦气,立马无脑站队。
十四阿哥只一味的吃东西,装作嘴巴很忙的样子,八阿哥笑着摇头:“九弟十弟,怎么说他也是我们哥哥,你们俩就是说话太直了,这叫我怎么放心你们?”
九阿哥饮下一杯清酒:“八哥,照我说你就是人太好了,总把一切都往想的好,老四的奸猾实在是非人类,你看看,为了讨好父皇,他什么都做得出来!”
“就是,丧心病狂!连爷说抓就抓了!”十阿哥气哼哼道。
十四阿哥喝了一口酒,啧,这酒度数也不深啊,怎么哥哥们都跟失了智似得,十哥被关进宗人府,不是父皇的旨意吗?
八阿哥也没提醒,反而一脸愁绪:“十弟总算是出来了,可是大哥还在宗人府关着呢,他一时糊涂犯了大错,如今叫惠妃娘娘担心的食不下咽,哎……”
十阿哥嘟囔着:“大哥这事不好办,我看皇阿玛没那么快消气。”
九阿哥走神中,八阿哥便看向十四阿哥,十四阿哥正举着汤匙和豆腐羹大战,半天都舀不起来,看得着急。
有随侍小跑着进来贴耳汇报,八阿哥点了点头,立刻对三个弟弟道:“皇阿玛今天连十三弟也放出来了!看来大哥的事有戏!我如今刚封了亲王,风头太盛,皇阿玛那边你们谁开个头?我来殿后。”
——
四阿哥回府前转道去珍宝阁取鸟,他记不太清前头养的那个福福是什么毛色,只觉得这只很像,简直一模一样,而且还很聪明。
实在是西配殿这些天过于消沉了,胤禛想要是自己最喜欢的那只小狗没了,自己也会伤心的。
且他听说前阵子皇阿玛把他那宝贝海东青都叫出来了,就为了哄福惠开心,这么对比,他这个做阿玛的确实不够贴心。
岂料一回府他就得知十三弟出宗人府了,还一出来就赶到了他府上!
四阿哥当即一扫晦气之色,连今天被叫去乾清宫受得一肚子气都忽略了,只剩开心了。
他甚至还想,爷这是因祸得福咯!
鸟也没空送了,就叫随侍把鸟送去西配殿:“给侧福晋说,这是爷给她选的新福福,以后可别为福福伤心了。”
原本珍宝阁那边准备了好几只,胤禛感觉它们都蛮可爱的,但是呆呆的,这只是他一眼瞧上的。
珍宝阁起初不肯卖,推辞说这只不聪明。
那鸟石破天惊道:“你说你爹呢?”
伙计敢怒不敢言:“爷您瞧瞧,这种脏口的鸟我们也不敢卖啊,怕扫了贵人们的雅兴。”
胤禛却起了兴致:“你真的听得懂我说话吗?”
那鸟后爪挠痒痒:“你真的听得懂我说话吗?”
胤禛一愣:“哎,就要这只了!这只像福福!”
伙计臊眉耷眼:“爷,这只,这只不卖……”
“为什么?挂在这里的不都是卖的吗?爷要是非要这只呢?”
雍王府的随侍掏出银票,随时准备着。
伙计有苦难言,犹豫了片刻道:“那您等几天,我们准备准备。”
之前王府采买的人过来说要买只同他们主人原来养的那只一样的鸟,还说那鸟多么的擅人言,能模仿,还亲人。
珍宝阁:我们卖的鸟我们还不清楚吗?我们自个儿都不敢这么吹,怕贵人们来砸招牌……
那种猴精猴精的也不敢卖啊。
珍宝阁长工伙计都知道,他们有只鸟,卖一百回,都会自己飞回来……这本是一本万利的买卖,但搁河西那一片已经名声臭了,于是这鸟被送到京城来养老了。
天子脚下,他们可不敢整这一出,但架不住这鸟闲得发慌,又关不住,于是它会过一阵就选一家把自己卖了,过一阵厌烦了再回来……
不巧,这只神奇卖身鸟就是前头年侧福晋跑路的第一只鸟儿。
这回伙计得知买家是雍王府,苦劝不得,连忙上报了掌柜的,到了取鸟这天,他们妄图拿一只新鸟替换。
四阿哥还说这鸟不如上回看的时候活泼了呢,伙计干笑:“最近教它说吉祥话,可能是累着了,歇歇就好了。”
四阿哥也没多想,拎起笼子就回府了。
现在,他把鸟递给随侍就赶往书房去,随侍一路小跑拎着鸟去了西配殿。
随侍兴高采烈的进了西配殿:“年侧福晋吉祥!这是我们爷给您……”
他举着笼子,看着年侧附近肩膀上那只,一时忍不住揉了揉眼睛:“咦……”
两只鸟,狭路相逢。
年侧福晋本来还沉浸在福福回来的喜悦中,一时也有点傻眼:“这是哪来的?”
笼中鸟滴溜溜的转着眼珠子:“我是福福啊!”
肩膀上的小鸟迅速炸毛:“我才是福福!”
“侧福晋,我是你心爱的福福啊!”笼中鸟用委屈巴巴的音色说。
肩膀上的小鸟跳着脚说:“胡说,胡说!”
随侍也傻眼了:“年侧福晋,这是爷刚从珍宝阁给您买的……”
年侧福晋松了一口气:“啊?我说呢……”
福福气的炸成一颗毛球,笼中鸟戏精上身:“我是福福啊!”
说着话,只听咔哒一声,那鸟打开了鸟笼子,一头撞过来,学着福福挤在了年侧福晋的另一边肩膀。
福福哪里受得了这气,跳过去捍卫主人肩膀的自主权,结果就是两只鸟打的鸟毛乱飞,难舍难分。
等虞衡他们三赶过来的时候,两只小鸟已经吵累了,年侧福晋从喜悦变成了惊恐,在她苦劝不能的情况下,她伸出手要求它们俩分别停在一只手上:“这两只鸟,都说自己是福福……”
年侧福晋连忙说:“今天我在屋里听忍冬弹琴,窗外忽然有声音,嬷嬷打开窗,一只福福飞了进来……”
“是我飞了进来!”两只鸟一起喊。
年侧福晋头疼道:“反正飞来了一只,围着我一顿亲热,我不敢相信是福福,就问它,它说它好想我哇……然后长顺就过来送鸟,说是你阿玛在珍宝阁新买的,但那鸟一来……”
等年侧福晋简短的描述完事情经过,三小只都瞪大眼睛张着小嘴巴:“哇!”
兆惠张大嘴巴:“两只福福?能不能给我一只!”
自然挨了虞衡一计绵绵拳。
黛玉看来看去,一脸好奇,虞衡一时觉得魔幻,宛如真假美猴王那场戏。
两只鸟本来就长得像,又唱双簧似得一起说话,于是除了觉得吵,基本听不到任何有效信息。
虞衡问了几个问题,也觉得棘手,这俩异口同声的回答一样的答案,简直像两个复制版本。
虞衡大喊一声:“停,我知道你们听得懂!你们一个一个说,她是谁?”
他指着林妹妹。
一个说“林姑娘!”
另一个犹豫了一下,说:“林姑娘天下第一可爱……”
虞衡跳起来,举起鸟儿宣布道:“这只是福福!”
另一只歪着头,陷入思索中——
作者有话说:写完这章的作者喵,得意洋洋的翘脚~我莫非是个甜菜?!哈哈哈~
第43章 酸成柠檬 自康熙二十年起,每……
自康熙二十年起, 每年去木兰围场秋狝已成了宫中惯例,今年康熙帝因准噶尔部的挑衅,原打算暂停一年,以备战以待。
未料到准噶尔风云突变, 好战一派悉数被收拾了不说, 如今继位的新国主娜日既是康熙帝的亲外孙女,又亲近大清, 这一点从娜日派遣的告讣使所携之礼便可见一斑。
这一仗不用打了, 国库空虚之事也可以徐徐图之, 偏四阿哥胤禛收归国库欠款之事又做得出乎意料的漂亮, 康熙帝当即拍板——今年的秋狝照旧。
虽比往日晚了些许, 但不妨碍什么。
康熙帝心情一好, 不仅放了被幽禁在宗人府的十阿哥, 连十三阿哥也一并被放了出来。
十三阿哥的骑射在众阿哥中排的上名号,每年秋狝都少不了带上他, 大家便相视一笑,一切尽在不言中:父皇心情很好嘛。
于是在出发之前, 八阿哥等人又为大阿哥求了一次情,康熙帝虽没搭理, 面上瞧着却有些松动了。
四阿哥胤禛本因十三阿哥胤祥被放出来之事高兴不已,岂料这日莫名被留下挨了一通训斥,见他跪着,一副“我错了,但我也不知道我错哪了啊皇阿玛……”的表情, 康熙帝更加气不打一处来,不仅叫他滚,还说秋狝他就别去了, 留在京城得了。
胤禛乐呵呵的应答了,一派康熙帝瞧不得的快乐。
胤禛尴尬的收了笑脸,故意板起脸离了乾清宫。
回府之后胤禛也没把此事放在心上,他本来就不擅骑射,每回去秋狝都是超级垫底生。
但管家告诉他九阿哥胤禟又来了,在待客厅等他。
胤禛想溜,又觉得老躲着也不是办法。
前几日,几百年不登门的老九不知道从哪获悉他买了只聪明的鹦哥这事,非要上门来观赏一番。
这原不是什么大事,胤禛想也不想的就答应下来了,岂料九阿哥一见着鸟就发了癫,说这是他的鸟……
胤禛无奈:“这是爷前儿刚在珍宝阁买的,不信你去打听打听。”
老九偏不依:“小凤凰!这跟我的小凤凰生的一模一样!”
胤禛这时还没觉得有什么问题,那鸟却大声反驳:“我叫福福!福福!”
胤禟激动的冲过去,隔着笼子望着它:“小凤凰的声音!这就是我的鸟!”
胤禛见他这副要生抢的模样,也维持不下去那稀薄的兄弟情了,连忙叫人把鸟拎走,:“这是爷给年侧福晋买的,不能给你,你喜欢就去珍宝阁买,这样的很多。”
胤禟这才如梦初醒,偏他平时对他四哥就没一点尊重,此刻现学也学的磕磕绊绊的:“四……四哥,我真的喜欢,你把它给我吧!”
自从开府以后,或者更早以前,九阿哥就没正经喊过他四哥了,胤禛当时差点就点头同意,好在最后一丝理智让他想起了前阵子年侧福晋的冷落和福惠的郁闷,当即摇头:“不行。”
九阿哥也立马挂脸:“四哥!连只鸟你都舍不得?弟弟有钱,你买的多少钱,我给你三倍,不,十倍!”
胤禛好整以暇的笑笑:“不是钱的问题……”
“四哥,四哥,我真的……”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喊四哥也喊得很容易嘛,九阿哥化身复读机,追着胤禛一顿“威逼利诱”。
胤禛找了个借口,好不容易把他打发了,根本没料到这就是噩梦的开始。
第二天早朝,老九主动挪到他边上站着,开始了很有骨气的跟他谈价格,被婉拒。
下了早朝后九阿哥又很有骨气牵了一只西洋那边渡来的卷毛狗,要拿狗换鸟:“四哥,我听说你喜欢狗,一得了这只狗,我就知道,你是最适合养它的人!”
胤禛眼巴巴,又挪开,心痛的婉拒了。
下午的时候九阿哥总算没来了,但八阿哥胤禩通知晚饭上廉亲王府上吃,说是要为已经出宗人府好几天的十三阿哥接风洗尘。
结果去到以后九阿哥就追在胤禛身边磨他:“四哥,求你了四哥,你是我亲四哥……”
九阿哥以一己之力,把形象颠覆个遍,众阿哥搁边上简直没眼看。
胤禩瞧不下去了,猛猛的劝四阿哥割爱,十阿哥和十四阿哥也一起起哄,其他几位纯粹来吃饭的阿哥原地吃瓜看戏,而被当做工具人使的十三阿哥这才知道自己这顿迟来的去晦饭原是靠一只鸟的面子得来了。
四阿哥招架不住,没吃饱就借故告辞了。
四阿哥压根没想到买一只鸟会招这么多事,还派了管家去珍宝阁问问,要是有新货,这样的再来一只,管家回来说珍宝阁今日关着门。
之后一连几日,珍宝阁都没开门,胤禛当然不知道这是掌柜的发现他家那欠不登儿鸟被雍王府买去了,怕这鸟又在外面惹下塌天大祸,连夜下令关店一阵避避风头。
四阿哥一想到九阿哥那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的模样,一阵头疼,遂先去了西配殿。
年氏一向懂事,但他绝不可能因为她懂事便短了她,只是要提前跟她透个风,以老九那疯魔样,说不定真的上门去跟她开口……
胤禛一边想着,一边进了西配殿。
从接了鸟那天起,或者说从十三阿哥出宗人府那天,他就连着几天没来西配殿了。
他原计划随行去木兰围场,故而在紧急处理一些事,又赶上十三弟突然被放出来,他满脑子便都是给十三弟未雨绸缪了。
胤禛是先听到一阵声音的,细弱的,怪里怪气的,嘤嘤嘤的哭声……
要不是大白天听到,又是在西配殿,他都怀疑闹鬼了。
年侧福晋听了通传就出来迎他,二人几日不见,胤禛却觉得她看起来,似乎,有点憔悴,他连忙关切起来。
年侧福晋轻咳一声:“是最近几日睡得不好。”
胤禛也没深想:“等明日拿了爷的名刺请太医来给你瞧瞧。”
两人又说了几句,胤禛再次听到那阵怪怪的哭声,不免得挑眉细听:“你听到一阵怪声没有?”
年侧福晋难得的露出个一脸空白的表情:“没事,应该很快就好了……一会子林姑娘和兆惠来了就好了。”
胤禛正面露不解,便见儿子一脸放空的走过来,打哈欠:“阿玛。”
一点活力都没有。
胤禛担心:“怎么了?让阿玛瞧瞧!”
虞衡一抬脸,双眼泛红,在他白皙的脸上格外明显。
胤禛不知怎得想起了那会儿康熙帝的训斥,忽的又在意起了秋狝的行程。
他早先就跟儿子描述了很多秋狝的好玩之处,儿子看起来也对秋狝充满了期待。现在他被训斥后留在了京城,福惠他们自然也不会去秋狝了……
胤禛一时心生愧疚,想起了从前他是多么的渴望去秋狝啊,偏偏皇阿玛每次只挑几个表现得好的阿哥带去,每年秋狝名额基本上都代表着父皇的宠爱。
他从期盼到失落,最后到习惯了,干脆给自己洗脑——去了也不尽兴,爷就不爱去!
说的多了,他真的觉得自己压根就不喜欢骑马射箭,他只要把自己擅长的事情办好,好好的办差,父皇一样会高看他一眼!
去不成秋狝,他的福惠早慧,定是在为此事难过。
四阿哥绞尽脑汁的想了想:“福惠啊,其实阿玛前些天跟你说的木兰围场的事都是假的。”
虞衡莫名:“什么意思?”
胤禛看了看年氏,又看了看儿子,羞愧道:“木兰围场的秋狝,应该去不成了,阿玛争取明年……”
“什么?”虞衡双眼一亮。
胤禛还没觉察出不对,苦涩道:“今天你皇爷爷不知道为什么生气了,就让阿玛留在京城办差,所以秋狝之行泡汤了。”
年侧福晋疑惑的问:“王爷可是说了什么?”
胤禛把当时的情况描述了一遍,有些无辜道:“是八阿哥他们给大阿哥求情,又不是我说了什么!”
虞衡见他们俩话题偏到二里地外,立马扒拉他阿玛的膝盖:“我知道,我知道皇爷爷在气啥!阿玛你先跟我说,我不用去木兰围场是吧?”
胤禛觉得他用错词了,不应该是“不用”,而应该说是“不能”。
不过他也见过三岁孩子说话颠倒失序的,像五弟胤祺小时候还总把“你”和“我”说混。
那会子他经常闹笑话,做了错事,无论谁问他:“这是谁干的?”
他都理直气壮的说:“你干的!”
当然,胤禛最关注的另一点是:“你皇爷爷在气什么?”
“气阿玛你不求情呗。”虞衡无辜道:“大伯都有人求情,偏偏二叔没人求情……”
胤禛当即一拍脑袋:“哎!”
他怎么就没想到呢?
去秋狝这事一拖再拖,原来是卡在这儿了呢!废太子被废之前,二哥可是年年到场!
虞衡晃了晃他阿玛的膝盖:“阿玛,皇爷爷跟你说了我不用去秋狝是吗?”
胤禛不知道怎么回答才好,叹了口气,低声说:“福惠想去玩,等阿玛休沐的时候带你去京郊,那边也能猎一些小鸟和野兔之类的……”
虞衡伸出一根手指,轻轻摇了摇:“不不不,阿玛,你没搞明白,皇爷爷非要带我去秋狝,我不想去,我再三拒绝了……”
胤禛面无表情的瞧着儿子:“什么时候的事?”
虞衡还没预期到他爹此刻酸成柠檬,而且即将在他眼前爆炸的那股酸劲儿,还思索了片刻:“就是上次入宫,我都跟他说了我不去,天这么热,我又不会骑射,最关键的是林妹妹她们也不在……”
胤禛控制了几遍,牙都要咬碎了,耳边又传来一阵嘤嘤的哭声。
胤禛确定自己没听错:“什么声音?”
娘俩齐齐尬笑:“应该是……福福。”——
作者有话说:天塌了……丈育作者喵之前一直以为木兰围场的活动叫“秋荻”
今天忽然发现这活动叫“秋狝”,狝(xian)古代指秋天打猎……
啊啊啊……
还有十阿哥,叫胤?,但这个字我的输入法打不出来,只能用俄代替了,不是故意打错的。
康师傅取名字取的真的好偏好偏,这么看我们四和十三爷都算朗朗上口的好名字了哈哈哈,咱真的懒得吐槽老大和老十四的那个字……
第44章 鸟名争霸赛 胤禛经此一提,才……
胤禛经此一提, 才想起来自己来西配殿的目的,老九还叫他晾在待客厅呢。
宫人去取鹦鹉来,期间年侧福晋克制的描述了这些时日西配殿因为小鸟带来的生活变化。
虞衡觉得他娘说的太保守了!
事实上起初就是这俩鸟一刻不停的在吵架,没人在的时间它们用人语吵架, 争来争去, 都争着说自己才是福福。
那怕虞衡之前已经判的分明了,也没用, 这俩鸟里有个学鸟精, 分分钟叫人摸不到头脑。
众人围观的时候, 它们俩反而用鸟语吵, 语言加密了, 但一点也不难猜, 八成还是在争名字, 可能还说了点鸟类黑话。
鸟小,但是个大喇叭, 活力十足版。
于是一日不到,西配殿众人从看热闹不嫌事大, 到被这俩活祖宗吵的脑壳痛。
虞衡无可奈何,出来主持公道:“这样吧, 你们一个叫福福一号,一个叫福福二号,好不好?”
“不好!”小鸟们齐声喊道。
虞衡狞笑道:“既然如此,你们都走吧,我们这儿容不下你们!”
小鸟们沉默, 小鸟们大哭,小鸟们退而求其次,但脑子那么点的小鸟, 居然分得清一和二……
黛玉见它们俩又为了谁是一号而争论,就骗鸟说:“一号是第一,但二号是两个第一。”
于是它们俩又一起称自己是福福二号。
名字之争还只是开始,甚至是最微不足道的地方,两只小鸟的笼子,食盆,饮水槽,连挂在哪根树枝下乘凉都要争。
虞衡扶额:“才两个鸟就争成这样……”
我皇爷爷真是牛,他那么多崽,居然没被吵出问题来!
哎,带公式就是快,虞衡一拍脑袋,就给这俩吃饱了撑的天天就知道吵的小鸟找事干,把它们拎去书房听课。
“你们俩谁记得的东西多,谁就是好福福。”
嗯,拎去半天就被先生投诉退回西配殿了。
雍亲王府虽有四位阿哥就读,但因为年龄不同,课业也不同,但都少不了先生摇头晃脑的领读环节。
恰巧那天领读的孔先生偶感风寒,喉咙不适,读两句便忍不住卡一声痰……
两只小鸟听先生读一句,也跟着读一句,但卡痰版。
而且两只小鸟一来,几位小阿哥魂都被勾走了,平时多尊师重礼的小阿哥啊,居然也跟着那俩小鸟学他的卡痰声。
学好千难万难,学坏只在瞬间!
可想而知,孔先生气得脸红到脖子,直言这课堂有他没鸟!有鸟他就不来了!
年侧福晋灰溜溜的把俩鸟祖宗带回西配殿了。
两只小鸟养着本是做消遣打算的,偏偏这俩需求极高……要是虞衡还在宫里那会儿,年侧福晋表示很满意,但是儿子现在在家,每天家里还要招待儿子的小伙伴,偏偏它们俩离得远就隔空对骂,离得近互相拔毛……
更过分的是,有一天夜里明明检查过笼子的,早上起来居然两个笼子都空了!
因为有前头那只跑路鸟的前车之鉴,现在西配殿的笼子都多了一道卡扣,轻易解不开的!既如此,众人心里便都觉得是有些人的手又伸到西配殿了。
年侧福晋还以为又痛失两鸟,难过的饭都吃不下,心里发誓以后再也不养鸟了!
年侧福晋正不知道怎么跟孩子们交代呢,却先听到一阵欢呼声。
原来那两只小冤家又打开笼子出去了。
年侧福晋又气又笑,走过去花园里,瞧见两只鸟正一左一右的站在黛玉的肩膀上,边上的兆惠羡慕的伸手想骗它们落手上,而虞衡面无表情的——难怪鸟儿们不落在他身上。
这俩的聪明劲儿已经让年侧福晋叹为观止了,岂料还有更劲爆的。
其中一只哭唧唧的告状:“我不会开笼子,是它坏,开了笼子骗我出去,想把我丢在外面!这样家里就只有它一只福福了……”
另一只也哭唧唧重复它的话。
现场又陷入了每日复读鸟场景……
虞衡做判官做到厌烦了:“别吵了,再吵把你们全送走!”
福福大哭,另一只挠着屁股道:“就知道哭,送走了你不是还能飞回来吗?”
福福继续哭:“我根本不认识那么远的路!”
接着它们又开始加密聊天……
虞衡烦不胜烦,兆惠在边上说:“要不给我一只养吧?你们谁跟我走,我给你们买最大的笼子,我们乌雅府还没人养猫……”
“我们才不要分开!”两只鸟又异口同声的说!
好嘛,在他们不知道的时候,这俩这是又和解了?
黛玉站着不敢动,深怕惊飞了这俩家伙,可能众人都没意识到,此刻这俩小鸟可都是自由身。
黛玉对虞衡轻轻眨眼,又拿眼角左右斜着看小鸟,示意他。
虞衡却会错了意:“啊哦……你们俩不想分开?哼,那你们谁再吵,就把它单独送到林妹妹家去!”
黛玉一阵无语,连忙补救:“你们俩真会开笼子吗?我还没见过呢,能不能开给我瞧瞧?”
福福委屈:“我……可以学。”
另一只得意的一展翅膀,当场飞到假山上一个空的乘凉的笼子,当着众人的面,它爪子和尖嘴并用,三下五除二就进了笼子。
黛玉又一抬手,福福追手,落到她掌上,鸟脑袋挤进她的指缝间疯狂的撒娇。
黛玉合掌轻轻把它握住,手心里的小鸟毛茸茸的,暖烘烘的,她都有些不落忍了,把它捧着也放入笼中。
说它们聪明吧,它们又好像傻乎乎的。
都被关进笼子里了,另一只似乎才意识到自己受骗了,于是隔着笼子跳脚,叫嚣着这些对它来说只是小事一件!
福福对于待在笼子里还是在外面都没太有意见,甚至觉得待在笼子里更有安全感。
年侧福晋这才反应过来:“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只是福福,这只不是……”
兆惠见缝插针:“侧福晋,依我看福福就叫福福,另一只叫惠惠怎么样?都是福惠阿哥的名字里的字……”
虞衡翻白眼:“算盘珠子崩我脸上了啊兆惠!”
戏精小鸟在笼中悠然道:“叫我改名也行,我要改叫林妹妹。”
“你怎么不改名叫祖宗呢?”虞衡隔着笼子弹了一下它的尾巴毛,那鸟不在乎道:“我现在就要叫林妹妹!”
兆惠不满:“你是雍王府的鸟儿,凭什么冠林姐姐的姓!要我说,你叫爱妹妹也可以!”
年侧福晋已从那种震惊中反应过来了,听着他们你一句我一句的给小鸟改名,只觉得这一刻岁月格外静好,岂料下一刻就被乖巧但口出狂言的福福吓到飞起来。
只因争论不休间,福福在边上乖巧的蹲着:“我可以分一个福给你,你可以叫福林。”
“福临?”年侧福晋惊起一身冷汗,好在下一刻黛玉和兆惠齐齐喊:“绝对不行!”
虞衡茫然了片刻,兆惠给他科普:“这是顺治爷,也就是你太爷爷的名字啊……”
最后小鸟“嘤嘤嘤”的一直哭:“我就要叫福林,我就要叫福林……”
黛玉无奈道:“要不就按你说的,叫林妹妹也可以……”
虞衡脸黑了:“它凭什么?”
年侧福晋捂脸:“凭它绝不能叫福林……”
虞衡垂死挣扎:“要不你叫林福?”
戏精小鸟气得胸毛都炸开了:“这跟街角卖烧饼的老头一个名字!配不上我!”
虞衡威胁道:“林林和烧饼你选一个,再吵就把你炖成一盅鸽子汤!”
好不容易定下了名字,林林因为疯狂爱开鸟笼子,还致力于开每一个鸟笼子,被虞衡威胁要把它送去林姑娘家过夜,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家伙巴不得这么“惩罚”它。
所以晚上分别的时候,虞衡当着林林的面,把福福交给了黛玉:“它们俩老是不分场合的夜聊,今天给它们俩分开一下。”
林林破防,嚎哭一夜。
等黛玉他们来了,它才消停。
福福只当是去林府走亲戚,回来跟林林说见闻,小鸟叽叽喳喳,好不快活。
林林是只双标鸟,极聪明,酸不拉几的跟福福说:“他老是把我们往外送,就是打算等我们习惯了,就不要我们了……”
虞衡:……
他本来觉得木兰秋狝推不掉的话,叫两个学伴一人帮忙养一只,闻言一怒之下,变着法子和林林斗法。
它再聪明也只有核桃那么大点脑子,很快发现自己被针对了,于是每天呜呜噫噫的装哭,致力于创造西配殿有鬼的氛围。
已经一周了,一说它就认错,撒娇,但只要没人在跟前,它就又:无聊死了,装一下吓唬一下人吧。
此刻听了他爹说九叔要鸟,年侧福晋和虞衡双眼一亮:“要不……给他吧……”
胤禛听完这鸟的战绩,猛的想到当初他要买鸟时那个伙计苦大仇深的脸,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对方的未尽之言。
末了,他的好大儿还贴过来:“阿玛,你还记得你十岁时最想要什么吗?是不是皇爷爷的关注?”
胤禛有些尴尬的摸摸他的头:“阿玛如今老了,才不在意十岁时的想法,但阿玛从前所想所念的,都断不会少了你们兄弟的。”
因为淋过雨,他的儿子都必须有伞,他尽力在后院平衡走动,对儿子们基本做到一视同仁,虽说对老六特殊点,也是因为他是年氏的孩子,他是到此时才理解父皇对二哥的偏爱的。
人之常情嘛。
虞衡却认真道:“阿玛,人不会随年龄变大而成熟,只是会经历了事件而改变,你十岁的时候想要之物,到了三十岁依然想要也并不丢人。”
他热烘烘的小手贴在他膝盖上:“林妹妹说她三岁时想要的东西,和如今想要的一样,难道她的三岁虚长的吗?”
胤禛笑着把他提起来放到膝上:“阿玛就知道林御史非凡夫,你可要跟着你林姐姐好好学……你怎么还改不掉叫人家妹妹的习惯?是不是想阿玛额娘给你再生个妹妹了?”
虞衡:……
想着您老有创伤,连自个儿的崽受爷爷疼爱都酸,还想着给您疏导疏导,呵,以后偷着哭去吧!——
作者有话说:哈哈……不如你们预测一下林林去九阿哥府上待多久会失去新鲜感……哈哈哈~
第45章 天经地义 单凭年侧福晋和虞衡的“……
单凭年侧福晋和虞衡的“一面之词”, 胤禛还没领教到林林的威力。
但很快,林林就凭借一片茶叶般轻巧的鸟舌头,叫胤禛心服口服。
却说咱们年已过而立的四阿哥胤禛,被儿子说中了心事其实并不如他表现的那般冷静, 不过是强撑罢了。
做人家阿玛的人了, 哪怕被儿子说中了心事,万分触动, 必也要表现的不动声色。
怎么能在儿子面前掉眼泪呢?阿玛尊严何在!
所以胤禛强作镇定, 拎着装了林林的鸟笼子去客厅。
就这么短的路程, 林林也就一开始放空了会儿, 半路上它就忍不住犯了个贱。
它歪着头瞧他:“呦?哭啦?舍不得我啦?”
胤禛刚翻涌上来的情绪, 嘎巴一下就变成了恼羞成怒了:“你……”
这鸟洋洋得意道:“看你都要哭了, 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胤禛默念:爷不与小鸟争高低。
拎着它进了客厅, 九阿哥胤禟当即把茶器一推,巴巴的过来:“小凤凰!”
这回林林没反驳他, 挺着胸脯威风凛凛的站着。
胤禟把鸟笼子接过来,还有些不可置信:“四哥……我是真的喜欢这鸟, 我谢谢你!以后有什么事,四哥你尽管吩咐!弟弟我赴汤蹈火, 在所不辞!”
林林咂咂嘴:“啧啧啧,说的真好听。”
虽然它说的阴阳怪气的,但胤禟对小鸟的包容心无穷大,压根没觉得这是冒犯。
胤禛反倒觉得有些惊讶,这鸟看起来, 分明是无差别“挑衅”啊。
“九弟客气了,它是只极其聪明的小生灵,世所罕见, 实话说,就算今日你接回去,不一定那天就会被它弃养了。”胤禛他买鸟的那日只当是巧合,从前也听过西配殿众人对小鸟行为的描述,他还以为是滤镜。
没错,他养了数十只狗儿,只觉得哪只都是绝世聪明的好狗,但看府中人的态度来看,他以为的只是他以为。
他的几个儿子,他原本觉得都是一样的聪明伶俐,但要是叫李侧福晋来看,自然是她的弘时最聪明,评判标准若是人心,自是代表了与生俱来的不公平。
九阿哥前头已经叫“弃养”过一次,闻言毫不觉得哪里不对,拼命点头道:“四哥说的对,我一定注意!”
然后半盏茶的功夫他就不想装了,拎着林林就走了,说是要赶着去给它定制最好的笼子去。
胤禛觉得无语,他只当这个弟弟满心都是鸟,却不知道是胤禟误会了。
你想啊,他之前一哭二闹就差来雍亲王府上吊了,四阿哥都拒绝了他,在他的不懈努力的“骚扰”下,四哥终于肯忍痛割爱了……
是的,你看四哥的眼睛,都红了……
胤禟一边愧疚,一边觉得:不行,趁四哥还没后悔,我要赶紧走!
这之后,得知四阿哥被康熙帝训斥并要他秋狝期间留守京城,九阿哥还硬着头皮给他求了句情:“皇阿玛,四哥收归国库欠款,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您这样多伤他的心啊,要不儿子不去了,把机会留给四哥?”
康熙帝都惊了,又欣慰:“胤禟长大了,知道顾念手足情分了,朕心甚慰啊。”
当然,最后也没答应他就是了。
——
虞衡打开系统一通细看。
哎,很奇怪啊。
二叔和十三叔的任务进度居然都没变,更让虞衡觉得不理解的是,任务栏中,连完全不参与夺嫡的五叔都在,跳的高,搅水搅的一把好手的大伯胤褆居然都不在任务攻略范围内。
首先,二叔这个废太子现在被囚在宗人府,但是他的任务进度值是维持不变的,以他做任务这么久以来通过控制变量法验证来的结果发现,如果任务进度保持不掉,至少说明事物目前的发展途径是正确的,换而言之,二叔胤礽现在在宗人府待着其实是顺应“改命任务线”的。
但是如果按照这个逻辑,早早从养蜂夹道被放出来的十三叔现在的任务进度值应该再升高一些,而不是出来后任务进度反而跌了。
难道说,十三叔被关在养蜂夹道才是攻略的正确走向?
可少年之心气是不可再生之物,十三叔若被一直关在那里,颓废和沮丧也一样会压碎他的傲骨。
或者说,是后面又发生了什么事?让十三叔二进养蜂夹道呢?
虞衡百思不得其解。
但木兰秋狝还是如期而至了。
康熙帝又问了虞衡两次,都得到一个果断的拒绝。
第三次,康熙帝无奈道:“这样,朕把你的林妹妹也带上……”
虞衡可达鸭抱头尖叫:“什么?什么叫我的林妹妹!皇爷爷你不要毁了人家的清誉!”
康熙帝看他那浮夸的演技:“好了,别装了,你就是不想去是吧?”
虞衡死猪不怕开水烫:“皇爷爷,你这个,嗯,大清第一巴图鲁,是不能理解我这种和平爱好者的,我这么小,弓箭都拉不开……。”
虞衡合掌:“而且,我的心愿,是世界和平!”
康熙帝嗤笑道:“哦?和平爱好者?我怎么听说你写给你舅舅的信上说……”
虞衡原地跺脚:“你怎么!你怎么什么都看!”
康熙帝犹觉不足,翻了翻书桌,梁九功立马很有眼色的把那份复写版找了出来。
康熙帝打开,略过前面的问候,大声读起来:“舅舅,所谓命由我作,福自己求,福惠在这里有一件很重要的话要告诉你,不可嗜杀成性,我数次夜间梦到你杀人如麻,醒来久久不能平静,望舅舅珍重自身福报,少作杀业……”
虞衡生气,但也只能生气,他知道二十一天养成的恶习,一辈子可能都改不掉。
更何况他爷爷这控制欲,数十年如一日,他的头上,已经没有任何可压制之物了,这种失衡必然会如养料一样滋养他心中的控制欲之兽。
他还知道他爷爷这人求知欲极强,不仅对一件事要知其然,还要知其所以然。
所以宫中不仅有满人帝师,汉人帝师,还有西洋人帝师。
他平生所有疑惑事,都会忍不住控制欲和探索欲,求一个绝对控制。
所以虞衡早猜到他会密切关注自己的一切。
他的不寻常,一定早就成了康熙帝的新课题,他是爷爷,是皇帝,是想凌驾于一切之上的控制者。
反倒是他,总是会在他爷爷的“溺爱”中,只当自己真是个小皇孙,是个小朋友。
幸好,虞衡一边鼓着脸,气得像一只充气版河豚,一边心里慢慢落地。
信中其实没什么重要的,只是劝舅舅年羹尧少杀生,这是虞衡对年羹尧这条任务攻略策划的路径。
从前他做着文职,未料到准噶尔之乱,离得并不是最近的年羹尧率兵先到了,又以极其巧妙的排兵布阵之法,把本就没头苍蝇一样慌乱的卜臧打的落花流水,仓皇间更是跑进了沙俄边境的深山里去了。
那深山中常有猛兽出没,卜臧等人八成都有天收,若是侥幸叫他们活下来,也是翻不起什么大浪。
康熙帝为此大为嘉奖了年羹尧,连同在京为官的老大年希尧,都跟着得了赏赐。
这之后虞衡又收到了几次舅舅远在四川的礼物。
虞衡自然也从大人的口中得知了舅舅之后的行径,这可能就是血脉的觉醒,初战大捷后,年羹尧不仅被升任为四川总兵,还统管一省的民政和财务。
本以为必死无疑的卜臧得了沙俄的秘密支持,和唐古特那边联合起来,居然卷土重来了,这下可把年羹尧的血性挑起来了。
其实唐古特打起来不难,但清廷始终没能拿下的原因和从前的准噶尔相似。
山地居多且地广人稀,土地贫瘠又缺少水源,打下来干嘛呢?
离得远,管不着,口音还天南地北的偏,一年到头劳作只够温饱,不出来打劫边境就算是丰年了。
这样一个鸡肋的不毛之地,又孕育了一群茹毛饮血的“野人”,跟卜臧遇上了那真的宛如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以前派去打唐古特的人都没有战绩,年羹尧少年意气,又刚掌管兵权,一时间宛如骠骑将军附体,动辄杀进唐古特的王帐,甚至还把在边上吃瓜的沙俄也一锅烩了。
产生了“亿点”小小的外交事故。
但康熙帝很满意,他就喜欢这样的雄兵,不过区区几个月,年羹尧就连跳三级跃升到成为重臣中最年轻的人。
上一个有此头衔的人还是林如海。
年羹尧现在完全是抱着一种“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的信念。
不用说,砍人如切瓜,大清现任第一切瓜手,非他莫属。
虞衡头疼的看着随着他舅越升越高的官职,任务进度值越跌的颓势。
原来搁着等着他呢。
那他肯定坐不住了啊,当即开始了给舅舅写信的温情模式。
他倒是想自己写,可是他写的汉字还是简体版,于是就只能求林妹妹代笔,林妹妹又格外尊重他的意见,于是他说啥,她写啥,都不带给他美化一下。
虞衡于是又扣着手指头,使劲往里面拽了几句玄之又玄的文言文,然后认真告诉他舅舅:舅啊,少杀人。
但是到末尾,他又想到了上书房里的那面地图,那是康熙帝叫西洋来的传教士南怀仁绘制的,上面清晰的标出了清朝的边境线,和隔壁的邻居们。
虞衡记得清清楚楚的,他舅舅现在离琉球很近了。
琉球哦,虞衡又在黛玉不明所以的目光里坚定的补充道:“就说,若是遇到琉球人,杀了便可。”
写的时候他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但没想到第一个来问他的人是他爷爷:“为何是琉球?”
琉球目前瞧着比沙俄那些可是老实多了。
虞衡心道,你要是从新中国来,你就知道为什么是琉球了。
血债血偿,天经地义——
作者有话说:周六出去玩了……心想晚上写……晚上好久不见的朋友喊我出去恰火锅……心想勉勉强强还是够时间……回到家一看时间,心里哇凉……哇我要断更了吗呜呜呜我还没请假……极限写,到11:59满三千就先发了,现在是十分钟后的我~得意脸嘿嘿嘿,没断更!
甜菜作者和她评论区的天才读者宝宝们!
第46章 皇阿玛他老了 康熙五十一年的……
康熙五十一年的秋天, 木兰秋狝之行比往年晚了快半个月,太子二废,自然也少了胤礽的随行。
临行前,四阿哥胤禛为废太子求情, 八阿哥一党为大阿哥胤褆求情, 康熙帝两边都没点头,但明显看起来开心了些。
八阿哥胤禩和弟弟们讨论起此事, 都觉得康熙帝是又起了三立太子之心。
这可不是个好兆头。
胤礽不过是投了个好胎, 一出生就拿了王炸, 最后还能把自己搞成这模样, 用十阿哥的话来说就是:“便是换做我老十来坐他的位置, 也不见得做的比他差!八哥不就是投胎不如他吗?”
十阿哥这人最爱说些孩子话, 脑子若隐若现的, 八阿哥连脸色都不好摆,还是九阿哥摇摇对他发出制裁之音:“就你?十弟, 你要是热糊涂了就回营帐歇息歇息。”
十阿哥扯着缰绳一琢磨:“还真热,那我回去了, 反正爷又不是来争第一的。”
九阿哥无奈的望着老十拍一把头上的瓜皮小帽,居然真的调转马头回营帐了。
“八哥, 你看看老十,有时候我真羡慕他。”
“嘘……九弟,我又瞧到一只小鹿!”胤禩一心扑在围猎上,九阿哥无奈,却也跟着压低声音:“八哥你真是大善人, 连这些猎物都要活捉,这难度可比射猎大多了!”
身边的随侍随着胤禩的手势分散开,一番激烈的围捕, 终于将小鹿活捉了,留下的随侍即刻将那鹿绑好,胤禩则带着人继续向前。
九阿哥心不在焉的想他的鸟,打猎也像划水,反正逛游着到傍晚回去的时候,自然有人奉上猎物,算作他九爷的。
九阿哥也没别的什么,就是钱多,多到这种小弊年年都有人争着为他提供成果。
反正他没打算争第一,只是瞧着过得去,做个四平八稳的中间生。
九阿哥其实对秋狝一点兴趣都没有,但生为父皇的儿子,爱新觉罗一脉,不擅骑射就已经是大忌了,若再胆敢说自己不喜欢骑射打猎,那在康熙帝哪里可是排的上名号的大罪——是咧,数典忘祖之大罪!
九阿哥能“有幸”年年跟着,跟三阿哥和八阿哥那样的卷王不同,跟老十三和老十四的这种骑射血脉觉醒的也不同,他属于另一条赛道的,他靠他额娘。
宜妃娘娘在后宫受宠,他跟着他额娘的恩宠也没被苛待过。
以往的秋狝都是有彩头的,今年虽有些变化,但彩头照旧。
往年这种活动,九阿哥也是消极参与者,一般争得最激烈的选手都是大阿哥和太子,像老十三偶尔也会摩拳擦掌争一争前三,他实在不能理解今年八哥这是怎么了。
但没关系,八哥这么做一定有他的道理,八哥想要,就是他老九想要。
九阿哥迅速完成了心理建设,然后指挥手下射一只,活捉一只,活捉的送去他八哥那儿。
等到了当日傍晚计数时,八阿哥果然遥遥领先,比箭无虚发的十三阿哥还多了几只。
再往后一连几日都是,发头彩那天八阿哥如愿以偿的得了头筹,十三阿哥自然排在了第二:“八哥厉害,弟弟自愧不如,等回去以后一定勤加练习。”
八阿哥一面谦虚,一面按照惯例向康熙帝讨头彩,除了应承中的稀世整片红珊瑚摆件,还又再次向康熙帝为被囚禁在宗人府的大阿哥求情。
当然了,丝毫没提废太子,八阿哥已经从康熙帝数次的态度中咂摸出父皇的心意了。
虽然知道,但其实八阿哥并没有为他父皇达成心愿的打算。
已知为废太子求情,得到一点好名声,但一旦达成,将收获一大块绊脚石,这买卖不划算。
康熙帝一直乐呵呵的,听到八阿哥讨头彩也没变脸色,一般他如此放松,都意味着他心情不错。
但梁九功却知道,如今不是这样的。
康熙帝这会可能是叫人气糊涂了……
这事最早还要从那个胆大包天的叫李宝珠的女人说起,起初他们都小瞧了她,对,他们包含康熙帝,梁九功,以及本以为与他无瓜的魏珠。
从梁九功的角度来说,他揣度康熙帝的心理就像呼吸一样简单,但是这几年,他明显觉得吃力了。
因为他要揣度的准确,还要假装自己揣度不出来。
所以梁九功知道,康熙帝最初是绝对没想过留活口的。
她知道的太多了。
这世上如果有一个人有全知的能力,那么那个人合该是统管九州万方,至高无上的康熙帝本尊。
但是这位,区区一个小女子,居然手握如此多的秘辛!
别说康熙帝,就连梁九功和魏珠都跟着冷汗直流,她当时真是四两拨千斤,再让她说两句,他们就不知道要如何收场了。
如今这个局面,谁能不为自己做点打算?你当各位阿哥好声好气的“梁谙达”叫出来是因为他年纪大吗?是他资历老,是他近身伺候康熙帝有一手的讯息,更是他“广结善缘”,有意示好。
甭管以后哪个阿哥能继承大统,他面上不说,私底下肯定要早早下注押宝的。
梁九功选中的宝便是八阿哥胤禩,不止他,那些个八期宗亲也一样看好此子。
梁九功本来同康熙帝一样,怀疑过这李姑娘是四阿哥的人,不管表面上多么的为国为民,无私无欲,四阿哥胤禛在太子被废后,也有了争当太子的一席之力。
但瞧瞧她说的话,但凡康熙帝脑子一热,但凡换一个人,不是皇子,叫她这么“置之死地”,那是没得后生的,只有骨灰迎风撒。
四阿哥此人虽轴了些,较真了些,但他素来是四平八稳的,像这么剑走偏锋的路子……
真的不像是他的手笔。
退一万步说,若真的是四阿哥脑子一热,兵行险着,那他也绝不会攀扯十三阿哥,将十三阿哥陷入险境中。
所以为了逼问出她身后之人,康熙帝派信得过的心腹去审问,熬鹰似得熬了数日,别说旁人,就连康熙帝也是惊讶的。
多少年了,康熙帝都没见过比这人还硬的骨头,还是个女子。康熙帝平生第一次,产生了打自己嘴的念头。
此念一生,他便派人去把李宝婵抓来,他就不信了,有了软肋……
结果这位看着貌美娇弱的李二姑娘,在得知原由后居然当面夺了刀便要抹自个儿脖子。
削铁如泥的刀刃贴上少女茭白纤细的颈,鲜血如业火,灼灼如花。
要不是在皇宫,有最好的金疮药,这人就没了。
康熙帝去看了受伤还一心求死的李二姑娘:“你若能撑住活下来,朕便放了你姐姐,朕,金口玉言。”
既然不想要她们的命,康熙帝又生了其他念头。
梁九功不禁想起自己当初怎么就看走了眼,还以为康熙帝喜欢的是李大姑娘那样的,没想到他似乎喜欢的是李二姑娘这样的……
康熙帝自认为自己是降下了隆恩了,欲留李二姑娘在宫中,但李氏姐妹没一个买账的,李宝珠一直平静的眸子终于有了些波动,却满是嫌弃。
康熙帝平生第一次被女子拒绝。
然后想出来散心,又被小皇孙拒绝了数次。
阶下都是年富力强的儿子们,若今日是他们中的一个,那李家姑娘还会嗤之以鼻吗?
康熙帝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老了,尤其是得到暗卫来报,说李二姑娘原本沦为贱籍,又为十三阿哥所救……
看着暗卫呈上来的李二姑娘亲手绣的荷包,虽图案只是几只青竹,并无暧昧之意,却看得康熙帝一阵恼火。
后宫佳丽三千,环肥燕瘦,康熙帝并不是非她李二姑娘不可,但人争一口气,帝王就更要争了。
若是真的得手了,也就抛于脑后了,但若是得不到……
此次来木兰围场秋狝,也有将那两姊妹放一放的心思,他也不是强人所难之人,只是这口气咽不下去,便思忖着等回去了再处理她们的事。
岂料先是出发之日收到端静为李宝珠求情的信,今日更是收到娜日的礼物。
分别是宝马,良弓,并附信一封,请康熙帝念在此女待她们恩同再造,又生性倔强鲁莽,若冲撞了他老人家,请他多多包容,也请将此女送回准噶尔,娜日愿请为国师,为自己授业解惑……
梁九功其实从看到“老人家”开始,就觉得脖子后面隐隐发凉。
之后康熙帝大约是被气疯了,保持着迷之微笑,让八阿哥都会错了意,顺势求情。
不仅如此,能随行来秋狝的大多是在康熙帝面前得脸的,这些人不仅趁机附和,还口称八阿哥胤禩品行之贤良,为人之忠厚,对待手足之用心,实为堪当大任之人。
什么成分还要人摊开了说吗?
就差说“请皇上立八阿哥为太子”了。
梁九功都不敢想康熙帝会气成什么样,他只是悲悯的看着座下之人:“阿弥陀佛,苍天保佑你们……”
但奇怪的是,想象中暴怒的康熙帝始终面带微笑,但笑而不答。
梁九功只当他是气的晕头了,其实康熙帝只是想起来临行前,他问虞衡有没有什么想要的,那小子龇牙一笑:“只要皇爷爷您身体健康,孙儿就满足了,哪里还敢要什么老虎豹子的幼崽之类的,更不敢奢求您能少盯着我,只要您别再拦截了我的信之后还当着我的面读出来,哎,我就是这么容易知足。”——
作者有话说:又这么晚才发,呜呜呜如果你知道我看着收藏不动,我的脑子也不动了,你也会觉得我好笑:-D
第47章 不看僧面看佛面 回京的路上,……
回京的路上, 八阿哥胤禩由衷的感受了一种“春风得意马蹄疾”的畅快淋漓之意。
当日王帐中,梁九功细微的表情提示让胤禩隐隐不安,但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胤禩甚至迅速想好了台阶,若父皇还是不肯放大阿哥出宗人府, 他也可以以孝道将此事推过去。
大阿哥的额娘惠妃娘娘不日即将生辰, 她从前养育过胤禩,为解母忧以求, 并非是为了政治立场, 也非他认同大哥的行径……
岂料康熙帝沉默了许久, 现场一度落针可闻, 半晌, 他像是才回神似的, 轻描淡写道:“念在你一片孝心, 又重手足情义,朕心甚慰, 此事回京后就交由你,你去接你大哥出来。”
胤禩喜不自禁, 十阿哥也开心极了:“九哥,那咱们还去天香楼吧, 出来这么久,天天吃那些个烤的,爷正想换个口味!”
九阿哥知道这是又喊他买单的意思,但他心情正好,于是便调侃道:“十弟, 你不如拿三十万出来给我,咱们筹钱在天香楼边上开一家,往后你就是天天去吃也不怕。”
十阿哥当真认真思索了会, 摇头道:“可惜了了,还了国库欠款,弟弟如今连十万都凑不齐了,狗儿的老四,现在不是不用打准噶尔了吗?怎么还在催命似得要债?”
自打四阿哥前年修黄河没钱的时候把算盘打到他们门人的孝敬银子以后,平时骂四阿哥就是他们哥几个的保留节目了。
平时九阿哥不说跟着一起骂吧,至少是同仇敌忾的。
连十四阿哥都跟着骂。
大家的心理便是:你看看,连亲弟弟都骂你,你能是什么好东西?
但这回老十四打猎打到中暑,回京连马都骑不得,正独坐在后面的轿子里,八阿哥骑着高头大马在队伍最前头,满脑子的感受都是“人生是狂野啊~”。
老九在走神。
十阿哥瞄了一圈,见无人应答,也非常自洽,只当他九哥又在想他的鸟了。
是的,九阿哥确实在想他的鸟,他好不容易讨到手,但因为来秋狝实在不适合带着鸟儿,这是他最心不在焉的一次秋狝了。
除此之外,他其实不由自主的想到了四哥。
前阵子在京里,为了堵四哥,他去过户部,去过工部,还去过数次雍亲王府。
四哥虽有意在躲他,可是他为什么能堵到那么多次?当然是因为四哥在忙,于是很多次他都眼睁睁的瞧着四哥忙得脚不沾地的。
他还没开口,四哥就猜到他要说什么,对他摇摇头,指指书岸上山一样高的文书,九阿哥的心路历程是:
装!尽管装!老四就是爱装!
胤禛是不是有病?爷一天玩都不能连轴转的玩三个时辰,他今天纯粹是叫我来羞辱我的是吧?
不是,老四你搞真的?你都回府了还带折子?
呃,你堂堂雍亲王了,居然晚饭就吃这么个萝卜丝配粥?
不确定,再看看……
淦,四哥这个狼人他比狠人还多一点,好像有点子东西。
……
众人就这么各怀心事的往京城赶,没来得及高兴呢,就先挨了一阵雷劈似的打击。
胤禩路上就琢磨着,先去接了大阿哥出宗人府,再一同去宫里拜见惠妃娘娘,既能表功,又能安了惠妃娘娘的心。
车驾离京还有二十几里路呢,胤禩就看到家里的管事之一正牵着马在驿站外徘徊,明显是有什么急事发生。
八成还是很急的那种。
胤禩不笑了,找了个借口让随侍去对接,等得知四阿哥趁他们离京这阵子在京城有了一番大动作——抄家。
前头说抄家什么的,确实抄了几位典型,之后不少人都告饶发誓很快还上。
却不想前阵子那阵氛围过去了,这群人又生了侥幸,说好的还款也从“明日还”,到“明日复明日”,一拖就没了期限。
何况大家都知道了,准噶尔不必打持久战了,那四舍五入,等于国库又不必详实了,空虚就先空虚着,并不妨碍什么呀?
而且,你看嘛,前头抓的严的时候,给十阿哥都抓起来了,如今不是也放了吗?这说明什么?说明皇上圣明,不紧着大家要钱了!
连四阿哥要债都没从前那股子劲儿了。
这时候甚至有人笑话那些听到风声就屁滚尿流把债还上的。
结果就在大家都放松的时候,那些个老臣重臣,世族宗亲,就是康熙帝见了说不定也要给几分薄面的人家,忽然在康熙帝离京之后开始被四阿哥暴力催收。
“十日之内,不能如数还款的人,就不要怪本王不客气了。”四阿哥起初说这话的时候,一点脸色也没变,就跟说“今天天气不错”没两样。
所以大家嘻嘻哈哈的没放在心上。
主心骨八爷党一众都不在京里,但也留了管事的,能说上话的。
于是大家来问口风,都觉得此事不过是四阿哥趁火打劫,只要拖到康熙帝还朝,他四阿哥那不过是秋后的蚂蚱——蹦不长。
也有那实心一点的,实在是年纪大了,家里叫不成器的子孙拖累的还不起的,自然也有那种故意找茬的刺儿头,借个百十两,偏也拖着不还的。
这种大多数是八阿哥一党的马前卒。
这里面偏就有一例意外。
正是那荣国府的贾家,从前鲜花着景,如今不过是落着一幅空架子了,钱财还是有些的,职权几乎是没有的,却在此事中蹦的老高,实在匪夷所思。
先荣国公贾代善去后,家里的儿子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二房里勉强捐了个五品的虚职,也就是女儿嫁与了姑苏林氏,因姑爷林如海得康熙帝看重,此前便有意点拨这荣国府一把。
而贾家子孙后代唯有二房里出了个出色的孙辈,叫做贾珠的,幼有慧名,康熙帝早些年点了他进宫给胤礽的长子弘玮做伴读。
奈何此子胆气弱,又逢严父严母,寄托万千期待,整日里把荣国府的荣耀都搭在他身上。
可怜这孩子三更鸡叫未入眠,五更灯火正读书,虽胸有沟壑,但人无健康体魄。恰逢弘玮阿哥一病没了,贾珠回了家去,整日惶惶,不过二十出头,一点小病,竟带累的也一命呜呼了。
荣国府连一声也不敢吭,当今圣上刚死了孙儿,他们最好的孙辈也没了,却无处喊冤,无处发落,只能认栽。
从此后,荣国府更是江河日下,在京城几乎要查无此府了。
见过繁华的人,怎么捱得过落寞?荣国府如今当家的便是贾赦和贾政,贾赦在京中名声狼藉,贾政面上倒还过得去,但这两位又各有念头。
早先府上搭上了廉亲王八阿哥府的一个管事,因贾家如今实在是够不上格,连前朝说话都说不上一句,便是主动表现,也没得一句好。
荣国府欠的倒不多,这正是他们奉给廉亲王府的投名状,却差点被四阿哥拿来开刀。
四阿哥的目标非常明确,十天时间温水煮青蛙的款款催债,第十一天把脸一抹开始挨家挨户抄家。
就是八阿哥来了都要说一句他老四是个有理的,但他怎么那么巧,随机抄的都是为八阿哥摇旗呐喊的那些人家?
——
今年的夏末热得简直不讲理,胤禛忙了一上午,都忍不住回府去换洗一番。
路过西配殿的时候,照例要去见一见年侧福晋。
在胤禛看来,皇阿玛如今也没再提让福惠进宫继续读书,恐怕是以后都不用去了?
但皇阿玛要选小阿哥入宫读书也绝非是空穴来风,他都从梁九功那拿到确切答案了,所以近来福惠他们整日整日的玩,弘昀他们四个还在没日没夜的学。
府里请的西席还预测了康熙帝的考核方向,弘昀他们四个这阵子可以说强度高到巅峰,人均背书机器,连一直有背书天才,过目不忘的弘昼都因为这强度每天下了课回去哭着入睡。
胤禛的意思是,让福惠也跟着一起学。
但年侧福晋不同意。
哎,不同意那就算了,胤禛想,爷真是好说话!
呔!这话要是叫那些朝臣听到了,一人一口唾沫,非喷死他不可!
却说这日胤禛在西配殿外听到一阵童稚的喝彩声,燥热的夏日里听到儿子奶声奶气的欢呼声,实在是如夏日吃冰了一样通体舒泰,顿时心痒难耐,没叫人通传就进去了。
以他的耳力,一定是年侧福晋又舞剑了。
那清越的剑鸣声,充满了力量又解压。
但天太热了,他想看也不好意思叫年氏给他耍。
果然,沁凉的树荫下,年氏提着剑就宛如会发光一般,翩若惊鸿,婉若游龙。
她平时按规矩梳头簪花,富丽堂皇时惊艳,如今耍剑时脱了金钗,素衣常服时脱俗。
胤禛痴痴的看了会,一直到一舞罢了,三小只欢呼雀跃的更大声了,年氏出了些汗,微微喘气道:“好些日子没练了,都有些手生了。”
才不是!胤禛在心里大呼。
虞衡向往不已:“额娘,我什么时候能练成你这样!”
年氏叉腰:“当年你外公教我们练剑,我——”
她骄傲的挺起胸:“这套入门的简单,我三天就学会了!他说我是个天才!”
年氏又补充道:“你大舅学了一个月,至今也没学会,你二舅学了一周,才记完招式,所以我一直觉得我就是个天才!”
胤禛心里软软的,正要走上前去,就听兆惠夸张的喊道:“那林姐姐看一遍就学会了,她岂不是超级天才?”
胤禛脚步一顿,想起上午批的折子,连忙转身向外走去,越走越急。
随侍不明所以:“王爷,不去和侧福晋打个招呼吗?”
胤禛摇头:“爷突然想起来有件急事没办。”
他只顾着点人抄家,忘了捋关系了……
这林家姑娘可是林如海和贾氏的嫡女,他不看荣国府的脸面,也该看在儿子伴读的面上,给贾家留点余地——
作者有话说:关于我才发现四十多章了,九子夺嫡还没着落这事……争取下一个故事能把节奏把握的更好一些,这本目前的收藏已经超过大宝了,感到满足呜呜~
下本其实想写预收里那个《小猫咪能有什么坏心思》,轻松放飞小甜饼,但是看起来……没啥收藏,哎,以前的脑洞没放上,我总觉得要做好准备再开动,但是这本我其实提前做了很多准备,实际上写起来就脱缰野马……哈哈哈~祝大家看文开心,么么哒!
第48章 来人啊,灭口吧! 八阿哥胤禩……
八阿哥胤禩带着几个弟弟接了大阿哥出宗人府, 面上虽一派笑意,却都不达眼底。
天香楼的接风宴也只有十阿哥在认真吃。
潮落以后才知道谁没穿裤子,这不四阿哥在京城一通胡搞,八阿哥一派损失惨重, 只有十阿哥还瞧不出其中的厉害, 非要十四阿哥把话摊开了,他才一熊掌抽到桌上:“老四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吗?咱们到皇阿玛那告他去, 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大阿哥只觉得这些都是为了救他出来付出的代价, 一时间感激涕零:“老四确实是不像话, 看来我这个做大哥的要好好教训教训他!”
新仇旧恨, 萦绕心头, 胤褆早就后悔上次下手太轻了。
八阿哥胤禩长叹一声:“大哥, 你好不容易出来, 最近就消停一点,四哥敢这么做, 焉能没有父皇的指示?”
他一言既出,满座寂静。
九阿哥这才道:“是不是父皇的旨意, 等早朝的时候碰一碰就瞧出来了,八哥你也别急, 四哥抄的这些人家大多是不怎么中用的。”
十四阿哥急道:“什么叫不中用的?九哥,你都不知道胤禛他搞了多少银子出来!现在朝廷里都不叫他冷面王了,他们背地里喊他马面罗刹!”
十阿哥咂摸咂摸嘴:“也是叫老四在地府排上名号了……”
大阿哥疑惑:“这是哪个混账取的?地府四爷马面罗刹不是专抓恶鬼的吗?”
十阿哥大笑道:“凭他也配?”
面对被带歪了的众兄弟,八阿哥实在没心情跟他们闲扯:“好了,时间紧急, 一会儿我与九弟一起送大哥去宫里谢恩,让惠妃娘娘她老人家安心,十四弟, 要辛苦你去一趟四哥府上,打探打探口风,再怎么说你们也是一母同胞的兄弟,你过去看看,要是他还有什么动作,回来我们再商量。”
十阿哥大口嚼着丸子:“那我呢?我陪老十四去吧,他这中了暑还没好全呢。”
胤禩看了他一眼,语重心长道:“十弟,你素来怕热,不比十四弟的体魄,我担心你,你回去先歇着吧。”
十阿哥闻言乐呵呵道:“哎,如此也好,独我快乐似神仙。”
九阿哥犹豫了片刻:“八哥,一回来就接了大哥,我且回府换一身再去宫中拜会吧?”
大阿哥感动道:“让各位弟弟操心了,我这个做大哥的特别过意不去,往后你们瞧着,我一定要千倍百倍的让辜负了我的人还回来!”
众人表情均是一惊,连十阿哥都跟着瞪起了眼睛,他嘴比脑子快:“快得了吧大哥,你好不容易出来,可别再进去了!”
——
虞衡要求闭门谢客,重点跟他娘嘱咐:“谁都不见的意思就是——除了额娘你以外,我谁都不见!”
年侧福晋答应的好好的,然后虞衡睡得迷迷糊糊的听到轻轻的说话声,还以为自己是做了个特别真实的梦,于是顶着懵逼脸看向发声处,瞧见他二哥弘昀了:“二哥,你来了啊……”
不对哇,场景太真实了!
他二哥还对他笑嘻嘻的。
他转过目光看向他娘,弘昀在边上说:“我知道,六弟是不想见人,但我实在担心你,就磨了年母妃好久,她才勉强同意你午睡的时候我再来看看你……”
谁晓得轻手轻脚的小声说话也能吵醒你这活祖宗!
虞衡唰的捂住脸哀嚎出声:“啊……好丢人!”
下一秒他又听到兆惠的声音,顿时挪开手一蹦三尺高,暴躁道:“额娘!”
兆惠从门外探出小脑袋:“福惠阿哥,你是我亲阿哥!我太感动了,等我长大了就给你做奴才,给你赴汤蹈火……”
虞衡一脑门官司:“不是说了我不见人吗?他怎么也来了!”
他睡眼惺忪还是其次,最近实在太热,他便只穿了件怪模样的衫子,以现代人的眼光来看,那就是老头背心加超短裙,那画面,很有画面了!
这两样穿起来的舒服程度和丢人程度完全成正比。
这还不是关键,关键是他最近好胜心起,不甘心被林妹妹瞧不起,死活追着他娘要学耍刀……
可笑的是他娘那把剑他举起来一分钟都撑不住就开始怀疑人生,为此他沮丧不已,被得知了此事的亲爹带去了雍亲王的库房挑选小剑。
挑着挑着,他就忘了初衷,这个也喜欢,那个也心水,上面镶嵌的宝石实在好看,胤禛看他那副财迷样:“你怎么尽看这些女孩儿家的样式……”
虞衡不管,抱着他爹的大腿撒泼打滚,要了四把小剑。
胤禛本没觉得有什么问题,小孩子喜欢点漂亮的,女孩样式的,好像也不算不够阳刚,别处再培养就是了。
等到挑选配套的剑匣时,虞衡一会嫌这个颜色土,一会嫌那个款式俗,整个龟毛到令人发指。
最后他选了一批黄花梨木雕的匣子,才道:“哎,就这个吧,勉强配得上林妹妹。”
胤禛顿步:“你挑了这么半天,不是给自个儿使的?”
胤禛简直要抱头尖叫了:啊?这小子把爷攒的最喜欢的木质匣子薅去,然后送人家姑娘?
虞衡莫名其妙:“有啊,这一把就是我的。”
胤禛看着另外的三把:“那这三个……还多一把是干嘛?”
虞衡依然没对上他爹的脑回路:“这三把都是给林妹妹的,没有多一把。”
胤禛擦汗:“那兆惠的呢?”
虞衡理所当然道:“他们乌雅家不会准备吗?什么都要指望我?”
胤禛狂汗:“你这小小年纪就如此……呃,阿玛来告诉你,这样做是不对的,他们俩都是你皇爷爷给你指的伴读,怎么好厚此薄彼呢?”
虞衡思索了一会,勉强道:“兆惠说他不喜欢剑,哎,那就也给他一把好了。”
胤禛松了一口气,这才觉出几分做阿玛的滋味来,平时这小子猴精猴精的,都能教他做事了,没想到还有他不会的!
虞衡给林妹妹挑剑用了大半个时辰,给兆惠挑就用了三分钟。
老父亲问他怎么不再挑挑看,这小人一脸正经的跟他说:“不就是一把平日里耍耍的剑嘛?我看山猪就别浪费细糠啦!”
胤禛当天就跟年侧福晋吐槽了这事,说此子甚为双标!
年侧福晋听了娇笑,然后迅速替儿子找补:“不要说福惠要送,我看王爷最该送,连我看了林御史家的女儿,都想给福惠生个这样的妹妹。”
胤禛视角一换,顿时豁然开朗:“是啊,若是有这样的女儿,就好了……”
年侧福晋继续引导:“便是生不出这样的女儿,咱们福惠从小就努力,等及笄了就提亲,王爷照样能心想事成。”
胤禛若有所思:“现在想这个会不会太早了?”
想着虞衡也早慧,于是这天晚饭后胤禛就试探着问道:“福惠,你喜欢林姑娘吗?”
虞衡拿着新得的剑比划着,闻言无语道:“当然。”
“那你以后要不要娶了她?”胤禛笑着问道,虞衡却唰的脸红到脖子根:“你,你胡说什么!”
瞧他捏着剑如临大敌的模样,怪好笑的,胤禛哈哈大笑。
偏偏他还非要学那个耍帅的转刀法,看的胤禛都退开几步,唯恐误伤:“你小子!没学会爬就想走路,要不要先用木剑练习,可别伤了自己……”
虞衡气呼呼的背过身继续练,年侧福晋在边上轻摇团扇,福福落在她左肩,林林也非要站在左肩。
两只小鸟加密聊天中,但也没忘时不时捧场的替虞衡喝个彩。
胤禛回头看了看年侧福晋:“这家伙还真的飞回来了,这阵子九弟去木兰围场了,等他回来不知道又要闹成什么样子。”
年侧福晋纵容它们的很,甚至有点后悔当初说把林林给九阿哥养了。
林林走的第一天,福福从林府回来,得知林林走了,整只鸟都打不起精神。
平时它们总吵架,争宠,现在对方一下子不玩了……
年侧福晋跟福福说:“它自己要走的,它说它在这边待厌了,要去别处转转,还说我们后悔了它才回来……”
福福低落的不行,也不爱学舌了,经常像冬眠的蝉一样,以前都是它们哄三小只,这下三小只倒过来哄它了,连另外四位阿哥听说后也在下课时间排着队来瞧它。
于是某一天,林林宛如神兵天降般落在府里,一下子引爆了西配殿的氛围。
那以后福福不低落了,也好好吃饭了,它们俩还爱上唱曲了……
据说九阿哥府里养了个戏班子,唱戏唱的老好了,还去宫里给太后寿辰献过艺,林林得意道:“等我再学学,回来教你。”
年侧福晋:嘿嘿,足不出户,享受名角唱段。
这简直就是人类早期全自动录音机!
这可苦了九阿哥府里的,不过那都是后话了。
这天虞衡就是在小鸟们一阵阵彩虹屁里,他阿玛的追问声中,一时走神,剑抽在了脸上……
天老爷,那小脸嫩豆腐似得,一抽就立马肿的老高了……
虞衡一照镜子,天塌了,又毁容了!
他疼过劲了,就跟他娘说:“我要闭门谢客!”
现在倒好,收到剑的兆惠居然跑来谢他了,他的句式全是:“等我长大了……”
虞衡捂着伤了的那边脸,头上呆毛翘着:“不用等你长大,你现在就回乌雅府,当做今天没见到我,就算报答我了。”
兆惠嘿嘿一笑:“林姐姐,那我们走吧,今天去我家玩好不好?”
虞衡跳起来,迅速扒了扒头发,当着他娘和他二哥的面,这只刚刚还像橘猫打盹一样的慵懒生物,迅速化身一只敏捷的小豹子,急于消失在众人眼中。
年侧福晋爆笑:“骗你的,林姑娘没来呢!”
虞衡恼羞成怒,又一怒,气的头发都炸起来了,穿了一半的衣服因为穿错了袖子,现在挂在他身上,不上不下的。
兆惠还欠的很,故技重施的在外面说:“福惠阿哥脸受伤了,不想见人呢,林姐姐还是别去瞧了。”
虞衡气势汹汹的在卧室一扫,只看到一把平时忍冬姐姐为他打的蒲扇勉强算称手的,一把拖了来,杀气腾腾的去追杀兆惠了。
结果一踏出门,就见身着一身水红色襦裙的黛玉正款款站在门外,见他这模样愣了愣,连忙捂眼睛,却笑得露出一排小牙,还欲盖弥彰的哄他:“我什么也没看到。”
虞衡:……
来个人,杀了我阿玛,都怪他非要胡说八道!
再来个神,把大家刚刚的记忆都消除掉。
系统,系统你特么说话啊?
系统一味地沉默不语。
第49章 女子崛起论(捉一点小虫版,不用重读)^^……
这年九月初, 一直飘在传闻中的适龄阿哥进上书房读书一事终于落地了。
与之相比,群臣更关注的其实是诸位阿哥的伴读招选事宜。
君子之泽,五世而斩。瞧瞧从前荣耀到堪与佟半朝平分秋色的贾家,如今门楣黯淡, 家里子孙后辈连个举人都出不了一个。
类似的前车之鉴比比皆是, 有人落井下石,也有人物伤其类, 站队是大人的事, 托举子孙也是。
而进上书房给皇子皇孙们做伴读, 是众人心照不宣的一条仕途捷径。
家里的小辈三岁看老, 指望他们靠自个儿学识登科?难呐, 但进了上书房, 除了代表着孩子拥有了大清最顶级教育资源, 更意味着他们能多条路。
你若不信,且瞧瞧康熙帝是如何“宠信”他的那几位伴读的?只要不犯原则性错误, 便是连沾亲带故的都能鸡犬升天。
前阵子闹得轰轰烈烈的收归国库欠款一事如今也在收尾阶段了,这事一波三折, 其中多少明争暗斗,众人都未料到最终是这样的结局。
这事说起来算得上虎头蛇尾了。
康熙帝銮驾回京, 发现四阿哥短短二十多日里,收回的银子是从前的数倍,再定睛一看,好家伙,连康熙帝他奶哥哥的家都被抄了……
京城就是吹落一块牌坊, 也能砸到半个宗亲,大家连着宗结着亲呢,被抄了哪家都有能撑腰的亲戚, 而且,那些人家都觉得自己又没犯什么了不得的大罪……
于是康熙帝一回京,乾清宫门前就热闹的跟集市一样。人数之多,让康熙帝不得不敞开宫门,把他们都喊进来,等听了几位“德高望重”的代表的说辞,他才慈眉善目的说:“老四这也没跟朕说啊,这事啊,他办的不好,朕一定重重罚他!”
众人眼巴巴的指望着康熙帝给撑腰呢,隔天早朝上,康熙帝当着满朝文武的面把四阿哥骂了一顿,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下了朝,魏珠公公还带着赏赐大摇大摆的去雍亲王府。
众人那还能不明白?
合着人家父子俩唱双簧,把他们这群跟着八爷混的当狗整!
何况大面上来说,四阿哥连康熙帝的奶哥哥家都没手软,你说京城里还有谁家能脸面大过他们?
后面的催收简直就是不战而胜之兵,这下再没人嚷嚷了。
说它虎头蛇尾,却是说抄了人家太多,京城的大牢居然都不够蹲了,待催债之事了了,康熙帝御笔一批,尽数又都赦免了。
因此一听说招选伴读,群臣的眼睛立马瓦亮瓦亮的,甚至有许多人家私底下已经开始走动了,但宫里一道圣旨,打的众人措手不及——承蒙圣恩,不仅家中的子孙可以参选,家中若有适龄的女孩一样可以参与伴读评选。
群臣哗然。
这又不是选宫女和后妃,女子来掺和什么?
虽是圣旨,早朝却还是炸了,唯有家中只有女儿的臣子安静不语,大多数还是无法接受的。
康熙帝气定神闲:“瞧诸位爱卿这反应,真是新鲜。”
在这位想法奇多,手段逆天,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学贯中西的帝王面前,众人只敢窝窝囊囊的把祖制和理法搬出来,车轱辘话连轴说,却也寸步不让。
前阵子才大清洗过,座下已经都保守许多了,那些个头铁郎们,不知不觉中,好像都被清洗出内廷了。
不能让,这一步一旦让了,那就是洪水滔天里开了匝,往后有一就有二。
让女子占据本就不多的,珍贵的伴读之位,凭什么?
他们已经理所当然的享用着男尊女卑的红利几千年了,今天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不好使……
康熙帝预料到会有反对的声音,却不知竟如此声势浩大。
他坐在龙椅上俯瞰群臣,他们几乎一致的义愤填膺,康熙帝抬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朕没说清楚,招选女子作为皇家伴读,是给朕的公主们准备的,众卿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群臣脸色一变,立刻喜气洋洋的齐呼:“皇上圣明!”
一场危机暂时过去了,康熙帝却很难不去思考这事。
也总是不由自主的想起那句震耳欲聋的话:女子的崛起并不意味着男子的跌倒,除非他们是站在女子的脊背上。
他晾着李氏两姐妹大半个月,从木兰围场回来之后,满以为她们会服软,毕竟她们的求生欲一直极强,才能从数以万计的豫州灾民中活下来。
未料到李宝珠直接与他开门见山:“皇上,您富有四海,什么样的绝色佳人没见过,请别为难我妹妹了,放她出宫吧,您要的,无非是我,我没猜错吧?”
康熙帝哈哈大笑:“朕其实很喜欢宝婵,她看起来柔弱,性格却刚强,朕没见过这般的姑娘。”
李宝珠抿着唇不语,双眼中的坚定寸步不让。
康熙帝不笑了:“端静管朕要你,朕不想你去准噶尔,你写信拒绝她。”
李宝珠点头。
康熙帝又低头拨弄着书案上的名单:“应县的事,太子……废太子有失察之过,如今他已经被圈禁在宗人府数月了,朕也罚了下面的官员了,你不可再为此事寻衅。”
李宝珠沉默了片刻:“草民非死者的家属,若皇上无愧于心,无愧于民,自当可将此事一笑置之。”
康熙帝被呛了两句,顿觉理亏。
“朕会送你妹妹回去,不过,你得留下。”他说完便紧盯着她,李宝珠似乎毫不意外:“您尽管吩咐,需要我做什么?”
康熙帝笑了:“朕就喜欢聪明人。”
“从前朕允诺你的不变,朕要为你抬旗……”
“草民是汉人。”
康熙帝板起脸瞪她,李宝珠依然那副模样,她之前被折断的手现在还缠着纱布,但脊背笔直。
“朕是天子,朕的话是圣旨,朕说抬旗就抬旗,你以后就在宫里,把朕的公主们都教好,做得到吗?”
“教她们什么?”李宝珠一改之前的淡定,茫然道:“草民只会跟恶犬抢食,翻墙爬楼,偷东西,杀人,字……识的不多!”
听听,康熙帝终于等到她也有吃瘪的时候了,心里好受了许多:“教她们防身,提胆气,学你那套敢面刺朕的做派!”
——
外面为了争入上书房的“学位”打的天昏地暗,虞衡却因为放“长假”放的心野了,暂时不想上学。
颇有种“天子呼来不上课”的姿态。
当然,康熙帝立马叫他领教了到底谁说了算!
秋狝归来第五日,虞衡就被打包进了乾清宫,一见面虞衡就演上了:“亲爱的皇爷爷,我好想你,每天都在想你,你出去玩怎么也没给我带礼物?哪怕是一根草我都会开心的……”
康熙帝捏着他的小脸笑道:“真的吗?朕不信,你怎么一封信也没给皇爷爷写?”
虞衡眼珠子一转,暗呼失策:“我还小,写字不好看嘛……”
康熙帝戳了戳他眼下的旧伤:“怎么这么不小心?待会儿叫太医院给你配点药。”
自从上次帝心值忽上忽下的一番折腾后,御医就再也没像往常去雍王府给他请平安脉了,加上虞衡也一直没回上书房上课,秋狝时四阿哥连随行的资格都没有,这一切都让人更加笃定了传闻中关于他“失宠”的谣言。
康熙帝显然是也想起这茬了,立刻叫梁九功去传太医。
虽然没点名,但梁九功还是把太医院院判和白辛夷都召了来。
上次李宝珠在康熙帝跟前一搅和,几乎是翻出一个巨浪来,不仅他们这些宫人跟着受怀疑,连常去四阿哥府给小阿哥看病的太医都没能逃过一劫。
恰逢那钦天监的嘴上没把门,白辛夷去探听消息的时间又敏感,于是被划为四阿哥府的同谋。
在太医院的众人的视角里看来,白辛夷这家伙走了狗屎运,突然就升官又升官了,唉,好在老天有眼,某一天万岁爷突然又清醒了,就以他右脚先进宫门这类的理应给这孙子又踢下去了。
事情过去快一个月了,瑟瑟发抖的白辛夷一听皇上又点他,连忙随梁公公去了乾清宫。
看了小阿哥那脸上的伤,连白辛夷都觉得一言难尽:不是……再晚点这伤连痕迹都没了,叫我来瞧啥?
康熙帝看到白辛夷,像是想起来什么,于是等白辛夷前脚回太医殿,后脚圣旨就跟来了。
这下白辛夷算是回过味了,原来是成也六阿哥,败也六阿哥啊!
这边虞衡提着笔写了几个字,然后伸开五指挡在前面:“皇爷爷,你不要看,你看着我写字我紧张!”
康熙帝气得胡子乱飞:“还看你你紧张!”
他点着眼前那些个五马分尸了一般的字问道:“这是什么?”
虞衡心虚,强撑着读道:“这是天地玄黄,宇宙洪荒,日月盈仄……”
康熙帝冷哼一声:“这就是你留在家里学的?”
虞衡把毛笔一扔,耍无赖道:“不写了,我长大再学!”
康熙帝这么多儿子孙子里,还没那个敢在他面前说自己厌学的,一时间又新奇又不是滋味,于是换了副语重心长的姿态:“福惠啊,你得学啊,你学了这些,往后才知道怎么治国齐家平天下……”
“我干嘛要治国齐家平天下?”虞衡不假思索道:“那是你们当皇帝的活,我不干!”
“嗨……”康熙帝叫这小子脱口而出的话给气笑了:“你真的不想当皇帝?”
虞衡立马点头:“不当,凭什么叫我当?”
康熙帝被他这么一噎,也跑偏了:“当皇帝多好啊,四海八荒尽在掌握,天下万民见了都要跪拜……”
等不到梁九功来擦手,虞衡便把手上沾到的墨水往纸上一蹭,嘟囔道:“听起来就很命苦,要管那么多人……”
康熙帝指挥在边上因为听到的消息过于震惊,已经痛苦面具假装自己是空气的梁九功去给虞衡擦手。
康熙帝又说:“那你不后悔?你写个保证书,等你长大了想明白了,再来求朕。”
虞衡对他伸出自己的一对爪子:“多干净啊?我不写,你想要你就自己写。”
康熙帝板着脸:“你要是不想当皇帝,那你就不能在上书房读书!”
虞衡震惊:“还有这种好事?那我要回家玩了!”
康熙帝终于破功:“哼,你做梦,你明天就得继续上课,你看看你的狗爬字!你之前怎么给你舅舅写信的?找的代笔是吧?什么时候你把字练成那样了,你才准休息!”
“你这是拔苗助长!”虞衡心头滴血,学成林妹妹那手字?还不知要猴年马月!——
作者有话说:很喜欢的一句话,忘了在哪里看到的了,但看过就没能忘掉,大概就是女性的崛起并不意味着男性的跌倒,除非他们是站在了女性的脊梁上,于是本章“夹带私货”~嘿嘿,与诸君共勉~
第50章 您觉得自己很幽默吗? 上书房……
上书房热闹起来之后, 因为人比之从前实在多了许多,以至于有时候下了课,隔得老远就能听到喧哗的童声。
不管家里怎么耳提面命,这些人到底是孩子, 他们只是拘谨了一阵, 发现宫里也没想象中那么可怕,不久便开始暴露本色。
于是李光地的请辞折子从从前的一年一封, 变成了如今的一周一封。
康熙帝得空去看他, 却见他不仅没憔悴, 看起来甚至比从前还容光焕发……
康熙帝:?
李光地挠头:……
这事说来也怪哈, 但教这么多小人真的很让人头秃, 心累。
每天一下课就感觉有八百只鸭子在耳边问十万个为什么。
但一边心累, 一边如回光返照一般康健, 这不合理!
“始作俑者”虞衡深藏功与名,他本来抽到了丹药准备投喂方苞的, 这不回宫一看,方先生都能脱拐独行了……
甚至打起小孩来健步如飞。
虽然吓唬的成分居多, 但作为上书房里目前最严厉的老师,方先生在上书房还挺有排面的。
根据虞衡的观察, 李光地和方苞他们俩在唱双簧,八成还是不谋而合的那种。宫里小孩多了,没人管不行,李太傅临近退休了,只想大圆满下去, 平时就慈眉善目好说话的人设,结果把自己累的快升天了,经常脸色苍白, 口唇发青,气血不足之象明显,虞衡就顺手把为方先生准备的药投喂给了李太傅。
方先生主动把黑脸的活接过去了,成功的喜提了“方老包”的恶名,虽然没人当面贴脸叫,但孩子们背地里都喊开了。
待平安脉一请,太医立刻恭喜李太傅,称他身体健康,看起来还能延迟二十年再退休。
李光地:我被皇家做局了?
自然,李太傅的告老还乡折子又被打回去了。
但这也不妨碍李光地告状,一则是如今学生太多了,一则是人手不足。
康熙帝显然早就料到了,毕竟前阵子选皇孙皇孙女的要求的门槛只有年龄,凡是年过八岁者,都可以申请入上书房,且诸位皇孙可自选一位伴读,经由内务府审核通过,即可入学。
这个门槛对排名靠前的阿哥们来说,听起来相当于没有门槛。对四阿哥之后的诸位阿哥来说,约等于没机会。
尤其是八阿哥胤禩,他后院没什么人,传言多说是嫡福晋郭络罗氏善妒,接待高丽和准噶尔那场大宴上,虞衡坐在他爷爷边上瞧过一次这位八婶,在一众命妇中也姿容夺目。
她行过礼后很快在人群中望向八阿哥,两人隔着人海默契的相视一笑。
那一刻,虞衡心里从狗血八点档转化为一缕说不清的滋味。
历史是冷冰冰的,人却是鲜活多维的。
若最后登上权利巅峰的是八叔,也许历史便不会斥责这位八婶是妒妇,根据现代人的一夫一妻思维,说不定还要赞扬这两位情比金坚。
书归正传,因康熙帝的这道圣旨,众人发现满打满算也就那么些人,僧多粥少,不够分……
如何增加粥呢?
这时候就又有人发现,只要把孩子年龄达标最多的废太子放出来,那么名额将激增。
于是就有人提议放出宗人府中的废太子,康熙帝顺势同意了,这样随废太子一道出宗人府的诸位皇孙公主们,又顷刻增加了很多。
于是虞衡痛苦的发现——太多人了,他光是记人脸和名字就用尽了全部脑子……
兆惠也有同样的烦恼。
两个多么外向的小人儿,被迫e人转i人,见了人经常就是两眼呆滞开始装走神,不然张着嘴也说不出话。
大家偏见了他又非常爱说话,因为很明显,他是众多同学里唯一一个小于八岁的小人,因此他的堂兄堂姐们,都知道他,见天喊他“小六十弟弟”、“福惠弟弟”。
虞衡每次都流泪猫猫头:啊?您哪位啊?
“呜呜呜,林姐姐,好多人哇我记不住!”
这时候,虞衡心甘情愿的管林妹妹叫林姐姐了,五体投地的那种。
因为她真的见一次就记住了,还会摸摸他的脑袋安抚他:“没关系,再多记几次就记下了,你那么聪明一定可以的。”
兆惠在边上试探的探出脑袋:“还有我……”
这其中还有一个小插曲,就是开学后不久,大阿哥家的三郡主弘菡带着她的伴读来跟福惠打招呼,双方寒暄过后,弘菡身边的伴读双手握住林妹妹的手,美目含水,楚楚动人的喊道:“玉儿表妹,我是你表姐。”
虞衡在边上竖起了耳朵:啥?谁?
等听到那女子报上名讳,虞衡都惊了:啊?姓贾,叫元春的?
虞衡忍不住把她上上下下的看了两遍,眼前这姑娘生的与林妹妹完全是两个极端,同样是肤白,林妹妹白里透红,这姑娘白的有一丝病态,后来兆惠说:“那位贾表姐怎么敷了那么多的粉,好香呐……”
虞衡拿眼斜他:“你喊哪门子的表姐!”
兆惠:“哦哦,林姐姐你看他,又欺负人家。”
说着把狗头探到林妹妹手边,求安抚。
虞衡上前一步就把他的头盘成了鸡窝:“叫你背书那么难!叫你学人那么快!”
林妹妹无可奈何,伸出一双手来:“你们瞧这是什么?”
这俩停下互殴脑毛的小学鸡行为,不解但异口同声道:“手啊……”
林妹妹哼道:“可巧了,我有两只手,你们有两个脑袋,怎么还要争着打,叫别人以为我们不是来读书的。”
兆惠立刻道:“就是,阿哥也太善妒了,咱们一道和林姐姐读书,怎么就只准她哄你!”
虞衡恼羞成怒,拒不承认,脸红到脖子根,一蹦三尺高,总之现场一度非常破防。
那元春姑娘瞧着至少年过十七了,但那又怎么样!他爷爷如今都五十几了!
可能是受认知影响,虞衡总觉得她以后要封妃。
但如今皇位上的可是他爷爷……
距离皇位交接还有十年之久……
虞衡难免瞧她的眼神都变了,他自个儿也没注意到,加上他总是下意识的盯着人家看,要不是他是个有身份的小阿哥,年龄又小,估计早就被视为登徒子了。
上课上了大半个月,虞衡跟教剑法的李宝珠师傅学有所成,一半为了炫耀,一半也想找个借口去康熙帝那儿刷存在感。
于是他跑去乾清宫,上来就指着自己的黑眼圈跟他爷爷投诉:“我这么小,一身的班味,我不服!”
康熙帝了解完“班味”这个词,举一反三的反驳他:“你这个应该叫‘课味’,像朕这样的叫‘朝味’。”
虞衡:您觉得自己很幽默吗?我的诉求是减负!把童年还给老子!
虞衡明人不说暗话,直接在御书房打滚,在乾清宫打滚,声称不放假不调作息他就要去早朝上打滚。
康熙帝看猴戏:“滚就滚,滚的再匀称点,也省得宫女们打扫了。”
虞衡一骨碌爬起来,心里抓心挠肺的,但对于他爷爷的后宫,他又实在问不出口。
最后虞衡只能猴子卖艺,给他爷爷耍了一段“杂耍”似的转棍表演。
因为之前学转剑的时候脸上挨了那一下狠的,现在虽然好了,雍王府却不敢再叫他拿剑耍了。
最初在宫里遇到李宝珠的时候,虞衡还惊奇了一阵子,后来听了大家的八卦,传什么的都有,甚至因为同为李姓,还有人说这是李光地李太傅的私生女……
李光地辟谣一回后,这传闻居然生了根一样,于是李光地便主动提出:要不两家连个宗?
李宝珠拒绝了。
康熙帝听闻此事后哈哈大笑,他还安慰李光地:“她是为你好,她这个人做起事来连九族都不顾的。”
李光地:……
而虞衡错误的以为李宝珠这是他阿玛的安排,一时间都忍不住想:哎呀,我爹这人看着浓眉大眼的,表面上整天在为这个国债,那个赋税的发愁,实际上其实连他皇爷爷都能操纵吗?
不管康熙帝给不给他们减负,三小只的课还是独树一帜的逃。
不逃课就要在课堂上睡成猪,逃课还能玩一圈。
叫人悲喜交加的是,陈贵人前阵子诊出了喜脉,闻到厨房的味道就吐,他们的后宫并不秘密小厨房要停业至少十个月以上……
三小只每次逃课过去,陈贵人的肚子就大几分,总感觉日子过得又快又慢的。
上课的时间漫长的很,叶子又好像是一夜之间黄的。
十一月中旬,李太傅突然通知所有上课的人,说月底要进行考核,考核不通过的人……
就回家去!
得知消息后,兆惠一连几天,每天都要哭几场,饭量都减了,很快婴儿肥的小脸都瘦了一圈,让虞衡都良心跟着痛了一下:“哭什么哭?不就是回家嘛?爷跟你一起回呀!”
兆惠一边冒鼻涕泡,一边委屈道:“你想的美!呜呜呜我不想离开你们……”
黛玉也有些紧张:“不知道会考些什么,若是有了方向,也可以临时抱佛脚。”
说着,两人把目光都落在了虞衡身上。
虞衡坐直了:“看我干嘛?偷考题有点难,而且我们三个跟他们怎么能一样呢?总不能我们考一样的东西吧?”
兆惠哭完之后眼睛亮亮的:“问的事情怎么能叫偷!阿哥你去撒个娇,我看几乎所有的夫子都喜欢你,总会给你放放水的。”
虞衡顿住:“所有的夫子?”
黛玉也若有所思:“好像确实如此,方夫子对外都冷冷的,只有对我们时会笑一笑,李夫子见人就笑,但见了你会笑得格外和蔼,朱夫子亦如是,其他几位……其实不算明显。”
虞衡心里掠过一丝想法,一时间心头惊涛骇浪,一把抓住兆惠求证道:“那你喜欢我不?”
兆惠虽摸不到头脑,却还是一边点头,一边夸张道:“喜欢啊!只要阿哥能帮我,我以后长大了,一定孝顺你,给你买天香楼的桂花糖吃!天天买!”——
作者有话说:[狗头叼玫瑰]前几天评论区有个宝宝说改名……救命哇,我取名真的……菜的空前绝后。
战绩如下:1《穿成雍正崽崽》
2《穿成雍正家老六》(哈哈哈哈我笑点真的很迷)
这跟现在的名字听起来,就吉利了一丢丢哈……
有没有宝宝妙手回春拯救一把呜呜呜[星星眼]没有我就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