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 13 章

    迟椿进房间时,丘回正在包扎伤口。


    刚才他过度使用精神力,导致虎口开裂,等反应过来,已经流了满掌血。


    “迟小姐。”他系好止血绷带,起身。


    “是受伤了吗?”迟椿上前。


    “没什么大事,一点小伤。”丘回干笑两声,“我很少出外勤,又太紧张,没注意下手的力道。”


    迟椿关切道:“一定要保护好伤口创面,那些丧尸的血和肉都带有传染性,小心不要让伤口碰到。”


    丘回只觉她的神情和言语都像暖流一般,连同他的烦躁情绪都被濯洗干净。


    他不由得放松了些,颔首:“多谢迟小姐——是送安抚剂吗?”


    “嗯。”迟椿递给他,“医生说要尽快使用。”


    “好。”丘回也不犹豫,接过,直接扎了针,“迟小姐放心,我目前没有感觉到精神力有什么异样。至于队长……迟小姐不要过多在意他的一些话,虽然有时候猜不透他在想什么,但队长不会把人的性命当作儿戏。”


    迟椿温声说:“不用这么客气,可以直接叫我名字,迟椿,椿树的椿。”


    却没提到池见衍。


    丘回不好意思地抓抓头发:“……好。”


    还有一支药剂要送,迟椿没有逗留太久,转而去了池见衍所在的房间。


    房门紧闭,她搭在门把手上,忽然感觉到一阵熟悉的窒息感。


    她一怔,飞快拧开门把手。


    房中,池见衍瘫倒在地,正痛苦喘息着。


    混乱的精神力充斥着整个房间,那些精神力时不时就变成或大或小的火苗,在空中横冲直撞。


    是精神力狂化的症状。


    迟椿关上门,锁紧,几步上前,一把捞起他的胳膊,扎下安抚剂。


    a级药剂被缓慢推进,她这时才发现,他的侧颈竟然长出些暗红色的蛇鳞,那些鳞片像是细密的红宝石切片一样,熠熠生辉,整齐排布在他的脖子上。


    随着他喘息,鳞片也微微翕合着。


    迟椿意识到什么,视线落在他嘴上。


    喘息时,他的嘴也张开些许,隐约能看见里面长出了尖利的长牙。


    迟椿按住他的唇,手指微微一推,就将他的嘴抵开。


    她也得以看见了那两枚倒钩状的蛇牙。


    但她没就此停下,而是伸进两指,毫不客气地碾了碾他的上颚。


    堪称尖利的痒麻瞬间袭上,哪怕意识不清,池见衍仍旧挤出声压抑的哼喘,面部肌肉小幅度痉挛,嘴巴也张得更开。


    迟椿因此看见了他藏在口中的东西。


    是条鲜红色的,软韧的蛇信子。


    细长,顶部开叉,随着他呼吸在急速抖动。


    她捏住了那条蛇信子,池见衍哽咽出一声失控的喘。


    “竟然是真的……”她无视了他过于急促的呼吸,浑身微小的颤栗,还有那突然狂躁的精神力,专心揉捏着蛇信子,喃喃,“是因为短时间内使用太多精神力,身体也出现了畸变吗?”


    他无意识抬起手,但在他抓住她前,迟椿已经收回手。


    她跪坐在他身边,擦干净手,双手交握搭在膝上。


    她没什么表情地俯视着他,观察着他因痛苦而神态扭曲的面孔。


    等待药剂起效是一件耗费心神的事。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他的精神力波动越发剧烈,威压也强大到震得人呼吸都艰难。


    渐渐地,房中又涌现出红雾。


    迟椿已经见识过一次精神力紊乱,知道这些红雾的出现代表着什么。


    要是再继续发展下去,会危及他们的性命不说,动静还很可能引来丧尸。


    迟椿微微皱了下眉,不过很快就恢复成温和的神态。


    她俯身,手搭在他的额心上,轻声说:“真是恶劣的人,清醒的时候摆出些高傲自大的作派,昏迷了也要惹来些麻烦。”


    话落,她调动一点精神力。


    仅是一点。


    少到像是草叶上摇摇欲坠的一滴露珠,茫茫黑夜中的一豆火苗。


    却像是滴入水中的一滴墨,无声扩散开。


    考虑到他的精神力狂化程度并不严重,这次她没有进入他的精神域,只打算进行一次浅层净化。


    她操控着精神力,一点、一点覆盖住半空中时隐时现的红雾。


    两人精神力贴合的瞬间没什么感觉,可当她试图融入他的精神力时,二者的摩挲便带来些许不明显的酥麻,并顺着精神力回流至她脑中,逐渐蔓延开。


    这点酥麻带来一瞬的目眩神迷,她呼吸稍滞,脊背略微绷紧。


    池见衍大概也有同样的感受,他眉头微舒,很快又拧紧,喉间溢出断断续续的气音。


    不一会,他的精神力就开始本能地抵抗和反击。


    红雾分散成条状,像是绽开的莲花瓣,将她的精神力团团围住,再倏然拢紧,刺下。


    这样的碰撞只带来疼痛,而无其他感受。疼痛全都回流至脑部,迟椿感觉到神经跳动的抽痛。


    但当他俩的精神力相融时,那疼痛中又多了些丝丝缕缕的酥痒。


    迟椿忍耐着这复杂的感受,耐心操控精神力,直到找到那些藏在红雾里的黑色污染体。


    她的精神力逐一包裹住那些污染体,再像清水濯洗污秽一样,将其缓慢剥离。


    这过程必然痛苦,池见衍冒下冷汗,浑身肌肉紧绷,起伏的青筋阵阵鼓跳着。


    但又带来不可言说的爽意。


    污染体被剥离,精神力甩掉粘附已久的累赘,重新变得清爽、干净。


    而他畸变的部分也在消褪,鳞片缓慢蜕下,猩红的蛇信子变回了柔韧的舌头。


    虽然是浅层净化,但对精神力的消耗也不小。


    不一会儿,迟椿就觉得有些疲累。


    除此之外,她的精神力也在微微发热。


    浅白色的精神力一点点融入红雾,似在与其相融,又仿佛在吞噬它们。


    而当净化接近尾声时,她的精神力中忽然凝结出一个小小的“晶体”。


    “晶体”被精神力包裹着,仅黄豆大小,泛出晶莹剔透的红色光泽。


    她伸出手,捉住那颗“晶体”。


    拿近细看,她才发现是枚鳞片。


    与池见衍脖子上的鳞片别无二致。


    她看起来并不觉得奇怪,习以为常地收下这枚鳞片。


    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昏迷不醒的池见衍忽然抬起眼帘,一把抓住她的腕子。


    他的眼睛还覆着层薄薄的膜——那是蛇类蜕皮的征兆。


    很快,那层膜也脱落了,露出双狭长的狐狸眼。


    他还在疼痛喘息着,视线也涣散到对不准焦。不过很快,他的呼吸平缓下去。


    “迟小姐,”他坐起身,“这就要走了吗?”


    战术背心被他丢在一边,仅穿了件深色紧身作战服,勒出线条紧实的肌肉,加之他时常一副散漫姿态,看起来不像个经验丰富的守序者,反而格外骚气。


    面对他突然醒来的状况,迟椿神情自若:“我还需要把安抚剂的废管还给医生。”


    他手上稍一用力,将她拉近:“这次也是安抚剂的功效?”


    “池队长应该看见了剩下的针管。”


    “剩下的针管……”池见衍扫了下自己的胳膊。


    那支针管甚至还扎在他的手臂上,根本没拔下来。


    药剂早就注射完了,血顺着他胳膊流下,针孔附近已经有些青肿。


    他笑笑:“迟小姐煞费苦心,这样直截了当,也省去了解释的麻烦。”


    “毕竟时间宝贵。”


    “但也不意味着可以把我当傻子糊弄。”


    迟椿迎上他的视线:“池队长刚醒的时候,我还以为听见的第一句话会是谢谢。”


    “多谢,”池见衍缓声说,“希望不太晚。”


    “不客气。”迟椿语气温和,“可以松开手了吗?”


    池见衍收回手,撑地起身。


    他拔下胳膊上的废管,简单处理起扎伤,一时没有提起她异能的事。


    外面的门把手被人拧响。


    但迟椿提前锁了门,那人没能拧开,在门外喊:“队长,迟……椿,情况还好吗?”


    迟椿听出是丘回,他叫她名字时还不太习惯。


    “已经注射了药剂,精神力也平稳下来了。”她拿着废管往外走,打开门。


    房门一开,丘回就感觉到了充斥在房中的精神力痕迹。


    虽然不剩多少了,可也能从中感知到混乱、狂躁的情绪。


    他愣住,看向倚靠着墙的池见衍。


    医生在这时赶来,脊背微躬,步伐不稳。


    丘回转过身,一把扯住他的领子。


    他暴怒道:“你的异能呢?被狗吃了?!队长的精神力狂化成这样,你没感觉到半点儿?竟然让一个普通人来送安抚剂,闹出人命怎么办,你担责吗?!”


    那个在迟椿看起来十分漂亮的男人,表现出了与他的样貌同样顶级的软弱。


    他被惊吓出眼泪,烟灰色的眼睛像是蒙上层水雾,泪蒙蒙的。


    嘴上却骂道:“你这个只知道动手的蠢货,冲我发什么火!送药剂本来就是她的任务,要是她连这点事都办不好,跟来做什么?再说了,我可不能出什么事,万一我死了,谁来配药,你回去要怎么交代?松手,松开!”


    “我没事。”迟椿及时开口,“而且池队长的精神力也已经稳定下来了。”


    “丘回,松开。”池见衍下了命令,神情有些讥诮,“他的话也不无道理,况且我们也不能苛求一个软弱的懦夫去冒险。”


    丘回松开手,推他一把。


    被称作懦夫的医生踉跄一步,勉强站稳。


    他被掐得满脸涨红,咳嗽不止,蓄满眼眶的泪水不住往下滚落,让他看起来像是一尊随时可能被敲破的精致瓷器。


    但这尊瓷器无疑是劣质的,他捂着嗓子,用有些嘶哑的嗓音斥责:“你还敢冒犯我,等回到基地,你会知道自己要付出什么代价!”


    丘回不屑与他多说,上前查看池见衍的情况。


    医生不适地揉着喉咙,面色却愈发潮红——他敏锐探到了一点异于常人的精神力。


    那些精神力零散分布在半空中,让他断断续续感知到鲜绿的生机。


    而他的精神力正迫切渴望与其相融。


    他深知这精神力的来源。


    医生急切呼吸着,略显涣散的视线飘忽着投向迟椿。


    他嗅闻着,吞咽着,手不自觉开始抖。


    尤其是刚才经历过剧痛折磨的肩胛骨,陡生出酸麻的痒,渴望着这精神力的净化与安抚。


    他开始不受控地胡思乱想,要是他能得到净化,要是他能得到……


    那该多——


    “医生。”池见衍恰好从旁路过,他停下,斜睨过视线。


    医生回神,艰难维持着神智,问:“什么事?”


    “收起你那副浪荡相,看起来和要发情的畜生没什么两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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