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室刚成立没多久, 随远行又出了事, 陶影随即便不见了人影。早上医院,晚上还是医院。
空留岑宁菡手里一大堆资源没处用, 天天躺在沙发上空虚寂寞冷的哀叹。
于是她又开始了左手小狼狗右手小奶狗, 醉生梦死的生活。
可这日子什么时候到个头!
她推了下怀里的男人, 睡眼朦胧说:“阿贤, 边儿一点,我要下床。”
男人的俊脸上流露出一丝受伤的神情,委委屈屈:“我是阿俊……”
岑宁菡:“……哦,所以可以边儿去吗?”
阿俊:“……”
她起床随便裹了条床单,啜了口叫阿俊的小鸭子一早放在床边的温水,坐在窗边抽上一支烟,给陶影去电话。
陶影这会儿正跟着阿姨学熬粥。
随远行住了院,她才无比后悔起自己当初怎么就没有好好学做饭,这会儿,想给他动回手都难得很。
于是找了个阿姨学,可每次送到医院的, 都是阿姨做出来的,陶影手底下出来的东西, 只能用一个词形容——惨不忍睹。
今天早上熬得青菜粥, 简单的很,陶影进展还算顺利, 电话进来时, 她兴致颇高:“喂?这么早, 昨晚没喝醉?”
“我哥昨晚给我找的人,技术不行,没劲儿。”岑宁菡大大咧咧地,全然不管阿俊在床上一下子扭曲僵硬的脸色。
陶影噗嗤笑出来,说:“我看你哥是想让你收心。”
这话直戳岑宁菡心窝,她不耐地“啧”了一声:“别啊,天天被家里人追着搞什么商业联姻,我他妈就是个能换钱的西贝货吧!烦都烦死,你可别再给我提。”
陶影倒是听说了,这回岑宁菡她爸铁了心要让她结婚,没和她通气,直接和对面家长定下了婚事,扬言不管她在外头怎么鬼混,这个婚是结定了!
两人都一兜子烦心事,陶影理解的很,体贴转了话题:“要不你出去玩玩儿,躲一阵是一阵。”
“不去。”岑宁菡没好气,“跟我怕了他似的,我要是能和那个男人看对眼,我把自己头拧下来!”
谁家不是一肚子烂账,陶影看她大早上的就跟吃了枪.药似地,想着最近推得单子确实太多,随远行这阵恢复又不错,就说:“要不我接几单片子,工作一下你换换心思。”
说起这事,岑宁菡倒是来了劲:“你别说,我找你就是为这事。我给你拉来一大资源,我不信你这回有胆推。”
陶影来了兴趣:“什么资源?”
“方晁生,新电影要启动了,找摄影指导,我挤破头给你钻出来一个口子,听说他那边有点松口,想见见你,心动吗?”
方晁生,陶影眼前一恍,想起那日电影院里,随远行替她介绍,大师笑的殷切,却并未进入眼底几分。
有成就的人大多有自己的坚持,陶影从没想过一面之缘印象深刻这种事情,出来做事,还是各凭本事。
说心动,她怎么会不心动?
方晁生什么地位,这个摄影指导,有的是人挤破头想要争一争的。
况且,摄影干了这些年,也不是没拍过片子,但正正经经进剧组扛机子,对陶影来说,也是个全新的领域。
不过是一刹那的犹豫,岑宁菡那边话就紧赶慢赶地追上来:“诶,你别告诉我你真要推?这他妈为爱洗手作羹汤就算了,还要退居二线了?”
陶影笑起来,知道她是开玩笑,岑宁菡是怕她犹豫,要推她一把。
“去,肯定去,你和那边定时间,我之前的作品,要发一份过去吗?”
岑宁菡笑起来:“你别当我是傻子,要不是看了你给赵敏知拍的那个片子,人家压根看不上你。说起来那片子虽然被随远行他爹搞砸了,也还算是起了那么点作用,当个敲门砖也不错。”
陶影倒是没料到还有这回事,她应了下来,心里多少有几分期待。
于是到医院时脸上就挂着几分笑意。
护士正弯腰给随远行扎针,陶影一推门,她手一抖,扎歪了,血滴一下子沁出来。
她捂住嘴惊讶地小小叫了一声,红着脸往他脸上盯:“抱歉,你疼不疼啊……”
这语气,三分娇四分嗔的,百转千回拐了无数个弯儿。
可惜媚眼抛给瞎子看,随远行听着门口动静,眼神刷地一下就追过来,沁出淡淡几分笑,朝陶影招手:“颜颜,过来。”
陶影似笑非笑看了那红着脸低头找血管的护士,没吭声,直等她脸上的红几乎滴成了血,才笑说:“今天几瓶?”
陶影冷冰冰看人时,神色是有几分锋利的,遑论这样勾着一抹淡淡的笑,更令人心神难安,那护士是个实习生,年轻大学生模样,怎么遭得住她这样一看,当即避开视线,小声喃喃:“三、三瓶。”
“哦?”陶影把保温桶往桌上一搁,不锈钢材质的,碰出一声脆脆的响,“怎么比昨天少了一瓶。”
“医生说止痛的可以去了……”那护士垂着脸小心翼翼地给随远行把针扎了,而后推着医疗车飞速逃窜。
屋里就剩两人,陶影挑了下眉,不咸不淡说:“青菜粥,来点吗?随先生。”
这模样,让随远行想起他刚回国时,她对着他牙尖嘴利的模样。
他饶有兴味地看着她,想起她刚刚暗暗瞥给那个小护士的眼刀,心底直乐。
他忍了忍,伸手摸了下鼻子,低声轻咳,装模作样说:“陶小姐的手艺,乐意之至。”
陶影一声嗤笑。
她回了身去开保温杯,微微弯着腰,耳边一绺头发落下来,她随手将它别到耳后。
随远行眼神顺着走过去,陶影今天穿了件柔粉色的连身裙,头发盘成丸子头,脚底下踩着双舒适的单鞋,打扮的素素静静的,这模样……
随远行眼神一闪,顺着笔直的长腿摩挲到她细巧的腰上,盯着那儿流畅的凹槽,轻轻舔了下后槽牙。
这模样跟个小护士差不离了。
陶影倒了一小碗粥,转身正要说话,一下子撞进他的眼睛里。
曾经老夫老妻多少年了,他动动指头她都知道是哪寸皮痒了需要摔打,怎么不知道他这会儿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她脸不由一热,嘴上仍是不咸不淡地,直接避开他眼神,把床上桌推起来,粥往桌面一放:“吃你的。”
随机忙不迭转身,抬脚就往卫生间去。
避避风头。
随远行哪能那么容易放她走,没有扎针那只手往前一探,一把捏住她细细的手腕,再开口时声音有几分孱弱,低低地似有几分隐痛。
陶影眉心一跳,就听他说:“陶护士,我手疼。”
陶影:“……”
她浑身发毛,想立刻甩了他手,又怕牵扯他伤处,只好扭过身子冷着脸瞪他:“你发什么疯!”
“陶护士,”随远行昂着脸看她,忽略掉那只紧紧钳制住陶影的手,他眼神澄净不带一丝私欲,好似真的是病人在求助,“我手疼,自己没法吃。”
陶影:“……”
她嘴角一翘,轻轻哼了一句,弯腰贴近随远行,甜蜜的气息一下子冲过来,说出的话却怎么看都有股咬牙切齿的意味:“怎么,对刚才那个小护士上心了?想让我扮一扮,好满足一下你?”
随远行:“……”玩脱了。
这是雷区,绝不敢碰的,他刚要举手投降,谁料陶影面色一转,笑靥浮起来,果真拉了张椅子坐到床边,碗一端,勺子舀满粥,递到他唇边,学着那小护士百转千回的声音:“小心烫……”
随远行这顿饭吃的痛苦不堪。
陶影喂完饭,洗了手就窝进了沙发里,自顾自玩手机,不看随远行一眼。
随远行躺在床上逗弄她数回,不知换回多少个白眼。
三瓶水吊完,一上午已经过去,拔针时还是原来那个护士,这回进来,眼观鼻鼻观心,大气不敢出一个,顶着陶影冷飕飕的眼神,动作飞快。出门时还怪异地扫了陶影一眼,只是她垂着头,没看见。
随远行活动了下僵硬的手,喊她:“颜颜?”
“嗯?”陶影懒懒散散应一声,“干嘛?”
“看了半天手机,眼睛休息一下?”
陶影这会儿早就没气了,果真乖乖放下手机,坐到床沿弯腰去拿桌子底下的拼图:“打发会儿时间?”
随远行忽然伸手一扯,陶影一时不妨,猛然往后一倒,心里记挂着他的伤,忙侧身躲避,脚翘起来时,把那大块拼图踢了个零零散散,凌乱地洒在床边。
而随远行热烫的鼻息已经蹭在了陶影颈间,她投鼠忌器不敢乱动,随远行可没那顾忌,他一只手伤着,另只手还能有力地把她揽进怀里,嘴唇贴着她脸颊,低声说:“今天换种方法打发时间。”
陶影和他脸贴脸,呼吸想闻,闻言轻轻叱了他一眼,伸出一根细细的手指戳在他肩上,嘲道:“这不是病人和护士合理距离吧?”
随远行低低笑了,忽然伸舌舔了下陶影细腻的脖颈,陶影一下子整个人都红了,她听到随远行在耳边笑,喉间颤颤,挠的人心里发痒,浑身都紧绷起来。
“合理距离?”他笑的低沉暧昧,“我和我的专属护士,负距离才是合理距离。”
“滚。”陶影伸手不轻不重拍了下他的脸,把他往后推,“放开放开,医院里,突然进来个人怎么办!”
门可没有上锁。
随远行充耳不闻,脑袋钻进她脖子里,刺挠挠的头发从她的裙子布料中微微扎进去,痒得浑身发麻,陶影全身警铃大响,再这样下去,不得了了!
他今天可算是缠上她,不依不饶地,陶影只好软下来:“小护士要去吃午饭了,先放开我好不好?”
“不行,”随远行摸索着吻她下巴,“治病救人,你得对我负责。”
陶影耳朵竖起来,时刻听着门外的动静,闻言翻白眼:“哪儿疼,我给你来一针?”
“成啊。”随远行眉梢微抬,眼睛朝上看,这样近的距离,睫毛深黑一列,像在求她,“针管就在我身上,你摸摸看?”
陶影:“……”
眼看着他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了,可陶影却不想被人发现光天化日在病床上就能苟且起来!陶影忍着羞耻,手圈到他脖颈上,身子往他怀里蹭了蹭,走怀柔政策,声音软下来:“你等我去把门锁上,行吗?”
随远行忽然低低痛哼了一声,鼻尖汗沁出一颗,眉头因痛楚而挤成一团,声音隐忍沙哑:“你膝盖……蹭到我了。”
陶影看他不似作伪,下意识伸手往下一探,却被他迅速捉到了手,顺着腰线滑下去,眼见着就摸到了那玩意儿。
陶影一惊,低喊:“门!”
下一秒,她已经被他捏着手,轻轻握了上去。
随远行低低笑着,将鼻尖的汗意缓慢地蹭到她的颈间,声音里带些沙,笑的很坏:“你不觉得,这样更刺激吗……”
……
陶影手都酸了!整个过程她都是紧绷的,心脏凶猛狂跳,生怕忽然有人闯进来,撞破这对不知廉耻的狗男女。
随远行喉间顶出一阵阵闷哼,直到长出一口气时,他才咬着她的舌尖笑说:“别人算什么,我们颜颜才是我的专属小护士。”
陶影红着脸忍住身体里的阵阵浪潮,忙不迭地把手从被子伸出去,嘴里还喊着:“你掀开,掀开!别蹭到上面!”
随远行眉目间几分餮足,哪有什么不从的,被子一提,陶影眼神下意识往下一看,就看见她刚才握着揉了大半天的东西,她忍不住骂他:“你色鬼投胎吗!还好没人来……”
她恶狠狠地抽了纸巾擦手,嫌恶道:“脏死了。”
随远行倚在床上望着她笑,笑的陶影脸色通红,愈发挂不住,她转身啪啪往外走,伸手去拽门:“我去洗手!”
屋里就有洗手间,何必舍近求远,不过是害羞,要躲人。
随远行好整以暇地“嗯”了一声,神色惬意,看她拽了一下,又一下,房门纹丝不动。
“锁着呢。”随远行语气懒懒,带着一丝促狭的笑。
陶影:“……”
又被套路了,虽然刚才那种时刻被人撞破的情况确实刺激的很,但是陶影还是咽不下这口恶气。
她把门锁一扭,“啪”地一下甩门出去,直走到走廊尽头,才停下来深深吸了口气。
刚才的暧昧气氛好似还萦绕在身体里,来来去去都是人,她总觉得有人在盯着她看,看她浑身男人的气味儿,手上的湿黏还挥之不去……
……
晚饭。
随远行终于等回了姗姗来迟的陶影。
她表情如常,手上换了个饭盒,手里还提着个包裹。
随远行直起身子去拽她的手:“颜颜。”
陶影看不出什么生气的模样,扭头淡淡一笑:“陶护士来喂病人吃饭。”
随远行悚然一惊。
接着,陶影从包里取出一团薄薄的软布,伸手一展,亮到随远行眼前。
那是一块……
婴儿口水巾。
陶影笑的温温柔柔的,看他的眼神好似在看一个智障:“来,今天做了菠菜糊糊,喜欢吗?”
随远行一时没敢动作,陶影利落地替他系上口水巾,上面一个巨大的粉红吹风筒,小猪佩奇翻着绿豆眼和随远行呆滞对视。
接下来,陶影打开保温盒。
拿出第一盒:菠菜糊糊。
第二盒:胡萝卜糊糊。
第三盒:甘蓝糊糊。
……
一大堆没有任何味道的婴儿辅食,五颜六色摆满了桌子,她温和地笑着,转头柔声问他:“病人今天选哪个?”魔.蝎`小`说 M`o`x`i`e`x`s. 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