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其岸穿得很少, 白色羊绒大衣敞开着,里面只有一件薄薄的黑衬衫,手上还有个简薄的旅行袋
向来苍白的脸色此刻和雪花融为一体, 竟然有种不堪一击的脆弱。
连樱怔怔瞧了他一会儿, 嗫嚅了下双唇,突然转身就走。
但黑金雪松的香味紧紧跟随, 一直到她的公寓楼下。
“别跟过来!”
蒋其岸没动,她掏钥匙开门。
公寓是十九世纪的老建筑, 翻新过后还是要用钥匙开门,她转动黄铜钥匙打开黑色铸铁门,朝外拉开闪身进去。
关门的时候,门把被攥住。
蒋其岸站在门外,淡淡说:“连连, 让我进去。”
连樱有股气梗在胸口,挥之不去, 她猛拽几下把手拽不动, 就抱起双臂用恶狠狠的眼神瞪着他。
“什么事。”
蒋其岸一手握着门把, 定定看了她一会儿,另一只手从大衣口袋里拿出一张纸。
零下的天气里,他消瘦的手背冻到通红。
连樱扫过去,纸上是另一个结局。
她不喜欢烂尾。
伸手接过了纸。
在低头扫视纸张的时候,蒋其岸突然闪身闯进了屋子, 把门带上。
一把抱起她放在了近门处的矮柜上。
被他使用“暴力”的连樱, 握拳往他肩膀上打了过去,可人单力薄,完全拗不过他的腕力。
蒋其岸单手反剪她手腕。
“蒋其岸!”
他紧揽住她的腰,沙哑的声音开口, 念的是小说的另一个结局。
她期盼的、团圆的庸俗童话。
连樱听得沉浸,逐渐放松了挣扎的力气,慢慢地,蒋其岸冰冷的双唇贴在了她的耳边。
还有炙热的呼吸。
连樱倏地脸红,再次挣扎,引得他加大了手上的力气。
更紧的束缚。
“蒋其岸,你这招上次用过了,你给我放开!”
他顿住,头垂下,新剪的短发扫过她的脖颈让她战栗。
蒋其岸松开了她的手腕。
公寓里没有开灯,只有靠近门廊处的花窗处透出丁点晨光的微熹,在两人之间留下晦暗不明的光。
蒋其岸的黑眸比任何一刻都深沉,他手撑在矮柜上,俯视着连樱。
“蒋其岸,你知道什么叫没有诚意吗?唔……”
他更低了一点,吻住了她。
又是窒息的感觉。
这个吻过于有侵略感,没有挑动只有入侵,像要把她拖入深渊,一起溺亡。
连樱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环住蒋其岸的,在清醒的刹那,已经躺在客厅的地毯上,背脊后是埃及长绒的柔软。
她的衣服都散在地上,蒋其岸的衬衫也只是虚搭着,扣子尽数散开。
没有壁炉的早晨,有彻骨的寒冷。
连樱打了个寒颤。
可她没有抱住身前的人取暖,而是自己抱住自己。
蒋其岸是没有温度的,即使是在这热情升腾的时刻,他的眼睛、他眼角的疤痕、他的声音,甚至他的双唇依然是凉的。
他还在吻她。
直到发现她不再回应。
撑起双臂,凝视她。
无声质询她。
连樱别过头,用双臂遮挡自己该遮挡的地方,尽量若无其事地开口。
“谁让你叫我连连的,没人这么叫。”
他用手指卷了卷她的长发,一圈两圈的,越绕越多。
“蒋其岸,再不说话就滚出去。”
连樱没了耐性,直接伸手去推他,碰到他结实的胸膛。
蒋其岸只是看上去消瘦,脱掉衬衫,下面是成块的肌肉和匀称的线条。
对应的,是连樱根本推不动他。
气恼下,她上了脚,第一下蒋其岸没防备,连樱结结实实踹在了他敏感的地方,第二下,她的脚裸落在了他手里。
他把连樱的小腿抬起,靠近肩膀,在脚背上轻轻咬了一口。
欲与撩。
连樱脸通红,半张脸埋在地毯里,企图去忽略一些异样。
他虽然没有温度,但是有耐心,绵长耐心的吻从咬的第一口往上,一直回到耳廓。
淅淅索索后,低沉的嗓音像蛇般钻进连樱的耳朵。
“连连只有我喊。”
然后,他咬住了连樱的耳垂,给她一场没有尽头的欢愉。
蒋其岸去拿纸的时候,连樱用沙发上的薄毯紧紧裹住了自己,也不管汗液和泥泞会不会弄脏被地毯,她给自己建了座围墙,和蒋其岸隔开。
蒋其岸自然是懂她的意思,蒋其岸其实心里有块明镜,他什么都懂,只是愿不愿意揭穿或愿不愿意开口。
选择权素来在他。
他在沙发坐了片刻,伸手推了推她肩膀。
“浴室在哪。”
连樱坐了起来,他的手穿过她的膝弯,做出要抱她的姿势。
连樱直接站了起来,躲开他。
“我用二楼的,你用一楼的。”
*
站在浴室里的连樱浑身都汗津津的,各种体液混在一起,是刚才混乱的证明。
更混乱的是思绪
连樱打开水龙头,舀了一把凉水泼在脸上。
手撑在洗漱间的琉璃台面上,看镜子里的自己,镜子上方是铜制的古典镜前灯,散出惨白的亮光。
照的镜子里的她唇齿也惨白。
呆立了一会儿,伸手去抓旁边的毛巾,一抓,没抓到。
抬眸,蒋其岸举着毛巾,立在旁边。
还拎着他的行李包。
“你干什么?”
“洗漱。”
他拉开包,从里面拿出自己的洗漱用品。
一见到那个袋子,连樱的气就又上了头。
那些无色无味无泡沫,和他一样没有人性的洗漱用品。
“我家不许用这些东西。你赶紧走。”
蒋其岸不搭理她,自顾自地摆出来。
连樱“啧”了声,翻了个白眼要赶人,可再定睛瞧去,忽而笑了——
他放了一黑一白两个玻璃瓶并肩立在一起。
黑色是她曾经扔掉的“垃圾”同款黑金雪松,而白色是这个系列的另一瓶。
叫:need U。
放下瓶子的蒋其岸直直得站着,像根木桩子。
她拿起“need U”问:“蒋其岸,算道歉吗?”
他手指覆在她指尖上,摩挲几下后,吻了吻她的嘴角。
云开雨散,这一刻,连樱的天晴了。
她把白色玻璃瓶放回洗漱台上,指尖推动着往前,和黑色玻璃瓶依在一起。
黑与白,如此般配。
连樱低头笑了下,在蒋其岸箍住她的腰身前转了身。
她勾住蒋其岸的脖子,挂在他身上摇了摇,“我这人还算宽宏大量吧。”
蒋其岸的手拂过她背脊,寸寸留火,最后揉了揉她的长发,拉开和她的距离。
“你洗漱。”
“不急。”
"早餐?"
“不饿。”
连樱勾住他不松手,头靠在他肩胛骨的位置,有自然的依恋及勾引。
蒋其岸淡淡扫过她周身,没有漏过任何一处。
他自有办法让她觉得饿。
连樱也没想到,自己睡这间公寓的第一晚,竟然是这幅销魂蚀骨的情形。
蒋其岸虽然没有笑,但微翘的眼角上扬明显,连那条疤都有了生气。
倒是连樱,后来连连喊饿,甚至抵着他肩头喊:樱花也是要浇水的。
蒋其岸难得在床上开了尊口。
“水都漫了,还要浇?”
连樱直接一爪子挠了过去,又被他抓住压在头顶。
水满了金山。
这样子的浇水,樱花树的根都要烂了。
好好洗漱完换上干净睡衣,已经是午后。
连樱断了根指甲,还刮破了蒋其岸的后背,她找了指甲刀坐在阳台边的扶手沙发上修指甲。
蒋其岸穿回自己的衬衫西裤,坐在了沙发旁的地上。
连樱随口说:“你小心冷。”
他带着雪松香气靠近她,拿过她的磨甲刀,替她修指甲。
手势很熟练,不轻不重、简简单单几下就修出了个好看的圆弧。
“你很会嘛,给前女友修过?”
蒋其岸抬起眼皮扫了她一眼,没接话,继续下一个手指。
“每次问你什么不想答就不说话。”连樱举着手抱怨,“别扭人。”
他又凉凉地扫了她一眼,给了答案:“我妈。”
“哦……”连樱并非第一次听到关于他家人的事,但他自己提起是第一次,不由多问了两句,“你妈妈在哪?还有你弟弟……”
连樱的眼神黯了黯,上一次他失联,就是因为那个弟弟。
蒋其岸手上没停,平和地说:“弟弟在伦敦。”
“妈妈呢?也是吗?”
他的手顿了顿,喉结动了动,但还是给了回答:“她回不来了。”
“对不起。”连樱赶紧道歉,捧起他的脸颊,轻轻在他眼睛上啄了一口,“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他把指甲刀放下,双手支在背后,仰面看着她。
“饿了。”
“我们出去吃饭。”
“冷。”
蒋其岸竟然会耍无赖。
连樱今日大开眼界。
他的行李袋还在洗漱间的地上,连樱去翻了翻,竟然只有笔记本电脑、文件夹和那个洗漱袋。
“你就穿这个来纽约?”
他就那么坐着,静静听她骂他。
“你知不知道纽约多冷?这还没下暴风雪呢,要是暴风雪,你就等着冻死街头吧。”
“算了算了。我买了点,先凑合着吃,等下去给你去买衣服。”
她站起来,却又被蒋其岸拽住了脚腕。
如果细看,外踝上还有一道浅浅的牙印,是屋里某个变态五个小时前第一次发疯时留下的。
“蒋其岸,你别疯了,不然我们一起饿死。”
他用指腹揉搓着她的脚踝,酥麻从脚底缓缓窜上来,冲击着她的神智。
连樱咬了咬唇,最后用力蹬开他,可半天的酣战让人双腿发软,差点没站住。
她恨死这个点火的男人了。
蒋其岸撑手站了起来,把站不稳的人一把抱起。
他用公主抱,带她去厨房。
连樱的心跳快到如心脏病,在他的雪松香气里,噼里啪啦。
他把她放下来,搁在厨房的高脚凳上,又去门厅,拿她扔下的购物袋。
回来的时候,还拨弄了几下壁炉的碳火。
“蒋其岸。”
她高声唤着他,他从壁炉那里偏头看她。
他的头发很短,正巧壁炉旁有面镜子,能照到他脖颈处最短的部分。
“你刚剪的头发吗?”
他点了点头,又回头去拨弄碳火。
很快,壁炉又生起熊熊火焰,室内温暖如春。
连樱看见那面镜子里,自己映红的两颊和如红玫瑰般鲜艳的双唇。
“蒋其岸。”
她再次高声唤他,他放下火钳,走了回来。
把购物袋放在厨房的中岛上,打开水龙头洗了洗手。
“我们……”她睨了他眼,声音从鼻腔里走,“你就不能开个口吗?”
蒋其岸关了水,洗过的手冰凉,像之前一样钳着她的下颚。
漆黑的眼角和浅浅的疤痕,都在凝视她。
“算了,不想说就算了。”
她撇开头,去抓购物袋做饭。
蒋其岸一用力,把她的下巴抬了回来。
他说:“不违约了。”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