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 31 章 (修)小陶英雄救‘美’……
陶清观细细观察起来, 他“看”到的世界顿时变了个模样,灵再次浮现,但远不如第一次触觉互换时那般清晰, 只是模模糊糊能感觉到。
他心底浮现一个猜测, 为了证实,陶清观两手握住宴氿的胳膊, 接触面积变大,他对灵的感应也越发清晰,陶清观无奈道:“以后我不会得用这种姿势练习唤雨吧。”
宴氿身体有一瞬间僵硬, 又缓缓放松下来,听到陶清观的话,他回答道:“不会,接触过后会有一段时间不受限制,你现在松开我也能感受到。”
陶清观照着宴氿说的去做, 发现确实如此。
效果会随着时间逐渐减弱,期间他再次触碰宴氿,效果会刷新, 并且接触的亲密程度对时间和效果都有一点影响。
总得来说, 这项限制稍微有点麻烦,但也算不上太麻烦。
陶清观眉头紧锁, “每次都要摸你两下, 好奇怪。”
好像某些限制小说中的剧情,XXOO就能变强, 这么一想更奇怪了。
宴氿丝毫不觉得有哪里不对, 见陶清观神色抗拒,他有些受伤,“你就这么不愿意和我接触?”
他还想趁机培养父子情呢。
“……也不是。”陶清观说不上来, “你怎么想起用这个作为限制条件?”
宴氿回答道:“其他的要么放血,要么透支寿命,还有燃烧心头血的,你想选哪个?”
陶清观能屈能伸,一秒变脸,“这就很好了。”
至少能活着。
“我要去上班了。”陶清观看眼时间,急忙站起身,“你今天不许跟过来,还有,你快点变回去!”
他灵是变多了,但也经不起宴氿没日没夜地嚯嚯。
陶清观匆匆收拾好,骑车过去大概来不及了,他提前在手机上点了网约车。
在小区门口等车时,他忽然接到陶笠鹤打来的电话,这一大清早的,陶清观反思了一下,他最近应该没犯事吧。
陶清观按下接听键,陶笠鹤的声音从那边传来。
“昨晚没遇到什么事吧?”
叛逃者逃到了陶清观所在的小区,他深夜收到消息,想着有宴氿在,陶清观出不了什么意外,才换了个阳间点的时间联系陶清观。
陶清观闻言,以为陶笠鹤是在说宴氿该契约的事,但一想又不对,宴氿那性子不可能跟陶笠鹤事无巨细的回报。
他不确定地开口,“你是指特管局追杀逃犯的事?”
陶笠鹤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龙王都告诉你了?”
“嗯。”
陶笠鹤叹了口气,担心陶清观不适宜这些打打杀杀的事,他宽慰道:“别担心,这事和你没关系,不会影响到你的日常生活。”
“那恐怕不行。”陶清观回想宴氿昨晚冰冷肃杀的目光,开口道:“宴氿好像会插手这件事。”
都被人偷到老巢了,宴氿能忍才怪。
陶笠鹤眉心挤出一道褶皱,龙王愿意帮他们,自然是一大助力,可他不想将陶清观牵扯进来,但宴氿的想法显然不是他能左右的,更别说他们目前追查到,那些人手里确实有宴氿要找的东西。
“你尽量别在那些人面前露脸。”陶笠鹤叮嘱道:“有事立即找我。”
唉,爷爷是好心,但是……
陶清观心中感慨,遗传的力量真伟大,他是个战五渣,他爷爷也是个菜鸡,不过他还年轻,有进步的空间。
“你放心,我心里有数。”
遇事摇宴氿,陶笠鹤就算了,那是葫芦娃救爷爷,一个一个送。
陶笠鹤完全忘记陶清观不知道自己身份这件事,他再三叮嘱,直到陶清观说自己要上班,他才把电话挂了。
坐在出租车上,陶清观无聊地刷着手机,屏幕上弹出一条信息,显示银行卡到账五万元,他愣了一下,才想起这是宴氿接的任务的报酬。
不愧是政府机关,打钱速度就是快。
陶清观顺手点进去,俗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他得看看还有什么任务能接,这可比他辛辛苦苦上班轻松多了。
扫了一圈,很多都需要到特定的地点,报酬是不错,可惜他没空,陶清观接着往下看,一张通缉令吸引了他的眼球。
对方最后一次出现的地点,在医院附近。
出于好奇,陶清观点进去,通缉令里的内容特别详细,含括了这人的外貌年龄特长。
擅长唤雷么。
陶清观指节蹭了蹭下巴,昨晚雷打得也挺欢的,不会是一伙的吧。
这时,前面的司机抱怨了一句,“这天气真麻烦,动不动就下雷阵雨。”
陶清观听到这话,转头向窗外望去,不远处黑云重重,似有电闪雷鸣,他心底惊讶,这么巧?
按照一般小说套路,这时候他应该去查看,是主角就顺利抓捕逃犯,是炮灰就原地嗝屁,陶清观对自己的实力有清楚的认知,他选择——摇人。
就决定是你了,风暴肆虐游龙域主!
陶清观拍照,发消息一条龙,担心宴氿找不到,他还发了个定位过去。
“前面堵了,你要是着急,就从这下去绕一下路,走小门。”
司机的声音传来,陶清观一看时间要迟到了,立马扫钱下车。
到医院的路他走过再熟悉不过,哪是近路,他知道得一清二楚,陶清观拔足狂奔,拐过弯时迎面和一人撞上了,同时头顶雷声大作。
陶清观心底咯噔一声,不是吧不是吧,有这运气让他彩票中奖不好么。
“快躲开!”
又是一人蹦出来,他气喘吁吁,显然是追了一路,看见陶清观挡在逃犯前面,他急忙大喊。
逃犯目光凶狠,透着一丝杀气,他盯着陶清观,“滚开。”
陶清观也想溜,但地形不合适,他退要跑一段路,绕又显得突兀,就在他犹豫的时候,逃犯两手攥紧,雷声轰鸣而起。
逃犯冷酷狂笑,“就让你看看雷霆的力量!”
他仰头大笑,天空雷电不断积蓄,似乎酝酿着一场灾难,追击逃犯的人脸色煞白,他声音颤抖着对陶清观说:“你快走,我托住他。”
陶清观……陶清观一个箭步上前,拽住逃犯的领子一拳抡上去,逃犯脸上顿时一片空白,眼神都清澈了,陶清观趁机又怼上一拳,摁住对方的后脑勺,弓起腿撞在对方肚子上。
逃犯发出一声惨叫,积蓄到一半的灵忽然断开,他受到反噬,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陶清观拍了拍手上不存在的灰,对一旁目瞪口呆的人说道:“你不赶紧把人带走吗?被路过的人看到就不好了。”
那人处于大脑宕机的状态,“啊……谢谢……”
陶清观看着他呆愣迟缓的动作,在心底摇摇头,太老实了,都不知道反派读条要及时打断嘛,怎么还乖乖等着反派暖机完。
上班真要迟到了,陶清观绕过地上的逃犯就要走,可衣摆却被人抓住,他一回头,看见一双激动的眼睛。
“太强了,你也是雨师?”陈年安语速飞快,“我叫陈年安,是初级雨师,最近在备战中级,我是想接这个任务锻炼一下自己,结果失误让他跑了。”
陈年安说到这有些失落,“叔叔说得对,我太急躁了。”
陶清观听着陈年安叭叭一大堆,完全没插话的机会,好不容易等对方说完,陈年安又显露出失望,求安慰的表情,他沉默了半天,憋出一句。
“下次一定。”
“我也觉得我下次一定可以。”陈年安感觉自己找到了知音,他仗义慨言,“谢谢你救了我,这个任务还是你来提交吧,我叔叔是特管局的二队的副队长,你以后有什么事,尽管来找我。”
官二代?
陶清观迈出去的脚步又收回来,想起他那又菜又没用的爷爷,他拍了下陈年安的肩膀,说道:“那就麻烦你叔叔关照一下叫陶笠鹤的那个人,他六十来岁,长得挺精神的。”
顺手人情,还是当场用了好,谁知道他下次还有没有和陈年安见面的机会。
陈年安目光呆滞,发出一声啊,陶笠鹤!?是他想得那个人吗!?
仔细看眼前的人和陶局长得似乎有点像,陈年安愣愣地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陶清观回答道:“陶清观,陶笠鹤是我爷爷,拜托你叔叔关照一下了。”
陈年安脑袋晕乎乎的,他叔叔关照陶局,倒反天罡啊,陶清观是陶局的孙子,对方这么说是暗示他不要靠关系,要靠自己的力量解决问题吗?
很有可能,不愧是陶局的孙子,觉悟就是高。
陈年安肃然起敬,认真道:“你放心,我一定会记住你的话。”
陶清观见陈年安这么上道,抬手拍拍对方的肩膀,他指着地上的逃犯,开口道:“那这个人就给你了。”
陈年安心底感动得泪流满面,“好,你放心,我肯定早日考上中级雨师,拿到编制。”
等等,编制?
陶清观问道:“考上中级就有编制?”
“是啊。”陈年安这会心情美滋滋地,没发现陶清观面色不对,“那我先带他走了。”
陶清观伸出尔康手,试图挽回,但陈年安已经带着人走了。
又错亿,汤姆的,他最近没再网上发错亿啊。
陶清观懊恼到一半,又想起来自己还要上班,匆匆忙忙往医院赶,不出意外,他迟到了。
他仿佛看着全勤在自己眼前飞走,这都月底了,他就差一天!
陶清观尖叫小猫痛苦抱头,事已至此,先摸会鱼吧。
他怀着沉重的心情打开手机,屏幕一亮,几十条消息,十几个未接电话,全是宴氿发的,开头是询问他状况,后边没收到消息,大概是以为他出意外了。
最后一条消息是‘我马上到’。
陶清观脸都被屏幕照白了。
坏了,把这茬给忘了,要完。
第32章 第 32 章 (修)陶清观:这算人工……
陶清观立马给宴氿发消息, 但宴氿那边估计是在赶路,一直没有回复。
他心存侥幸,说不定宴氿中途看到消息就回去了, 结果下一秒科室的门被敲响, 陶清观身体一僵。
陆满满没多想,起身去开门, 看清门外的人,他扭头说道:“你朋友又来找你了。”
陶清观看着走近来的宴氿,干笑两声, “又来玩啦,欢迎欢迎,中午我请你吃沙X小吃,加两个腿的那种。”
宴氿面色沉沉,看到陶清观平安无事, 他脸色稍微好看了一点,“手机给你是摆设吗?”
有契约在,他能感应到陶清观的范围, 他一路赶到医院附近, 都快到医院门口了才收到陶清观的消息。
回去是不可能回去的,宴氿气得想打陶清观屁股, 臭小鬼, 就知道让他操心。
陶清观挠挠头,“我习惯手机静音。”
宴氿没好气地瞥了一眼陶清观, 自个找了个位置坐下, 他拿出手机,低下头,不再看陶清观。
陶清观讪讪回到座位上, 他是有点没心没肺,但还不至于不识好歹,宴氿是担心他才赶来的,对方白忙活一场也是为他,他多少得有点表示。
于是,中午陶清观给宴氿加了三个腿!
……
晚上回到家。
陶清观难得认真研究起和雨师相关的内容,考个中级证就能直接获得编制。
证证,你成功的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的初级是靠宴氿混来的,正式考中级的话需要通过三项考试,陶清观看了一圈。
很好,三项他一点不会。参加就是痛失三百块钱报名费。
陶清观才膨胀一点的内心,又蔫巴了,他从沙发边缘滚到宴氿旁边,开口问道:“你当时怎么会选我的?”
难道是年纪大了,眼瘸了。
“想选就选了。”宴氿耸肩,“你最合我眼缘,我又收了你给的报酬,自然是选你了。”
陶清观疑惑,“什么报酬?”
“那个苹果。”宴氿好整以暇地望着陶清观,嘴角微微扬起,“你不会真的以为路边的土地庙里,会有什么土地公公吧。”
陶清观一直听到宴氿说土地庙,才反应过来对方在说什么,也是,土地公这种不符合画风的东西哪会存在,只有一条鬼鬼祟祟跟踪他的老龙。
提到土地庙了,宴氿又想起在泉水处看到的字,他双手抱臂,啧啧两声:“没想到你小时候居然还有那么宏大的愿望,可惜了,当天子在这个时代不现实,不过你可以……”
当我干儿子,那就是太子了。
后面的话宴氿还没说完,迎面接到一个抱枕,陶清观一把将抱枕砸向宴氿,恼怒道:“那不是‘天子’,是‘天才’!”
小时候的黑历史被人挖出来,还被曲解成一个离谱的答案,陶清观能给宴氿好脸色才怪。
宴氿抬起手臂挡住抱枕,不死心地问道:“你真不想当天子?”
他还以为能趁机哄陶清观给他当干儿子呢。
陶清观:)
我看你像个傻子。
陶清观双手抱臂,臭着脸不搭理宴氿,他都藏那么严实了,宴氿还能扒出来,他合理怀疑对方蓄谋已久。
宴氿半倚着沙发背,侧眸地望着陶清观生气的背影,对方这会儿要是有尾巴,大概得拍的沙发啪啪作响,似乎透露着要他快去哄的意味。
有点可爱,自家孩子,宠就宠着吧。
宴氿起身走到陶清观身旁,“想不想出去散步?”
陶清观往旁边挪了点,不吭声。
这都十点多了,有什么好散的。
宴氿跟过去,引诱道:“我带你去天上散步,用龙型,怎么样?”
陶清观耳尖微动,心也跟着动了。
说起来他还没看过宴氿的原型,那可是龙诶,华过人的图腾,梦幻中的存在,无论在哪个传说中都是牛叉哄哄的存在。
想看.jpg
陶清观抬眸看向宴氿,得寸进尺道:“可以骑吗?”
宴氿迟疑。
陶清观盯着宴氿,眼底充满期待,似有星光闪烁。
骑龙!骑龙!
宴氿拿陶清观这样的眼神最是没辙,他妥协道:“行行行,给你骑。”
陶清观听到这话,不用宴氿说,主动起身跑到玄关换鞋,他半点不带拖拉,宴氿才站起来,陶清观都把门打开了。
宴氿还能怎么样,只好带着兴奋的陶清观往公寓的天台走。
这栋楼的天台是开放的,天气好的时候,有不少人会上来晒被子,不过现在已经是晚上,被子收得差不多了。
但也有个别例外。
陶清观看着唯一一床随风飘荡的被子,啧了一声,“挺讲究,还懂得吸收日月之精华。”
宴氿无奈道:“还试不试?过来了。”
陶清观果断抛弃被子,走到宴氿跟前,“需要我做什么吗?”
“抱着我。”宴氿开口道:“在低空变回去太扎眼,我带你飞高点。”
一听要抱着,陶清观激动的心情一滞,但最终还是想骑龙的心情占了上风,他抬起胳膊搂住宴氿的颈脖,两手抓得紧紧的,确保自己不会掉下去。
“我准备好了。”
也就求到他的时候会这么乖,宴氿看透陶清观的本质,他趁机挼了下陶清观的脑袋,一手箍在对方腰间。
不待陶清观反应过来,找他算账,强风在天台上汇聚,衣摆被吹得猎猎作响,陶清观注意力瞬间被吸引,看着狂风将他们带起,他被宴氿护着,倒没什么不适的感觉,他环着宴氿的颈脖,强烈的失重感传来。
他低头向下望去,建筑在渐渐变小,喧闹声逐渐远离,万家灯火汇聚成一条灿烂得银河,世界在这一刻变得很小,小到能装入他的视野之中。
“哇~”陶清观完全不觉着害怕,他仰头去看宴氿,双眼亮晶晶,“现在能变龙了吗?”
宴氿哂笑,他想吓唬下陶清观,还是没舍得,低声提醒道:“我会接住你。”
说完,他用力将人向上一抛。
陶清观脑子懵了一瞬,但本着对宴氿的信任,他没慌,宴氿刚刚控风时,他有注意到对方的手法,此刻陶清观不太熟练的操控着风托住自己。
下一瞬,一条通体雪白的龙在他眼前乍现,月光在它脊背上洒下银蓝色的光尘,云雾环绕着它流动,如莹白的琼浆,那双繁重的长角似玉树桂枝,温润却夹杂着利器的锋芒。
巨龙绕着他穿行,陶清观跌坐在巨龙宽广的脊背上,他抓着龙背上的鬃毛坐稳,眼底是不加掩饰的惊叹,“好帅。”
宴氿对陶清观的夸赞十分受用,知道对方胆子大,宴氿在空中耍了好几个高难度动作,果不其然收获陶清观开心的欢呼声。
“再快一点!”
陶清观感受着风吹过脸颊,面上的笑容越发灿烂,他喜欢这种失控的感觉,理智被疯狂取代,本能在体内叫嚣。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用思考,是飞向云端,或是坠落大地,都变得无关紧要。
宴氿配合着陶清观加快速度,他两玩得正开心,但笑容却戛然而止。
陶清观身下一空,他一转头,对上变成人形的宴氿,身体急速下坠,他沉默片刻,福至心灵,猜到了原因,“灵不够了?”
宴氿:“……嗯。”
已知宴氿用的是他的灵,对方不够也就代表着他不够,陶清观不死心地尝试控风,结果自然是不出所料。
这可真是,王炸。
要不起!
陶清观伸手拽住一旁的宴氿,面无表情道:“你会不会成为第一只把自己摔死的龙。”
还带着他一起死。
宴氿心虚地移开目光,玩上头了,忘记省点灵降落了。
“小问题。”宴氿揽过陶清观,契约在他们靠近的那一刻发生松动,他趁机在其中捞了点自己的灵出来,可还是不够。
陶清观大概察觉到宴氿在干什么,他搂紧对方,问道:“还不行吗?”
宴氿这时也有点着急,虽然这个高度摔不死他,但陶清观即使有他护着,估计也要磕着一两处。
他心一横,偏过头吻上那微张的唇瓣。
陶清观瞳孔骤缩,脑海中跟放炮仗似的噼里啪啦响,吵得他完全无法思考。
啊?
啊!?
啊!!!
风将他们托起,缓缓送回天台上。
发丝随风飞舞,有几缕宴氿的发丝蹭过陶清观的脸颊,带来缕缕独属于宴氿的气息,但陶清观却无暇顾及。
风扶着他站稳,陶清观脑瓜子嗡嗡的,他手背抵在唇边,偏过头不去看宴氿,急促的心跳声在他耳边回响,吵得他根本无法思考。
宴氿半靠在天台的围栏上,眼神飘忽着不知道该看哪处。
两人相顾无言。
最终是宴氿开口打破僵局,他挠挠头,他自然地低咳一声,“紧急情况,事权从宜……”
陶清观抿紧唇,闷闷地嗯了一声,磕磕绊绊地开口,“就、就跟人工呼吸差不多,不算初吻。”
“呃……”宴氿又薅了把自己的头发,“不算……吧。”
陶清观瞪过去,这事是他起的头,他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埋着头往回走。
宴氿连忙追上去,“诶,我也是第一次来着。”
不吃亏啊。
“闭嘴。”陶清观攥紧拳头,忍下打人的冲动,“这个话题到此为止!”
宴氿老实了,“哦。”
回去的路上,两人一言不发,气氛中流淌着尴尬又青涩的气息。
陶清观把自己关进房间里,他靠着门,缓缓吐出一口气。
意外,意外,这就是个意外,不要在意,当做什么都没发生就好。
陶清观努力给自己催眠,抱着大白鹅钻进被窝里,现在他要睡觉了,不想再想那件事了,不要再想!
可脑子这个叛逆的家伙,就喜欢跟他作对,那些画面一帧一帧的慢播。
陶清观把脑袋怼进枕头下,面上颇有些生无可恋,最终他闷得受不了,从枕头下挪上来。
眼睛已经适应黑暗,他看着天花板,长叹一口气。
宴氿这家伙,真是比咖啡都管用。
睡又睡不着,陶清观起身去洗手间,熟悉的剧情,熟悉的配方,回来的时候他又被宴氿叫住。
宴氿问道:“听睡前故事吗?”
陶清观脚步停下,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想的,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掐着大白鹅的脖子,坐到沙发上,陶清观把大白鹅抱在怀里,也没开灯,借着窗外的月光,看着坐在懒人沙发上的宴氿。
“接着上次没讲完的讲吧。”
他还记得和宴氿的约定,只要他猜中故事中哪个人是对方,就能获得宴氿的一个许诺。
宴氿低沉地嗓音在客厅内回响起。
陶清观努力去思考,可脑袋里小三小四小五小六打起了架,他越听越迷糊,根本理不顺其中的关系,听了不到十分钟,他脑袋里就剩下一个词。
贵圈真乱。
心底的那点悸动感消散无踪,陶清观冷静下来,他打了个哈欠,说道:“剩下的下次再讲,明天还要上班,我先回去睡觉了。”
宴氿:“好。”
他默默地看着陶清观走到卧室门口,在对方打开门时,他出声道:“晚安。”
“……晚安。”
到凌晨才睡着,第二天醒来时,陶清观跟幽魂似地飘进卫生间洗漱。
而宴氿和往常一样,早早就起床,靠在沙发上玩手机,他精神奕奕,让人完全看不出来,他其实一晚上没睡。
陶清观刷牙洗脸,在擦嘴的时候他似是想起什么,然后用力擦了两下,像是要把奇怪的触感擦掉。
宴氿不紧不慢地往杯子里倒速溶豆浆,见陶清观走过来,他开口问道:“锅里还有奶黄包,你要吃吗?”
“我自己去拿。”
陶清观脚步一转,走到厨房给自己加餐。
这些天都是宴氿准备早饭,他回来准备晚饭,午饭他在医院吃,而宴氿吃前一天的剩菜。
用的都是特管局送来的,含灵亮丰富的食材,不仅给他省了饭前,还帮他把体内灵的储存量拔高了一大截。
他也算是沾了宴氿的光,不过宴氿住这么久,他都没跟对方收房租,已经很照顾对方了。
陶清观在厨房里磨磨蹭蹭,吃了大半个包子,才挪回客厅,他端起豆浆,仰头豪饮。
宴氿坐在旁边的椅子上,开口道:“我又给你接了个单子,是下午……”
“咳咳咳!”陶清观把自己呛到了,豆浆洒了一桌,他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半天说不出话。
宴氿哭笑不得,他抽了几张纸递给陶清观,“我不就说了一句话,怎么还把你吓着了。”
“没……咳咳,没、没吓着。”
陶清观又咳了两声,才算缓过来,他收拾残局,试图装作无事发生,“什么单子?”
宴氿照顾陶清观面子,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下午有一场雨,你把游荡的灵加进雨中就行,这次的雨不算大,很适合你练手。”
陶清观在下了么app上大致看了一遍,下雨时间预估在他下班的点,时间上也很合适。
靠中级雨师的前提条件中有,完成20次C级及以上任务,这个单子恰好是C,陶清观想了想,选择答应下来。
“行,我下班的时候会记得做的。”
宴氿指尖轻点桌面,“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你得先和我有接触,才能感应到灵。”
陶清观:“……”
根据前几次的经验,他和宴氿接触一次,效果大概能维持半天左右,由于效果会随时间衰减,到后边他只能隐隐约约感觉到那么一丝丝灵,很难再进行控制。
总之,他早上摸一下宴氿,效果根本坚持不到下班的时候。
宴氿显然也知道这点,他开口道:“今天我去接你下班。”
第33章 第 33 章 (修)陶清观:完蛋,他……
因为昨天那场意外, 宴氿明显感觉到他好不容易和陶清观拉近的关系,变得疏远了点。
他还没哄到人认自己为爸爸,可不能前功尽弃。
陶清观搓着拇指指腹, 有些别扭地开口, “要不还是……”算了吧。
“没事,不麻烦。”宴氿打断陶清观的话, 他开口道:“虽然我挺想跟你闲聊的,但是再不出门上班要迟到了。”
陶清观一激灵,哐的一下站起来, 冲向玄关,他抽空看了眼手机。
完蛋,距离迟到就差十分钟了。
陶清观急急忙忙换好鞋,冲到电梯前摁按钮,他的全勤!啊不对, 这个月的全勤已经没了,陶清观瞬间不急了。
债多不愁,不差这一天。
宴氿走到门口, 他穿着拖鞋, 身着浅灰色的家居服,找不出一点龙王的架子, 他向陶清观挥挥手, “电梯来了,路上注意安全。”
“……知道了。”
……
陶清观赶到自己的位置上, 往桌上一趴, 黑色的怨气往上冒,还是迟到了,唉, 好困啊,想睡觉。
陆满满打完水回来,就看见半死不活的陶清观,他吓了一跳,“你晚上做贼去了?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陶清观一手托着脸,随意摆了摆手,“没,是上天玩了一圈。”
陆满满:“?”什么鬼玩意?
他坐到陶清观身旁,抬起胳膊搭在陶清观肩膀上,陆满满凑过去,“我和你还是不是最好的朋友了,我怎么感觉你最近有事瞒着我。”
陶清观抹了把脸,丧丧地开口:“我回家继承祖业了,我现在是个大魔法师。”
陆满满听到这话,一把拽过陶清观,把手贴到陶清观脑门上,奇怪道:“也没发烧啊,怎么都开始说胡话了。”
陶清观:呵呵。
他真说了又不信,啧,男人。
陆满满上下打量陶清观一圈,他拍拍陶清观的肩膀,语重心长道:“我们男孩子,要到三十岁才能自称大魔法师,你现在还是个魔法师。”
陶清观:“……滚。”
谁在说这种无聊的黄段子。
他推开陆满满,打开电脑,开始新一天的仪器校准。
陆满满来得早,杂活已经干完了,他翘着二郎腿,靠着椅背玩手机,开口道:“我上次跟你说的小刘还记得吧,就是问你朋友喜好的那个。”
陶清观整理东西的动作一顿,“嗯,怎么了?”
“我想想还是没把你朋友喜欢曹操告诉她。”
“是爱好和曹操一样,不是喜欢曹操。”陶清观解释完觉得自己有点蠢,这些本来就是他瞎扯的,他捏了下鼻根,“随便你怎么想吧。”
反正宴氿这家伙又不会和人类谈恋爱。
陶清观自检完最后一道程序,他看着屏幕上空白的表格,微微出神。
宴氿会喜欢什么类型?嗯……除了人妻他脑子里居然想不出其他东西。
陶清观闭上眼揉了揉太阳穴,宴氿那小三小四小五小六小七……杀伤力实在太强了,好恐怖,找那么多外遇真的不会精尽人亡吗?
陆满满一道声音把陶清观从一堆小三中拯救出来。
“来病人咯。”
紧接着,就是平常而又忙碌的一天。
临近下班的点,淅淅沥沥的小雨落下,陆满满再一次发出哀嚎。
“我忘记带伞了。”
“可以用我的。”陶清观换好衣服,顺手把柜子里的伞递给陆满满。
陆满满接过伞,“那你怎么办?”
陶清观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今天有人来接。”
陆满满刚升起的那点感动,顿时凋谢光了,他眯起眼睛,盯着陶清观,“老实说,你是不是谈恋爱了。”
“没、有。”
陶清观关上柜门,头也不回地往医院大门走,陆满满不依不饶地追在后面。
“你这是叛逃,背叛组织!”
陆满满追到一半,迎面撞上一人,他急忙刹车,“小刘,好巧啊。”
“好巧。”小刘看也没看陆满满一眼,她盯着门口,眼神都在发光,“好帅哦~”
陆满满望过去,看见陶清观正站在门口,和一个高大的男人不知在说些什么,那人赫然是之前来找过陶清观的那位朋友。
但今天,宴氿没穿繁琐的古装,他一身白T加牛仔裤,远远望着和陶清观穿得好像一模一样,不,就是一样。
好可疑。
陆满满体内的雷达动了,陶清观说他朋友喜欢曹操,已知曹操是男的,陶清观也是男的……
难道说!
这就是小陶叛逃的敌方!
“啊~陶医生今天也好帅,两个人站在一起真养眼。”小刘作西子捧心状,“果然帅哥都喜欢和帅哥一起玩。”
陆满满扯了下嘴角,很想问一句他算什么,不过这事有点自取其辱,他最终还是没开口,他拍了下小刘的肩膀,摇头叹气道:“别想了,你拿不下那个大帅哥的。”
小刘本来就没抱什么希望,但听到陆满满的话,她还是问了一句:“为什么?”
陆满满胸有成竹地开口:“因为他喜欢男的。”
说完,他想安慰一下失恋的小刘,但一低头,发现对方更兴奋了。
陆满满:“?”
“后边是你的朋友吗?”宴氿回过头,看见背后鬼鬼祟祟跟着两个人,有点眼熟,但他脸和名字对不上了。
陶清观嘴角微微抽搐,“没事,不用管他们。”
“哦。”
宴氿换了只手拿伞,将靠着陶清观的那只手空出来,他伸出手,偏过头道:“试试吗?”
陶清观皱眉:“现在?”
“又不会有什么异象,什么时候都一样。”宴氿将伞往陶清观那边倾斜,他一把握住陶清观的手,“别紧张,这比你给可乐加冰简单多了。”
后边的小刘。
“雾草,牵了牵了!”小刘激动地拱了一下旁边的陆满满,“你快看!”
陆满满:“……哦。”
他看了眼伞,又看看小刘,再看看前方的陶清观二人,所以——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陶清观挣脱了一下,但没能从宴氿手里把手抽回来,对方是没怎么用力,但握得意外的紧。
褪去的别扭感卷土重来,他撇过头,说道:“可以了,我能感应到灵了。”
宴氿嗯了一声,把手松开。
陶清观用手蹭了两下衣服,似乎要把残留的感觉蹭掉。
他深呼吸一次,专心干起正事,他仰头望向天空,神情严肃,那一瞬间,陶清观似乎穿透云层,看到潜藏在其中活跃的灵,明明离得很远,他却感觉触手可及。
周身的灵跳跃着舞动,陶清观敛下眼眸,牵动着体内的灵去回应,雨还是那场雨,但渐渐的有什么不一样了。
浮动的尘土沉淀,空气变得清新舒适,枝桠舒展出嫩芽,这片大地上绽放出生机。
事情远比陶清观想象中顺利,成就感油然而生……生到一半难产了。
陶清观蹙眉望向远处,那边似乎有什么人在和他作对,那处的灵受影响,变得难以控制。
铁定是故意的。
陶清观嘴角下压,鼓足灵碾压过去,他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那边的灵全打散了,硬控着灵和他共鸣,察觉到那人还想反抗,陶清观手法越发粗暴。
宴氿见陶清观脸色沉下来,他眼皮子一跳,赶忙把人揽住,“这是怎么了?”
“有人跟我作对。”陶清观告状道,手下动作倒是一点没留情。
宴氿就感觉到灵哗哗地往外流,他头疼地开口:“可以了可以了,你再嚯嚯下去,我就要随地大小变了。”
陶清观立即收手,用一种谴责地目光看向宴氿,“那样很没素质的。”
宴氿俯下身,皮笑肉不笑地捏住陶清观的脸颊,“不是那个小便。”
陶清观撇嘴,拍开宴氿的手,“哦。”
后边。
“啊啊啊啊啊,是亲了吗?”小刘在线吃瓜,兴奋地揪着陆满满。
陆满满气得磨牙,还骗他说没谈恋爱,不就是谈了个男的,有什么好瞒着他的,他是那种不开明的人吗?
几人一道同路,走到停车场,陶清观从雨棚里挪出自己的小电驴。
他打开车座下,拿出雨衣披上,长腿一跨,坐到小电驴。
宴氿在陶清观旁边撑着伞,贴心地没让一滴雨落到陶清观的身上。
小刘和陆满满小声嘀咕,“接下来是不是改该到,搂着腰,感受彼此体温,依偎着回家的桥段的。”
陆满满:“呃……应该?”
他总有种陶清观会搞事情的预感。
陶清观骑着小电驴溜到陆满满旁边,开口道:“我先回去了,伞你明天带给我就行。”
陆满满迟疑了片刻,伸手指了下后边的宴氿,“你不带他吗?”
陶清观鄙夷地望向陆满满:“电动车后座只能带一名12周岁以下的儿童,你是想吃罚单吗?”
说完,陶清观回过头,不忘跟宴氿打一声招呼,“我先走咯。”
他话的尾音随着风消散,陶清观骑着小电驴一溜烟地跑了。
陆满满哑口无言,他望向独自撑伞站在原地的宴氿,“呃……我开车来的,送你一程?”
宴氿微笑:“不用,我打车回去。”
陆满满:“……路上小心。”
……
陶清观宛如乘着风,在下雨的街道奔驰,他哼着不成调的曲子,心情肉眼可见的愉悦,路过一家小超市时,他放慢速度。
上次就想吃牛排来着,一直忘记买,来都来了,陶清观拿下刹车,在超市门口停下。
他脱下雨衣,快步走进超市里,衣服边角被淋湿,陶清观扫了一眼,并没有放在心上。
超市里就零星的几个人,生意冷冷清清的,头顶上的吊灯还坏了一盏,闪来闪去,看的人眼花。
陶清观直奔生鲜区,挑了几块肥瘦相间的牛排,顺手又拿了瓶海盐和黑椒酱,感觉应该够他和宴氿吃了,陶清观转身准备去结账。
就在这时,他注意到一位外貌精致的长发女性,对方拉着购物车,里面东西的份量很少,看起来像是她一个人吃的。
但这些都不是吸引陶清观的原因,在女人不远处,站着个头发遮住眼睛的中年男人,对方胡子拉碴的,时不时就往女人那瞥上一眼,虽然看不清眼神,可那副神情令人作呕。
而那位女性应该也发现了中年人的存在,神色紧张地推着购物车往前走。
陶清观推车的速度放慢,待女人从过道走后,他立即跟上去,卡在女人和中年男人之间。
感受到背后犹如实质的目光,陶清观选择无视,他跟着队伍有序结账,不紧不慢地将牛排往塑料袋里装。
忽然肩膀被撞了一下,陶清观偏过头,对上中年男人充满恶意的眼眸,他脚下不动,面无表情地开口:“这位先生,你没结账,不能出来,还是说你要逃单?”
陶清观声音并不小,收银员和顾客们的目光都看了过来,中年男人慌忙低下头,掏出自己的手机。
趁着这个功夫,陶清观已经拎着袋子走出超市,在门口,他又遇见那位看起来像是独居的女性,见对方似乎是想走超市旁的小巷。
陶清观脚步顿了一下,调转方向走过去,“抱歉,打扰一下,现在天黑了,女孩子还是不要一个人走没有灯的小路比较好。”
“是你。”女人认出陶清观,感激道:“刚刚真是谢谢你,他跟了我一条街,我正愁该怎么办,我家就在巷子后边,不过你说得对,我还是走大路绕一下吧。”
女人又向陶清观道了次谢,打着伞,小跑着走了。
陶清观目送对方离开,转身也准备回家,但一片阴影将他笼罩,他抬起头,看见两个长得明显不像善茬的男人堵在他面前。
“小白脸,你很喜欢英雄救美?”
脸上有刀疤的男人一步步向陶清观逼近,将陶清观往小巷子里挤,陶清观自然不可能束手就擒,但他感觉腰间被一冰凉的尖锐硬物顶到,陶清观眸色一沉,顺着刀疤男的力道向后退去。
“别出声。”刀疤男露出狰狞地笑容,握紧手中的刀,将陶清观怼进小巷中,“乖乖听话,说不定我还能放你一条活路。”
另一位三白眼紧跟其后,本就狭窄的小巷被堵得密不通风,他们两一直将陶清观堵到小巷中央才罢休。
陶清观目光梭巡一周,他身后堆着不少杂物,他不熟悉这边的地形,再加上光线昏暗,根本跑不快,而现在下大雨,外边都没什么人,喊救命不一定有用。
有点麻烦了。
陶清观握紧手,忽然一道白光闪过,他瞳孔骤缩,在月光的映照下,他看清了刀疤男藏在衣服下的东西——是把三十厘米长的菜刀。
刀疤男完全没把陶清观放在眼里,他冲后边的三白眼使了个眼色,示意对方给陶清观一点教训。
“仔细看,你长得也不赖。”三白眼会意,□□着凑到陶清观跟前,伸手就要摸陶清观的脸。
陶清观唰地一下退开,反手把拎着的塑料袋砸在三白眼脸上,三白眼措不及防,被抽得一个趔趄。
三白眼回过神来,顿时怒火中烧,捏着拳头冲陶清观挥去。
陶清观躲都不躲,一拳砸在对方颈动脉窦上,但他腹部也挨了一拳,他闷哼一声,抬起一脚踹过去,三白眼被他踢翻在地。
皎洁的月光在此刻有些晃眼,他看见刀疤男向自己冲来,在他之后,是终于从超市里出来的中年男人。
腹部火辣辣的疼,陶清观虚起眼睛看着面前的三人,他咧了咧嘴,眼神阴翳,一天的好心情全被破坏了,烦人的渣滓。
他侧身躲开刀疤男的刀,拳头狠狠砸在对方颈侧,哐当一声,刀掉在地上,陶清观将其一脚踢远。
在小巷中,行动有所限制,那三人也没法一起上,这给了陶清观机会,他拼着一股狠劲,打得三人面色青紫,当然,他也挂了彩,被雨水稀释的鲜血晕染开来。
陶清观抹了把脸上的雨水,神情狠戾,他拽起刀疤男的衣领,一拳打在对方脸上,指关节被震得发麻,他似是毫无所觉。
一拳、两拳、三拳……
血沫从刀疤男口中吐出,刀疤男两眼翻白,其余两人吓破了胆,见陶清观弯腰捡起掉在地上的菜刀,他们两挪动着往后退。
“别……别杀我!我知道错了!求求你!”
三白眼哆哆嗦嗦开口,鼻涕眼泪糊了一脸。
刀疤男已经失去意识,像一坨烂rou被陶清观踩在脚下,陶清观望着跌坐在地的两人,眼神冰冷,似在看死人一般,他抛起手中的刀,在三白眼紧张地注视下,刀身在空中翻了一圈,最后刚巧从刀疤男脑袋旁蹭过。
腥臊的气味在巷子里蔓延开来,混杂着血腥味,很是难闻,三白眼被吓得噤声,他拽着中年男人,张着嘴发不出一点声音。
宴氿赶来时,看到的就是这幅场面,陶清观衣服染红大半,踩着一具不知死活的rou体,拿着刀对剩下两个还算清醒着的人比划。
他大步走过去,脱下外衣盖在陶清观身上。
宴氿夺过陶清观手里的刀,轻轻拍了下对方的后背,柔声道:“好了,没事了。”
突然被熟悉的气息包围,陶清观扒拉了下脑袋上的衣服,抬眸对上宴氿关切地眼神,他唇瓣嗫嚅着,“我没事……”
有事的也不是他。
宴氿怒气填胸,陶清观瘦瘦弱弱一个,那三个人渣也下得去手,宴氿压根不觉得会是陶清观主动惹事。
他一把将陶清观抱起,“别说话,保存体力,我带你去医院。”
陶清观嫌外套挡视野,他扒拉了一下,看着一地残局,离家出走的理智终于重新上线 ,他迟疑着开口:“那他们……”
宴氿忍着怒气,“会有人处理。”
于是陶清观才离开医院不到一小时,又被送了回去。
处理伤口好伤口后,陶清观弱弱地开口,“没事,都是小伤,我有注意分寸。”
宴氿紧皱的眉依旧没有松开,“胳膊、大腿,还有腰上蹭破了,还好不算深,不然还得缝针。”
“没办法,他们带刀了。”陶清观不好意思地挠挠脸, “本来我没打算跟他们打的,就想着先跑,可流了点血,肾上腺素飙上去了,就冲动了点,人不太受控制,你能理解吗?”
是肾上腺素代打,不是他的问题。
宴氿回过味来,木着脸抬起头,“你的意思是你原本能跑,但又主动回去跟他们打了?”
“没有。”陶清观头一昂,挺起胸脯,“我等他们先动的手,所以我这算正当防卫,再加上他们人多还带刀,他们是强势方,所以我也不算防卫过当。”
一番条例,要多清晰有多清晰,听起来还有几分得意。
早知道陶清观不像长得那么乖,但宴氿怎么也没料到对方会那么大胆,要是有个万一……他又没来及赶过去,这小鬼根本没想过后果!
宴氿越想越气,心底一阵后怕,“陶囡囡!你真是长本事了!”
陶清观被吼得缩了缩脖子,他小声嘟囔着,“是他们堵我的,你怎么还怪起我来了。”
声音有委屈,但绝对没有悔改的意思。
宴氿抬手给陶清观一个脑瓜崩,咬着牙道:“你这些天都白学了是不是?就算使不出风,你不会召雷劈他们吗?非得上去肉搏?”
对哦。
陶清观恍然大悟,他的设定是脆皮法师来着,不是狂战士。
“下次……”
“你还想有下次!?”
走廊外护士的声音传来。
“咳咳,医院禁止喧哗。”
宴氿按耐下自己的暴脾气,看着身上好几处缠着绷带的陶清观,心底的那点火气还是散了不少,他没好气地说道:“回家再收拾你。”
他一把将人抱起,推开门向门口走去。
陶清观这时候才知道慌,“诶,你放我下来,我腿又没伤着。”
宴氿充耳不闻,面不改色地抱着人穿过人最多的大厅,有意要让对方涨个教训。
陶清观挣扎无果,把脸埋在宴氿肩膀处,当起缩头乌龟,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心理作用,总觉得若有似无的视线在他身上扫过,陶清观耳尖红得滴血,感觉自己大半辈子的人都丢完了。
他安慰自己,没事哒,没事哒,人的一辈子很短,很快就过去了。
宴氿把陶清观抱进停在医院门口的SUV中,他动作轻柔地把陶清观放靠窗的位置,然后自己坐在另一处靠窗,和陶清观中间间隔了老远。
回去的路上宴氿一言不发,他一手托着侧脸,神情专注地看着窗外的景色,一个眼神都没分给陶清观。
陶清观坐立难安,他用余光偷瞄宴氿,再看着他两中间的楚河汉界,心道一声完蛋。
宴氿绝对在生气。
第34章 第 34 章 (修)陶清观:你别走。……
他是不是该想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
可宴氿不管他的意愿, 硬把他抱出来也很过分,陶清观撇过头,不理他就不理他, 看谁憋得过谁。
陶清观指腹无意识摩挲着小臂上的绷带, 心底压抑着烦躁,他打架能力居然退步这么多, 放在中学时期,他一打三才不会这么惨烈。
宴氿目光望着窗外,开口道:“我不反对你做这些事, 但前提是你能保证自身的安全。”
“我……”陶清观转过头,不确定地开口,“你在担心我?”
宴氿臭着张脸,“嗯。”
当时陶清观的位置偏僻,他感应又只能找到一个大概方位, 周边一圈他都跑遍了,最后还是看到陶清观的电动车,他才找着人。
陶清观哑火了, 他望着宴氿的侧颜, 放在腿上的手捏紧了,又缓缓松开。
好吧, 这次是他莽撞, 大丈夫能屈能伸。
陶清观做足心理建设,超级——小声地开口:“对不起。”
宴氿身影顿了一下, 他沉吟片刻, 说道:“你没错,就结果而言,你值得表扬。”
他了解了事情的始末, 若不是陶清观插手,那位女性很可能遭遇悲惨的横灾,他不会因为陶清观受伤,就完全否认对方。
宴氿这一句,给陶清观整不会了,车内再次沉默下来。
陶清观绞尽脑汁,想出个能说的话题,“我买的牛排你带回来没有?”
宴氿留给陶清观一个高冷的背影,淡淡道:“泡了雨水,血水,还有那些人吓niao……”
“好了。”陶清观也想起那一幕,心底立即涌出满满的嫌弃,他说道:“不要了。”
“嗯。”宴氿瞳孔偏移,睨向陶清观,“你的电动车我让人骑回来了,那三个人也送到警察局了,还有什么要问的吗?”
陶清观讷讷开口:“没有了。”
一直到车停下,陶清观也没再找到合适的机会开口,他摸不准宴氿的心思,说生气吧,对方又愿意搭理他,说不生气吧,看对方这样子又不像。
究竟是想他怎么样,陶清观心底纠结。
宴氿拉开车门,走下车,对着一动不动地陶清观,开口道:“还不下来,等我来抱你吗?”
陶清观触发关键词,嗖地一下蹿出来,完全不像身上带伤的样子,不过他身上的伤本来也不算重,只是普通的擦伤,因为被雨水泡过,所以看着有几分骇人。
宴氿走在前面,他到底还是担心陶清观,忍不住用余光偷偷打量对方,结果陶清观跟个没事人似的,见他没摁电梯,还一步跨过来把电梯摁了。
摁完电梯的陶清观,冲宴氿笑笑。
乖巧.jpg
宴氿:“……”
他忍无可忍,揽着陶清观没受伤的地方,把人提起来,大步走进电梯。
陶清观:on
他扭了下腰,没拗得过宴氿,反正这个点也没什么人了,陶清观选择摆烂,四肢随着宴氿的动作来回晃悠。
来到他家所在的楼层,电梯门缓缓打开,陶清观感觉脑袋有点充血,把头抬起来的点,然后迎面看到要出门的邻居。
邻居看到宴氿和陶清观的造型,也是一愣,“晚……晚上好。”
宴氿礼貌回应,提着陶清观往家走。
陶清观:晚上好,再见,这个世界。
宴氿把陶清观扔回房间,黑着脸堵在陶清观面前,开口道:“想好该说什么了吗?”
陶清观目光游弋,“想……想、先洗个澡。”
衣服湿了又干,好难受,这样子,他根本不忍心躺床上。
宴氿语噎,他唇角绷直,控制着灵在陶清观伤口围了一圈,确保不会沾水,他冷声道:“去吧。”
陶清观跟兔子似的蹿出去,把卫生间的门关上,他松了口气。
冷脸的宴氿有种骇人的气势,不好对付,这就是王霸之气么。
陶清观擦了下额头不存在的汗,脱掉上身的衣服,感觉后背有点痒,他伸手挠了挠,却碰到几片硬硬的扇形物体。
他愣了一下,背过身子去照镜子,后背除了有几道磕碰的伤痕,其余什么都没有,陶清观又摸了摸刚刚的地方,光洁一片。
是他感觉错了?
陶清观没找出个所以然来,只当是自己的错觉。
他打开花洒,磨磨蹭蹭地开始洗澡,平常十分钟就能搞定的流程,他今天愣是拖了近半个小时。
陶清观走出浴室时,先瞄了眼宴氿睡觉的地方,没看到人,他脸揪在一起,终究是逃不过啊。
他推开门,宴氿果不其然在房间等他,对方坐在椅子上,双手抱臂,颇有兴师问罪的架势。
陶清观耷拉着脑袋,他这会儿要是有尾巴,八成也拖在地上,“我以后会注意的。”
宴氿语气听不出喜怒,“嗯。”
陶清观悄悄把头抬起一点,偷瞄宴氿的脸色,“需要我写份检讨吗?”
他写检讨贼溜。
宴氿没有接话,他看着陶清观滴水的头发,无奈地叹了口气,站起身,迈步与陶清观擦肩而过。
陶清观愣愣地回头。
……写一份检讨还不够。
难道要他写两份?
陶清观想到当初被检讨支配的恐惧,头开始疼了,他中学有段时间在叛逆期,架没少打,但因为成绩好,每次也是别人先挑衅,老师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惩罚措施肯定是有的,每次被抓到,少不了一份几千字的检讨。
简直是噩梦。
宴氿一回来,就看见陶清观抿着唇站在那里,脸上挂着委屈,他连忙大步走过去,放低声音妥协道:“我也没说你几句,怎么这副表情,行行行,不说你了,先擦头发。”
脑袋上多了块干燥的毛巾,一双大手隔着毛巾不轻不重地揉着他的脑袋,陶清观随着宴氿的力道摇头晃脑,感受到对方退让的态度,陶清观灵光一闪。
原来宴氿吃这招。
陶清观把脑袋埋下去,肩膀细微地颤动,他本来就瘦,再加上身上缠着绷带,活像个受尽委屈的小可怜。
宴氿顿时有些无措,手上的力道放轻了,扶着人坐到床上,半是哄着:“我……我是担心你,不哭不哭,是我的错,我不该不理你,伤口疼吗?还有没有哪里难受?”
陶清观肩膀抖动的频率更高了。
宴氿察觉到不对,低头去看陶清观,泪眼朦胧肯定是没看着,这小鬼憋笑脸都憋红了。
“陶囡囡!”
陶清观噗嗤一声,连连求饶,“错了错了,我是伤患,你不能对我动手!”
宴氿气得想打陶清观屁股,他摁着人在床上搓揉了一顿,没好气地用被子把对方裹起来,“早点睡觉。”
陶清观缩回被子里,“哦。”
宴氿还想说两句,看到陶清观这幅样子又把话咽回去,罢了,这事归根结底还是那三个畜生的问题。
“下次在遇到这种事,记得第一时间告诉我,晚安。”
“……晚安。”
宴氿关掉灯,拿着毛巾离开,房门关上,屋内陷入一片漆黑。
陶清观翻身抱住旁边的大白鹅,在心底又道了声晚安,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黑暗中,他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火炉中,热气一个劲的缠着他,眼皮更是有千斤重,怎么也睁不开,身体都快烧化了。
陶清观艰难地张开嘴,想要呼救。
水,他想要水。
下一秒,温热的水流进口中,如雨后甘霖,陶清观大口喝着,生怕好不容易得来的水消失不见。
这时,他的后背被人轻轻拍了两下,他听到熟悉的声音。
“别急,没人和你抢。”
加在眼皮上的枷锁似乎松懈,他缓缓睁开眼,看见宴氿坐在他旁边。
“清醒了?”宴氿把水放到一旁的桌上,他把退烧药塞到陶清观唇边,开口道:“真有你的,差一点就烧上四十了。”
陶清观被喂着吃下药片,后知后觉自己发烧了,怪不得全身酸软无力,他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但掌心和额头差不多一个温度,他没摸出个所以然来。
他哑声问道:“现在几点了?”
“快八点了。”宴氿回答道:“我看你过点了也没起床,敲门也没反应,就进来看看,结果你都开始说胡话了。”
宴氿后边的话,陶清观一个字没听进去,他唰地一下坐正,作势就要起床,“上班要迟到了。”
他摇摇晃晃地坐在床边,两颊绯红,目光湿润朦胧,看着就不太清醒。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想着上班?”宴氿眉头紧锁,冲陶清观摊开手,“手机给我,我帮你请假。”
陶清观倔强地挪到床边,“区区小烧,药吃过了,等会就能退。”
宴氿摁着陶清观的肩膀,把人压回去,“做梦,老实睡觉。”
陶清观不服气,觉得自己没问题,想和宴氿争辩两句,但宴氿早有预判,伸手把他的嘴捂住。
“我再去倒点水来,今天你就在家休息。”宴氿从枕头下掏出陶清观的手机,当着对方的面塞进自己兜里,“没收了。”
陶清观伸手揪住宴氿的衣摆,费力地抬起头,“我没事,倒水而已,我也行。”
宴氿:“……”都给孩子烧糊涂了,这也要抢着干。
陶清观挣扎着从床上爬下来,他紧拽着宴氿的衣服,目光有些呆滞,强调道:“我真的没事。”
宴氿只觉得头疼,“松手。”
陶清观闷不吭声,夺过宴氿的水杯,但他也没先走,就抓着宴氿不撒手。
宴氿拿陶清观没辙,“行,水我不倒了,你松个手让我去盛粥总行了吧,再不去,粥要糊了。”
“我也能去,区区盛粥。”陶清观哑着嗓子说道,行动上是一点没有。
宴氿试探着往前走了一步,陶清观立即跟上,但对方大概是头晕,脑袋撞到了他的后背,步伐也踉踉跄跄的,就拽着他的手十分坚定。
他轻叹一声,似是无奈,又夹杂了许多别的情绪,如冰山浮于水面,掩盖了太多太多。
宴氿转过身,接住陶清观,他抬手弹了下陶清观的额头,“怎么这么别扭,就不能好好说上一句,不想我走么?”
陶清观抱紧宴氿,顺着杆往上爬,“那你别走。”
脑袋昏昏沉沉,完全无法思考,他仿佛回到小时候生重病的那段时间,孤独的潮水将他淹没,四周死气沉沉,他恍若被遗忘在孤岛之上,孤立无助。
那时也是这样温柔的气息将他拯救出来,幽浅的清香萦绕在鼻尖,让他摇摆的心安定下来,陶清观本能地蹭了蹭宴氿,动作间充满依赖。
机会难得,宴氿挼了下陶清观的脑袋,弯腰托住陶清观的臀部,单手将人抱了起来,抬脚走向门口,“不走不行,粥真的要糊了。”
陶清观搂着宴氿的颈脖,大脑早已离线,他在宴氿怀里寻了个舒服的姿势,合上眼睛。
宴氿用这个极其不方便的姿势,倒完水,盛完粥,再把东西往房间运。
察觉到怀里的人睡着了,他冷酷无情地把人摇醒,“吃完粥再睡。”
陶清观坐都坐不稳。
眼前好多星星哦,这是天堂吗?
宴氿扯了扯嘴角,拿起勺子喂粥,直到陶清观吃了半碗,他才放过对方。
抽了张纸帮陶清观擦嘴,宴氿又抚上陶清观的额头,温度退下去一些,若是到中午还没退烧,他再带人去医院吧。
宴氿看着睡着的陶清观,抬手捏住对方的鼻子,等陶清观不耐烦地翻身,他又松开手,戳了下陶清观的脸蛋。
就知道给他找事做,不过给孩子收拾烂摊子,也算是为人父的基本功吧。
宴氿拖鞋上床,在陶清观旁边躺下,这样有什么异常,他也能及时发现。
大概是房间内太过安静,不知不觉间,宴氿也睡着了。
他似是沉入海底,回到那片无尽的沉寂之中,阳光无法抵达哪里,只有荧光生物散发着微弱细小的光芒。
垂垂老矣的青龙盘旋在礁石上,片片龙鳞失去了光泽,甚至其中大半已经破损,苍白的肉裸露在外,若不是它腹部仍有微弱的起伏,它看上去与一具尸体无疑。
青龙费力地喷出一口鼻息,浑浊的眼球倒影出眼前的人,“我快死了。”
宴氿垂下眼眸,“我知道。”
“我以为你该高兴的。”青龙想笑,但是它已经没有力气的,“毕竟你一直很讨厌我。”
宴氿不语,瞳孔中是死一般的寂静。
这几句话,像是费了青龙存蓄的大半精力,它半合着眼,声音虚无缥缈,“我死了,龙族就真的只剩下你一条了,天庭已毁,你这身修为,是福报,还是诅咒呢?”
看着昔日故友一个个老去,熟悉的面孔逐渐消失,待回首,只剩下自己孤零零一个,前路渺茫不定,压抑得仿若窒息。
青龙闭上了眼,喃喃道:“去岸上看看吧……”
宴氿依旧没有回应,他静静地站在那里,渐渐地,两道呼吸声变为一道,青龙的身体慢慢溃散,化作灵滋养天地间。
青龙消失,宴氿孑然而立。
他抬起头,似是要透过昏暗的海水望见阳光。
岸上……么?
宴氿心中没有波动,他化为龙形,随着暗流在海中漫无目的地前行,不知过了多久,他闭上眼,将意识封存,只留下本能随波逐流。
或许,他再一次醒来已是沧海桑田。
……
宴氿睁开眼,围绕在他周身的寂寥感尚未完全褪去,他坐起身,唇瓣绷成一条直线。
梦中的沉闷感挥之不去。
宴氿面如寒冰,但房间内另一道呼吸拉回他的神志,他偏过头,看到睡得小脸红扑扑的陶清观。
他望了片刻,唇角微微扬起,宴氿抬手掐了下对方的脸颊,“都怪你。”
害他回忆起讨厌的东西了。
第35章 第 35 章 (修)陶清观:看到没,……
第二天醒来, 陶清观又是条好汉,昨天发生的事,他忘得一干二净, 只记得宴氿给自己送了药。
在床上躺太久有些难受, 陶清观活动了下身子,走到客厅。
坐在沙发上的宴氿见陶清观出来, 笑容荡漾:“感觉怎么样了?”
昨天陶清观可是主动向他求抱抱,举止间都是对他的依赖,宴氿感觉自己与对方的关系向前迈进一大步, 或许他可以找时间和陶清观提那件事了。
陶清观看着宴氿的神情,抬手搓搓胳膊上的鸡皮疙瘩,他向后退了一步,嫌弃道:“你抽什么疯?”
宴氿表情僵住,陶清观昨天可不是这个态度, 他盯着陶清观看,发现对方是真的嫌弃,而不是口嫌体正直, 宴氿扬起的情绪哐一下掉下去。
臭小鬼, 用完就丢。
他冷哼一声,不理会陶清观。
陶清观摸不着头脑, 他在客厅晃悠一圈, 走到冰箱前觅食,宴氿给他请了两天假, 正好假期结束连着双休, 一共能放四天。
也算个小长假了。
陶清观拿着包子去微波炉边加热,等待时,他漫不经心地刷着手机, 发现下了么app有红点,陶清观强迫症犯了,抬手点进去。
说起来,他两个月全勤都没了,又是迟到,又是请假,工资条岌岌可危,得想办法赚点外快。
闲着也是闲着,陶清观在app里翻找自己能做的任务,雨师的活还是很多样的,很快,他就找到个价格高,又简单的任务。
雷劈渣男,写的恐怖,但其实就是唤雷吓吓人。
这个任务他之前就看到过,陶清观心底奇怪,这种任务不应该很抢手么。
他去翻任务详情,发现雇主要求很高,主要是对外貌要求,身高一米八以上,长得要帅,接取任务前,还必须将照片发给雇主审核。
林林总总一大堆,也难怪到现在还没人接。
陶清观犹豫,他对自己的外貌还是有那么点自信的,唤雷也不算太难,而且雇主指定的地点离公寓也很近,一番权衡,陶清观将自己的证件照发给雇主。
能接就接,不能就算。
微波炉叮了一声。
陶清观拿着包子回到客厅,走到餐桌边,他看见一杯水,以及一板药片,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放的。
他抬眸去看宴氿,对方臭着张脸,活像有人欠他钱似的。
念着昨天是对方照顾自己,陶清观关心道:“你怎么了?”
宴氿听见陶清观的话,神情缓和了些,陶清观什么性子,他差不多摸透了,还不至于因为这件事生气,他心情不好是有别的原因,
想起那件事,宴氿脸色更差了。
“昨天,我又在附近感应的鳞片。”宴氿眼底闪过一丝阴翳的色彩,“它不仅被人弄了个粉碎,里面的灵还被同化了。”
那可是他的逆鳞,那些人怎么敢!
这梁子是彻底结下,宴氿已经和陶笠鹤要了那群人的资料,若不是现在实力受到限制,他已经杀过去了。
陶清观闻言,看宴氿的目光带上些许同情,真惨,好像老婆跟人家跑了的无能丈夫。
他帮忙谴责道:“简直丧尽天良,绝对不能放过那个贼。”
宴氿寒冰似的眸子消融,陶清观目前的能力还是低了些,怀着拳拳爱子之心,他开口道:“身体怎么样?趁着这两天有空,可以多锻炼一下自己的能力。”
“我刚接了任务。”
陶清观被提醒,他拿出手机,看见雇主回的消息,对方很满意他的外形,并问他现在有没有空。
他回了一个有,对方立即发来一个地址,让他早点过去。
给钱的是大爷,陶清观对宴氿道:“我出门做任务去了。”
他啪一下拍在宴氿颈脖下裸露的肌肤,刷新完技能CD,陶清观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被当成工具人的宴氿气笑了,他站起身,开口道:“我跟你一起去。”
陶清观想拒绝,但一想自己的水平不太稳定,有宴氿在多个保障,反正是免费的劳动力,不用白不用。
“行,你赶紧换身衣服,雇主那边挺着急的。”
陶清观说着往门口走,他换好鞋,提前去摁电梯。
等电梯上来,宴氿差不多收拾好,陶清观摁着电梯的开门键,听见脚步声,他下意识扭头,但看见的不是宴氿,而是一件外套。
宴氿将外套塞到陶清观怀里,说道:“穿着,今天降温。”
他认识陶清观没多久,但对方受伤生病的次数可不少,宴氿没忍住多念叨一句,“你这小身板也太脆了。”
“又不是我想的。”
陶清观撇嘴,在电梯里穿上外套,电梯缓缓下行。
“听我妈说,我小时候生了一场重病,然后身体就不太好了。”陶清观开口为自己辩解,“不过我对这件事没什么印象,当时烧了太多天,记忆都烧没了。”
那时,他离重启人生就一步之遥。
宴氿上下扫了眼陶清观,难怪底子这么差,原来是小时候伤到根本了,这种算不上病的病最麻烦,只能慢慢养着。
看陶清观现在的状态,陶笠鹤怕是花了不少心思。
宴氿回想自己留在海底的那些收藏,其中有几个能给陶清观用上,他记下这件事,准备之后有空回趟海底。
雇主指定的地点是一家奶茶店。
陶清观和宴氿过去时,对方还没到,陶清观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
光坐着什么都不点怪不好意思的,陶清观扫了下桌上的点餐码,选了个自己爱喝的,然后问宴氿道:“你喝什么?”
宴氿道:“热牛奶。”
陶清观听到这话,多看宴氿一眼,对方什么时候这么养生了。
他没多想,直接付了款。
没多久两杯饮品就被送来,陶清观伸手去拿自己那杯,但一只手比他更快。
宴氿拿过陶清观点的冰果茶,将热牛奶推到对方面前,“病刚好,你喝这个。”
说完,宴氿直接喝起手中的果茶,完全不给陶清观选择的机会。
陶清观目光幽幽,盯着宴氿,要是眼神能化为实质,宴氿身上高低得被他戳出两个洞来。
恬不知耻,多大年纪了,还和他抢喝的。
陶清观拿起热牛奶,想嘬一口,又被温度劝退,他暗搓搓控制起周围的灵,试图给牛奶手动加点冰。
但宴氿发现他的小动作,直接将灵抽走。
陶清观争不过宴氿,他扯了扯嘴角,选择反向操作,将宴氿手中的冰果茶加热。
宴氿光注意着陶清观那边,没在意自己手上,他喝到下一口,才发现不对劲,滚烫的果茶那滋味可真是一言难尽。
他将手里的茶放下,又好气又好笑地瞥了眼翘尾巴的陶清观,到底还是没说对方什么。
有人陪着自己受苦,陶清观开心了,他喝了口牛奶,待他放下杯子,面前的桌子上多了两盘精致的小蛋糕。
陶清观抬起头,看见之前在超市遇到过的那位女性,站在桌旁,笑着冲自己挥了挥手。
赵雨悦眼中有着惊喜,“真的是你!我在这家店工作,这两个蛋糕算我请你的,那天真是谢谢你。”
陶清观眨了眨眼,没想到会这么巧,他略微思索了一下,选择接受赵雨悦的好意。
“谢谢,让你破费了。”
赵雨悦连忙说没事。
那晚她回去,是越想越后怕,前不久还有新闻报道,流浪汉尾随独居女性,将人jian杀抛尸。
她晚上做梦时,都是自己被分尸的场景。
赵雨悦是真的被吓到了。
她又和陶清观真诚地道了次谢,才回去自己的工作岗位。
宴氿一手托着下巴,勾唇望着陶清观,他眉眼微弯,夸赞道。
“干得不错,值得表扬,但下次还是要以自身安全为主。”
陶清观扭过头,撇着嘴道:“你好啰嗦。”
他眸光游弋着,如一汪清潭掀起涟漪,显然宴氿的夸奖还是让他挺开心的。
就在这时,店门打开,一位身子高挑的女性带着一位男性走进来。
她在门口望了一圈,抬脚径直向陶清观所在的方向走来,林希妤在陶清观对面坐下,跟着她的男人坐到她身旁。
林希妤满意地看着陶清观的脸,开口道:“你好,我是林希妤,这次任务的委托人。”
陶清观礼貌回应,“你好。”
寒暄完,林希妤说起正事,“我和那个人渣谈了一个多月,才发现对方劈腿,关键我还是小四,是小三告诉我这件事的,那人渣今天还在和小五约会。”
听到小三小四小五,陶清观嘴角一抽,他捶了下身旁的宴氿,低声道:“都怪你。”
宴氿:“?”
“他骗了我不少钱,我咽不下这口气。”林希妤咬牙切齿道:“不过钱是次要,我不想让他好过。”
她勾住身旁男人的胳膊,“我也要绿他,小五会带他来这,到时候就麻烦你们装作我的出轨对象。”
林希妤阔气地开口,“这位是你朋友吧,也算他一个,报酬翻倍。”
陶清观看出这是个不差钱的主,他瞄了眼宴氿,见对方没异议,便开口答应下来,思及这次任务的标题,陶清观又问了一句,“这和雷劈有什么关系?”
林希妤冷笑,“他最喜欢发天打雷劈的毒誓,今天我就让他知道话不能乱说。”
陶清观在心底默默点了个赞,这处理方法让人心情舒畅。
没过几分钟,店门又被推开了,一吊梢眼的黄毛挽着一位打扮清纯的女性走进来。
林希妤立马搂住身旁的男人,那位女性跟刘欣馨对了个眼色,领着黄毛走过来。
黄毛一秒认出林希妤,脸色瞬间变得很难看,他一巴掌拍在桌子上,恶狠狠地说道:“林希妤,你在干什么?”
林希妤怼回去,“你在干什么,我就在干什么。”
黄毛怒不可遏,“你们这对狗男女。”
“你也配骂人!?”林希妤拍案而起,“下面插根烂黄瓜,真以为自己是个人物了!傻呗东西,老娘绿的就是你。”
清纯女趁机一巴掌甩在黄毛脸上,大声骂道:“你个渣男!”
黄毛不甘示弱,几人就这么吵了起来,
陶清观作为吃瓜群众,看得津津有味,他还惦记着宴氿讲的乱七八糟的故事,压低声音对宴氿道:“看到没,这是教训,以后不要找小三。”
全程没参与的宴氿:“啊?”
关他什么事?
黄毛脸都被打肿了,听到陶清观的声音,他怒气冲冲地瞪过来,“你又是谁?”
陶清观看了眼混乱的局面,想到自己的任务,他在心底数了下人数,男人是小六……
“我是小七。”陶清观指向宴氿,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他是小八。”
黄毛扭头对林希妤怒吼,“你有个屁的资格说我,你玩得比我还花!”
林希妤面色阴沉,“是我给你的好脸色太多,让你忘记自己是什么身份了么。”
黄毛愤怒的表情凝固在脸上,林希妤前段时间对他百依百顺,让他忽略了对方有个有权有势的爹。
他后知后觉感到害怕,语气弱了下去,“希妤我们需要好好谈谈,我是有苦衷的,我发誓,我心底只有你,不然天打雷劈。”
陶清观一听来活了,立即动手。
轰隆!
晴朗的天空一秒转阴,雷声震耳发聩。
黄毛吓得一哆嗦,他回过神,牵强地扯出一个笑容,为自己辩解,“夏天雷阵雨多,希妤,我对你的承诺都是真的,你想想齐齐,他那么喜欢我,要是我们分手,他肯定会伤心的。”
听到这个名字,林希妤呼吸有一瞬间停滞,到嘴边的话顿住。
在林希妤犹豫的空挡,黄毛扑通一声跪下,他含情脉脉地开口:“你想想我们那些美好的时光,我是爱你的。”
这一跪闹出不小动静,狗血电视剧常发生的场景,大家最喜欢看了,店里店外的人都凑过来,将林希妤几人围了一圈。
陶清观被挤到后边,他望着乌泱泱地围观群众,遗憾地说道:“看不见了。”
虽然不影响他干活,但他想凑热闹来着。
宴氿目光在人群里晃了一圈,他看见一位父亲肩膀上扛着儿子在看热闹,宴氿一琢磨,蹲下身子一手揽住陶清观的小腿,轻松将人扛起来。
陶清观只感觉眼前一花,然后他就坐到宴氿肩膀上了,换了个高度,他也看到带儿子的父亲,他诡异地对上了宴氿的脑回路。
好在现在大家的注意力都在黄毛那,没人注意他们这边,他沉默了片刻,伸手拍了下宴氿的发顶,“你觉不觉得我们现在很像一个成语。”
宴氿 :“什么?”
陶清观认真道:“七上八下。”
宴氿:“……”
黄毛还在挣扎,他举起手,信誓旦旦地说道:“我刚刚说的要是有半句假话,我就五雷轰顶。”
陶清观挑眉,顾客有要求,他肯定执行到位,陶清观控制着灵,霹雳啪啦炸了五下。
闪电照亮店铺,亮如白昼,一屋子人都沉默了,看黄毛的眼神带上鄙夷嫌弃的色彩,黄毛更是当场哑火,瑟瑟发抖地看向屋外,生怕下一道雷劈在自己身上。
外边的雷声渐渐停歇,就在黄毛松了口气时,雷声骤然大作,白光划过天际,劈在路旁的树上,火焰腾空而起,合抱粗的树瞬间栽倒在地。
林希妤都愣住了,下手这么狠?
陶清观对上林希妤的视线,赶紧摇头,不是他干的!
只听哐当几声响,狂风卷着燃烧的树干撞向店门,店内顿时乱作一团,人群尖叫着往里逃,烈火点燃堆放在店门口的纸箱,场面陷入失控。
第36章 第 36 章 (修)难怪有故人之姿,……
浓烟滚滚而起, 宴氿顶着陶清观,身手敏捷地躲过人群和飞舞的火星,他两瞬间成为全场的焦点。
陶清观占据地理最高位置, 无处可躲, 他默默把脑袋低下去,捶了宴氿一下, 可恶,被害惨了。
他压低声音,一字一句像是从牙缝间挤出来, “你快放我下来!”
宴氿轻啧一声,找了个安全的地方,将人放了下来,小孩脸皮也太薄了,不就是被人看两眼, 这说明他们关系好。
陶清观甫一站稳,就在人群中寻找林希妤的身影,金主可不能出事。
此刻林希妤躲在角落, 那位她找来的小六显然受过专业训练, 将她保护的很好,而黄毛颤颤巍巍地跪在地上。
他似乎以为这场雷是冲他来的, 面色惨白如纸, 黄毛连滚带爬地往林希妤那边钻,然后被小六一脚踹开。
确认金主安全, 陶清观将目光转向门口, 燃烧的树干将大门完全堵住,火势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他赶紧支会宴氿, 小声道:“快唤雨。”
全烧起来,他们一屋子人都得完蛋。
宴氿不为所动,“这是你的任务。”
陶清观语噎,话是这么说,但他这不是还没学会唤雨,召来乌云对灵的控制要求比较高,目前为止他还没成功过。
倒是下雾,打雷,变彩虹之类的小戏法,他学得贼快,还有给可乐加冰,他手法也是一级熟练。
现在宴氿不愿意出手,陶清观只好赶鸭子上架。
他调动周围的灵,选了个讨巧的办法,反正火就烧了这一块,他确保乌云能将这边遮盖就行。
但这样灾难也是人为造成的,陶清观感觉到阻力,另一个不知名的雨师在与他争夺附近灵的掌控权,眼看火烧进来了,陶清观心底着急。
灵飘来飘去,惹得他心烦意乱,陶清观攥紧拳头,好胜心占上风,身体无意识地开始吞噬周围的灵,以风卷残云的速度将灵横扫一空。
陶清观又要流眼泪了,他拧着眉,赶紧将体内的灵扔出去,从他身体里走了一遭得灵变得格外听话,倾盆大雨落了下来,蔓延的火势得到控制。
一朵乌云飘在店铺上空,它正正好好将店笼罩,多一点都没有,下了场十分规整的局部有雨。
陶清观看着屋外道路上清楚的的明暗分界线,抬手蹭了蹭鼻尖,差、差不多吧,火灭了就行。
差多了。
宴氿戳了下陶清观的额头,开口道:“回去接着练习。”
陶清观捂着被戳的地方,敢怒不敢言。
“我感应到鳞片在附近,应该在捣乱的那个人手上。”宴氿眼中染上几分认真,“你在这等我,我去处理。”
不等陶清观回应,宴氿快步追出去。
陶清观到嘴的话都没来及说,视野内只剩下宴氿的背影,他回头看了眼林希妤,心底纠结。
他刚刚把灵用得差不多了,宴氿能用的灵不剩多少,他又找不到方才吞噬灵的那种感觉,这一时半会儿,根本来不及补充,宴氿就这么追出去恐怕有点危险。
可扔下林希妤追出去又不太好。
林希妤似是看出陶清观的犹豫,她踱步走到陶清观身旁,压低声音说道:“你的工作本来就不包括保护我,而且我这边有保镖,你去吧。”
“……好,你注意安全,别出去。”
作乱的人目前无暇顾及这边,只要林希妤不乱跑,撞上那人的概率很小。
陶清观循着宴氿离开的方向跑去,天空时不时划过一道闪电,起到很好的指向作用,陶清观没用多久就隐隐约约看见宴氿的身影。
在宴氿前方,一名身材矮小的中年男人四处逃窜,闪电不断劈向宴氿的位置,可每一次宴氿都能刚好躲过。
眼看要被宴氿追上,中年男人面上闪过一丝狠厉的色彩,他掏出口袋中的东西吞下,体内的灵霎时间提到一个恐怖的高度。
宴氿捕捉到一丝微弱龙息,不待他分辨是否来自于自己的逆鳞,那道龙息就消散无踪,但那一瞬足以他确定龙息来自于前面的人。
他目光锐利,心底已是盖棺定论,存活的龙只剩他一条,这人肯定和他被偷走的逆鳞脱不了关系。
中年男人利用疾风,与宴氿拉开好长一段距离,他冲向南边人流量高的街道,只要他混入人群中,宴氿也拿他没办法。
落在后边的陶清观熟悉周边地形,他看出中年男人的意图,立即抄近路去截胡。
说时迟那时快,陶清观在拐角处拦住中年男人,跑步耗费他不少力气,陶清观气喘吁吁,努力抑制住中年男人试图控灵飞起的意图。
宴氿就快到了,他再拖上一会儿就行。
比起陶清观精疲力竭,中年男人游刃有余,他不带丝毫犹豫,唤来天雷攻击陶清观。
在雷霆积蓄的那一瞬,一道人影飞蹿出来,猛地撞向中年男人,那道人影刹不住车,抱着中年男人咕噜咕噜滚出去老远。
陶清观眨眨眼,抬脚跟上去,看见陈年安跌跌撞撞地从地上爬起来,他大概是摔蒙了,起来没站稳,又一屁股坐到中年男人身上。
陈年安甩甩脑袋,见到陶清观,他激动地说道:“师父!我学得不错吧。”
嗯?师父是在叫他?
陶清观一愣,这时中年男人缓过神,一把推开陈年安,陶清观眼神一凌,快步冲过去,一拳打在中年男人腹部。
接连受创,中年男人脚下发软,陶清观深知补刀的重要性,他捡起地上的石头,砸在中年男人头上。
对于用多少力能让人昏厥,陶清观心底有数得很,中年男人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一头倒栽下去。
确认对方失去行动能力,陶清观松了口气,他摸了下后颈,那一处又在发烫,事不过三,他的身体可能真的有什么问题。
“厉害,不愧是师父。”
陈年安的话打断陶清观的思绪,陶清观看向对方,“我什么时候成你师父了?”
“这个嘛……”陈年安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跟你学了不少东西,叫你一声师父是应该的。”
跟他学,是指和逃犯肉搏么。
陶清观陷入沉默,有种把人往旁门左道上带的罪恶感。
这时,宴氿姗姗来迟,他第一时间检查陶清观的安危,“有受伤吗?”
陶清观摇头。
宴氿一直注意着陶清观的情况,对方身上有契约,必要关头,他能护住对方,问一遍,不过是求个心安。
昨天才给他保证,今天又冒险,记吃不记打的家伙。
也罢,总归在他眼皮子底下,闹不出什么意外,适当的危机感有助于提高实力。
宴氿径直走到已经被解决的逃犯跟前,弯腰拽起对方的衣领,中年男人身上的龙息消散一空,但体内充盈的灵力做不了假。
附近仍然存在逆鳞的气息,可气息在不断减弱,宴氿面色黑如锅底,他的逆鳞是被中年男人吃了,还差不多要被消化完了。
虽然中年男人吞下去的只是一块很小的碎片,也足以宴氿震怒。
很好,参与这件事的人类,他一个也不会放过。
接连被打岔,陶清观背后的滚烫感褪去,宴氿的脸色也在这一刻黑上一个新高度。
陶清观见宴氿的眼神包含杀意,好像下一刻就会动手,他弱弱地问道:“就是他偷了你的东西?”
“是其中一个。”
宴氿像扔破布似的,把中年男人丢到一旁,早前他就感应到逆鳞碎成了很多片,想来是被这些人用什么手段弄碎,还将其最为一道保障分发出去,可谓是利用到了极致。
逆鳞算是他身体上最坚硬的一处,能将逆鳞碾碎,背后之人也算有几分本事。
宴氿唇角绷直,他睨向一旁站得笔直的陈年安,问道:“你追着他来的?”
陈年安知道宴氿的身份,他身体紧绷,回答道:“是的,他是我的任务对象。”
陶清观闻言,心情复杂,陈年安这能力不太行啊,他们上次遇到,也是陈年安失手让逃犯跑了,现在更是梅开二度。
提到这个,陈年安也有几分惭愧,“他能力不强,任务难度只有B级,可不知道为什么,他体内的灵跟用不完似的,反倒是我先被他耗光了灵。”
“这个任务有问题,我之后会和相关人员说明。”
宴氿皱起眉心,有他的逆鳞在,抓捕逃犯的难度怕是要翻倍了。
陈年安有点怕宴氿,他道了声谢,就往陶清观那躲,他小声叭叭,“师父,你救了我两次了,我们交换一下联系方式吧,我会报答你的。”
“行。”
陶清观拿出手机操作,他用余光打量兴致勃勃的陈年安,不知道为什么,对方总给他一种很熟悉的感觉,可他又想不起来这点熟悉源自于哪里。
加上好友,陈年安更热情了,“我之前实在是太狭隘了,目光局限于灵,从没想过自身的原因,我现在每天锻炼身体,努力追上师父你的脚步。”
他说着还去拉陶清观的胳膊。
陶清观招架不住,后退了两步,“呃……坚持锻炼也挺好的。”
“我一定能坚持!”陈年安往陶清观跟前凑,“师父你随时可以来监督我。”
陶清观:“……”大可不必。
陈年安一个劲地跟陶清观套近乎,陶清观头都大了,就在他思考要不要把人踹开的时候,又一个人冲出来。
“小安,你没事吧。”陈丰明匆匆赶来,他呼吸急促,一身肥肉都在颤动。
陶清观看见陈丰明的那一瞬间,脑袋里飘过对方握着他的手,倾情诉说的画面,他总算想来对陈年安的熟悉感是从哪来的。
难怪有故人之姿,原来是故人之子!
第37章 第 37 章 (修)陶清观:你还想打……
陈丰明看到陶清观, 施施然地凑上来,一副和陶清观很熟的样子,“好久不见啊小观, 没想到你和小安还是好朋友, 欢迎你有空来找小安玩。”
陶清观脑袋里就剩下几个字。
退!退!退!
他挣脱陈年安,快步退到宴氿旁边。
宴氿冷眼扫过, 陈丰明叔侄俩瞬间安分。
陈丰明圆滑得很,见势头不对,他识趣地开口:“辛苦二位了, 善后的工作交给我就行,你们有事可以先走。”
宴氿嗯了一声,对陶清观道:“回去吧,那边的任务还没完成。”
陶清观连连一声,迫不及待地跟着宴氿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瞥见陶清观松了口气的样子, 宴氿觉得好笑,“这么怕那个胖子?”
陶清观咧了下嘴,“你又不是没见过, 一个陈丰明就够粘人的, 再加上个陈丰明mini版,简直是灾难。”
当时陈丰明三番两次找他, 可都是为了宴氿, 而他在那受折磨,宴氿却在鱼缸里看戏, 陶清观心底瞬间不平衡了。
他没好气道:“他们想巴结你又不敢, 就拿我做幌子。”
“那倒未必。”宴氿纠正道:“我看那个叫小安的,是真崇拜你。”
陶清观嘴角抽搐,孽缘啊。
他不欲在这个话题上多聊, 问宴氿道:“这些逃犯是怎么回事,出现的频率未免也太高了。”
“他们来自同一个组织,但这个组织前不久被特管局一锅端了,只有当时外出的人逃过一劫。”宴氿解释道:“特管局根据搜到的名单,制定了通缉令,那些人无路可走,被捉也是死,不如放手一搏。”
宴氿语气阴森森的,“有我的逆鳞作底牌,他们自然嚣张。”
陶清观瞄了眼宴氿的脸色,在心底啧啧两声,他无端联想,宴氿现在好像个被糟蹋的黄花大姑娘。
脑海中浮现出宴氿奇怪的模样,陶清观想笑,但考虑到宴氿现在心情指数极差,他又把笑憋回去。
他清了下嗓子,宽慰道:“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那些偷你鳞片的人迟早自食恶果。”
“嗯。”宴氿话锋一转,“你抓紧时间提升实力,你体内现在储存灵的量还是太少了。”
话题兜兜转转,又扯到他的实力上,陶清观撇嘴,“知道了知道了。”
他就像块砖,哪里有用往哪搬,但中级雨师能有编制,陶清观可耻地心动了。
不过揠苗助长不可取,他的进步已经很快,只是那个吸收灵的能力时好时坏,他没法完全掌控,若是能随时吸收周围的灵,他岂不是无敌了。
宴氿猜到陶清观心中所想,无情戳破对方的幻想,“你能接受的量在那,即使你的身体耐受度高,也会出现各种难受的反应,你也不想哭到满地打滚吧。”
兜头一盆冷水浇下,陶清观冷静不少,他皱起脸,社死也是死,那几次泪流不止的经历,他可不想再体验了。
“我知道了。”
这次,陶清观的语气明显认真许多。
两人往咖啡店走,途中,陶清观接到林希妤发来的消息。
对方说在咖啡店对面的西餐厅等他们。
陶清观根据林希妤提供的店名,在西餐厅二楼包厢找到林希妤。
包厢内。
林希妤逗着身旁的小孩玩,那小孩看着莫约五六岁,长得圆头圆脑的,笑起来像个小弥勒佛,很是讨喜。
作为林希妤保镖的小六坐在靠门的位置,看见陶清观二人进来,他点了下头,算是问好。
“坐吧,我请你们吃午饭,还有些事要拜托你。”林希妤把小孩抱到桌旁的宝宝椅上,介绍道:“这是我儿子,齐齐,现在养在我身边。”
这意思是林希妤离婚了,孩子归她。
陶清观笑眯眯地和望着自己的齐齐打招呼,“你好呀。”
齐齐腼腆地回答:“哥哥好。”
他又瞄向宴氿,礼貌地开口,“叔叔好。”
两句话,直接差了个辈分。
宴氿欣然答应。
搞得陶清观感觉奇怪,宴氿这个老黄瓜刷绿漆的家伙就算了,林希妤应该没比他大多少,他被叫哥哥,显得有些别扭。
陶清观和齐齐商量道:“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你也要叫我叔叔。”
齐齐摇摇头,他拽着林希妤的衣服,怯生生地说道:“你好看,你是哥哥。”
林希妤揉了揉齐齐的脑袋,对陶清观道:“小孩子都自有一套逻辑,你不用管他。”
行叭。
陶清观随遇而安,他接过林希妤递来的菜单点菜,上午运动量超标,早上吃的那点东西完全不够用。
这边上菜的速度很快,一桌子菜很快上齐。
陶清观见林希妤耐心给齐齐喂饭,没有提及需要他们帮什么忙的意思,他也默默拿起刀叉,开始干饭。
估计是不想在孩子面前提这些糟心事。
那黄毛真不是个东西,居然利用小孩接近林希妤,骗身骗钱又骗心,活该被人报复。
陶清观插起一块牛排,看着叉子,他脑袋里冒出一个问题,宴氿这家伙会用刀叉么。
他扭头去看宴氿,却发现对方根本没在吃饭,而是一个劲地盯着林希妤那个方向,陶清观心底生出一种微妙的感觉。
这有什么好看的,难道说……
陶清观想起宴氿讲的那个故事,俗话说最没嫌疑的,往往就是凶手,一开始被他排出的男人不会就是宴氿吧。
霎时间,陶清观看宴氿的眼神都变了。
没想到你是这样的花心大萝卜。
那宴氿盯着林希妤,不会是看上人家了吧,很有可能,人妻带一娃,完美符合故事里男人的喜好。
陶清观的视线太过明显,宴氿忍不住扭头,开口道:“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陶清观凑到宴氿身旁,他瞄了眼林希妤那边,小声跟对方咬耳朵,“你觉得她怎么样?”
宴氿顺着陶清观的视线扫了一眼,他的目光主要落在独自和意面奋战的齐齐身上,小家伙白白胖胖,动作间是幼崽独有的娇憨。
可惜了,他上岸太晚,不然他能看见幼崽时期的陶清观,小孩现在也长得白白净净,小时候肯定像个粉雕玉琢年画娃娃,说不定他还能把人拐走养一段时间。
宴氿心底惋惜,回答道:“挺可爱的。”
雾草,真看上了!?
陶清观视线在两边乱转,CPU干烧了,林希妤这会儿是单身,谈个恋爱完全没问题,可宴氿不一定单身啊。
想起那一堆小三小四小五小六,陶清观头又开始疼了。
见宴氿还往那边看,陶清观暗搓搓拽了下对方的衣摆,小声提醒道:“你收敛点。”
宴氿偏过头,陶清观紧张兮兮地望着他,似乎不想他再看那边的齐齐,这是吃醋了?
果然陶清观是在意他的,这不,他才多看别的小孩几眼,陶清观就着急了,宴氿内心膨胀,是时候提出收义子的事了。
宴氿冲陶清观露出一个慈善的笑容,准备回去就跟对方说。
陶清观面色微变,这诡异的笑容,是让他不要多管闲事么,龙王,恐怖如斯。
一顿饭,陶清观吃得食不知味,出于人道主义,他感觉自己有必要提醒一下雇主,别刚出狼坑又掉进虎穴里。
林希妤给吃饱饭的齐齐擦嘴,她示意一旁的小六把孩子带走,齐齐很听话,抱了下林希妤就和小六走了。
房间里剩下陶清观三人。
林希妤撩起耳边的碎发,自嘲地笑笑,“若不是看那个人渣对齐齐好,我也不会答应他的追求。”
孩子是她的软肋,但经此一事,林希妤已经想清楚了,抛去母亲的身份,她属于自己,就算没有父亲的角色,她也能让齐齐开开心心的长大。
林希妤目光坚定许多,她看向陶清观,开口道:“以我对他的了解,他恐怕不会善罢甘休,看在齐齐的面子上,我不会对他下狠手,但我还是想给他一个教训,有办法在我需要的时候响起雷声吗?”
黄毛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陶清观也不可能闲到一天二十四时跟着她,林希妤只能出此下策。
陶清观敛眸思索,或许有办法,但他这个半吊子显然不会,他刚想开口拒绝,一旁的宴氿先一步开口。
“有。”
宴氿见陶清观看过来,向对方扔出一个安抚的眼神,作为一名合格的父亲,怎么能看自己的孩子为难呢。
他随手在林希妤身边留下一些灵,开口道:“可以了,效果能维持一周左右,如果想延长时间,一周后再来找我。”
“足够了。”林希妤说道:“谢谢,报酬我稍后汇过去,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再见。”
林希妤说完,大步离开包厢。
陶清观扫了眼宴氿,心底直摇头。
害,男人,之前他求助的时候,宴氿就扔下一句任务是他的,一点帮忙的意思都没有,到林希妤这就完全不一样了。
重色轻友。
他吐槽道:“你对她真上心。”
宴氿自动将她换成他,以为陶清观是在说齐齐,他半是宠溺地开口:“怎么这么爱吃醋,行行行,我不看他了,放心,在我这,你比他重要多了。”
“我……”宴氿这么说,陶清观反倒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是想干涉你的私人问题,但这种事不能草率。”
“嗯。”宴氿眼中浮现一丝欣赏,不愧是他看中的人,居然已经猜到他的意思。
既然如此,宴氿清了下嗓子,正色道:“我是经过深思熟虑的,而且我保证只会有你一个,你愿意当我的干儿子吗?”
啊?什么玩意?
陶清观望着一脸认真的宴氿,脑子搭上一条诡异的线路。
“你还想打我妈主意!?”
第38章 第 38 章 (修)宴氿:我不想和你……
几个字信息量太大, 宴氿罕见地体会到哑口无言是什么感觉。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陶清观狐疑地望着宴氿,仔细想想确实不太可能,宴氿连他妈妈的面都没见过, 但对方这话说的时机太巧, 让他不得不多想。
他警惕地多问一句,“你不是想抢走我妈?”
“我抢你妈妈做什么。”
陶清观的反应在宴氿预料之外, 宴氿不解,怎么小孩这么抗拒,还叽里咕噜说了一堆奇怪的东西, 他看起来很像坏人?
宴氿解释道:“我没想破坏你的家庭,我是来加入这个家的。”
“……草!”陶清观拽住宴氿的衣领,用力摇晃,“你想都别想,我家不接受小三小四那一套!”
宴氿握住陶清观的小臂, 摁住对方的动作,他蹙着眉,薄唇轻启, “小三?”
他好像知道陶清观误会什么了。
宴氿捏了下鼻根, 打断陶清观的话,“我对你妈妈没兴趣, 对当小三更没兴趣。”
他气极反笑, 抬手弹了下陶清观的脑门,说道:“脑子里想的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只是想收你当干儿子, 和其他人没有任何关系。”
陶清观被戳得脑袋后仰,他后退撞到桌子边缘,视线一直停留在宴氿身上, “真的?”
“真的。”
宴氿肯定道,他看到陶清观蒙蒙的样子,手有点痒,想rua对方两下,但顾及着自己此刻在陶清观眼底的形象,他还是没动手。
“所以你怎么想的?”宴氿推销着自己,“当我儿子好处很多,有用不完的奇珍异宝,各种便利的权限,走到哪都有人候着,我在深海攒了不少东西,足够你挥霍好几辈子。”
陶清观不假思索,“不要。”
期待落空,宴氿不甘心,“为什么?你不用担心别人的意愿,只要你同意,其他事我全都可以解决。”
“不是这个问题。”
陶清观也算看出来,宴氿是真想当他爸爸,好离谱,但一想是宴氿,又合理了,他长叹一口气,“我会答应才奇怪。”
他可没有到处当儿子的癖好,再说这段时间他一直将宴氿视作朋友相处,好好的朋友突然荣升一个辈分,成为他爸,陶清观想想都接受不了。
“反正我不会答应。”陶清观态度坚决,他瞥向宴氿,“倒是你,怎么突然冒出这种想法。”
宴氿面上不显,心中沮丧,他以为十拿九稳的,宴氿压着嘴角,周身透露着闷闷不乐的气息。
听到陶清观的问题,宴氿兴致缺缺地回答道:“你比较合我眼缘,仅此而已。”
原然如此。
陶清观暗自点头,他从小到大长辈缘都很好,没想到宴氿这条老龙也倾倒在他的魅力之下了,让人怪不好意思的。
他拍拍宴氿的肩膀,安慰道:“父子就算了,我们可以当朋友。”
“那不一样。”
宴氿的情绪肉眼可见的低落,他不想再聊这个话题,开口道:“回去了。”
“……哦。”
陶清观迈步跟上宴氿,他用余光偷瞄宴氿的脸色,心底嘀咕着,至于这么失望嘛。
他不太理解宴氿为什么执着于要当他爸爸,说是喜欢孩子吧,以对方的岁数想生早该生了,龙和别的物种应该没有生殖隔离吧。
陶清观脑子里飘过龙生九子的故事,和癞蛤蟆都能生,很难想象还有什么东西是龙下不去手的。
啧,可能宴氿就是想跳过前置步骤,白得一个儿子,对方找他契约也是为了这个目的么,但他拒绝了。
宴氿会因此换个契约者吗?
异样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慢慢发酵,泛起的情绪牵动着心脏的跳动,涌出淡淡的涩意,陶清观垂下眼眸,纤长的睫羽掩藏起眼底的思绪。
回去的路上宴氿一反常态,沉默不语地走在前面。
陶清观落后一步,待他走到楼道时,宴氿正站在电梯门口等他,见他来了,宴氿走近电梯内,给他让出位置。
除了没有交流,似乎和平常没什么两样。
电梯缓缓上行,陶清观低头刷手机,似乎这样就能摆脱沉闷的气氛,他看到浏览器弹出的新闻,播报今天有极端天气,导致部分地区出现雷暴。
陶清观扯了下嘴角,他们那一路火花带闪电的,还真有几分极端天气的样子,评论区热闹非凡,有说是有大能渡劫,还有说是渣男发誓,当然也有不少人相信是天气原因,总归没有人怀疑到他们身上。
陈丰明处理得不错。
叮。
电梯到了。
陶清观收起手机,踱步去开门,他换好鞋,抿了抿唇,开口打破沉默的局面,“今晚吃外卖。”
跑了一天,他懒得做饭了。
宴氿听到这句话,立即扭头看向陶清观,“为什么?你嫌我烦了?”
“不是……”
陶清观还没说完,宴氿又接着道。
“你是不是想着等契约结束就赶我走。”宴氿冷笑一声,“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开始打的主意,你就指望我主动解除契约,放你自由。”
“我……”
“小没良心的,我对你还不够好吗?”宴氿撇过脸,下颌线清晰可见,“可惜以往的契约一般在20年左右,你还得再忍一段时间。”
陶清观一句话插不进去,听着宴氿的控诉,他一脸懵逼,不是,他干什么了,这就成他的错了?
虽然起初他确实有那样的心思,可他又没什么付出行动,甚至他还压榨休息时间,跟宴氿干副业,怎么到宴氿嘴里,他宛如那个抛弃糟糠之妻的负心汉。
“我没嫌弃你。”陶清观投降,双手投降,“契约你爱咋样咋样,我没意见。”
宴氿不搭话,给陶清观留了张侧脸。
陶清观往前挪了两步,悄咪咪瞄向宴氿,对方绷着脸,神情冷得骇人,但陶清观生不出半点害怕的情绪,直觉告诉他,宴氿就是在闹别扭。
他歪过身子,挡在宴氿眼前,“我不会赶你走,你想住多久都行。”
宴氿听到这话,总算有了反应,“即使没有契约也一样?”
陶清观卡壳,没等到想要的回答,宴氿刚缓和了些的表情又有结冰的趋势,陶清观连忙道:“一样,只要你不嫌弃睡沙发。”
“行,我记住了。”宴氿的脸色由多云转晴,“要吃点炒米,补充下灵吗?”
“……嗯。”
陶清观看着宴氿变脸比翻书还快,忽然有种自己被算计的感觉,他跟上去在沙发上坐下。
伸手接过宴氿递来的炒米,陶清观靠着沙发背,随手抓了一把扔进嘴里嚼吧,宴氿的反常是从他拒绝对方开始,陶清观越想越不对劲。
他踹了下宴氿的小腿,眼眸微微眯起,“你框我?”
“没有。”宴氿脸不红心不跳,“契约确实只能维持二十年,这是你们人类定下的规矩。”
“我不是说这个。”
宴氿将剩下的炒米密封好,他侧眸对上陶清观的视线,“除了契约,我们没有别的联系了。”
陶清观喃喃道:“朋友……不算吗?”又不是非得当儿子。
宴氿笑笑,语气似是感叹,“朋友啊。”
尾音消散在空气中,缥缈虚幻。
陶清观哑然,朋友有什么问题,干嘛一副瞧不上的样子。
这时,陶清观电话铃声响起,两人的谈话被迫终止,陶清观走到自己房间,接通电话。
是陆满满给打来的,测听软件出了问题,维修工人今天恰巧请假,病人队排了老长,陆满满焦头烂额,他想起陶清观之前修过这玩意,打电话过去求助。
陶清观远程指导陆满满重启软件。
陆满满手里还有份治疗记录没写,他现在分身乏术,下班前根本来不及交,陆满满头都大了,可怜巴巴地叫陶清观爸爸。
陶清观现在听到这个词脑瓜子就嗡嗡的,“我帮你,闭嘴。”
他打开电脑干活,这一忙就忙到晚上。
陶清观合上笔记本后才感觉到饿,天已经黑了,房间内光线昏暗,他打开灯,随手在架子上摸了两个面包,当作晚饭,看了几个小时字,他眼睛涩得难受。
眼药水好像在客厅,陶清观推开门走出去。
客厅内漆黑一片,陶清观凭借记忆在桌子上摸到眼药水,他往眼睛里滴了两滴,坐到沙发上闭目养神。
缓了几分钟,陶清观睁开眼,眼睛逐渐适应黑暗,他看到宴氿的身影,对方两臂交叉枕在脑后,躺在懒人沙发上,望着窗外的风景。
宴氿眼底倒映着一轮弯月,可那道月光又似乎什么都照不亮。
这样的宴氿陶清观从未见过,就好像对方很孤单一般,他又想起宴氿说朋友的神情,和现在的模样有几分相似。
父子与朋友,抛开血缘关系,要说不同,大概是前者关系更加亲近。
陶清观站起身,走到靠着宴氿的那张沙发做下,他一手拖着下巴,靠着沙发把手,开口道:“接着讲那个故事吧。”
宴氿早就发觉陶清观的存在,听到对方的声音,他才转过头,“故事快结束了,要听的话,你今晚得告诉我答案。”
陶清观一怔,“……行,今晚就今晚。”
他换了个端正的坐姿,认真起来,刚坐好,陶清观又觉得离宴氿有点远,他索性坐到懒人沙发边,这个位置简直是听故事的最佳选择。
宴氿坐起身,给陶清观腾出空位,他靠着沙发背,回想上次结束的地方,“男人因为女人和哥哥反目,本该站在男人那边的小五与哥哥暗度陈仓,男人一下子陷入被动的局面……”
第39章 第 39 章 (修)陶清观:喏,想牵……
男人、哥哥、小三、小四……
陶清观将所有男性角色在脑子里过了个边, 可每一个与宴氿相论,都给他一种很别扭的感觉。
故事接近尾声,结局很老套, 男人和女人重修于好, 他们抛下一地残局,携手云游四方。
“……至此, 几人再未见过男人和女人的身影。”
宴氿的声音沉沉的,掀不起半天波澜,他的目光落在沉思的陶清观身上, 问道:“想好是哪个了吗?”
“再给我一点时间。”
陶清观盘腿坐着,抬手抓了两下已经被他揉得乱糟糟的发丝,男人?不对,这种渣滓不可能是宴氿,哥哥?也不对, 宴氿和哥哥有种说不出的违和感。
其他几人也被陶清观一一排除,到最后他无人可选,除非宴氿中途做过变性, 但他也没在那几个女性角色上找到宴氿的身影。
陶清观眉心越皱越深, 总觉得有什么东西被自己忽略了,他垂下眼眸, 放平心绪, 从故事的开头回想。
一位被宴氿一句话带过的人物浮现在他脑海之中。
陶清观咬着指节,心跳不断加速, 舌尖舔过略有些干涩的唇瓣, 他抬眸望向宴氿,“你一开始提过女人把孩子扔给小三,之后呢?那个孩子怎么样了?”
宴氿神色微不可见地一滞, 他垂下眼眸,掩盖眼底的情愫,“女人背后的势力很强,虽然知道女人不喜欢那个孩子,但小三不敢将孩子抛弃,所以那个孩子侥幸地获得了长大的机会。”
“不过那种环境下,也只能养出讨人厌的家伙。”宴氿面上划过一丝嘲讽的色彩,“他被视为一切麻烦的开端,被所有人厌弃。”
陶清观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沙发布被他抓出一道道褶皱,陶清观碾着手中的布料,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可他什么都没做错。”
宴氿不置可否,他勾起唇角,嗓音听不出半点阴霾,“你赢了,我欠你的许诺永久有效。”
他看了眼手机屏幕上的时间,开口道:“很晚了,去睡觉吧。”
陶清观抿起唇,一屁股挤到宴氿身旁,他视线移到别处,向宴氿伸出手,“喏。”
宴氿看了眼面前的手,问道:“这是做什么?”
“你不是一直想牵我手。”陶清观目光四处乱飘,他声音越说越低,透着几分忸怩羞涩,“给你牵。”
也不知道宴氿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执念,牵个手而已,有什么特别的。
宴氿唇角的弧度越发明显,似乎面部的线条都柔和下来,他覆上陶清观的掌心,修长的手指将起包裹。
陶清观的视线抑制不住地往手上看,宴氿跟他差不多大,但却比他宽厚,体温沿着相贴的肌肤传递,那一处的触觉无限放大,他甚至能感觉到宴氿的掌心有几道粗糙的茧子。
一丝泛着青涩的甜意在安静的空气中蔓延。
宴氿身子一歪,靠着陶清观的肩膀,“今晚陪我睡呗。”
陶清观当即就要拒绝,可想起宴氿的遭遇,他那没用的同情心开始泛滥了,到嘴的话一转,变成:“行,就今天一晚。”
“谢谢。”
这两个字让陶清观原本还有点动摇的心,立马坚定起来,睡一晚而已,他们之间又不是没睡过。
“去我房间睡。”陶清观挪到沙发边缘,穿好脱鞋,“这太小了,睡不下。”
宴氿嗯了一声,一手拿起被子和枕头,跟着陶清观走进卧室。
陶清观照旧睡在里面,这时他有点庆幸自己买的是大床,两个人躺下中间还有一条很宽的空隙。
他拉过被子盖好,转身背朝宴氿,说道:“晚安。”
“晚安。”
忙了一天,静下来后陶清观没多久就睡着了。
宴氿听着身边的呼吸声逐渐平缓,他轻轻靠过去,支起身子,静静望着陶清观的睡颜。
他眉眼间含着笑意,抬手揉了揉陶清观的脑袋,怎么这么讨喜,无论是外貌,还是性格全踩在他喜欢的点上。
宴氿低声喃喃:“当我干儿子有什么不好的。”
其他人可是求都求不来。
宴氿靠着陶清观重新躺下,他将人揽进怀里,软软的,带着海盐的清香,是沐浴露的味道,和他身上的气息相近。
他轻声喟叹,怪不得陶清观喜欢抱着大白鹅睡觉,怀里有个东西确实舒坦不少。
陶清观睡得好好的,突然感觉自己掉进火炉之中,他忍受不下去,迫切地想要逃离,但一扇门堵在他面前,陶清观尝试了各种办法,门把手就是一动不动。
火炉的温度没有降下去的意思,陶清观逐渐暴躁,他捶了两下门,感觉有所松动,他心底一喜,抬脚用力踹上去,哐当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滚落在地。
但陶清观完全不想思考,逃出火炉的包围,他感觉世界都明朗了,凉爽的空气袭来,他美美地接着睡。
好舒服。
地上的宴氿:“……”人还是不能干坏事。
……
“任务地点就是这。”
陶清观看着手机上的定位,对比了下周边地形,确定自己没找错。
今天是周末,他正巧在app上看见附近有个任务,是小范围唤雨,适合他练手,陶清观便接了下来。
休息日还出来当牛马,陶清观自己都要被自己感动到了。
宴氿站在树荫下,他环顾四周,夏日的小树林郁郁葱葱,起到很好的遮挡作用,他开口道:“附近没什么人,你动手吧。”
陶清观收起手机开始干活,有上次成功的经验在,他费了番功夫总算唤来一片雨云,就是范围不太够。
他鼓足劲试图扩大云的面积,忽然他感觉到一股力量在和自己作对,好不容易积攒起来的云被打散。
陶清观皱起眉头,问宴氿道:“你有没有感觉到有别的雨师在附近?”
宴氿回答道:“附近雨师挺多的,你说哪个?”
特管局靠着这边,雨师数量自然不会少。
陶清观抿起唇,对方给他的感觉跟那天在医院门口很像,应该是同一人,陶清观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招惹过这么一号人物。
对方的目的很明显,就是不想让他完成任务。
任务失败可是要罚钱的,陶清观心情不悦,他在一瞬间撤掉所有灵,对面的人大概是没想到他这么果断,动作慢了一步。
陶清观趁这个时间差,用灵确认好那人的大概方位,拿出手机打开下了么app,举报投诉一条龙服务。
宴氿的名号就是好使,客服几乎是秒回,并立即派人去查看。
陶清观满意了,他处理完去看宴氿,发现对方注意力跑走了,并且脸色也不太好看,他拱了下人,问道:“怎么了?”
宴氿眯起眼眸,视线在周围徘徊,用不太确定地语气说道:“我刚刚好像在附近感应到我的鳞片了。”
这么巧?
陶清观问道:“附近是指哪片区域,能更具体一点吗?”
“方圆一百公里内。”
陶清观:“……这不能叫附近吧。”
宴氿解释道:“毕竟那东西已经脱离我了,再加上它现在碎成了很多块,我只能模模糊糊地感应到”
“你说,会不会是那个和我作对的人偷走了你的东西。”
前脚他和那人较劲完,后脚宴氿就说感应到鳞片,也太巧了,陶清观感觉其中有些猫腻。
“有可能。”宴氿蹙眉,拿出手机发消息给特管局的人,询问对方抓到的人是谁。
特管局那边不一会儿就回来消息。
宴氿看了眼消息,偏过头,问陶清观道:“陶桑云,跟你一个姓,你认识吗?”
“……啊?”陶清观挪开视线,“好像、可能、应该、是我大伯。”
两人一同陷入沉默。
无论是不是陶桑云偷的鳞片,这发展都挺离谱的。
陶清观为了缓解尴尬,干笑两声,“挺好的,他能在禁闭室里跟堂哥团聚了。”
一家人,团团圆圆多好啊。
对于陶桑云这个大伯,陶清观没什么好印象,如果说陶凌霄是不把他看在眼里,陶桑云就是特别喜欢在他面前找存在感。
就很像那种上了年纪的大爷大妈,没什么特别爱好,就是喜欢炫耀自家的孩子,听得人还非得做出羡慕的表情,不然就会受到人身攻击。
‘你这个年纪还没买车,不行啊’,‘我闺女可是出国读书了,年轻人就是要多读书’……以此类推,烦不胜烦。
所以陶清观对陶桑云一直敬而远之,一个十几年都宛如处在更年期的家伙,他一点也不想招惹。
陶清观轻啧一声,“爷爷又要来找我念叨了。”
他和陶桑云父子俩还真挺有缘的,连禁闭室都是他一手送进去的。
“没事。”宴氿低头又给特管局发了几条消息,收到回信后,他笑着对陶清观说:“陶笠鹤也进去了,这下你不用担心了。”
陶清观:“!?”
宴氿语气中潜藏着一丝冷酷:“他手下的人在外面作乱,他这个领导总不能一点表示没有。”
陶清观有些意外,原来陶桑云父子俩是爷爷的手下么。
上阵父子兵,好像也挺合理的,那他爷爷混得真惨,能使唤的本来就没几个,其中还有陶桑云和陶凌霄这两个人才。
陶清观略微琢磨了一下,拽了一下宴氿的衣袖,露出期待的目光,“你能不能……”
宴氿神色微顿,小孩和陶笠鹤这个爷爷关系挺好的,找他求情也是正常,如果是陶清观求他的话,他也不是不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你能不能把他们三关一起。”陶清观充分展示了什么叫看热闹不嫌事大,“靠着也行,最好是能交流。”
那场面他都不敢想会有多精彩,不知道能不能偷偷摸摸去围观一下。
宴氿嘴角微微抽搐,“行,我找人试试。”
陶清观聊完才想起他们一开始的话题,他问道:“所以陶桑云手里有龙鳞的碎片?”
宴氿回答道:“可能性不大。”
虽然他对陶笠鹤的人品有所怀疑,但对方的办事能力他还是认可的,若是自己儿子参与其中,陶笠鹤不可能察觉不到。
陶清观闻言,目露思索,他们到现在连主谋是谁都没查到,这偷东西的贼也太沉得住气了。
“是在做任务?”
突如其来的声音插了进来,一位与陶清观长得有五六分相像的清瘦男子从树木后走出。
陶清观愣住,“爸爸?”
陶雨霖在陶清观面前站定,他已经从陶笠鹤那得知事情大概得经过,其中也包括宴氿的身份,他向宴氿伸出手,开口道:“您好,犬子麻烦您照顾了。”
宴氿瞬间将眼前人和身份对上号,小孩偏心眼的亲生父亲,他没理会陶雨霖,扭头问陶清观道:“也要把他送进去吗?”
一家人就该整整齐齐。
第40章 第 40 章 宴氿:你在此处等我
陶清观本来为陶雨霖的突然出现感到惊讶, 听到宴氿的话后,他顾不上惊,连忙抓住宴氿的小臂, 阻止对方掏手机的动作。
不至于, 真不至于。
陶清观挪动脚步,侧身挡在宴氿身前, 他看向陶雨霖,问道:“你怎么找到这来的,妈妈呢?”
陶雨霖的手尴尬地悬在空中, 他若无其事地将其放下,回答陶清观的问题,“她明天的飞机,我先过来找你,感应到这边有灵的波动, 便顺路过来看看。”
听到灵这个字眼,陶清观垂在身侧的手微微蜷缩,“哦, 我还要花点时间做任务, 你回去等我吧。”
“没事,你继续, 我正好看看你目前的实力如何。”
陶雨霖退到一旁的树下, 目光停留在陶清观身上,眉心有一道皱纹, 即使不皱眉, 神情也显得有些严肃,他狭长的眼眸中积淀着难以窥见的复杂情绪。
即使背过身,陶清观仍能感受到陶雨霖的视线, 如蚊蝇黏在身上,挥之不去,烦不胜烦。
陶清观抿起唇,没有陶桑云的干扰,雨滴如约而至,纷纷扬扬的小雨落下,地面留下深色的水渍。
宴氿一挥手,雨水避开他和陶清观,而陶雨霖很快被雨水打湿,但他本人似乎一点都不在意。
陶雨霖伸出手,看着雨点落在掌心,他面上终于掀起一丝波动,“还不错,但范围差了些,你对灵的控制力还不够。”
又是这种好坏参半的语气,高高在上的进行点评,以往陶清观会觉得失落,在下一次努力做得更好,但现在他只觉得麻烦。
陶清观在手机上点了两下,将任务提交,略过陶雨霖的话,转而问道:“你酒店定好了吗?我那边住不下了。”
“这不着急。”陶雨霖说道:“趁着还有时间,你再接几个任务,继任仪式快到了,以你现在的三脚猫功夫,上去就是丢人现眼。”
陶清观翻找酒店的手指停住,他抬起头,陶雨霖面上尽是理所当然,似乎他只有按照对方说得去做才是对的。
一直当背景板的宴氿蹙眉,他站在陶清观身后看不清对方的神情,但陶雨霖这几句话他听着都觉得刺耳,更别说陶清观了。
他脚下迈出一步,刚要开口,陶清观伸手拦在他身前。
“用不着你操心。”陶清观对上陶雨霖的眼睛,神色出奇的平静,“还有别的事吗?”
陶雨霖眉心褶皱加深,“凌霄的事我知道了,是他太冲动,不过落差太大,他一时间接受不了也正常,等之后他跟你道歉你就接受吧,别让你爷爷为难。”
“爷爷什么都没说,你倒是先管上了。”陶清观耸了耸肩,嘲讽道:“那么喜欢陶凌霄,你就去禁闭室找他,正好大伯也在禁闭室那,你可以跟他讨论一下过继的事。”
陶雨霖语气沉了下来,“没大没小的,我看你是不知天高地厚,别以为和龙王契约就万事大吉,比起有实力的人比比皆是。”
“哦。”陶清观不为所动,“反正其中没有你。”
陶雨霖神色一滞。
“知道自己来八成要和我吵架,还硬往我跟前凑,有够闲的。”陶清观丝毫不怵陶雨霖,“你再折腾,我回头就劝我妈跟你离婚,看她听谁的。”
陶雨霖脸彻底黑了,他盯着陶清观半晌没有说话。
陶清观连个眼神都懒得分给陶雨霖,感觉附近的灵用得差不多了,他将雨停下,云层褪去,太阳挂在云端,阳光重回大地,湛蓝的天空上浮现一道浅浅的彩虹。
天气不错,适合在外面溜达。
陶清观去叫宴氿,“走吧。”
他与陶雨霖擦肩而过,对方似是有话想说,陶清观全当没看见,带着宴氿走出小树林。
不知道陶雨霖怎么想的,反正没追上来,陶清观打趣道:“这么一对比,你确实更像个爹。”
宴氿打量着陶清观的表情,没从对方脸上发现失望的色彩,放心之余他又有些疑惑,上次小孩和父亲吵架可是伤心了好一会儿。
陶清观猜到宴氿的想法,他抬手拍了下宴氿的肩膀,满不在乎地说道:“没你想的那么惨,他确实偏心陶凌霄,但我妈从小到大一直站在我这边,虽然她现在想修复我和我爸的关系,不过真吵起来,她也是帮我。”
他也伤心过,但现在知道陶雨霖偏心的理由,陶清观只觉得可笑,陶雨霖嫌弃他没有天赋又怎样,他还想换个有实力的爹呢。
宴氿偏过头,看到的是陶清观的笑脸,他默了片刻,开口道:“还是把他送进去吧。”
小孩能揭过这件事,但他很不爽。
“我也想,但这不没理由。”陶清观又拍了两下宴氿的肩膀,“你可别滥用职权,到时候被抓到可就不好了。”
宴氿面色不见好转,他压着眉心,心底琢磨着给陶雨霖找点事做做。
陶雨霖这个人他没什么印象,他只知道陶笠鹤两个儿子的天赋似乎都不是很好,大儿子陶桑云目前隶属于特管局,而小儿子陶雨霖则游离在外。
不在体系内啊……宴氿在心底嘁了一声,那没法关禁闭室了。
陶清观低头刷着app,看到合适的任务,对宴氿道:“附近还有个能接的任务,正好顺路。”
宴氿道:“不回去吗?”
“任务挺简单的,做完再回去。”陶清观抬眸在宴氿脸上看到担忧,他无奈道:“真不是因为我爸的话。”
顺手刷个人民币的事,谁能拒绝送到门口的钱呢。
宴氿勉强相信陶清观,做完任务,他催促着陶清观回去休息,全然忘本,甚至跟陶清观说练不练无所谓,继任仪式他有得是办法糊弄过去。
陶清观哭笑不得,但宴氿这种明目张胆的袒护,让他心底暖暖的。
好小白,爸爸没白养你一个月。
回到家。
陶清观先和徐婉晴发了消息,询问对方明天几点的飞机,他还有一天假期,可以去接对方。
徐婉晴一条语音消息回过来:
‘不用来接,我机票还没订,刚有人来订画,我可能晚些时候才能到,你爸爸是不是已经到了?他说什么你都别管,等我回去收拾他。’
陶清观开的外放,他向宴氿抛了个眼神,看吧,他就说徐婉晴肯定站他这边。
宴氿勾起唇角,没打扰陶清观和徐婉晴聊天,他走到沙发边坐下,漫不经心地刷起手机。
在家里摆烂的时光走得飞快,陶清观感觉自己就玩了一会儿,但一看时间都快下午了。
躺着玩累了,陶清观坐起来,他放下手机伸了个懒腰,余光瞥见宴氿神色不对劲,他问道:“怎么了?”
宴氿打了个等一会儿的手势,接通陶笠鹤的电话。
他语气不悦,“为什么现在才说?”
电话那边,陶笠鹤嘴里发苦,他也想早点啊,可刚回局里他就被稽查逮着去禁闭室写检讨,不写完还出不来。
这一切可都拜宴氿所赐,但这会儿对方怪罪起来,他又没法说什么。
“有人在监视,您放心,肯定不会让他们跑了。”
“把地址发给我。”宴氿眼底划过一道厉色,他要亲自去收拾那群小偷。
陶笠鹤忙送不迭,挂断电话后,把所有资料和信息打包发给宴氿。
宴氿看着屏幕上的图片,眸色深沉,“收拾一下,我们要去趟隔壁市,花不了多少时间,明天上午应该就能回来。”
陶清观听了个大概,大致明白是小偷在隔壁市现身了,宴氿赶着去找人算账,“行,我现在打车,地点也发我一份。”
宴氿:“不用,有人来接。”
好吧,他都忘了,宴氿的身份还挺尊贵来着。
收拾好晚上要用的行李,陶清观和宴氿各自背着一个包来到楼下,车辆早早在下边等待,陶清观再一次体会到什么叫牌面。
……
去隔壁市的路程大概花去一个多小时。
陶清观站在路边,从他们来的车疾驰而去,风吹起他的发丝,他指着那辆车,有些懵逼,“就把我们扔这了?”
“留在这也是碍手碍脚。”宴氿看着手机上的消息,开口道:“跟我走。”
陶清观抬脚跟上,他还是第一次见宴氿这么着急,看得出来对方是真的很在意那片碎掉的龙鳞。
他边走边环顾四周,市区的景色大差不差,由于这边是老城区,路上的行人很少,老旧的建筑伫立在路边,不少墙皮已经脱落,露出里面红色的砖块。
陶清观有点担心晚上的住宿问题了。
他们两走到一处大桥边,宴氿望着远处,感受着空气的流动,他放下背包递给陶清观,开口道:“你在这等我,不要过桥,里面的东西多吃点。”
说完,宴氿大步离开。
陶清观打开背包,入眼是满满当当的炒米,他就说宴氿收个行李怎么收了半天,原来是在装着东西。
他心底飘过一排黑线,这是把他当成提供灵的工具人了。
陶清观找了个石墩子坐下,他对自己的实力有自知之明,比拳脚功夫还好,真用灵打起来,他怕是手忙脚乱。
反正只要他这边的灵供给够,以宴氿的实力怎么也不会输,陶清观完全不担心宴氿的龙身安全。
感受到体内的灵在不断消耗,陶清观默默抓了一把炒米塞进嘴里。
他木得感情的嚼嚼嚼,按照一般电视剧的剧情发展,他这种后方人员很容易被敌人偷家,然后成为人质,被敌人用来牵制前方的战斗人员。
呸呸呸,太不吉利了,陶清观把奇奇怪怪的想法从脑袋里甩出去,又往嘴里赛了点炒米。
唔……有点噎。
陶清观从自己包里拿出瓶水喝了一口,他放下水时,看到一位路人望向自己,准确来说是望向他包里的炒米。
路人年纪不大,穿着洗得发白的牛仔裤,家境看起来不太好,望着他的眼神充满渴望。
陶清观被盯得不自在,问道:“你也想吃?”
路人用力点点头。
想着普通人吃上一点也没事,陶清观抓了一小把送到路人面前,路人看看他,没有动作,陶清观开口道:“给你的。”
“……谢谢。”
路人伸出手,接……抓起陶清观腿上的背包,拔腿就跑。
陶清观:“!?”
哥们,连吃带拿就有点过分了!
陶清观赶忙追上去,那路人也不知道做什么工作的,跑起来飞快,遥遥甩开陶清观一大截。
忽然体内的灵快速流逝,估摸着是宴氿那边打起来了,陶清观立即将手里剩的那点吃掉,他感觉自己濒临破产的蓝条拉回来一截,然后又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往下掉。
汤姆的,宴氿这家伙打上头了吧。
陶清观有点腿软,眼看人要跟丢了,陶清观抬头看了眼周围的地形,他攀上一旁的院墙,纵身一跃,绕过花坛,抄近道堵在那人面前。
几个动作耗费他不少体力,陶清观平复着急促的呼吸,将人逼到角落,他伸出手,说道:“把包给我。”
那人两手护住身前的包,他一咬牙把包背起来,想学陶清观翻院墙,刚爬上去一步,他脚一滑,脑袋哐一下砸在墙壁上。
清脆的声响,陶清观听着都觉得疼。
陶清观上前夺回自己的背包,他先吃了两把炒米,才有力气说话,“说吧,为什么要抢我的包。”
对方出现的时机太巧,陶清观很难不把对方和那群通缉犯联系起来。
发现自己无路可逃,苏小钱一屁股坐在地上,“特管局的走狗,你死心吧,我什么也不会说的。”
陶清观诧异,“你怎么认出我的?”
苏小钱紧抿着嘴,一副誓死不开口的模样。
陶清观眯起眼眸,捏紧拳头,哐一下敲在苏小钱的脑袋上,“说话,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多大了?”
苏小钱哎哟一声,眼泪都被打出来了,他吸了下鼻子,委屈地说道:“苏小钱,15岁。”
居然是个未成年。
陶清观在苏小钱身上感受到灵的波动,很微弱,但对方确实算个雨师,陶清观扫过苏小钱皮肤粗糙的脸庞,对方目光清澈,手上布满干活留下的老茧。
他蹲下身子,从包里抓了些炒米放到对方手上,说道:“偷东西是不对的,你拿着这些,走吧。”
苏小钱一愣,“你不抓我?”
“我和你无冤无仇,抓你做什么。”陶清观重新把包背好,“快走,不然就走不了了。”
他话音未落,一道闪电横空劈来,宴氿的身影出现在桥的另一边。
完蛋,已经走不了了。
苏小钱吓得蹦起来,他从口袋里掏出一块鳞片状的物品,想也不想直接塞进嘴里,他体内的灵瞬间暴涨。
狂风呼啸而起,让远处的宴氿身姿有一瞬间停顿,苏小钱趁机拖着陶清观一溜烟地冲出去。
有风助力,陶清观感觉到强烈的推背感,他想说话,结果吃了一嘴风,呛得喉咙难受。
苏小钱一直跑到体内的灵消耗大半,才敢停下脚步,他抹了把头上的汗,对陶清观道:“应该没事了。”
陶清观:“……你为什么要带着我一起跑。”
苏小钱:“!”对哦。
陶清观长叹一口气,敢当着宴氿的面把他带走,苏小钱也是个人才,宴氿肯定看到苏小钱的脸了,也看到对方吃下去的东西。
他拍了下六神无主的苏小钱,问道:“你刚刚吃下去的东西是龙鳞吗?”
“你怎么知道?”苏小钱惊讶,说完又想起这事不能说,他掩耳盗铃般捂住自己的嘴。
他这样子,狗看了都摇头。
陶清观冲苏小钱点了下脑袋,同情道:“自求多福。”
苏小钱一把抱住陶清观的大腿,“救我!”
陶清观抽了下自己的腿,没抽动,他看着泪眼汪汪的苏小钱,有点头疼,“你先回答我几个问题。”
苏小钱练练点头。
“为什么要抢我的包?”
苏小钱老实回答:“你包里的那些吃的含灵量很高,我想拿回去给我哥。”
陶清观:“你哥是谁?”
苏小钱移开眼珠,目光飘忽,“就一个普普通通的低级雨师。”
陶清观拽起苏小钱的衣领,冷酷地开口:“我不帮你了。”
“别别别!我不能被抓到。”苏小钱顿时慌了,他哇地一声哭出来,“我哥是逃犯头头,呜呜呜呜,你们太阴险了,就想着抓了我,好威胁我哥。”
“呜呜呜呜,我们不就接了点私活,又没抢你们生意,至于这么追着我们打吗?”
陶清观望苏小钱的眼神十分复杂,这怕不是个傻子,他哥也是心大,居然放心这种脑子缺根筋的家伙在外面乱跑。
“别哭了,我不抓你。”
苏小钱嚎得太惨,陶清观不引人注意,他一把捂住苏小钱的嘴,“最后一个问题,龙鳞是谁偷的。”
“……我不知道。”苏小钱吸溜一下鼻子,“是哥哥给我的,他叮嘱我遇到危险就吃下去。”
陶清观审视地望着苏小钱,确认对方是真的不知情,他站起身,“你还剩多少灵?”
苏小钱嗫嚅着:“一小半吧。”
陶清观估算着苏小钱刚刚用掉的灵的量,说道:“赶紧唤场雨,把龙鳞提供的灵全部用掉,一点都不能剩。”
宴氿能追踪龙鳞的方向,苏小钱现在跟随身按着定位器没什么区别。
苏小钱乖乖照做,乌云遮挡住阳光,雨落下后,原本就冷清的街道更加空无一人。
陶清观感觉到宴氿靠近,开口道:“你赶紧跑,往人多的地方走。”
他不着痕迹地拍了下苏小钱的肩膀,在上边留下些少量的灵。
“谢谢你。”苏小钱完全没发现异常,他感激地说道,“你是个好人。”
陶清观成功收获一张好人卡,他看着苏小钱的背影消失在拐角,转身走向宴氿的方位。
宴氿发现陶清观,立即加快脚步,他按着陶清观的肩膀,将人上下打量了一圈,没看到有伤,这才松了口气,他神情懊恼,“抱歉,我感应到那些逃犯都在桥对面,没想到还有个漏网之鱼。”
“没事,我这不好好的。”陶清观有那么亿点点心虚,他岔开话题,问道:“你那边怎么样?”
“只抓到一个。”宴氿回答道:“我发现你这边灵没及时得到补充,就立即赶回来了,他被我打晕扔在桥洞里,你还能走吗?要不要我抱你。”
“不用。”陶清观推着宴氿,说道:“我们赶紧过去,别让人跑了。”
宴氿脚下纹丝未动,“他不重要,那个拐走你的人呢,他往哪个方向跑了?”
敢动他的人……
宴氿周身散发出危险的气息,他扯着嘴角露出一个冷笑,“我会让他付出惨痛的代价。”
陶清观听得背后毛毛的,他含糊道:“我不知道,他扔下我后直接翻墙了,我也没看到他往哪个方向走。”
宴氿眉心皱起,“哪道墙?”
“算了,先别管他,那人实力很弱,估计不是什么重要人物。”陶清观劝道:“还是去找你抓到的那个人吧。”
宴氿拗不过陶清观,只好带着人往桥洞走。
陶清观心底松了口气,也不知道他的心血来潮能不能起效。
桥洞下。
一个鼻青脸肿大汉被捆在那,他还有意识,见到宴氿来了,双目怒睁,似是要骂人,可惜他嘴被堵住,只能发出呜呜声。
陶清观瞄了一眼,长得和苏小钱一点也不像,应该不是对方的哥哥。
果然大鱼都躲在水深的地方,没那么容易冒头,希望苏小钱给力点。
宴氿上前抽出大汉口中的布料,沉声问道:“是谁偷了我的鳞片?还是说是你们一起偷的?”
“我就说了,我们没偷你的东西。”大汉抓狂道:“我们手上确实有鳞片,但那不是你的!”
“说谎也不打草稿。”宴氿俯视着大汉,抬脚踹在对方小腹处,“如今活在这世上的龙只剩我一条。”
大汉崩溃道:“可二十多年前不是还有一条龙。”
“年份都对上了,还想狡辩。”宴氿脚下用力,大汉痛得惨叫出声,宴氿旁若未闻,眼神冰冷,“即使鳞片脱离我的身体,我仍然能感应到它的方位,你们出现的几次,我可都感应到它的存在了。”
“我不知道啊。”大汉气喘如牛,丧失挣扎的欲望,他和龙王的差距简直一眼望不到头,“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再怎么逼问也没用,我知道的只有这些。”
宴氿显然不信,拎起大汉甩在墙上。
陶清观在一旁围观,见大汉又挨一顿胖揍,他默默离远了点,话说回来,苏小钱吃龙鳞的时候他瞥到一眼,对方拿的似乎是青色的,而宴氿是条白龙。
但那一眼印象太模糊,加上苏小钱上衣也是青色,他不确定自己有没有看错,得再问问对方。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