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蝎小说 > 青春校园 > 龙王非要我养他 > 40-50
    第41章 第 41 章 陶清观:一锅端了!……


    最终, 大汉扛不住宴氿的逼问,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宴氿不耐烦地将人拎起,他在那边闹出的动静不小, 剩下的逃犯肯定已经跑光了, 大老远赶来,结果一无所获, 宴氿脸色不太好看。


    他按下心头的燥意,对陶清观道:“先回去。”


    “好。”


    陶清观跟上宴氿的步伐,他指了指在地上拖行的大汉, 开口道:“这样是不是太扎眼了。”


    感觉会被警察叔叔找上门。


    宴氿扫了眼晕过去的大汉,随手将人扔下,“特管局的人快来了,让他们处理。”


    陶清观:“这边也有特管局?”


    “分局有很多。”


    宴氿瞥见不远处有几个身穿制服的人往这边赶,他向那些人微微颔首, 带着陶清观离开。


    陶清观边走边回头,他看见大汉被那几个人扛起,塞进车子里, 不知道对方会被送到哪去。


    想起苏小钱嚎得那几句话, 他开口问道:“这些人犯了什么事?”


    “他们是民间组织。”宴氿回答道:“并不是所有雨师都归属于特管局,也有不少自由人员, 他们有自己的顾客群体, 利用唤灵的能力赚钱。”


    “但他们也接灰色甚至是黑色地带的任务,造成不小的骚乱, 所以特管局那边干脆将所有的民间组织都抓起来, 无罪的先登记再释放,有罪的依法判刑。”


    陶清观若有所思,快刀斩乱麻, 虽然会有误伤,但也能及时补救,特管局的管理层挺有魄力的。


    “现在剩下的都是硬骨头。”宴氿语气平淡,“特管局已经向他们发了几次通牒,如果他们依旧不愿意自首,出于安全考虑,特管局那边大概率会选择全部抹杀。”


    活捉可比就地击杀难多了,没法下死手,对方就会有无数可逃到的机会。


    陶清观神色微变,他张了张唇瓣,最后还是没说什么。


    他和宴氿来到附近的旅馆,一人开了一间房,宴氿住在他隔壁。


    离开宴氿的视线,陶清观捣腾起体内的灵,受宴氿启发,他找到了灵的新用途,在其他人留下自己的灵,通过与灵的联系,就能确定对方的位置。


    陶清观对比着手机上的地图,圈出一个大概位置,是一栋废弃的大楼,再过不久这栋大楼就会被拆除。


    白天那会儿,宴氿追得太紧,他没机会仔细询问苏小钱,好不容易遇到条大鱼,直接抓回来太亏,比起苏小钱,明显对方的哥哥知道的东西更多。


    陶清观已经计划一锅端了,他是答应过苏小钱不抓他,但又没答应对方不告诉别人,更何况他两本来就是敌对阵营的。


    再说了,苏小钱这个年纪该在初中没日没夜的读书,而不是无所事事地在街头游荡,还抢他的背包。


    陶清观移动着屏幕上的地图,他需要找一个安全易逃脱的地方和苏小钱见面,那栋废弃大楼他直接划掉,他可不想当外卖送货上门。


    这时房门被敲响,陶清观起身开门,看见宴氿站在门外。


    “我要去趟这边的分局,晚点才能回来。”宴氿不太放心地问道:“你是待在旅馆,还是跟我一起去?”


    “我就不去了。”陶清观开口问道:“过去会很忙吗?你有没有空看手机?”


    宴氿道:“查一些资料而已,忙还不至于,怎么了?”


    “我想让你带点夜宵回来。”陶清观说得理直气壮,“你注意点手机,可别错过我的消息。”


    宴氿莞尔,“行。”


    陶清观目送宴氿离开,他在地图上找到特管局的位置,又看了眼特管局周边的环境,找了一个最佳地点。


    不仅离特管局近,离警察局也近,旁边还靠着一条热闹的街道,有三重保障。


    接下来就该想个方法把苏小钱钓出来了。


    陶清观带了些炒米,写了张纸条放进去,托跑腿的小哥将东西送到废弃大楼那边。


    他纸条上写的地点等苏小钱,本来陶清观以为要废一番功夫,结果还没半小时,苏小钱就张望着向他这边走过来。


    并且对方是真的老老实实一个人来的。


    陶清观:“……”这孩子到现在没被抓也是个奇迹。


    苏小钱看到陶清观,小跑着过去,他抱怨道:“你写的地点也太模糊了,什么相遇点往东走,往西绕的,害我找了半天。”


    “我的问题。”是他高估苏小钱的智商。


    陶清观看苏小钱的目光带上一点怜爱,傻孩子,都跑到敌方大门口了。


    “对了。”苏小钱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在那?”


    陶清观面不改色地扯谎,“碰巧看见你了。”


    “这样啊。”苏小钱丝毫没有怀疑,还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我就想出来吃点小吃,压缩饼干太难吃了。”


    陶清观抬手拍了下苏小钱的肩膀,“你哥挺辛苦的。”


    苏小钱没听出陶清观的内涵,以为对方是在为自己打抱不平,他大倒苦水,“是啊,东躲西藏的,还要赚钱,特管局的那群人真是烦死了,跟狗皮膏药似的,甩都甩不掉。”


    陶清观:“为什么不自首?无罪的话,特管局不会为难你们。”


    “哪有那么简单。”苏小钱脸上露出不属于他这个年纪的忧心忡忡,他嘟囔着,“反正我们不可能自首,不聊这个了,你叫我出来做什么?”


    陶清观收回探究的目光,事情似乎还有隐情,他记下这点,接过话题,“是龙鳞的事,你也知道了吧,现在有条龙在追杀你们。”


    听到这话,苏小钱脸都绿了,“我哥说了龙鳞不是那条龙的,但那条龙死活不信,还把胡大哥给抓走了,”


    他回去看到临时据点塌成废墟,心脏骤停,还好哥哥他们没事,不然他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陶清观没全然相信苏小钱的话,他问道:“你们的龙鳞是什么颜色的,是从哪来的?”


    “有青色,白色,还有灰色,但现在几乎都用光了。”苏小钱扒手指,他现在十分相信陶清观,有问必答。


    “我也不是很清楚从哪来的,不过我听我哥提过一嘴,应该是原组织里的副会长弄来的,他没跟我们一起逃,现在没人知道他的行踪。”


    “你身上还有龙鳞吗?”


    苏小钱摇头,“我实力差,给我用太浪费了。”


    这点陶清观都无力反驳,苏小钱知道的大概都告诉他了,瞥见苏小钱单纯懵懂的样子,陶清观不存在的良心有那么一点痛。


    他扣住苏小钱的肩膀,苏小钱疑惑地看向陶清观。


    千钧一发之际,一个男人冲了出来,瞬间将苏小钱拉到拉到自己身后,就在他把手伸向陶清观时,藏在暗处的宴氿闪身将男人踹飞。


    在场人数翻了个倍,陶清观轻啧一声,看的出来两方‘家长’都不放心。


    不过苏小钱居然也留了一手,陶清观眉尖上挑,抬眸望去,看到同样惊讶的苏小钱,他嘴角微微抽搐,是他想多了,苏小钱压根不知道他哥跟着他来了。


    苏小钱搞不清楚状况,两边来回瞅,头转得飞起。


    陶清观看着觉得好笑:“别摇了,再摇头要掉了。”


    苏小钱瞪大眼睛,难得智商在线一回,指着陶清观嚷嚷,“你算计我!”


    他还想再说,却被男人一把扛到肩上,苏小钱剩下的话湮灭在风声中。


    陶清观拱了下身旁的宴氿,“你不追吗?”


    下次要想再钓人出来可不容易了。


    “不用,那边有特管局的人在。”


    白天的事让宴氿警醒,暗处随时可能藏着那些人的同伙,比起碎掉的龙鳞,他更在意陶清观的安全。


    陶清观道:“可是苏小钱的哥哥跟来了,能抓到吗?”


    “那就是他们的问题了。”


    消息已经拿到手,那些逃犯的去向宴氿并不关心,若不是逆鳞,他根本不会插手人类的纷争。


    宴氿瞥向陶清观,调侃道:“这就是你说的夜宵?”


    “我们可以现在去吃夜宵。”陶清观嘿嘿笑道:“大楼那边怎么样,抓到人了吗?”


    “跑了几个,那些人很警惕,听到一点风声跑得比兔子还快。”宴氿开口道:“按照你发的信息,我让特管局的人去大楼,然后过来找你,现在可以给我解释一下了吗?”


    陶清观抬手蹭了蹭鼻尖,“这个嘛……”


    他把遇到苏小钱的事跟宴氿讲了一遍,“我觉得他说的大概是真的。”


    宴氿也听到方才陶清观和苏小钱的对话,他沉吟片刻,说道:“龙鳞的颜色会随含灵量的多少改变,并不能代表什么,不过那个副会长确实可疑,我会关照特管局的人注意。”


    “倒是你。”宴氿作势要弹陶清观脑门。


    陶清观看出他的意向,连忙后退躲开,“我没冒险,我提前告诉你了。”


    “提前二十分钟?之前干嘛去了。”宴氿刻意拉长尾音,他逮住要跑的陶清观,捏了两下对方脸蛋,半是无奈道:“你呀。”


    陶清观辩解道:“你当时一身杀气,看着就是冲着把人弄死来的,让你追上来,我还怎么顺其自然地放走苏小钱。”


    宴氿又捏了一下,“歪理。”


    陶清观反抗无果,最后顶着半边红红的脸,跟宴氿往夜市走,他摸了摸发烫的脸蛋,在心底吐槽,下手也忒重了。


    二人走在昏暗的小巷中。


    小巷的出口灯火通明,人声鼎沸,食物的香气四处飘荡。


    走在前面的宴氿突然停下脚步,陶清观偏过头问道:“怎么了?”


    “送你个东西。”宴氿撸起衣袖,用力一拔,他手上就多出一片流光溢彩的龙鳞,龙鳞有成人手大,边缘闪着锐利的锋芒,在月光的照耀下似有流沙婉转。


    宴氿五指收紧,将龙鳞碾成合适的大小,他把一堆碎片送到陶清观面前,开口道:“下次遇到他们,你也吃。”


    不就是龙鳞,跟谁没有似的。


    陶清观双眸微睁,是这么解决的吗?


    他去看宴氿的小臂,上边有一块指甲盖大小的红痕,陶清观脑海中浮现宴氿的龙形,他好奇道:“你现在变回龙形是不是会秃一块?”


    “长一块鳞片需要多久?你上次那块长好没?”


    宴氿还等着陶清观感动的目光,结果对方注意力完全跑偏了,他意味不明地哼声,“你要不要?”


    “要!”


    陶清观拿起一块龙鳞碎片,抬起来对着月光,碎片顿时变得亮闪闪的,指腹摩挲过表面,光滑坚硬,感觉咬一口能把他牙崩掉。


    这玩意真的能吃么。


    陶清观将龙鳞放到嘴边,见宴氿没有阻止的意思,他试探着咬了一角,入口果然是硬邦邦的,源源不断地灵涌入体内,龙鳞失去灵后变得脆脆的,陶清观稍微用力就咬下来一块。


    他感觉到身体里的灵含量瞬间飙升,脚下轻飘飘的,像踩在棉花里一般。


    宴氿一直盯着陶清观的身体状况,这么一点边角料就是极限,看来还得再找点东西给陶清观补补,特管局里的东西他看不上。


    回海底一趟?


    宴氿正算着继任仪式的时间,忽然瞥见陶清观把剩下的一起扔进嘴里,他神色一凌,立即拽住陶清观的手,“没感觉到灵满了吗,你怎么还吃?”


    陶清观面对神色突变的宴氿,他愣了愣,“应该没事吧,徐小钱当时吃得也差不多这么大。”


    “他那个摆了几十年,哪能一样。”宴氿捏住陶清观的脸颊,想让陶清观吐出来,但那么一小块,陶清观已经咽下肚了。


    听到宴氿的话,陶清观打了个嗝,他没来及开口,眼泪先一步涌出来,豆大的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再次体会到泪失禁的感觉,陶清观痛苦面具。


    胃里的碎片还在发力,灵跟福建线面似的不断繁殖,眼前飘起小雪花,陶清观脑袋晕乎乎的,感觉天旋地转,他拽住宴氿的衣服,欲哭无泪,“怎么办?”


    宴氿将人扶着,又好气又好笑,“忍着,等劲过了就好。”


    陶清观打嗝打得停不下来,身子一颤一颤的,地面出现重影,他甩了下脑袋,但症状完全没有得到缓解,反而是脑袋更晕了,“我好像……”


    话说到一半,陶清观噤了声,脑袋也耷拉下来。


    宴氿察觉到不对劲,弯腰去看陶清观的情况,他刚低头,一只手拽住他的头发。


    “嘿嘿嘿……”陶清观面色坨红,他眯起眼睛去看手中的发丝,用力拉了两下,嘴里嘀咕着,“居然不是假发,嗝……”


    “松手。”宴氿握住陶清观的手腕,结果对方非但不收敛,反而变本加厉,两只手都伸了过来。


    宴氿的头发长,抓起来很方便,陶清观靠过去,揪住两大把。


    感觉发丝被扯掉几根,宴氿眉心蹙起,本来他的头发整齐地束在身后,这会儿全给陶清观扯乱了,他一手捆住陶清观的双腕,武力镇压不安分的某人。


    宴氿出声道:“还记得我是谁吗?”


    陶清观:“嘿嘿嘿~”


    得,跟上次喝葡萄汁一样,给自己喝‘醉’了。


    眼看陶清观站不住,靠着他的身子往下滑,宴氿无奈,收起手上的鳞片,弯腰单手将人把起来,他另一只仍桎梏着陶清观的双手,不按着,他怕陶清观给他薅秃了。


    “小醉鬼,你夜宵没了。”


    陶清观听到夜宵二字,有了本能的反应,他挣扎着要下来,不满道:“我要吃铁板鱿鱼,关东煮,章鱼小丸子……”


    “跟我点菜也没用。”宴氿没好气道:“回去了。”


    陶清观虚起眼,湿润的眼眸划过危险的色彩,两手抽不出来,他干脆一脑袋砸向宴氿,但眼前有重影,陶清观砸歪了,牙齿磕到一处柔软的地方,血腥味在口腔中蔓延开来。


    第42章 第 42 章 陶清观:你嘴怎么破了?……


    宴氿瞳孔扩散, 呼吸停滞,嘈杂的声音在一刻远去,耳畔只剩下清晰的心跳声, 下一秒唇瓣被咬住, 刺痛感拉回宴氿的神志。


    旖旎感褪去,他嘶了一声, 松开陶清观的手,改为捏住对方的后颈脖,将人拉开一些, “你是狗吗?”


    陶清观不舒服地摆摆头,想从宴氿手下挣脱出来,但他这会儿被宴氿抱着,根本无处可逃,他扭了两下就放弃了, 任由宴氿捏着,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


    双手重获自由,陶清观两手搭在宴氿肩膀上, 居高临下地望着对方, 他歪过脑袋,倏然凑近宴氿, 鼻尖近乎相抵, 呼出的热气交织纠缠。


    太近了。


    近到宴氿能在陶清观清澈的眼眸中,看到惊讶错愕的自己, 他下意识要拉开距离, 可一滴微凉的液体滴落在他脸颊上。


    宴氿像中了魔法一般愣在原地,陶清观的泪水如断了线的珍珠,一颗颗砸向他, 看着对方泛红的眼眶,宴氿心底绷着的一根弦松懈。


    他舔过唇角的伤口,眼底划过一丝暗色,他似是对陶清观说,又像是跟自己说,“不跟醉鬼计较。”


    哐!


    陶清观用脑袋砸向宴氿的额头,把自己砸得够呛,他眼眶更红了,紧紧盯着宴氿:“铁板鱿鱼!”


    宴氿:“……”


    “行行行,这就带你去。”宴氿气笑了,看见陶清观用手去揉眼睛,他抬手制止,“别揉,不然明天眼睛该难受了。”


    宴氿用衣袖擦去陶清观脸上的泪花,但眼泪落下的速度太快,根本擦不完。


    而且陶清观不耐烦了,他这会儿根本不讲道理,一把拍开宴氿的手,眼睛睁圆了瞪着对方,“快点,夜宵。”


    宴氿手又痒了,不过这次是想抽两下陶清观的屁股,他拎起陶清观的帽兜,反手帮人带上,“走都走不稳,还想着吃。”


    “我能走。”


    实力被质疑,陶清观立即就要下来,宴氿拿他没辙,只好将人放下。


    宴氿搀着陶清观一条胳膊,防着人摔倒,陶清观毫无自觉,脚一落地,就迈开往夜市走,目标专一明确。


    被拽着的宴氿不跟也得跟,宴氿与陶清观并肩往前走,他斜睨身旁的人,哭得痕迹太过明显,到人多的地方少不了被围观。


    宴氿心底冒出一个注意,他为陶清观重新整理了一下帽子,把两边的绳子收到最紧,交叉打了一个结。


    露出的部分从O变成o。


    眼前的视野突然变得狭窄,陶清观不大聪明的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他伸手去扒拉绳结,可宴氿系得很紧,他压根打不开。


    陶清观轻轻拍了下陶清观的脑袋,拉开对方的手,心情不错道:“就这样,不然太扎眼了,听话,我带你吃好吃的。”


    陶清观眉心皱在一起,迟疑了一两秒,还是被宴氿忽悠过去。


    宴氿握着陶清观的手腕,走进熙熙攘攘的人潮中,他偏过头叮嘱道:“不许乱跑,跟着我。”


    陶清观乖巧地点了点脑袋。


    但陶清观现在的信誉在宴氿这,就像计算器上的AC键一样,一摁就归零归零归零。


    宴氿握着陶清观的手又收紧了些。


    路两边吆喝声不断,游客们摩肩接踵,宴氿一边护着陶清观,一边抬眸寻找烤鱿鱼的摊子,找到后,他径直带陶清观走过去。


    “老板,每种都来一份。”


    “好嘞,稍等几分钟。”


    宴氿偏过头问陶清观,“够了吗?”


    陶清观比了个耶的手势,严肃道:“two个。”


    宴氿:“……再来一份。”


    老板:“好嘞!”


    鱿鱼放上铁板,滋啦一声,香味瞬间就炸出来了,宴氿带着陶清观后退两步,避开升起的烟,但衣服还是不可避免地沾上味。


    宴氿不着痕迹地皱眉,就在这时,他的手被握住,回眸望见陶清观另一只手牵上他的手,仰头用湿润地眼眸望着他。


    “怎么了?”


    陶清观伸手指向旁边卖冰糖葫芦的,眼巴巴地看过去,脸上就差写上‘想吃’两个字。


    宴氿、宴氿还能怎么办,连声道:“买,给你买。”


    陶清观趁机点菜,“要草莓的。”


    草莓糖葫芦拿到手,陶清观张嘴就要吃,但帽子限制了他的发挥,他怎么也没办法把糖葫芦送到嘴里。


    陶清观逐渐暴躁,伸手要去扯帽子,宴氿伸手将人拦住。


    “别急,没人跟你抢,回去慢慢吃。”


    陶清观撅嘴,拒不配合。


    最后的结果就是宴氿手上多了四五样吃的,又买了杯水果茶,陶清观才‘勉强’安分下来。


    宴氿拎着打包好的小吃,跟陶清观往回走,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他们两的脚步声回响。


    这会儿没人,陶清观的帽子摘了下来,他一手拿着糖葫芦吃得津津有味,但眼泪还是止不住的冒出来,视线模模糊糊的,陶清观用力眨了眨眼,试图把眼泪眨掉。


    宴氿见此,侧身帮陶清观擦了擦,“明天有你好受的。”


    陶清观唔了一声,抬着脑袋方便宴氿动作,他举起手上吃到一半的糖葫芦,送到宴氿嘴边。


    宴氿动作一顿。


    见宴氿不吃,陶清观又往前送了点,推销道:“甜的,好吃。”


    宴氿哂笑,叼过一颗草莓,糖浆伴着草莓汁液在口腔绽放开来,甜得发齁,也不知道陶清观为什么会喜欢吃这种东西。


    他吃完一颗,把陶清观的手推回去,“行了,你自己吃吧。”


    陶清观纤长的睫毛微微颤动,视线停留在宴氿脸上,准确来说是停留在宴氿嘴角的碎糖屑上,他完全没注意听宴氿讲了什么,想用签子指一下宴氿的唇角,提醒对方。


    但宴氿误会了陶清观的意思,他推开签子,开口道:“你不会是不想吃了,想让我帮你吃吧。”


    陶清观听到这话,一秒把糖葫芦收回来,嘀嘀咕咕的,原来是想抢他吃的,陶清观哼了一声,不看宴氿。


    他这模样,反倒让宴氿生出逗弄的心思,宴氿作势要去抢陶清观手上的糖葫芦,陶清观赶忙把糖葫芦藏到身后。


    宴氿眉尖上挑,“这是我买的。”


    “小气鬼。”


    陶清观瞪着宴氿,见对方还想抢,他扭头把最后一颗塞进嘴里,故意嚼得咔滋响,挑衅宴氿。


    宴氿戳了下陶清观的脑袋,“倒底谁是小气鬼?幼稚。”


    陶清观不语,目光盯着宴氿唇边的碎糖渣,他舔了下唇瓣,垫起脚凑上去。


    宴氿措不及防,身体猝然僵住,温热湿润的触感划过唇缝,他怔怔地看向陶清观。


    做完坏事的陶清观,神情带着小得意,他舌尖顶着一小块糖屑,当着宴氿的面卷进嘴里,昂起下巴似在挑衅。


    宴氿薄唇微张,又抿起唇,那处肌肤像被烫到一般,存在感强得惊人。


    是意外,宴氿在心底反复告诉自己,只是意外,陶清观这会儿脑子根本不清醒,他不能跟对方较真。


    宴氿拎着袋子的手收紧,他避开陶清观的目光,说道:“回去了。”


    陶清观眼底闪过疑惑,感觉宴氿怪怪的,眼前的视线又被眼泪遮挡,他抬手揉了揉眼睛,这次宴氿没再拦着他。


    ……


    第二天醒来,陶清观感觉天旋地转,他坐起身,胃里一阵翻用,打个嗝都是鱿鱼的味道,他捂着嘴,好半天才压下去呕吐的欲望。


    陶清观眼眶红肿,脸色难看,他扶着墙走到卫生间,想刷个牙,但刷到一半还是忍不住,趴在马桶边吐了。


    胃里清空,总算是舒服一些,陶清观木着脸漱口,他昨晚到底吃了多少东西。


    记忆在吃下龙鳞后不久就断片了,从他惨烈的眼眶来看,昨晚他怕是哭了好久,现在眨下眼都觉得涩涩的。


    陶清观坐到椅子上,用热毛巾敷眼睛,听到门打开的声音,他拿下毛巾,看见宴氿站在房门口。


    宴氿没想到陶清观已经醒了,他扬了扬手里的东西,说道:“早餐。”


    “不想吃,刚吐过。”陶清观摆摆手,他现在看到吃的都有点反胃,“我昨晚是从街头吃到街尾了吗?你也不拦着点。”


    宴氿背着陶清观放下袋子,听到陶清观的话,他的动作有一瞬间不自然,“你不记得了?”


    “嗯。”陶清观又把毛巾盖回去,随口问了句:“没发生什么事吧。”


    “……没有。”


    宴氿转而道:“特管局那边中午有庆功宴,邀请我们一起去,主要是感谢你帮了大忙。”


    陶清观一脸菜色,“我不是很想吃。”


    “不吃也行,权当走个过场。”宴氿开口道:“当然,去不去还是看你。”


    陶清观叹了口气,“去罢。”


    这种有意义的社交还是得参加的,既然要混这行,他总得认识些同行的人,谁叫他只是个没什么背景的小白。


    感觉眼睛的涩意没有那么明显,陶清观揭下毛巾,他正打算把毛巾挂回卫生间,无意间瞥见宴氿的唇瓣,他一愣,“你嘴是怎么回事,破了好大一块。”


    宴氿看着一脸无辜的罪魁祸首,扯了下嘴角,“昨天吃东西的时候没注意,被签子划到了。”


    “这么不小心?”陶清观诧异,稀奇道:“吃得什么东西?好吃吗?”


    宴氿靠在桌边,指节轻点了下桌面,他揶揄道:“你昨天也吃了,好不好吃你不知道吗?”


    提到昨天吃的东西,陶清观脑子里浮现的只有今早吐的马赛克,他脸上浮现嫌弃,“算了,你还是别告诉我了。”


    “嗯。”


    宴氿目光追随着陶清观,在对方走进卫生间后,他眼中的笑意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说不清的复杂感。


    忘了也好……


    第43章 第 43 章 陶清观:我爷爷是什么!……


    陶清观走在人行道上, 张嘴打了个哈欠,身体的灵很充盈,他不觉得累, 但有种精神上被掏空的感觉。


    这假放的, 比上班还累。


    他摸了下裤子口袋,里面放着宴氿塞给他的龙鳞碎片, 宴氿似乎是有事,早早就去了分局,而他想偷懒, 一直墨迹到吃午饭的点才出发。


    因为苏小钱兄弟二人逃脱了追捕,宴氿不放心他,特地他叮嘱遇到危险记得用鳞片,不过陶清观觉得自己遇袭的概率非常小,他走的都是大路, 得有多想不开,才会在人这么多的地方动手。


    又打了个哈欠,陶清观眼角溢出一点泪花, 吃完午饭还得往家赶, 明天又要上班,好想睡个懒觉啊。


    陶清观丧丧地过马路, 远远地望见表示醒目的分局, 导航说是十分钟的路程,他走了得有一刻钟, 不是他速度慢, 而是中间有一段路得翻墙走。


    他站在墙底下,导航语音一个劲地提醒他往前走,宛如人工小智障。


    陶清观走进特管局内, 看着里面的布局,他怀疑所有特管局都是按照一张图纸建的,长得几乎一模一样。


    吃饭的地方是附近的一家土菜馆,那边似乎已经有人去了,但陶清观人生地不熟的,他决定等宴氿一起去。


    陶清观坐在等候区刷手机,忽然一团阴影将他笼罩,陶清观以为是宴氿来了,刚要开头,一抬头看见一个长相陌生的非主流。


    非主流鼻孔朝天,神情倨傲地俯视陶清观,“你就是这次任务提供线索的人?”


    陶清观默默给宴氿发了条消息。


    速归,救驾!鼻孔成精了!


    他瞄了眼非主流黑白相间的头发,感觉对方八成是得罪了理发师,发顶都曝光了,他真诚地摇了下头,“不是。”


    非主流一愣,怀疑是自己消息来源出了问题,他当场打开手机,查找小弟发来的照片,和陶清观的长相进行对比,结果自然是一模一样,反应过来自己被骗了,非主流勃然大怒。


    “你敢耍我!”


    没找着机会溜掉的陶清观在心底幽幽叹了口气,他一脸无辜地开口:“我又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任务。”


    再说他真的没有接追拿逃犯的任务,失策,忘记这点羊毛可以薅了,不知道现在还能不能接。


    非主流冷哼一声,抽出一张卡甩到陶清观勉强,他仰着下巴说道:“这里面有二十万,只要你提交任务地时候加上我的名字,这就是你的了。”


    陶清观:“!”还有这种好事。


    他伸手就要去接,这时一板寸头路过,看见他们这边的情形,皱着眉头插进来,“你们在做什么?”


    寸头抓住非主流的手,一把甩开,厉声呵斥道:“孙武简你又做这种事,不知悔改。”


    他扭头看向陶清观,开口道:“你别信他,要是加上他的名字,最后这件事的功劳大部分都要归到他头上了。”


    陶清观:“我……”


    他不介意的!这可是二十万。


    但看着板寸头义愤填膺的模样,陶清观说不出口了,他心底在滴血,就差一步,早知道他手伸快点了。


    非主流不满,他推开板寸头,挤到陶清观勉强,“我爷爷可是分局的副局长,你可要想清楚了。”


    陶清观猜到非主流有背景,不然对方也不会这么嚣张,但现在非主流完全是给他台阶下,陶清观顺势想要答应,板寸头一个箭步挡在他面前。


    “又想拿你的背景说事。”板寸头嘲讽道,显然这这一点上他与非主流积怨已深,“他可是总局局长的孙子,用得着怕你?”


    非主流一脸震惊。


    陶清观二脸震惊。


    什么玩意!?


    非主流第一反应就是不信,“陶局的孙子我见过,根本不长这样。”


    板寸头冷笑,好像自己才是那个孙子,“陶局有两位孙辈,这位年纪小,不常在外走动。”


    “要是觉得我骗你,你大可试试。”板寸头丝毫不惧非主流,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非主流脸色难看,他手里拿着的手机震动了一下,他瞥了一眼界面,发现小弟发来消息,满屏的感叹号让他快走,说陶清观是陶笠鹤的孙子。


    他心底咯噔一声,扭头望向陶清观,五指攥紧,他低下头,开口道:“抱歉,是我唐突了。”


    神游在外的陶清观:“谢谢……呃不对,没关系。”


    二十万是彻底没希望了。


    非主流觉得丢脸,神色郁郁地走了。


    陶清观看着斗胜后宛如一只大公鸡似的板寸头,欲言又止,他想问爷爷是不是局长,又觉得没必要,板寸头说得那么笃定,肯定不会有假。


    消息太过离谱,陶清观感觉自己要缓缓。


    这种宛如半路中彩票的爽文剧情居然会发生在他们家,好玄幻,像假的一样。


    陶清观恍恍惚惚红红火火,一时间痛失二十万的心情都被冲淡了。


    “你好,我叫石磊城。”板寸头满面红光,向陶清观伸出手,“谢谢你这次提供的消息,不然又要让那些人跑了。”


    “……你好。”


    出于礼貌,陶清观回握板寸头的手。


    他在心底感叹一声,好硬朗的名字,但他这会儿没心思交朋友,他要去审问老头子,到底是森马回事。


    陶清观暗搓搓地磨牙,臭老头真是骗得他好惨。


    大概是听到陶清观的呼唤,宴氿出现在门口,他踱步向陶清观走来,视线瞥过石磊城,石磊城瞬间僵住。


    石磊城能知道陶清观的身份,自然也知道宴氿是谁,他跟陶清观倒了个别,识趣地离开。


    宴氿对不相干的人不感兴趣,他在陶清观面前站定,“发生什么了?鼻孔精是个什么东西?”


    “那不是鼻孔精,是散财童子。”陶清观露出痛心疾首地表情,“二十万,不对,你知道我爷爷在特管局的职务是什么吗?”


    “局长。”宴氿回答道:“你不知道?”


    陶清观神色复杂,“刚知道。”


    原来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


    陶清观打开手机,在联系人里面找出陶笠鹤,对着聊天框一顿输出。


    陶笠鹤那边正开着会,突然手机响个不停,他打开一看,脸都被屏幕照绿了。


    糟糕,忘记跟这小子解释了。


    陶笠鹤有点头疼,他默了片刻,选择关掉手机,当做没看见,这种小事还是等陶清观回来再说吧。


    等半天没收到回信的陶清观,扯着嘴角皮笑肉不笑。


    臭老头,你完了。


    陶清观收起手机,对一旁的宴氿说道:“走吧,该去吃饭了。”


    宴氿围观全程,他眉尖微微上挑,陶笠鹤瞒这一手他是没看懂,不过瞧陶清观的样子,陶笠鹤怕是要割地赔款了。


    他乐得看陶笠鹤遭殃,丝毫没有帮对方说话的意思,宴氿跟上陶清观,说道:“你知道饭馆在哪吗?走这么快。”


    陶清观道:“是你走太慢了。”


    土菜馆离分局隔了半条街,步行差不多五分钟作用,陶清观二人一到门口,就有专人带他们上楼。


    陶清观踩在木质楼梯上,打量着四周,饭馆布置得古色古香,中央立着一颗假枫树,人造枫叶爬满天花板,粗壮的枝丫伸展开来,挂着小铃铛做装饰。


    远远看着,别出心裁。


    到包厢内,入眼是一排假竹子,角落还布置着一块假山,涓涓细流从假山上流下。


    陶清观不由多看了几眼,旁边一位老人笑呵呵地说道:“好看吧,我们第一次来的时候也望了半天。”


    “是挺别致的。”陶清观笑着和老人寒暄。


    老人眼神慈祥,“我听你爷爷提起过你,好孩子,别客气,想吃什么随便点。”


    他话音落下,立即有人给陶清观递菜单,在场的几位年轻人都围在陶清观身边,散发着自己的善意。


    换做之前,陶清观大概会疑惑,然后感慨大家好热情,但现在他完全搞懂是怎么回事了。


    他也是上头有人了。


    宴氿见陶清观混得如鱼得水,便没上前打扰对方,他唇角扬起,小孩这时候要是有尾巴,得翘上天了。


    点完菜,没过多久就开始走菜。


    饭菜味道不错,陶清观没什么胃口,也吃了不少。


    吃到一半,老人走到宴氿身旁,低声道:“能借一步说话吗?”


    宴氿瞥了眼陶清观,跟中年人走出包厢。


    老人正是非主流的爷爷,他耷拉着的眼皮下掩藏着精光,“这次让那两人跑掉,下次怕是不容易捉了,但他们有可能去找小观 ,到时候还请您注意一下。”


    宴氿:“这点用不着你说。”


    他自然会保证小孩的安全。


    老人笑笑,接着道:“您要我打听的那个人有消息了,他最后一次出现是在滨云港,之后就再也没了踪迹,我们已经将他列在通缉名单的首位,他作为那个协会的副会长,手上沾了不少血,如果遇到您不用客气,就地击杀也没关系。”


    宴氿漫不经心地点头,他上午就在忙这件事,将档案室内相关的资料查了个遍,但收获不大。


    余光瞥见服务员推着车走进包厢,宴氿抬手轻敲栏杆的扶手,“答应的事我不会反悔,但你们也别指望我把这件事包揽下来。”


    “这是自然。”老人正色道。


    老人有又拉着宴氿谈了一堆事,最后要不是宴氿表露出不耐烦了,他还能再说下去。


    活到他这岁数,观言察色地本事自然是有的,老人开口道:“我们回去吧,里面现在大概正喝到兴头上。”


    宴氿神色一凌,“喝什么东西?”


    “自然是酒。”


    宴氿闻言,匆匆向包厢走去。


    陶清观可不能喝酒,这家伙喝醉了,会逮着人乱亲。


    第44章 第 44 章 陶清观:我总觉得你怪怪……


    “没想到前辈这么年轻。”


    陶清观不好意思地说道:“我才入行没多久, 不算前辈。”


    “我们这行按实力,不按年龄。”那人将酒杯举到陶清观勉强,开口道:“你这么短时间, 就能取得现在的实力, 简直是天才。”


    “是啊,果然虎父无犬子, 英雄出少年,前辈不用谦虚。”


    “前辈,喝, 酒水今天我请。”


    “我帮你倒酒,再点一只帝王蟹,喝酒总得有下酒菜。”


    “来,这个也好吃,观喝酒不吃菜对胃不好。”


    “没事, 这酒度数低,前辈再来一杯。”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殷勤地围在陶清观身边, 陶清观都要被哄成胚胎了, 怪不得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会就算知道这些人是在巴结他背后的爷爷, 陶清观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好话谁不爱听。


    宴氿一进来就看见陶清观白净的小脸上飘着绯红, 手里还端着酒往嘴里倒,身旁挨了不少人。


    他黑着脸走上前, 抽出陶清观手中的酒杯。


    手上一空, 陶清观抬眸去看,对上宴氿森森然的眼眸,他心底直犯嘀咕, 谁招惹对方了,这表情跟被人骗了百八十万似的,“干嘛?”


    宴氿道:“脸都红了,还喝。”


    “没事。”陶清观摸了下自己发烫的脸,开口道:“我喝酒就是有点上脸,但我没醉。”


    十来度的鸡尾酒,怎么也不至于醉人。


    宴氿不语,只是将酒杯挪到陶清观够不着的地方,他走到陶清观旁边坐下,似是嫌弃地开口:“一身酒味。”


    陶清观闻言,抬起胳膊嗅了嗅,只有洗衣液的浅香,他瞄向撇过头的宴氿,感觉对方像是来找茬的。


    “……酒喝多确实不太好,吃菜。”带头怂恿陶清观喝酒的那个人放下杯子,笑着出来打圆场,“这个果汁也不错,你尝尝。”


    宴氿明显没有把杯子还给陶清观的打算,那人拿过一个新杯子,倒满果汁推到陶清观的面前。


    陶清观礼貌开口,“谢谢。”


    宴氿和老人回来,其余人明显拘束许多,也不敢围在陶清观身边,各分安分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说话的声音都降了下来。


    陶清观抿了一口果汁,在心底轻啧一声,今日天子体验卡看来就到此为止了。


    吃完饭,陶清观和众人告别,收到许多下次再来的邀请,他一一说好,这种渣男式的发言,没人会当真。


    此行的目的已达成,陶清观和宴氿收拾行李,踏上回去的路。


    依旧是专车来接。


    陶清观靠在椅背上,眼眸湿润,酒的后劲在这时用上来,喉咙干干的,燥得有些痒意,他目光梭巡四周,想找点水喝。


    这时,陶清观注意到宴氿前面的矮桌上有瓶矿泉水,他探过身子去拿,指尖刚碰到瓶身,宴氿发出那咔哒一声响。


    陶清观循声望去,看见宴氿身子后仰,椅背放倒大半,对方手还放在调节椅背的按钮上,和他之间的距离拉开几十厘米远,陶清观一愣,“你干嘛?”


    宴氿若无其事地把椅子调回来,开口道:“手滑了。”


    陶清观狐疑地望着宴氿,他放下水,转而凑到对方跟前,“我总觉得你今天怪怪的。”


    不光抢他的酒,这会儿还躲着他。


    “你的错觉。”宴氿神色不变,他微垂着眼眸,视线扫过陶清观的脸庞,在触及那两瓣殷红的唇时,他视线一顿,眸光微微闪烁。


    宴氿推开陶清观靠过来的脸,拿起桌上的水塞到陶清观怀里,“不是口渴,还不快喝。”


    “……哦。”


    陶清观又看了宴氿一眼,坐回原位,他拧开盖子,仰起头咕咚咕咚往下咽,一直喝了大半瓶,陶清观才感觉喉咙舒服些。


    喝得太急,有水从嘴角留下,陶清观随手抽了张纸擦拭。


    宴氿余光瞥过,唇瓣经过水的浸透变得更加红润,隐隐泛着光泽,陶清观两霞飘着霞红,眼眸氤氲着雾气,亦如那一晚一样。


    他眸色暗沉,侧过身在陶清观看不见的地方,用指腹轻轻掠过自己的唇瓣,上边似乎残留着柔软的触感。


    宴氿微微出神,忽然眼前有人凑近,宴氿瞳孔骤缩,下意识后退,后脑勺哐地一声撞在车窗上。


    陶清观都给吓了一跳,他往后边一缩,开口道:“我又不是什么洪水猛兽,你至于这么大反应吗?”


    “我刚刚在想事情。”宴氿避开陶清观的目光,他面上不显,藏在发丝中耳尖漫上绯色,“倒是你,别一惊一乍的,突然往我面前凑。”


    陶清观讨了个没趣,他嘁了一声,缩回自己的位置上去。


    他靠着椅背边缘,在酒精的作用下没过多久就睡了过去。


    宴氿一手支着下巴望着窗外的景色,发觉身旁安静下来,他回过头,看见陶清观熟睡的模样,视线不自觉偏向那处,宴氿眉头紧锁。


    他拿过外衣,抖开盖在陶清观身上,将对方整个人罩住。


    这下看不见了。


    陶清观:ZZZzzz……


    陶清观这一觉一直睡到临近家门口才醒来,他睁开眼,发现自己被罩住还懵了一下,他扯下外套,活动了一下酸胀的脖子,开口道:“我就说怎么睡得有点闷,哪有你这样的,居然连脑袋一起盖上。”


    宴氿面向窗外,目不斜视,“你体质差,带暖点好。”


    “我长得很好骗吗?”陶清观吐槽道,他扫了眼窗外,发现快到家了,立即精神起来,扒着前面的椅背,对司机说道:“叔,能麻烦你把我们放在特管局门口吗?”


    司机等了一会,见宴氿没有反对的意思,他开口道:“行。”


    陶清观道了声谢谢,他眼底闪烁着小火苗,摩拳擦掌,跃跃欲试,是时候找老陶算总账了。


    莫约过了一刻钟,车停靠在特管局门口。


    下车时,陶清观特地看了眼时间,确认特管局没下班,他对一旁的宴氿道:“你知道我爷爷的办公室在哪吗?”


    宴氿勾起唇角,“知道。”


    他带着陶清观走上楼梯,在走廊尽头的一扇门前停下,宴氿道:“就是这间。”


    陶清观走上前,握住门把手,一把推开门。


    门内。


    陶笠鹤听到开门声,刚想训斥为什么不敲门,结果一抬头看见双手抱臂的陶清观,以及对方身后眼神戏谑的宴氿,他嘴角一抽。


    讨债的来了。


    陶清观反手将门关上,大步走到陶笠鹤的办公桌前,两手往桌上一拍,开口道:“你是不是得给我解释一下?”


    “是我疏忽,忘记跟你说了。”陶笠鹤清了下嗓子,试图摆出自己作为长辈的威严,“你现在知道也不晚。”


    陶清观冷哼一声,“亏我还担心你一把年纪在特管局混不开,浪费我感情。”


    “行了行了,你想要什么补偿?”陶笠鹤还不了解陶清观那点小心思。


    陶清观眼珠子转悠,他往旁边待客用的沙发上一坐,左右交叠着修长的双腿,“那先来个百八十万,再加上一套房和一辆车吧。”


    陶笠鹤额角青筋暴起,看着陶清观这吊儿郎当的模样,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我是你爷爷,不是许愿池里的王八!”


    “你当了这么多年局长,这点东西都没有吗?”陶清观一脸惊讶,他摆摆手,退一步道:“房和车子可以先欠着,你把钱扫给我吧。”


    陶笠鹤咬牙切齿道:“你是想气死我,好早点继承遗产吗?”


    “好像也不错。”陶清观一手抵着下巴,煞有其事地说道:“那我就不是上边有人,而是下边有人了。”


    小兔崽子。


    陶笠鹤没忍住在心底爆粗口,他想一巴掌拍在陶清观脑袋上,但宴氿在旁边盯着,他这一巴掌最后落在了桌面上,“说个准确点的数字,要多少钱?话说在前头,你要是漫天要价,我可给不了你。”


    “行叭。”陶清观略微思索,“你给个二十万吧。”


    从非主流那损失的钱,他得赚回来。


    这个数字对陶笠鹤来说还算在接受范围内,他把钱打到陶清观账户上,赶人道:“拿到了就赶紧走,别在我面前碍眼。”


    “好嘞。”


    陶清观心满意足,拿着钱走人了。


    二十万,算不上一夜暴富,也是天降横财了,陶清观嘴角的笑容就没消失过。


    回到家,陶清观趴在沙发上,看着手机里的余额嘿嘿傻笑,他滚到宴氿旁边,开口道:“想吃什么?今晚我请客,准许你不用优惠券下单。”


    宴氿哂笑,“这么高兴?”


    “必须的。”


    陶清观举着手机坐起来,他往宴氿那边靠,想让对方自己点单,但他刚靠过去,宴氿就向一旁移了一点。


    他眼底浮现疑惑,瞥了眼宴氿的神情,又试探着向对方那边挪动,这次宴氿没躲,反而向他这边凑了一点。


    宴氿一副什么都没发生过的样子,伸手接过陶清观的手机,开口道:“随便我点?”


    “……嗯。”


    陶清观眨了眨眼,盯着宴氿看了一会儿,对方低头刷着手机上的外卖,似乎没什么异常。


    是他的错觉?


    第45章 第 45 章 陶清观:还挺大的,不愧……


    陶清观留了个心眼, 偶尔想起来,他就突然蹿到宴氿面前。


    比如宴氿正在刷手机的时候,陶清观蹑手蹑脚地走到对方背后, 凑上去把脑袋往宴氿肩膀上一搁, 对方看过来时,他回以无辜的目光。


    宴氿:“……”


    再比如, 宴氿躺在懒人沙发上,陶清观从扶手旁冒出脑袋,他也不说话, 就悄悄摸摸蹲在那。


    等宴氿发现他时,陶清观嘿嘿嘿。


    宴氿:“…………”


    前几次,宴氿一脸淡定地将他推开,再后来,对方直接无视他, 在一连好几次都没吓到对方后,这件事的性质就变了。


    陶清观肚子里的坏水在晃悠,他躲在房门后, 目光落在宴氿身上。


    宴氿感觉背后一凉, 他下意识环顾四周,没发现陶清观的身影, 他松了口气。


    这几天陶清观总是会从各种奇怪的地方冒出来, 估计是他之前的躲避举动让陶清观发觉不对劲。


    宴氿有点头疼,打又打不得, 骂也骂不得, 他只能按下心底那点异样感,装作与平时一样。


    希望小孩能早点消停。


    这晚,宴氿照常去浴室洗澡。


    他打湿身子后, 挤了下沐浴露,准备清洗身子,忽然他听见背后有响动,宴氿骤然回首,看见陶清观站在浴室门口,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宴氿顾不得身上的泡沫,连忙一把拽过旁边的浴巾围上。


    陶清观见宴氿面色不善,抢先开口:“是你自己门没关好,我是来提醒你的。”


    “站门口提醒?”宴氿黑着脸,话语间带着咬牙切齿地意味。


    他拎起陶清观的衣领,把人扔出去,“不许进来。”


    “都是男的,看两眼又不会少块肉。”陶清观嘴里嘀咕着,“你又不是没看过我……”


    他话还没说完,脑袋就挨了宴氿一下,不疼,但有点懵,陶清观扭过头,对上宴氿漆黑的眼眸。


    直觉再说下去不太妙,陶清观老实闭嘴,他往后挪了一步,说道:“你洗,我不进去就是了。”


    宴氿哼出一声嗯,松开拎着陶清观的手,这时他瞥见陶清观发丝上有灰尘绒絮,估计是瞎蹿的时候粘上去的,他伸手想帮陶清观拿掉。


    陶清观见宴氿伸手,以为对方又想敲自己脑袋,他赶忙抬手将对方的手挥开,动作间,他的手好巧不巧蹭过宴氿围在腰上的浴巾。


    他发誓,他绝对不是故意的,但在浴巾掉落在地的那一刻,陶清观心底咯噔一声,他刚要抬头,眼睛被一只手捂住,视网膜上残留着最后看见的画面。


    还挺大,不愧是龙。


    “意外,意外。”陶清观讨好地笑笑,乖乖地让宴氿捂住自己的眼睛。


    宴氿面色沉如锅底,他拿起地上的浴巾,啪地一声将门关上。


    陶清观被关在门外,他抬手蹭了蹭鼻尖,神色悻悻然,好像真把人惹生气了。


    等宴氿洗完澡,陶清观坐在沙发上,鬼鬼祟祟地往对方那边看,宴氿面上看不出喜怒,就是自打对方出来后,一句话都没和他说过。


    陶清观踌躇片刻,往宴氿那边挪了挪,试探着问道:“你还生气吗?我真不是有意的。”


    宴氿板着的脸还是没绷住,他略有些无奈地说道:“这两天玩够了吗?”


    陶清观知道宴氿在说什么,他心虚地移开目光,“谁叫你一次都没被吓到。”


    他这该死的胜负欲。


    宴氿眼神幽幽,不,浴巾掉下来的那一刻,他确实吓到了,但这话他不可能对陶清观说,“行行行,我下次配合你。”


    “不要。”陶清观回答道:“那样就没意思了。”


    他一手抵着下巴似在思索,宴氿坚此,背后又有一点凉了。


    宴氿偏过脸,指尖轻点膝盖,脑海中浮现陶清观当时惊讶的模样,对方唇瓣微张着,眼眸瞪圆了望着他。


    所以……是看见了么。


    宴氿放在腿上的手攥紧,思绪像打结的毛线,乱成一团,怎么也找不到头,这不算一件多不得了的事,但因为看见的人是陶清观,又好像有什么变得不一样了。


    ……


    陶清观坐在自己工作岗位上,抬眸望了眼墙上的钟,距离下班还差一个半小时。


    陆满满坐在一旁忙里偷闲地刷考公真题,他头也不抬地问陶清观,“你真不打算跟我一起考?”


    陶清观闻言,瞄了眼陆满满面前的试卷,果断拒绝,“不要。”


    他故作深沉,拍了下陆满满的肩膀,开口道:“我最近发现,我是个富三代,爷爷是局长,我稍微努力一下,就能混到一个编制,完全没有考公的必要。”


    陆满满用看傻子的目光看向陶清观,“你上班上傻了吧。”


    陶清观摇摇头,在心底啧了一声,他说的都是真话,怎么就不相信呢。


    “算了。”陆满满接着做题,他翻了一页书,随口问道:“你朋友最近怎么不来接你了?”


    之前可是几乎天天打卡。


    陶清观身子一僵,短暂地停顿了一会儿,“我差点害他luo奔,他跟我闹别扭了。”


    陆满满手一抖,字直接写劈叉了,他猛地转过头,“你做了什么!?”


    “没你想的那么夸张。”陶清观摆摆手,“是在家里,当时就我一个人。”


    陆满满松了口气,“那没什么,你看到又不要紧。”


    都小情侣了,看个luo体有什么大不了的。


    “是吧。”陶清观表示认同,“我也觉得没什么。”


    可宴氿自那以后,防他跟防贼似的,每次洗澡都锁门,他是那种会偷窥别人洗澡的人嘛。


    陶清观跟陆满满抱怨宴氿的行径,“……真是的,我是那种人吗?”


    “不是。”陆满满即答,紧接着又接上一句,“但你一般不做人。”


    陶清观:“……”这是恶评。


    他手机响了一下,陶清观打开查看,发现是妈妈发来的消息,徐婉晴前两日来找过他,但因为工作没结束,匆匆见上一面就离开了。


    对方走的时候,还把陶雨霖带走了,虽然徐婉晴没说,但陶清观知道对方是在照顾自己的感受。


    徐婉晴:妈妈手里的工作快结束了,到时候有很长一段假期,你要不要搬回家里住?


    陶清观看着这一行字,手指悬在键盘上久久没用动作,他敛下眼底的神色,敲下三个字。


    不用了。


    徐婉晴秒回:好,等妈妈回来,带你出去玩。


    陶清观勾起唇角,他回了句好。


    说是带他玩,其实就是想让他帮忙拍照片,在徐婉晴的锻炼下,陶清观的照相技术不说一绝,但也包出片的。


    他p图贼溜。


    陶清观放下手机,陆满满又投身于题海之中,陶清观没打扰对方,他一手支着下巴,漫不经心地看着窗外的景色。


    今日阳光不错,带着徐徐微风,路上的行人都变多了,大家慢悠悠地走在路上,这时奔跑着的人就显得十分扎眼。


    陶清观不由多看了几眼,越看越觉得那人熟悉。


    这不苏小钱嘛。


    陶清观坐正,靠近窗边望去。


    苏小钱匆匆跑进对面的药店,没一会儿,就拎着一大堆药和纱布走出来,跑走的背影透露着焦急的色彩。


    陶清观目光追随着对方,瞧苏小钱的样子不像受伤,难道是对方的哥哥?


    他记下苏小钱离开的方向,打算回去找宴氿商讨一下,可不到三十分钟,苏小钱再一次出现,又跑进另一家药店。


    陶清观眉心微皱,对陆满满道:“我要提早下班,麻烦你看科室了。”


    “这倒没问题,你什么事这么着急?”


    陆满满话音未落,陶清观已经离开。


    陶清观迅速换好衣服,小跑着来到医院门口。


    在他等红绿灯的时候,苏小钱走出药店,往南边赶去,陶清观看了眼还有六十多秒的红绿灯,果断放弃等待,绕路追过去。


    苏小钱步伐走得很急,陶清观几次差点跟丢,他跟着对方七绕八拐,来到一条老街。


    陶清观拿出手机发了几条消息,尾随苏小钱走进一家老旧的旅馆。


    旅馆内的摆件都上了年代,瓷砖沾满灰尘和油污,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看店的老板是一位大叔,对方抽着烟,坐在收银台后边玩手机。


    看见陶清观来了,老板开口道:“五百一晚,只收现金。”


    好贵。


    这个价钱抵得上星级酒店了,陶清观扫了眼空荡荡的收银台,心下有了定论。


    恐怕就是家黑店,不用身份证的那种。


    陶清观走到收银台前,旁敲侧击道:“老板,你这空房间多吗?我想要个环境稍微好点的。”


    老板抬起头望了陶清观一眼,开口道:“我不做你生意。”


    陶清观到嘴边的话顿住,他摸了下自己的脸,他长得有那么不受待见么。


    他没有离开,而是在店内转悠,见老板没有赶走自己的意思,陶清观试探着走向二楼,他注意着老板的反应,但直到他走上楼梯拐角,老板也没有叫住他的意思。


    陶清观索性踏上二楼,灰尘混着杂乱的气息扑面而来,在其中还有一丝淡淡的血腥味,陶清观对这种味道很敏感,几乎瞬间捕捉到。


    果然是受伤了,出血量估计还不少,陶清观瞥了眼手机屏幕,看见上边的消息,他转身就走。


    来探个路就差不多了,他可不准备正面和敌方boss对上。


    陶清观在楼梯上走到一半,忽然发现楼下的光线变暗许多,旅馆的门不知何时关上,坐在收银台前的老板,此刻正站在楼梯前,似乎是在等他。


    失策,没想到老板居然和苏小钱他们是一伙的。


    第46章 第 46 章 你们龙逆鳞不是只给伴侣……


    陶清观思考着对策, 他没见识过苏小钱的哥哥实力如何,但对方能从特管局的拦截圈里逃脱,肯定不会像前几个被他物理制服的炮灰那样好对付, 既然如此……


    “我投降。”


    陶清观举起双手, 余光扫视着屋内能藏人的地方,“他受得伤挺严重的吧, 我是医生,我可以帮他处理。”


    “你还有脸说,你个骗子!”苏小钱沉不住气, 从杂物后边跳出来,他指着陶清观控诉道:“亏我那么相信你!大骗子,你别想再害我哥哥。”


    陶清观转身面向苏小钱,开口道:“据我所知,你哥哥逃脱时就受了点擦伤, 之后特管局就失去你们的踪迹,他现在受的伤可不能怪在我头上。”


    他之后特地去查了苏小钱兄弟两的资料,这两人被协会养大, 成年后本该投身于望不到头的任务之中, 被压榨完最后一丝价值,但协会被特管局端了, 他们有了新的出路。


    因此陶清观不理解兄弟两人为什么会这么抗拒特管局, 这两人手里干干净净,即使被特管局抓回去, 询问调查一圈后, 就会被放了,像现在这般四处逃窜,完全是吃力不讨好。


    “还想狡辩, 路上会突然对我们出手的,除了特管局的,还能有谁?”苏小钱提防地盯着陶清观,“你别想再骗我。”


    “不知道,但我确实没收到相关消息。”陶清观对上苏小钱的视线,目光平静纯粹,“让你哥跟我谈,他就在这吧。”


    苏小钱:“你……”


    “够了。”


    沙哑的男音插进来,苏沿步伐虚浮地走出来,他穿着沾满血渍的衬衫,敞开的胸口缠着绷带,而绷带被渗出的血浸湿,鲜艳的红色隐隐还有蔓延的趋势。


    陶清观一眼看出伤口在心脏附近,出手的那个人是奔着取苏沿性命来的,他眉心蹙起,眼底写满不赞同,“你现在这个状况,最好去医院。”


    苏沿旁若未闻,自顾自道:“那个人应该不是特管局的,他出手没有一点犹豫,他想杀我。”


    动手太过利落,以至于他根本没有反应的时间,若不是有龙鳞在,他很可能死在对方手里了。


    陶清观眼底划过一道复杂的色彩,“为什么和我说这些?”


    苏沿刚想开口,却爆发一阵剧烈的咳嗽,苏小钱赶忙上来扶他,他一把抓住苏小钱的手,目光紧紧盯着陶清观,“带他走,我不知道那人为什么会盯上我们,你是陶笠鹤的孙子,想让特管局护住一个无辜民众应该很容易。”


    “哥!我不走!”苏小钱想把手抽回来,可苏沿拽得很紧,完全不容他抗拒。


    陶清观沉吟片刻,“我似乎没有答应你的理由。”


    “用这个做交易。”


    苏沿将一个小布袋扔向陶清观。


    他有料到特管局的人迟早会找到这个地方,但没想到来的人是陶清观,也好,如果对方愿意帮忙,苏小钱的安全就不用他操心了。


    陶清观打开布袋,里面放着几片龙鳞的碎片,比起宴氿给他的,这些碎片光泽暗淡,看着灰扑扑的。


    早上他没往宴氿跟前凑,现在他对灵只剩一丝若有似无的感应,虽然分辨不出来这些龙鳞是不是宴氿的,但至少对方没有骗他。


    陶清观收起布袋,开口道:“我可以帮你把他送到特管局,之后的调查我不会插手,如果他没有问题,在登记后会获得特管局的保护。”


    他还挺喜欢苏小钱的,傻乎乎的,一看就是个实心眼,没头脑的小朋友。


    “我不同意!”苏小钱急得快哭了,他哥是真想把他打包送走,“你就算把我甩了,我也会逃出来找你的,你别想撇下我。”


    他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年,这个十五还是虚岁,实岁才十三,听到哥哥不要自己,苏小钱天都塌了,他抱着苏沿,嚎着嗓子就要哭。


    苏沿提前预判,捂住苏小钱的嘴,“你在这也是拖后腿。”


    苏小钱听到这话,是真想哭了。


    陶清观在一旁帮腔,“是啊,你哥还受着伤,又要保护你,根本顾不过来。


    苏小钱:“……呜啊啊啊。”


    陶清观:D


    嘿嘿,好玩。


    就在这时,紧闭的大门传来响动,陶清观眼睛一亮,可破门而入的并不是他熟悉的那个人,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全然陌生的面孔,陶清观嘴角尚未扬起的笑容顿住。


    一旁的苏沿不带丝毫犹豫,拎起苏小钱夺窗而逃,匆匆离开前,他对老板道:“你找个地方躲起来。”


    陶清观只觉得眼前有一阵风掠过,三个人从窗户跳了出去,他快步走到窗前,趴在窗户边向外看。


    旅馆外是一条小河,河水泛绿,边缘飘着许多垃圾,臭味在四周飘荡,苏沿和苏小钱站在桥中央,不修边幅的长发男人堵住他们的出路。


    苏沿自知以自己现在的状态,肯定没办法带苏小钱逃走,他一咬牙,抱着苏小钱往水里跳。


    陶清观看得不自觉跟着紧张起来,苏沿身上带着伤,跳到这堪比元素周期表的河水里,感染概率直逼百分百。


    他握紧手,凭印象控制体内的灵。


    风托起苏沿二人作为缓冲,他们脚下的河水瞬间冻结,延伸出一条路来。


    苏沿抓住机会,拼命往前冲,可下一秒,他身前竖起一道冰墙。


    长发男子慢悠悠地踩在水面上,他回过头,墨绿色的眼眸望向趴在窗边的陶清观,他鼻尖耸动,眼底划过一丝了然。


    “你就是老氿干儿子吧,你等会,叔叔我处理完这两个偷猎者,再给你见面礼。”


    老氿,是在说宴氿吗?这人是宴氿的朋友?


    眼看对方要下死手,陶清观来不及多想,赶忙喊道:“等一下,他们是我朋友。”


    长发男人的手离苏沿的脖子不过咫尺之距,他墨绿色眼眸转动,似乎在分辨陶清观话中的真实性。


    最终他收回手,一手拎一个,带着苏沿和苏小钱跳回旅馆内。


    他将人往地上一扔,自己也跳下来,开口道:“你确定他们是你朋友?”


    “算是吧。”陶清观瞥了眼苏沿,对方胸口绽开大片血花,刚刚那一番追逃让苏沿原本就没长好的伤口又裂开了。


    苏小钱急得团团转,他挡在苏沿身前,忌惮地望着长发男子。


    长发男子对苏沿兄弟两的死活并不关心,他好奇地打量着陶清观,说道:“老氿给我传信,说让我来看他的干儿子,可真是稀罕,对了,我叫玄北,是他朋友。”


    “他是说过想当我干爹,但我没同意。”和刚认识的人说这个,略微尴尬,陶清观抬手挠了挠面颊,问道:“你说他们是偷猎者,这是怎么回事?”


    玄北回答道:“你年纪小,不懂这些,他们身上有龙鳞碎片,体内还有龙鳞的气息,人类从很久以前起就喜欢组团刷龙本,烦人得很,我还是把他们处理了吧。”


    ……龙本?


    诡异又莫名的贴切。


    陶清观嘴角微微抽搐,“是不是太武断了,万一是龙主动送的呢,我手里就有宴氿给的。”


    “嗯?那不一样。”玄北摆摆手,“你从里到外都飘着龙味,一闻就知道你和老氿的关系,而他们手里的那些龙鳞的主人我也认识,那个吝啬鬼不可能把龙鳞送出去。”


    陶清观下意识闻了闻,然后吸了一鼻子河水的臭味。


    玄北盯着陶清观看,他抑制不住那颗八卦的心,开口道:“龙这种生物对情感需求挺高的,说难听点是滥情,就宴氿那条老龙身边一直没留人,好不容易想开一次,还被拒接了,啧啧,真惨。”


    陶清观从玄北的话语中听出幸灾乐祸的味道,他无奈道:“找干儿子和滥情是两回事。”


    玄北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陶清观感觉对方根本没听进去,他望向一旁,苏小钱粗暴的包扎手法实在让他看不下去,陶清观上前替代对方,“纱布给我。”


    苏小钱不想给,但被他哥瞥了一眼,他讷讷地将纱布交给陶清观。


    陶清观在袋子里翻找,苏小钱有的没的买了一大堆,他找到自己需要的,动手帮苏沿清创,他动作利索,纱布缠得规规整整,和苏小钱包得天差地别。


    固定纱布时,苏小钱凑过来看,忽然一片阴影将他笼罩,他一抬头看见面无表情的宴氿,心理阴影突然贴脸,苏小钱一屁股摔在地上。


    陶清观撇嘴,“终于舍得来了。”


    再不来,黄花菜都要凉了。


    宴氿面色有一丝异样,他其实早就到了,但看到老熟人,又想起在对方面夸下海口,他还是要点脸的。


    但再不出现,鬼知道玄北这张没把的嘴能给他吐出些什么东西,宴氿斜睨玄北,心底懊恼,他先发制人。


    “动物园发现你不见,已经上新闻了,你还不赶紧回去。”


    “这么快。”玄北啊了一声,他挠挠头,“工作又要丢了。”


    陶清观意外,玄北这样子居然是动物园的工作人员。


    宴氿看出陶清观心中所想,熟练地揭老底,“他是在动物园假扮陆龟骗吃骗喝。”


    陶清观:“……”


    工作内容就是白嫖吗?


    玄北不以为意,“这工作又不是谁都能做的,反正老氿你不行。”


    “对了,我听说你在找鳞片。”玄北不怀好意地挑眉,“你也被人类当副本刷了?掉了哪里的鳞片,不会是逆鳞吧?”


    宴氿面色微变。


    玄北注意到宴氿的异样,夸张地哇了一声,“你们龙不是声称逆鳞只给伴侣吗?缘分啊,反正你现在没对象,要不……”


    宴氿核善地打断玄北,“你是想死吗?”


    第47章 第 47 章 宴氿:你亲我。


    陶清观憋笑, 那个偷鳞片的人似乎是个五六十岁的大叔,这要是有拿了逆鳞,就成对象的设定, 宴氿还不得炸了,


    宴氿横了眼肩膀抖动的陶清观,他唇瓣抿起, 心底像是起了个疙瘩,膈应的慌,那片逆鳞他绝对要找回来。


    玄北直接笑出声, 他这一下是撞宴氿枪口上了,宴氿一脚踹向玄北,力道一点没收,哐的一声,给人踹得嵌在墙上。


    陶清观嘶了一声, 默默把笑容收回去。


    恼羞成怒的老龙,真可怕。


    宴氿掸去身上不存在的灰尘,扫了眼苏小钱兄弟两, 对陶清观道:“他们怎么办?”


    陶清观:“都带回去?”


    苏小钱身子一僵, 瞪着陶清观敢怒不敢言。


    苏沿神色平静,坐在地上, 悄悄将手背在身后, 趁着宴氿和陶清观说话的空档,他一手撑着地面快速起身, 从窗户跳出去, 毫不犹豫地落尽河水中。


    陶清观赶过去只看到一片水花,绿油油的湖面掀起一圈圈涟漪,垃圾的臭味漫了上来。


    这……全菌出击?


    宴氿不咸不淡地瞥了一眼, 说道:“他在水里晕过去了。”


    失血过多,还从这么高的地方跳下去,被震晕也是正常。


    苏小钱听到这话,当即就要跟下去,爬到一半,他僵硬地转过头,求助道:“我不会游泳,你们能帮帮忙吗?”


    陶清观露出嫌弃的目光,已经不是会不会游泳的问题了,这水滂臭。


    最后是宴氿控制着风将人拖上来的,看着半死不活的苏沿,陶清观果断选择叫救护车,顺带将苏小钱一起带走。


    附近最近的一家医院,就是陶清观工作的地方,陶清观和宴氿,后边带着一条当尾巴的玄北回到医院。


    玄北大概是很少进医院,好奇地左右乱望,他看到角落有个小护士在挨训,凑到陶清观身旁问道:“那边是什么情况?”


    陶清观瞥了一眼,“可能是新来的小护士做错事了,护士长在说她,你看她们的帽子,有一条蓝杠的是护士长。”


    “哦。”玄北接着问:“是不是杠越多的越厉害?”


    “是啊。”陶清观扯了下嘴角,眼神瞄在导医台单方面骂护士的住院患者,他压低声音道:“你看那边,像那种全身都是杠的,谁都能骂,院长来的也得挨两下。”


    玄北望过去,看到一穿着蓝白条纹病号服的患者,他啊了一声,脑子没跟上。


    宴氿听懂了,他走在陶清观身旁,问道:“你被骂过?”


    陶清观一本正经道:“大部分患者还是很友好的,那是极个别的特例。”


    他大学里,医患沟通这门课学得满分,骂不还口,打不还手,真闹起来就往贵得设备后面躲,让对方一砸一个准。


    反正被砸坏了不用他赔。


    宴氿眉心微蹙,哪怕知道这是陶清观的工作,他也不想陶清观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受欺负,他这会儿全然忘记,以陶清观的武力值,不摁着别人打就不错了。


    几人谈话间来到病房,苏沿的情况不算太严重,伤口处缝了几针就从手术室里推出来了,苏小钱这会儿正守着苏沿。


    陶清观找着苏小钱,开门见山地问道:“你们为什么不愿意到特管局?”


    苏小钱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他有几分哽咽,看着床上昏迷不醒的哥哥,他的心开始动摇,“我……有一个对我们很重要的人去追副会长了,我们得快点找到他,不然他会有生命危险。”


    “我知道特管局不会对我们做什么,可三个月的观察起太长了,我们等不了那么久,而且我们也不想那个人被特管局抓到。”


    说出来后,苏小钱轻松多了,他很矛盾,从小是哥哥将他带大的,那个人对他来说就是个人挺好的叔叔,再重要也比不过苏沿,看着哥哥和朋友们一次次犯险,他心惊胆战,害怕真的会失去重要的人。


    苏小钱小心翼翼地望向一旁的玄北,“那些龙鳞是副会长偷的,我们是碰巧拿到,你要算账得去找他。”


    陶清观挑眉,啧啧,学聪明了,这都会借刀杀人了。


    玄北打了个哈欠,兴趣缺缺,“能碰到再说吧。”


    宴氿全程没有说话,直到从病房出来,他踹了一脚玄北,问道:“他们的龙鳞是谁的?”


    玄北早有准备,往旁边一躲,“你自己闻不出来吗?”


    宴氿:“不是谁都跟你一样,鼻子灵得像条狗。”


    “就那个老东西的。”玄北两手背在脑后,顿了一下,开口问道:“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宴氿不语。


    陶清观从口袋中拿出苏沿给他的布袋,将东西递到宴氿面前,说道:“苏沿给我的,里面装的是龙鳞碎片。”


    宴氿面上看不出喜怒,他打开袋子,看着里面零碎的龙鳞,唇角下压,眼底似有暗流涌动,他一言不发地合上袋子,放进自己口袋中。


    陶清观唇瓣微张,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不了解宴氿的过去,也不知道玄北口中的人是在说谁,他只感觉现在的宴氿心情很差。


    玄北捋了两下在自己凌乱的发丝,他像是想起什么,拿出一条手串塞给陶清观,“给,见面礼。”


    “他的王八壳子。”宴氿扫了一眼陶清观手上的东西,开口道:“虽然没什么用,你拿着吧。”


    玄北不满:“什么叫没什么用,这东西你来也得打上半天。”


    宴氿不理会玄北的抱怨,对陶清观道:“回去吧。”


    “……嗯。”


    宴氿闷头往前走,陶清观坠在后边,路过车棚时,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去拿自己的小电炉,选择和宴氿一起走回去。


    陶清观加快脚步,走到宴氿身旁,他用余光瞄着宴氿的脸色,可宴氿面无表情的,他也看不出个什么东西。


    他索性直接问道:“玄北说的人对你很重要?”


    “不算。”宴氿抬眸望向远处,晚霞倒映在他眼中,像是火苗落入平静的原野之中,“只是有些感慨,我以为他是寿命将至,没想到是因为负伤而亡。”


    仔细想来,对方当时身上脱落了不少鳞片,恐怕就是因为人类的围堵。


    回忆起往事,宴氿目光有些飘忽,但下一刻小臂被一只温暖的手握住,他偏过头,对上陶清观清透的眼眸。


    “你该给我刷新技能CD了。”陶清观握着宴氿的手微微用力,他抿起唇,不太好意思地说道:“浴巾的事我真不是有意的,你别……”别闹变扭了。


    话还没说完,宴氿突然插进来一句,“你真不考虑当我干儿子吗?”


    宴氿神色认真,认真到陶清观想给他一拳,陶清观皮笑肉不笑地回答道:“不考虑。”


    “行吧。”宴氿肉眼可见的失望。


    陶清观冷哼一声,要把手撤回来,刚松开,宴氿反手将他的手握住,宴氿握得很紧,陶清观一下子没抽出来。


    宴氿耍赖似的说道:“这是补偿,你前些天干了什么事,我可都记着。”


    陶清观动作停下,心底嘟囔着小气鬼。


    宴氿眸光微闪,心跳声在鼓膜处回响,血液似在血管内奔腾,“你说……”


    “嗯?”


    “没什么。”宴氿笑道:“耽搁了一下,今晚来不及做饭了。”


    陶清观看了眼时间,都快六点了,“算了,吃外卖吧。”


    ……


    夜深人静。


    宴氿躺在沙发上,他枕着交叠的双臂,望着挂在空中的弯月,脑海中回想着那一幕的画面。


    想说什么?


    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只是不满足现在与陶清观的关系,不满足于朋友二字,他想要更贴近的联系。


    “你还不睡?”


    陶清观出来喝水,就看见宴氿在这举头望明月,大晚上不睡觉,挺有闲情雅致的。


    宴氿回过神,他下意识扯了个谎,“白天睡多了,现在不困。”


    一句话成功让上了一天班的陶清观破防。


    他冷笑,“你可以找个班上上,或者是进厂。”


    宴氿轻咳一声,岔开话题,“继任仪式快到了,你想好怎么办了吗?”


    “能怎么办,站着办,竖着办,横着办,实在不行就凉拌。”陶清观已经佛了,反正该做的努力他做了,能唤来多大范围的雨,就听天命。


    和宴氿聊起天,陶清观索性坐到沙发上,他记起之前宴氿说过的话,开口道:“你之前不还打算帮我作弊来着。”


    “不是作弊,是我替代你唤雨。”宴氿钻规则漏洞,“只是要一场雨,又没说要谁唤。”


    “行叭。”陶清观叹气,“但这招现在用不起来。”


    特管局有不少人都见过他用灵了,再让宴氿顶替他,说不过去。


    陶清观瞥向宴氿,问道:“你还有别的办法,能短时间提高我的能力吗?”


    宴氿喉结滚动,鸦黑的睫羽掩盖眼底的暗色。


    是有的。


    他抿起唇,再一次回忆起那柔软温热的触感,残影在脑海中挥之不去,扰得他分不出心神去听陶清观讲了什么。


    “……喂。”陶清观发现宴氿跑神,提高音量。


    宴氿一怔,“怎么了?”


    陶清观撇嘴,重复道:“你不是说过,你在海底留了不少好东西,没一件能拿出来用吗?”


    他手里转着玄北给他的手串,人家还知道给见面礼,宴氿这个一直想当他爹的家伙,到现在一点表示没有,太不上路子了。


    “应该有,但现在也来不及回去拿。”宴氿说道:“我以为你不会在意唤雨的结果。”


    陶清观:“能好我肯定是想好点。”


    人人都笑龙傲天土,可人人都想当一回龙傲天。


    宴氿抿唇,舌尖划过犬齿,带来轻微的刺痛感,“其实……是有一个办法。”


    第48章 第 48 章 陶清观:快点亲我。


    陶清观瞬间坐正, 身子往宴氿那边歪,“什么办法?”


    宴氿视线不自觉盯着那两瓣浅粉色的唇张张合合,发觉自己说了什么, 他放在沙发上的手收紧, 指节因为用力微微泛白。


    真是鬼迷心窍了。


    “没什么。”


    陶清观不信,他趴在沙发扶手边, 盯着宴氿看,语气肯定道:“你有问题。”


    宴氿避开陶清观的目光,他坐在那, 屈起一条腿,胳膊搭在膝盖上,宴氿能感觉到陶清观的视线,他垂着眼眸,忽然笑了笑。


    他偏过头, 眼底闪烁着戏谑地神色:“我是觉得你不会答应。”


    陶清观的好奇心成功被勾起,“你还没说怎么知道我不会答应?”


    “你还记得吗?”宴氿稍稍卖了个关子,“那天我变回龙形带你到天上玩, 中途灵忽然不够用了, 我们……”


    接下来的话宴氿不说,陶清观也知道是什么了。


    陶清观面色一变, 强调道:“那是特珠情况, 不算数。”


    他的初吻还在。


    “嗯。”


    宴氿的视线掠过陶清观的唇瓣,就算不算那次, 但他们亲过的次数可不止那一次, 只是某个‘喝醉’的家伙完全没有印象。


    初吻,早就没有了,连带着他的一起。


    宴氿移开视线, “行了,现在也知道了,所以我说你不会答应。”


    “等等。”陶清观手指摩挲着沙发扶手,似在思考,又似在纠结。


    宴氿心跳漏了一拍,他若无其事地说道:“你不会真想试试,我是无所谓,你……”


    “不是。”陶清观一口否决,“既然亲密接触能提高能力,那我们可以试试其他方式,比如拥抱之类。”


    宴氿眼底划过一道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失落,“也行。”


    陶清观觉得可行,他当即敲定,“明天去试试,正好放假。”


    “那明天去特管局。”宴氿拉起被子躺下,背对着陶清观,“早点睡。”


    “哦。”


    ……


    早睡早起身体好,同理,晚睡晚起身体一样好。


    陶清观墨迹到中午,人才到特管局,好不容易有个休息日,什么都不能阻止他睡懒觉的决心。


    特管局上空做了特殊处理,在这边唤雨不波及到其他地方,同时外边也不会发现里面的动静。


    陶清观来到之前陶笠鹤带他来过的花园,他与宴氿相对而站,向对方伸出一只手,“先做个对照组。”


    宴氿手里拿着从特管局里借来的仪器,能感应灵的波动,从而测试出共鸣能力的强弱,听到陶清观的话,他握住对方的手。


    陶清观握了一秒就放开,紧接着开始测试,他十分严谨,甚至拿了纸笔过来记录数值。


    按照百分制计算,牵手只有三十二分。


    好低。


    陶清观皱眉,可惜不知道那次他意外和宴氿那什么之后的数值,不然还能多一个参考。


    宴氿看陶清观笔尖停下,半晌没有动作,他问道:“怎么了?”


    “我们上次……”陶清观欲言又止。


    宴氿心神领会,他舔过略有些干涩的唇瓣,回到道:“按照这个波动来推算,大概在六十左右。”


    陶清观惊讶,“这么高?”


    宴氿解释道:“现在状况是我们共用你体内的灵,但这个情况可以通过契约反转。”


    “什么情况下会反转?”


    共用宴氿的能力,那他不得原地螺旋式起飞,这可是龙诶,活了几百上千年的老登,也该给他爆点金币了。


    “到海里。”宴氿说道:“陆地是你主场,海洋则是我的,不过契约经过修改,在特定的时候你也能用我的能力。”


    这个特定不用宴氿解释,陶清观也猜到了,他面色古怪,岔开话题,“我们再试试其它的。”


    宴氿老实充当工具人,配合陶清观的动作。


    他们试了搭肩,拥抱,各种肢体触碰,陶清观的小本子上越记越多,但所有数值最高不超过四十,只能说有用但不多,和六十几简直是天差地别。


    折腾了快两个小时陶清观逐渐暴躁,尤其是目前几乎一无所获。


    陶清观望着手中的纸,眼神幽幽,似乎是想把纸看穿。


    宴氿不忍心打击陶清观的积极性,问道:“还试吗?”


    “别吵。”陶清观抓了两下头发,拿出自己写论文的劲头,“你让我想想是哪里出了问题。”


    没道理啊,拥抱不比亲吻接触面积多,怎么效果差距这么大,难道说真的要亲吻才有用?


    陶清观眉心拧成一个川字,他扭头看向身旁的宴氿,开口道:“可能需要你做一点牺牲,你昨晚说了无所谓吧。”


    宴氿唇角微抿,“什么牺牲?”


    他话音未落,脸颊处覆上两瓣柔软的东西,温热的气体扫过面颊,带着属于另一人的气息,不待他去追寻,那道触感转瞬即逝。


    陶清观接着用仪器测量数值,得到的依旧是上次的结果,亲脸颊并不能让他的能力提升,陶清观眉皱得更深了。


    有什么被他忽略了吗?


    陶清观沉浸在自己的思维中,他拽了下身旁的宴氿,说道:“你亲我脸一下试试。”


    宴氿还没缓过神又听到这么一句,他望着陶清观白皙的脸蛋,喉结滚动,他缓缓俯下身,呼吸不自觉放慢,就在这时视野内忽然多出几道身影,他立即停下动作。


    陶清观正盯着仪器,半天没等到宴氿,他又拱了下对方,“快点亲,是你说无所谓的。”


    “不是……”


    “麻烦死了,别害羞,你就当为学术研究做贡献。”陶清观跟数据较上劲,只想快点得到下一阶进展,“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贴面吻也是一种社交方式。”


    “我……”


    陶清观不耐烦地打断宴氿,“你快点亲。”


    “你看后面。”宴氿总算找到开口的机会,他捏了下鼻根,将脸撇到一边。


    陶清观身体一僵,脑袋跟上锈似地缓慢扭过去,不远处,站着一脸复杂的陶笠鹤,神色茫然的陶凌霄,还有好几个他曾见过面的叔叔阿姨,大爷大妈。


    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在他们身上,气氛陷入诡异的平静。


    陶清观唰的转过头,把眼睛闭上。


    不敢睁开眼,希望是他的幻觉。


    汤姆的,人在公共场合,果然得学会注意分寸,这下好了,他英勇事迹要再添一笔。


    “小观啊。”陶笠鹤这一声是意味深长,包含了太多太多,他叹了口气,吆喝着旁边的人,“都走,赶紧走,不要打扰人家办事。”


    陶清观:“……”你可闭嘴吧。


    真让人走,他清白也得飞了,陶清观拉住想跑的陶笠鹤,问道:“你过来做什么?”


    陶笠鹤轻咳一声,“听说你来了,我就想来看看你,正好凌霄今天禁闭结束,就一道来了。”


    其实是陶凌霄听说陶清观过来,就要过来找陶清观,而陶笠鹤不放心跟过来看看,路上又遇到那么几个熟人,正好今天没什么事,大家聊着聊着就一道走过来了。


    巧啊,实在是太巧了。


    陶清观试图解释,“我们只是在测试能力。”


    “嗯嗯嗯。”陶笠鹤连声道:“你们继续。”


    陶清观没好气地捶了下陶笠鹤的胳膊,“臭老头,你都听懂了,还拿我开涮。”


    以他多年被坑害的经历,陶笠鹤就是故意的。


    陶笠鹤笑笑,也不否认,他望向一旁一言不发的宴氿,心底感慨,本来以为这位龙王会是个不好相处的,没想到对方对陶清观的容忍度这么高,这种荒唐的要求都能答应。


    也是,他家小囡囡从小就讨长辈喜欢,长得白净嘴又甜,他可没少向他那群老朋友炫耀。


    陶笠鹤焉有荣焉,他拍了下陶清观的肩膀,说道:“这事不能急于一时,你现在的进步已经很快了。”


    他点到为止,陶清观听懂了,“知道了,我只是想尝试一下。”


    陶笠鹤闻言,没再多说。


    而完全不了解情况的陶凌霄已经凌乱了,试什么?交往吗?陶清观和龙王是那种关系?爷爷不阻止吗?


    他惊疑不定,视线在陶清观和宴氿之间来回移动。


    陶清观注意到陶凌霄的视线,心下不喜,“才出来,你就那么着急再进去。”


    陶凌霄碰了刺,面色冷了下来,“你也只能靠这些旁门左道。”


    “不劳你费心。”陶清观回怼道:“从小到大你就没赢过我,这次结果也是一样。”


    唤雨他已经会了,灵他也会用了,陶凌霄再蹦跶也不会改变结果。


    陶凌霄以为陶清观是拿自己和宴氿的情侣关系说事,他没想到对方会如此理直气壮,甚至是厚颜无耻。


    他不屑地瞥了陶清观一眼,“不用那些,我也比你强。”


    陶凌霄转身就走,留下一个孤傲决绝的背影。


    陶清观觉得莫名其妙,这人怕不是在禁闭室关久了,把脑子关坏了。


    旁边,陶笠鹤和宴氿聊了几句,提到了苏沿几人的事,他像是想到了什么,匆匆和陶清观告别,往自己的办公室赶去。


    人走完了,但陶清观也没心情再试,他收起自己的小本子,对宴氿道:“不试了,走吧。”


    他刚迈出一步,肩膀忽然被人揽住,视野变暗,脸颊处传来轻柔的触感,陶清观下意识抬头,撞进宴氿漆黑的眼眸中,那双眸子深邃如无垠的海面,只是现在有一缕缕风拂过,打破了海面的平静,掀起一圈圈涟漪。


    陶清观惊讶地发现宴氿藏在发丝下的耳尖似乎有一点红,他刚想开清楚点,宴氿站直躲开了他的视线。


    宴氿被陶清观看得不自在,他出声道:“还不赶紧看看数据怎么样。”


    第49章 第 49 章 陶清观:内裤不用脱吧。……


    “哦。”


    陶清观去看手中的仪器, 数值仍旧没有提升,他眼眸转悠,嘴角微微扬起, “还是没用, 你再亲一下试试。”


    宴氿唇瓣动了动,他迟疑着靠近陶清观, “有必要再试一次吗?结果应该差不多。”


    陶清观坚持:“再试试。”


    “……行。”


    宴氿偏过头,随着距离不断拉近,他甚至能看见陶清观脸上细小的绒毛, 宴氿喉结滚动,忽然觉得有些口干舌燥,在要触碰到的那一刻,一只手撩起他耳旁的发丝,陶清观诧异的声音传来。


    “你耳朵居然真红了。”


    宴氿动作僵住, 那一抹红如潮水般退散,他揪住想跑的陶清观,咬牙切齿道:“陶囡囡!”


    “诶, 在嘞。”


    陶清观后悔没跑快点, 现在错失良机,想跑也跑不掉, 他糊弄道:“这不你比较白, 我凑巧看见了。”


    宴氿信陶清观才有鬼,这小鬼分明就是故意的, 他抬手敲了下陶清观的脑袋, 阴测测地开口:“我看你也挺白的。”


    陶清观:“!?”你不要过来啊!


    他反抗无效,脸蛋又双叒叕被宴氿捏得红了一块,顶着这样的脸离开, 陶清观感觉背后的议论声更大了。


    陶清观木着脸,决定短时间内不再来特管局,人啊,总以为自己看到的就是真相,哼,天真。


    做表情扯到面颊,陶清观用手贴了贴发烫的脸,心底吐槽道,宴氿这什么坏毛病,怎么专挑他的脸下手。


    陶清观瞥了眼走在前面的宴氿,摸摸掏出本子,在亲脸颊那栏上打了一个叉。


    还是不行啊,看来亲亲也不是万能的。


    ……


    转眼间到了继任仪式这天,一向不着调的陶清观破天荒地生出几分紧张感。


    他坐在车后座上,头一偏就能看见后边好几辆同款的SUV,每一个上面都坐满了人,这场继任仪式的声势远比他想象中好大。


    车子开了快半个小时还没到目的地,陶清观小声问身旁的宴氿:“我们要去哪?”


    宴氿回答道:“西沿省那边。”


    一旁的陶笠鹤瞪了陶清观一眼,“我昨晚发给你的资料,你都没看?”


    “啊?你有给我发资料?”


    陶清观拿出手机去查,结果什么也没找到,他把手机怼到陶笠鹤面前,“没有啊。”


    陶笠鹤一愣,也拿出手机,打开聊天界面后,他看到一个红色的感叹号,陶笠鹤点了下感叹号,弹出一行字。


    ‘文件内存过大,请先充值VIP’


    陶清观扭头望向陶笠鹤,“这就是你说的发了?”


    陶笠鹤:“……”


    充VIP是不可能充的,这辈子都不可能冲的,反正还有时间,陶笠鹤干脆现场给陶清观讲解。


    “继任仪式不仅仅是走个过场,也是一次重要的巩固灵的机会,因为这几天全国各地,大部分的雨师都会汇聚在一起。”


    陶笠鹤正色道:“由你降下雨,其余雨师会将游荡的灵汇入雨中,能短时间将一方天地的灵提高,所以继任仪式的地点每次都安排在有旱灾的城市。”


    “旱灾会使周围的灵含量大幅度降低,雨师的能力也会受限,但你不一样,有龙王在,你能调动原本属于大海的灵,旱灾不会干扰到你。”


    “这一场雨必须得降下,范围也得尽可能的扩大。”


    旱灾。


    一个有点遥远的词汇,他们这边属于长江中下游地区,常年空气湿润,而且有人工降雨这一门技术,陶清观以为旱灾只会出现在部分气候恶劣的地区,却没想到数小时车程外的城市,正在经历着干旱。


    陶清观这么想,也这么问出来:“人工降雨不行吗?”


    “哪有那么容易。”陶笠鹤叹了口气,“人工降雨也不是说降就能降的,云层厚度,云中冰晶数量,还有水汽和热对流条件,少一个都不行。”


    “这边尝试过人工降雨,但一次都没成功,倒是周边的城市被搞得刮台风,连下一个多礼拜的雨。”


    陶笠鹤说起这个,陶清观想起来了,前不久确实有播报裤衩满天飞,又是台风,又是冰雹的新闻。


    还有人戏称,人工降雨是假,西沿是要让西南F4知道谁才是老大!


    西沿立志打下周边一片江山。


    陶清观嘴角微微抽搐,“西沿那边捅了这么大篓子,结果问题到现在还没解决?”


    “我们这不是正在解决的路上。”陶笠鹤拍了拍陶清观的肩膀,“你好好努力,实在不行让龙王帮你作弊。”


    陶清观:“……”


    他望向身旁的宴氿,宴氿耸肩,“我没问题。”


    还是有点问题吧,陶清观脑阔疼。


    两位主考官都要帮他作弊,他真的要怀疑特管局的考核机制是否真的公平了。


    到西沿走高速也要个八九个小时,这还是在不堵车的情况下,早上七点出发,到那边都下午三四点了。


    陶清观的表情从O.O到O.o,再到o-,下车的时候已经是ZZzz……


    早上坐到下午,再软的坐垫他也受不了,屁股都快坐成四瓣了。


    陶清观一瘸一拐地走下车,满是怨念的盯着陶笠鹤,开口道:“你就不能换成高铁或者飞机吗?非得一路开过来,费车又费人的。”


    陶笠鹤说道:“好些个仪器要运送过来,我不放心,得看着。”


    “你自己看着,给我订张机票啊。”


    “那不行。”陶笠鹤将脸撇到一边,可怜道:“你就不能陪陪你年迈的爷爷吗?”


    陶清观拳头硬了,“你就是见不得我比你舒服。”


    臭老头子,心眼子忒坏。


    陶清观当场就要倒反天罡,欺师灭祖,宴氿及时将人拉住,安抚道:“我们回去坐飞机,让他一个人坐车。”


    “哼!”


    其余车辆陆续到场,一个个衣着端庄,气质非凡的人从车上下来,但陶清观一想到这些人现在跟他一样,屁股发麻,面上还得端着,他就想笑。


    都是打工人,何苦互相为难呢。


    陶清观看了眼自己衬衫配牛仔裤的,站在一群人中格格不入,就连他爷爷今天也像模像样地穿了身长褂,手上戴着串珠,头发梳得服服帖帖,瞧着人模狗样的。


    早知道……知道也没用,他柜里只有西装,没有那种类型的衣服。


    陶笠鹤注意到陶清观的视线,下巴一昂,“我都给你准备好了。”


    他从车后边掏出一个箱子,塞到陶清观手上,指着南边的建筑说道:“里面有休息室,快去换。”


    箱子里不知道装了什么东西,抱着沉甸甸的,陶清观刚走两步,箱子就被宴氿接了过去。


    陶清观见宴氿拿得轻松,也没逞强着非要自己拿。


    他们来到休息室前,恰好这会儿休息室有人用,陶清观和宴氿只好坐在门口的椅子上等待。


    陶清观低着头看手机,眼底掠过一张张图片,他的浏览器搜索历史中全是和西沿有关的新闻。


    虽然媒体大部分以娱乐的形式将新闻报道出来,什么炮轰临城,摇裤漫天,可干枯的农作物,龟裂的土地,看得人触目惊心。


    刚来到这边,陶清观就感觉空气干燥得令人不适,好像水分被蒸干,身上的毛孔都在叫嚣着难受,呼吸间也闷闷的,一口气悬着提不上来。


    陶清观一条胳膊搭在纸箱上,无意识地扣着上边的胶带,他忽然出声问道:“你能预知到这里要多久才会有自然降雨吗?”


    宴氿回答:“最近两个月没有,再之后的我也不知道。”


    至少两个月……


    陶清观熄灭屏幕,抬眸望向万里无云的天空,原来不是每个晴天都受人期待。


    他再次感慨,怎么不让中学时期的他遇上这事,听到拯救世界,他保管跑得飞快,可惜他二十多岁的年纪,拥有五十多岁的身体,十岁的经济,三岁的心理,一个人老老少少的,太幸苦了。


    陶清观身子一偏,搭上宴氿的肩膀,“风暴肆虐游龙域主,唤雨这个艰巨的任务还是交给你了。”


    宴氿:“?”


    他拉开陶清观的手,无语道:“这么长的绰号,亏你能记到现在,交给我也没用,用的还是你的灵,能增大的范围有限。”


    陶清观抛给宴氿一个看废物的眼神,“就这,你还想帮我作弊。”


    这根本是诈骗。


    宴氿抬起手,陶清观以为对方恼羞成怒,没有要动手,但下一刻想象中的脑蹦子并没有降临,一只大手在他脑袋上揉了两下。


    “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陶笠鹤会来就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天塌了也有人给你顶着,你一个小孩,想那么多做什么。”


    陶清观被揉得脑袋左右摇晃,他把自己的脑袋拯救出来,强调道:“我不是小孩,别拿你龙族的寿命往我身上套,我已经成年很久了。”


    “差不多。”宴氿收回手,他拿着箱子站起身,说道:“里面人出来了,进去吧。”


    他垂在身侧的手指微微捻动。


    宴氿的目光落在前方陶清观的背影上,青年身姿挺拔,如抽条枝叶,白衬衫干净得纯粹,暖黄色的阳光像是为他镀上一层蜜色。


    他,不是小孩。


    宴氿掩下眼底的思绪,跟着陶清观走进休息室。


    陶清观拆开箱子的包装,里面放着一身藏青色的长袍,叮铃哐啷的东西挂了一大堆,最关键的是这玩意没有纽扣,全靠绳子系。


    他面露难色,望向宴氿,“你会穿吗?”


    “不难,我教你。”


    宴氿拎起衣服,长袍熨烫服帖,似上好的绸缎,带着一丝丝凉意,他提着领口,回头去找陶清观,入眼是白花花的身体。


    陶清观穿着裤衩站在那,神色一片坦然,他向宴氿打开双臂,问道:“要我怎么配合?内裤不用脱吧。”


    第50章 第 50 章 宴氿:你愿意成为我的伴……


    宴氿晃了下眼, 他拎着衣服的手不自觉收紧,按耐下心底的波涛汹涌,用平静的声音回答道:“不用。”


    他将长袍放在一旁, 转身在箱子下边翻找, 果然找到一身里衣,里面还夹着一条亵裤, 宴氿目光一滞,把那玩意塞到最底下,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宴氿将里衣披在陶清观肩上, 耐心地帮对方整理衣服的边角,薄薄的布料隔绝不了体温,掌心下是柔软细腻的肌肤,宴氿呼吸声放轻,像是怕惊扰了什么。


    陶清观见证了一块布左缠右缠, 变成一套贴身的衣服,不待他感慨古人的智慧,宴氿又把外衣往他身上套, 陶清观有些怵, “里三层外三层的,这天气不会给捂中暑吧。”


    “今天二十来度, 不至于。”宴氿捋平陶清观身前的布料, 掌心抚过胸膛时微不可查的一顿,“这料子薄, 不会热。”


    陶笠鹤是不着调, 但对陶清观还是上心的,这套衣服以宴氿的眼光来看,都挑不出毛病来。


    宴氿系好最后一处, 拍了下陶清观的肩膀,“可以了。”


    陶清观闻言,三两步退到镜子前,云缎锦衣在灯光的照射下映出如水波纹般温润的光泽,袖口的云纹随着他的动作若隐若现,清脆的银铃声在耳畔回响,繁碎的银饰不显累赘,反倒整天一抹神秘的色彩。


    深色的外袍称得他愈发白皙,樱红的唇瓣,鸦黑的睫羽,他静静地站着,宛如藏于幽林深处,不沾尘事的精怪。


    陶清观侧着身看了眼背面,心底感慨一声,人靠衣装马靠鞍,这话真没错,他都没想到自己还能凹显出出尘的气质。


    “是不是挺好看的?”陶清观向宴氿炫耀,一回头却发现宴氿望着他眸光失神,藏着他看不清的色彩,陶清观的声音弱了下来,问道:“怎么了?”


    “没事。”


    宴氿拿起桌上最后一件银饰,走上前为陶清观戴在头上,因为陶清观是短发,宴氿费了点心思才将头饰固定住,他抬手拨弄陶清观耳侧的,吊坠碰撞,发出叮咛一声响。


    他垂着眼眸,声音如玻璃外盖着一层薄纱,透着一丝不真切,“很好看,你跳巫舞的话,神明大概也会应允你的请求。”


    “……哦。”


    陶清观感觉不太对劲,下意识向后让了一步,他瞥见挂在墙上的时钟,岔开话题道:“还有半小时,你说这次会有多少人到场?”


    宴氿看过名单,回答道:“几千人,紧张了?”


    “也不算。”陶清观靠着桌子,指腹摩挲着手腕上的串珠,“这里需要一场雨,是否是考核已经不重要了。”


    爷爷也是这样想的,不然也不会说出让他作弊的话,靠自己实力也好,依托外力也罢,雨需要降落在这个城市。


    “问你一个问题。”陶清观偏过头,“你对象掉粪坑里,被救上来需要人工呼吸,你会给他做吗?”


    宴氿平静的表情出现一丝裂痕,“为什么问这个?”


    “哦~你犹豫了。”陶清观啧啧两声,“我就是觉得这个情况和我们现在很像。”


    宴氿脸色更古怪了,“你是说我是……”粪?


    “咳咳咳。”陶清观赶忙打断宴氿,自证清白道:“我可没那么想,我的意思是都需要克服点心理障碍。”


    这解释越抹越黑,宴氿的脸也跟着黑了,他想敲陶清观的脑袋,但看到对方弯弯的眼眸,心底那口气还是散了。


    宴氿走到陶清观身旁,跟对方一起靠在桌子边,“你呢,人工呼吸做还是不做?”


    陶清观又是抿嘴,又是皱眉,脸上是大写的复杂二字,古人诚不欺他,爱情果然是个脆弱的东西。


    宴氿轻叹一声,“我会给他做。”


    陶清观骤然扭头,一脸震惊,他望着宴氿的侧颜,心中震撼,没想到啊,比恋爱脑更高一阶的存在出现了。


    这得去圣彼得广场,把米开朗基罗的成名之作《哀悼基督》里的圣母砸了,让宴氿上去抱着耶稣。


    宴氿见陶清观盯着自己半晌不说话,他眉尖下压,似是语气不善,“有什么问题吗?”


    陶清观摇头。


    他一手撑在桌子上,稍稍偏过身子,向宴氿靠近,“你做我也做。”


    大不了一起去抱耶稣,给耶稣抬着走。


    宴氿后槽牙咬紧,他猜到陶清观要做的事,终是什么都没说。


    陶清观一手搭在宴氿的肩膀上,他仰起头,贴上那两瓣微凉的唇,掌心沁出汗水,心跳如鼓点一般,吵得他根本静不下来去感应灵的存在。


    指甲嵌入肉中,陶清观抽身想要离开,但下一刻一只大手托住他的后脑勺,加深这个吻,没有唇舌交.缠,只是舌尖触碰到一点不属于自己的温度。


    周围的灵瞬间变得清晰,就好像那一次他和宴氿触感完全互换一般,陶清观搭在宴氿肩膀上的手用力,将人推开一段距离。


    他咬着红润的下唇,呼吸略有些呼吸,声音中带着一丝哑意,“可以了。”


    宴氿视线仍停留在陶清观脸上,色彩与轮廓交织成了一副难辨的画卷,但这其中眼前的人依旧清晰,他揭开目光,松开扣着陶清观的手。


    “时间快到了,走吧。”


    宴氿率先踏出房间,陶清观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才抬脚跟上去,他走在宴氿左边,偷瞄对方的神色,心底嘀咕着,这次耳朵倒是没红。


    他下意识舔过唇瓣,后知后觉自己做了什么,陶清观撇开视线,这可都是为了拯救世界,什么初吻,不算数。


    陶清观倔强地认为自己的初吻还在,人的皮肤26~30天就会更换一次,没什么大不了的。


    他捏着腰侧垂下来的银饰,似在掩饰内心的波动,“你会跟我一起吗?”


    “祭坛只有你上去。”宴氿声音中带着令人安心的力量,“我会站在你能看见的地方。”


    “好。”


    走到祭坛边,陶清观发现自己还是想得太简单了,他登过最大的舞台就是中学的元旦联欢晚会,那时候只有前面一排坐着老师校长,可现在乌压压一片人都是老师校长级别的人物,光看过去就压迫感十足,


    虽然不至于怯场,但陶清观脚步沉重不少,他有种当着一群教导主任面,表演才艺的感觉。


    宴氿察觉到陶清观的变化,安抚性地拍了下对方的小臂,用唇形无声说道。


    别怕。


    陶清观回以一个笑容,怕?不存在的。


    该做的,不该做的准备工作全做到位了,不仅如此,他手里拿了几片宴氿的龙鳞碎片,别说一个市了,他的目标是一个省。


    上去前,陶清观把龙鳞碎片全都含进嘴里,他整理了下外衣,走上祭坛。


    祭坛有一米多高,建在合抱粗的古木下,周围挂着白色与浅蓝色的绸缎,有鲜花谷物点缀在其上,若是有风,这样的场景大概会很美。


    在中央是一口巨大的青铜鼎,里面盛满清水,陶清观缓缓呼出一口气,按照陶笠鹤所说的流程,拿起供奉在神龛前的柳枝,踱步走到青铜鼎前。


    陶清观将柳枝浸入青铜鼎中,拿起后轻轻挥动,水滴洒在祭坛上,留下一个个褐色的圆点。


    这是在祭拜当地的土地神,希望接下来的事对方不要阻拦。


    神明的存在不过是人心的慰藉,此举在陶清观看来,是给祭祀的雨师一个正向的心理暗示,但他不需要。


    陶清观抬起眼眸,几乎是瞬间,他就在台下找到宴氿的身影,对方身旁还站着个双手背在身后,瞧着仙风道骨的陶笠鹤。


    他扯了下嘴角,移开视线。


    没眼看。


    陶清观将柳条放回神龛前,他双手合十拜了一下,微合的眼眸再次睁开,是不带一丝动摇的坚定。


    天色暗了下来,周边的灵开始躁动,仅凭这些唤不来雨,陶清观去追寻更远的方向,此刻灵的轨迹在他眼中犹如实物,风将他带到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看到干枯的田地,看到龟裂的地面,也看到波澜不惊的海面,风像是回到故乡,带着他愉快地在海面上游荡,海里的灵更是迫不及待地追随他而来,那是陶清观从未见过浓郁。


    一滴、两滴,雨水从云层落下,转眼间就变成瓢泼大雨,可倾盆而下的雨未沾湿陶清观分毫,台下的人谁也没有去躲雨,不少人闭上眼,将自己的灵投入这场来之不易的大雨中。


    乌云一眼望不到尽头,但还不够。陶清观咬碎口中的鳞片,再次将云推到更远的地方。


    雨更大了,这已经不是在下,而是在往下倒,密集到甚至看不到雨滴的存在,宛如一条条水流从天上流了下来。


    轰隆一声,雷声大作,陶清观有些虚脱,龙鳞里的灵全都用完了,虽然他手里还有几片,但直觉告诉他,身体已经到极限了。


    又是一道雷,陶清观仰头望向天空,闪电雷霆已不是人们躲避的对象,在此刻,它们更像是一场福报。


    就是……这闪电怎么越来越近来。


    陶清观眼眸睁圆,水桶粗的闪电直直劈过来,腕处玄北送来的手串乍现一道光芒,将闪电隔绝在外。


    震耳的雷声响起,宛如野兽在纵情咆哮,震得人耳膜嗡嗡作响,甚至有几分刺痛,即使有手串护着,陶清观也疼得嘶了一声。


    台下的人待遇就更差了,一个个堪比五雷轰顶,好在来的都是有实力的雨师,伤是没伤着,就是脸上有点黑。


    陶清观唇瓣绷成一条直线。


    不行了,他的道德和笑点打起来了。


    “陶清观!”


    宴氿跳上祭坛,哪怕知道陶清观没事,心也紧紧提起,他大步流星来到陶清观身旁,确认人没手上,紧绷的神经才放松下来。


    陶清观眉眼含笑地望着他,清浅的眸子中倒映着他的身影,又似乎只放得下他,宴氿剩下的话停在嘴边。


    雨还在下,可那双眼眸中,雨霁初晴,云雾退散,只剩下一片湛蓝的天空。


    心脏超负荷运转,大脑一片空白,像生锈的齿轮,僵持在一起,所有的声音都离他远去,那副画卷在此刻变得更加清晰,牵动他心神的是站在画卷中,对他微笑的人。


    宴氿唇瓣微张,愣愣地望着陶清观,躁动的心情再也无法掩盖,压抑许久的情绪一旦爆发,就不可收拾,迅速泛滥至每一个神经末梢。


    他牵住陶清观垂在身侧的手,墨沉的眼眸中写满认真与情愫。


    “我还是想和你换一种关系,不是朋友,也不是父子。”


    “你愿意成为我的伴侣吗?”魔.蝎`小`说 k.m`o`x`i`e`x`s.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