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第 71 章 修罗场.jpg
酒店前台。
“抱歉先生, 我们酒店需要提前预约。”前台小姐礼貌开口,她看了眼宴氿的脸,又看了看宴氿的穿着, 提醒道:“如果是和朋友有约, 告诉我哪个包厢,我可以帮你查一下。”
宴氿道:“好。”
他眉头紧锁, 看着聊天界面,他早就给陶清观发消息,可到现在也没个回信, 估计是没注意到。
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心底有种不妙的预感,宴氿视线移到屏幕下边语音通话的按钮上。
作为一个成熟的龙,要沉得住气,不能一点小事就耐不住性子打扰别人, 宴氿硬生生扯开目光,把手机一把揣进兜里。
宴氿脚下来回踱步,面上的神色越来越冷, 他薄唇绷着一条直线, 周身散发的气息让其他客人退避三舍。
前台小姐有些为难,“这位先生, 等人的话可以去那边的等候区。”
“……好。”
宴氿一手插在口袋中, 压着眉尖重新拿出手机,看着空荡荡的聊天界面, 他拇指悬在半空, 短暂的停顿后,他摁下语音通话。
铃声响起,宴氿指尖下意识点着手机边缘。
一会儿是说碰巧路过, 还是说有事要来这附近,这个点陶清观多半吃完了,后边商场新开了一条卖周边的街,陶清观应该感兴趣,正好消消食。
宴氿脑子里定出一系列计划,铃声也播放到尾声——
无人接听。
……
“抱歉,我手机落在包厢里了。”
陶清观要扫码才发现手机放外套里没拿,他对男人说道:“麻烦你陪我一趟,我去拿手机,你也回去休息吧,谢谢。”
“没事。”男人举起自己的手机扫码,直接将钱付了,他冲陶清观笑笑,“几块钱,我请你。”
虽然没多少钱,可让第一次见面的人帮忙付款,陶清观心底过意不去,他说道:“我等会儿还给你。”
男人嘴角的笑容真实几分,“行,你联系方式多少,我先加你。”
陶清观闻言,余光扫过男人的面容,他停顿了一下,随即报出一串号码。
男人当着陶清观的面发送好友申请,体贴地说道:“我来吧,你第一次用大概不怎么顺手。”
“不用,我稍微处理一下就行。”
陶清观解开衬衫纽扣,脱下衬衫,他里面还穿了一件,纯白的棉质背心上也沾了点酒渍,陶清观蹙眉。
陆满满真会给他找事做,深知红酒拖得越久越难洗,陶清观拿了颗洗衣凝珠到水池边清洗。
男人不知抱着什么心态,他没有离开,而是站在陶清观身旁,保持着一个安全的社交距离,他挑起话题,“这家酒店的佛跳墙不错,食材是空运来的,比较新鲜。”
佛跳墙,陶清观来之前刚吃过,他开口道:“味道确实不错,你要是有事可以先走,钱我不会忘的。”
“我今晚挺闲的。”男人勾起唇角,“有人聊聊天总比在房间里睡觉强。”
陶清观在心底轻啧一声,是个麻烦。
就在这时,陶清观听见洗衣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听着有点像宴氿,他凝神静听,发现不是好像,分明就是。
陶清观将衬衫被打湿的部分拧干,开口道:“我朋友好像来找我了,谢谢你,我先走了。”
“我房间正好在电梯的方向,一起走吧。”男人跟上陶清观。
陶清观还能说什么,“好。”
他穿上半湿不干的衬衫,走到走廊,远远看见宴氿在和一个似乎是保洁的人说话。
“先生,请问你有什么事?”
保洁见宴氿一个人在房间门口站了好一会,既不敲门也不离开,她心底提起几分警惕,“是找不到自己的房间吗?”
宴氿看出保洁的警惕,他拿出饭卡,顺着对方的话说下去,“嗯,5102号房在哪个方向?”
他余光仍停留在面前的房门上。
里面传出过陶清观的名字,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是巧合吧,虽然契约显示陶清观在这个楼层,但对方怎么可能和女人共处一室,还是在酒店里。
好在意。
宴氿控制不住自己多看几眼,心底不断有声音否认,陶清观不会做出这种事,可人类电视剧不是经常演,下药,喝多走错房间之类,但那种不切实际的幻想不可能发生吧。
理智告诉他该走了,可脚下像生根一般挪动不了半分。
保洁见到宴氿手里的房卡,心底松了口气,她指着宴氿的身后,说道:“5102号在前面左拐就能看见。”
宴氿喉结滚动,生硬地扯了一下唇角,忽然耳边传来门锁开启的声音,宴氿瞳孔骤缩,向一旁望去。
“你怎么在这?”
陶清观的声音响起,宴氿身体一僵。
眼前是只见过一面的陶清观的同事,而熟悉的声音来自侧边,宴氿转过头,对上陶清观疑惑的目光,心底紧绷的弦松开。
“顺路过来找你。”宴氿的视线扫过,陶清观衬衫敞开,湿了大半,上面多出许多不明褶皱,旁边还站着个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男人。
宴氿扬起的唇角止在半途,高兴早了。
站在门口的孙怡颜挽着李玉鑫,她的视线在宴氿脸上多停留了几秒,问陶清观道:“你的朋友?”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地看望向陶清观,陶清观沉默了一下,“……嗯。”
眼前这种离奇的组合究竟是怎么凑出来的。
男人轻笑,语气中带着亲昵,“我们也算是朋友了。”
陶清观眼皮子一跳,直觉事情不妙,他抬眸去看宴氿脸色,果不其然对方面皮子紧绷着,不难想象其下的咬牙切齿。
麻烦它妈给麻烦开门,麻烦到家了。
他偏过头,对上男人的笑颜,开口道:“洗衣费我等会转给你,再见。”
男人颔首,他向陶清观挥了下手,打开李玉鑫隔壁的房间,他冲陶清观眨了下眼,说道:“晚上要是无聊的话,可以来找我。”
大可不必。
陶清观不用看都能想象到宴氿现在的脸色,他在心底叹了口气,朝宴氿伸出手,“外套给我。”
宴氿愣怔,下意识抚上胸前的纽扣。
陶清观见宴氿没反应,又补上一句,“我衬衫脏了。”
宴氿眸光微闪,唇角勾起一个弧度,阴沉的脸色霎时间放晴,他脱下外套披在陶清观肩膀上,细心地整理衣领。
黑色的风衣衬得陶清观越发白皙,风衣对陶清观来说有点长,宴氿穿勉强能盖过大腿,放到他身上已经没过膝盖。
他套好衣袖,不着痕迹地皱眉。
有点热。
李玉鑫这个直男脱口而出,“你不是带外套……诶哟。”
孙怡颜拱了李玉鑫一下,她的视线掠过宴氿和陶清观二人,心底舒服了点,原来她是输在性别上。
她挽住李玉鑫的胳膊,催促道:“回去了。”
李玉鑫一头雾水,跟着孙怡颜离开。
保洁不知什么时候走了,走廊内剩下陶清观三人。
男人推着门,一脚踩进门内,他面上的笑容消失,但随即又噗嗤一声,“抱歉,我不知道你有伴了。”
宴氿揽住陶清观的肩膀,陶清观没吱声,但也没阻止宴氿的动作。
“打扰了。”男人走进屋内,在关上门前,他话锋一转,“如果分手,随时欢迎你来找我,你长得真的很对我胃口。”
不待宴氿发难,男人反手将门关上。
宴氿眉尖下压,说什么分手,不吉利,更何况……
他偏过头看着陶清观的侧颜,目光游弋。
刚刚是默认的意思么,宴氿心跳陡然漏了一拍,他眸色深处暗了下来,或许现在是个好机会。
宴氿侧过身,“我们……”
“你快点。”李玉鑫的大嗓门出现在楼梯口,精准地堵住宴氿后半句话,“他们都喝得差不多了。”
宴氿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额角青筋突起,又双叒叕有不相干的人冒出来,他想表个白就那么难吗!?
陶清观忍俊不禁,他抬起手落在宴氿脑袋上,轻轻揉了两下,“在酒店门口等我,我去拿个东西就跟你走。”
宴氿:“……好。”
陶清观走回包厢。
陆满满喝得有点多了,但神志还算清醒,他上下打量陶清观,问道:“你怎么去那么久,这身衣服又从哪冒出来的?”
陶清观拎起自己的外套,开口道:“我舍友来接我了,你们慢慢喝。”
陆满满感觉不对,但沾染过酒精的大脑没法快速运转,他扯住陶清观衣摆,压低声音问道:“你老实跟我说,是舍友还是同居对象。”
陶清观挑眉,“有什么区别吗?”
陆满满一副你这都不知道的样子,说道:“明显第二个暧昧。”
陶清观眼底浮现笑意,扔下一句模棱两可的话。
“谁知道呢。”
他背着身向陆满满摆了摆手,大步离开包厢。
秋天的夜晚微凉,走出酒店,陶清观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他歪头看向宴氿,问道:“吃过晚饭了吗?”
“没有。”宴氿走到陶清观身前,为对方拢了拢衣领,他俯下身,凑到陶清观颈脖边鼻尖耸动,“你喝酒了。”
陶清观被宴氿蹭得有点痒,他缩了缩脖子,开口道:“嗯,喝了一点。”
宴氿舔了下干涩的唇瓣,心底的痒意如蛛网蔓延,陶清观‘喝醉’的模样他记忆犹新,之前是带着无奈地照顾,而现在多了些许自私的心绪。
他后悔了,生在福中不知福,现在想亲都亲不到。
宴氿抿起唇,他接过陶清观手中的外套,转过身,“回去了。”
陶清观拉住宴氿的小臂,开口道:“前面有条街,吃完饭再回去。”
第72章 第 72 章 宴氿:挺甜的。
“好。”
宴氿有片刻停顿, 他瞥向陶清观拉着自己小臂的手,手指微微蜷缩,他将视线移到一旁, 心神却仍停留在原地。
不松开吗?
陶清观一向不怎么粘人, 刚认识那会和他牵手都有些抗拒,更别说像现在主动拉着自己, 虽然拉的只是胳膊。
宴氿小臂肌肉绷紧,好在有一层衣服隔着,陶清观应该感觉不出来, 他控制着自己放松下来,可薄薄一层薄料隔绝不了陶清观掌心的温度。
他以前是怎么和陶清观相处来着,现在给出什么样的反应才算正常,喝酒的是陶清观,可宴氿感觉自己现在也微醺了。
宴氿抿起唇, 他抽出手臂,又在下一刻握住陶清观的手,修长的手指恰好能将那只手包裹, 指腹划过陶清观的掌心, 最后没入指缝中扣紧。
陶清观脚步一顿,他抬眸望向宴氿, 看见一张下颌线绷紧的侧颜, 他唇瓣抿动,话语在口中颠来覆去, 却什么都没说。
算了, 这样也不错。
陶清观默许了宴氿的小动作,他往旁边走了一步,肩膀与宴氿相撞, 问道:“你想吃什么?”
宴氿被撞,身体晃都没晃,他也不往旁边让,维持着和陶清观贴在一起的距离,“都行,挑你喜欢的。”
“我吃过晚饭了,你挑自己喜欢吃的。”陶清观提醒道,迟来的酒劲发挥作用,身体暖洋洋的,但半湿不干的衬衫夹在里面有些难受,他蹙起眉头。
该在酒店把衬衫脱下来的。
宴氿注意到陶清观的异常,想起对方的衬衫湿着,他指尖微动,附着在衬衫上的水被剥离,化为气体消散无踪。
衬衫一秒变干,陶清观下意识看向宴氿,对上宴氿含笑的眼眸,陶清观扬起唇角,开口问道:“好方便,怎么做到的?”
“跟凝冰差不多。”宴氿说道:“感兴趣,我回去可以教你。”
陶清观嘴角噙着笑意,他偏过身子,挡在宴氿身前,调侃道:“怎么教?”
“我给你示范。”宴氿开始没反应过来,在陶清观笑盈盈的目光下他逐渐回过味来,是他想多了,还是……
宴氿眸色渐暗,“我也可以手把手教你。”
他加重咬字,‘手把手’三个字显得意味深长。
陶清观扬眉,似是没听懂,“都行。”
说话间,他们走到美食街前,陶清观岔开话题,问道:“找家店,还是吃小食?”
“在外面逛逛。”宴氿唇角下压,陶清观的回答如隔靴搔痒,让他更加纠结,他暗暗用余光望着陶清观,对方唇角挽着一抹弧度,似乎心情不错。
这小鬼,不会是在涮着他玩吧。
宴氿眼眸眯起,他虽然喜欢陶清观,带着点滤镜在,但也说不出对方性格乖巧之类的话,毕竟让他牙痒痒的事,陶囡囡也没少做。
他捏了下陶清观的手,神色若有所思。
市中心的美食街到了夜晚依旧灯火通明,宴氿手里拿着刚出炉的手抓饼,和陶清观站在卖炸串的摊位前。
陶清观瞄向宴氿手里的饼,问道:“你现在不吃吗?”
宴氿道:“回去吃。”
“小吃的精髓就是边走边吃,等回去就凉了。”陶清观下巴往一旁扬了扬,“你看,大家都这么吃的。”
来往的行人手里或拿着烤串,或拿着纸碗,有的一边吃,还一边蹭朋友手里的吃食。
宴氿束着长发,穿着高档服装,站在人群中显得有几分格格不入,他拿起手抓饼,停顿了几秒,在陶清观的目光下解开塑料袋,咬了一口。
陶清观看着宴氿不习惯的样子,嗤嗤笑着,还记得他第一次见到宴氿,仙气飘飘,不占凡尘,现在是跟着他越走越歪。
他拍了下宴氿的肩膀,说道:“不错,你已经能出师了。”
宴氿瞥向偷乐的陶清观,不禁莞尔。
“好了,这是你的。”摊主将打包好的炸串递给陶清观,又从旁边的盒子里拿了两颗糖,说道:“我女儿结婚,给你们沾沾喜气。”
陶清观一并收下,礼貌回答道:“谢谢。”
他拎着炸串跟宴氿继续往前走,刚出锅的炸串有点烫,反正不怎么饿,陶清观准备先晾一会。
陶清观捏着手里的糖,是个杂牌子,没吃过,他撕开包装纸,扔进嘴里。
劣质的糖精味在口腔中蔓延,其中还夹杂着些许苦味,关键这糖还是柠檬口味,酸甜苦汇聚在一起,陶清观那点酒意都被惊醒了。
他面上不动声色,把另一颗糖递到宴氿面前,睁着眼睛胡说道:“味道不错,你尝尝。”
宴氿刚把装手抓饼的袋子扔掉,回头就接到一颗糖,他指腹划过糖纸边缘,目光在陶清观脸上游弋。
陶清观一副乖巧无害的模样,也不催促宴氿吃下手中的糖果。
宴氿捏住包装袋的一角,似要撕开糖纸,但下一刻,他倏然俯身,贴上那两瓣柔软的唇。
牙关被舌尖撬开,陶清观瞪大眼睛,嘴里的糖果被卷走,他惊得后退一大步。
宴氿直起身,舔了下上唇,眉心微蹙,“果然很难吃。”
陶清观唇瓣微张,愣愣地望着宴氿,脸颊飘上两团绯色,捉弄不成反被捉弄,他撇过头,嘟囔着:“活该。”
宴氿眼底的笑意晕染开,他上前一步,附在陶清观耳畔,压低声音说道:“好像也没那么难吃。”
话语中缠绕着暧昧和旖旎,未尽之意,两人心知肚明。
陶清观眸光闪烁,他回过头,视线与宴氿交汇在一起,气氛烘托到位。
宴氿心脏鼓动,“你说过不想我把你当做小孩,我现在也确实没办法再把你当做孩子,我对你……”
“大哥哥要买束花吗?”
稚嫩的童声插进来,宴氿一低头,就看见一六七岁的小女孩,扎着两羊角辫,手里提这个篮子,仰头望着自己。
小女孩眼睛圆溜溜的,手里举着一束包好的玫瑰花,“五块钱一束。”
宴氿:“……”
这是第四次,还是第五次了,为什么每当他要表白心意时,全世界都吻上来了,就差一句话,让他说完很难吗?
陶清观好想笑,但他憋住了,再笑宴氿要哄不好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精彩,实在是太精彩了,怎么能巧合到这种地步。
宴氿黑着脸,想拒绝小女孩,陶清观先一步开口,“拿一束。”
陶清观拿出手机扫码,将付款界面给小女孩看后,他结果对方手中的那支玫瑰花。
小女孩朝陶清观挥挥手,跑向不远处看着这里的女人,对方大概是她的妈妈,女人饱含歉意地点了下头,大概是发现自己的孩子打搅到他们。
陶清观笑了笑,倒也没觉得生气,他把玩着手中的玫瑰花,视线偏向旁边神色不虞的宴氿。
“给你。”陶清观将玫瑰花送到宴氿面前。
谁告白都一样,虽然有那么一点害羞,但也不是说不出口,陶清观给自己做心理建设,待宴氿接过玫瑰花,他张开唇瓣想要开口。
可下一秒他看清宴氿的眼神,里面没有告白失败的挫折,全是对下一次告白的斗志。
陶清观瞬间说不出口了,嗯……好像他抢先手的话,对宴氿影响更大,对方已经和这事较上劲了。
他啼笑皆非,到嘴边的话转了一圈变成,“回去吗,还是再买点其他吃的?”
“回去。”宴氿唇角绷直。
下一次,他一定要找个没人打扰的地方,好好讲话说出来,得先把手机扔了,再把不相关的人全部支开。
支开还有点不保险,都关起来更靠谱点,或者全刀了吧,宴氿周身飘着黑气,隐隐有黑化的趋势。
陶清观大概能猜到宴氿在想什么,他没忍住,笑出了声。
宴氿问道:“你笑什么?”
“没什么,就是觉得今晚玩得挺开心的。”
“那下次再来。”
“行,你不把嘴里的糖吐了吗?别逞强。”
“其实味道还行。”
“你口味有点独特。”
“……”
……
“你一大早把我们叫来,最好是重要的事。”
陶清观倒反天罡,坐在陶笠鹤的专属转椅上,他靠着真皮后背,跟大爷似的,手里端着保温杯。
而陶笠鹤坐在办公室里沙发上,旁边还坐着个宴氿,两人气势上就矮陶清观一大截。
龙王都没说什么,陶笠鹤默默把话咽回去,他清了下嗓子,开口道:“之前龙王跟我说过你身上长鳞片,我翻找祖上传下来的书,发现一种可能。”
“你可能是返祖。”
陶清观一秒坐正,duang的一下将保温杯放在桌面上,“返祖?我有祖宗不是人?”
“什么话。”陶笠鹤瞪了陶清观一眼,“你曾曾曾曾曾曾祖母是条龙,不然你以为为什么我们家代代都有天赋。”
陶清观嘴角抽搐,默默数了下有几个曾,这关系扯得真远,他目光转向宴氿,冷不丁地问道:“所以我跟宴氿是亲戚?”
宴氿听到这话,差点被手里的茶呛到,他连忙撇清关系,“我不认识你的祖先,我和她除了是同一物种,没有任何关系。”
陶清观注意力跑偏,“所以龙和人还能有后代?”
宴氿回答道:“母龙可以,但公龙不行,人类的□□不足以养育龙族,在孕期就会死亡,而且这件事本身概率就很小。”
“没错。”陶笠鹤接过话头,“你曾曾曾曾曾曾祖母能生下你曾曾……”
“够了够了。”陶清观打断陶笠鹤,“说重点。”
陶笠鹤啧了一声,开口道:“到我这一代龙族血脉已经很微弱,你父亲他们更是几乎没有,而你的症状和返祖相似,所以我按照祖方找齐东西,来测试你血脉的含量。”
第73章 第 73 章 陶清观:多少带点私人恩……
这种觉醒特殊血脉, 一跃而成龙傲天的剧情终于要发生在他身上了?
陶清观摸了摸下巴,当了这么多年人,突然换个种族还有点不习惯, 不知道他有没有机会变成龙形态, 宴氿那条大白龙的样子他眼馋很久了。
心怀期待,陶清观照着陶笠鹤所说, 把手放在布置好的阵法中,幽蓝色的光芒闪动,将他和陶笠鹤的脸照得蓝汪汪的。
时间流逝, 光芒渐渐熄灭,陶清观迫不及待地问道:“怎么样?”
陶笠鹤若有所思,回答道:“确实有增长,达到了百分之九。”
听到前半段陶清观兴致勃勃,九这个数字一出来, 他立即变脸,连十分之一都没有,他的评价是, 有用但不多。
陶笠鹤注意到陶清观嫌弃的表情, 抬手敲了下对方的脑袋,开口道:“已经可以了, 我不过达到百分之六, 而且你小时候我帮你测过,那时候只有百分之三。”
“怎么都是个位数。”陶清观揉着被敲的地方, 嘴里嘟囔着, “那我的还能长吗?”
“这得问你自己。”陶笠鹤上下扫视陶清观,问道:“回想一下,你最近有做什么特别的事。”
特别……
陶清观敛下眼眸沉思, 最近发生的事是不少,但若说和龙相关,也就那么一件。
“我吃了不少龙鳞。”
此话一出,陶笠鹤瞳孔一震,他下意识去看宴氿的反应,心底咯噔一声,他是知道苏小钱兄弟两给过陶清观龙鳞,虽然吃就吃了,但这事不能当着龙王面说啊。
前几个偷龙鳞的家伙现在还在医院躺着,落宴氿手里的逃犯可没一个好下场。
宴氿看出陶笠鹤神色不对,他略微思索,猜到对方所想,开口道:“龙鳞是我的,我给他的。”
“啊……这样啊。”陶笠鹤干笑两声,没好气地甩了个眼刀给陶清观。
臭小子,说话也不说清楚点。
陶清观一脸无辜,并从背包里掏出几块龙鳞碎片,他瞥了眼宴氿,见对方没有反对,他将龙鳞碎片递到陶笠鹤跟前,“你也试试?”
莹白的龙鳞闪烁着光泽,即使不碰,陶笠鹤也能感觉到其中充沛的灵,他拿起一块碎片,放在唇边咬下,龙鳞瞬间碎裂。
陶笠鹤不是陶清观那个小白,他深知龙鳞的坚硬,手上这块龙鳞估计是宴氿特殊处理过。
一条龙不仅拔下龙鳞给人类,还担心对方吃不了,把龙鳞碎成好几块,生怕对方磕到牙,又特地加工,这事怎么听着这么玄幻。
陶笠鹤扫了眼毫不知情的陶清观,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你感觉怎么样?”陶清观没发现陶笠鹤心底的复杂,只想快点知道答案。
陶笠鹤不急不忙,仔细分辨体内属于龙鳞那份灵的走向,能让陶清观泪流不止的灵,对他来说只是体内的灵有一瞬间暴涨,很快又恢复平静。
他眉心蹙起,摇了摇头,“没用。”
“是不是吃的不够?”除此之外,陶清观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特别的事,他睨向宴氿,露出磨刀霍霍向猪羊的目光,“再来点试试。”
宴氿还没说话,陶笠鹤先敲在陶清观脑袋上,“别瞎折腾,和这个没关系。”
脑袋又受‘重创’,陶清观哎呦了一声,他转身扑进宴氿怀中,从侧面抱着宴氿,半个身子躲在宴氿身后,眼神幽幽地盯着陶笠鹤。
“暴力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不能一言不合就动手。”
被当做挡箭牌,宴氿没有丁点不满,他抬手揉了下陶清观的脑袋,袒护道:“合理猜测而已,试试也无妨。”
“就是就是。”
陶笠鹤心底狐疑,视线在宴氿和陶清观身上来回不定,早知道这两人关系好,但没想到会好到这种地步。
他的目光在陶清观脸上停顿了一会儿,看来得找时间问问这小子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用再试,若是这个方法有效,被抓的那人身上应该早就体现出来。”陶笠鹤回想先前拿到的报告,面上的神情逐渐严肃。
“他体内属于蛟龙那一部分的存在很突兀,像强行缝合上去一样。”陶笠鹤眼底闪过一丝讽刺的色彩,“想要不属于自己的东西,最终不整出个四不像。”
陶清观闻言,摸了摸自己颈后,光滑的肌肤上找不到一丝鳞片的踪迹,四不像啊……
龙身上的部位都挺帅的,只要不是人头龙身,好像都能接受,当然要是能幻化出一个龙爪之类的就更好了。
陶清观歪着脑袋思考,嘿嘿笑出声,真是他想的那样的话也不是不可以。
陶笠鹤凭着和陶清观多年的祖孙情,不用猜也知道陶清观肯定又在想些奇怪的东西,他有点手痒,但碍于和陶清观之间隔着一个宴氿,他搓搓手还是忍住了。
顺手将布置阵法用的东西拆了,陶笠鹤对陶清观道:“既然确定你身上的异常是由血脉提升引起,那也没什么好担心的,该干嘛干嘛吧。”
陶清观探出脑袋,“你不该想办法弄清楚我提升的原因,然后借此发光发亮,做大做强吗?”
“随便你。”陶笠鹤老脸淡定,对陶清观的话提不起半点兴趣,“你要是研究出来,方法记得给我一份。”
陶清观嘁了一声,他神色不着调,目光却不着痕迹地扫过陶笠鹤的脸庞,对方带着皱纹的脸上找不到说谎的痕迹。
他心底欣慰,他就知道他爷爷虽然为人不靠谱了亿点,但在这种原则上的问题还是有底线的,从那些逃犯的手段就能看出,想找到方法少不了霍霍宴氿,并且还不一定能成功。
这种一看就是反派的活,他可不能让爷爷走上歧途。
陶清观想拍一下陶笠鹤的肩膀表示认同,刚抬起胳膊,手里就被塞了一沓纸,他一愣,“这什么东西。”
“一个老朋友拜托我的,我最近没时间,你去看看。”陶笠鹤冲陶清观摆摆手,“报酬我双倍给你。”
陶清观瞅了陶笠鹤两眼,直觉不是什么好事,他把纸摆正,从中掉出一个像信封的东西,他弯腰将东西捡起来,发现是个邀请函。
“三日之后,兰爵庄园……什么鬼?”陶清观把邀请函翻来覆去看了一遍,上边就写着时间地点,要干什么一概没写。
陶笠鹤点了下陶清观手中其他的纸,说道:“简单来说就是两家在争夺一个礼器的归属权,最后他们决定在特管局的公证下,进行一场比试,赢的那一方获得礼器。”
“懂了。”陶清观卷起那一沓纸,在掌心拍了一下,“我代表特管局去当裁判。”
陶笠鹤摇摇头,“你去当选手。”
陶清观脑袋上缓缓冒出一个问号,“为什么?我跟他们非亲非故的,关我什么事。”
“又没说不许请外援。”陶笠鹤理不直气也壮,“他们听到你去还挺乐意的,大概是你参加中级雨师考试时的英雄事迹已经传出去了。”
“不要。”陶清观一把将纸塞回去,“你自己去,吃力不讨好的活你倒是想起我了。”
输赢都得得罪一方,他吃饱了撑的去找事干。
陶笠鹤又把纸推回去,“我就说我没空,最近有个台风要来,我得去处理一下。”
“台风?”陶清观瞥向陶笠鹤,眼神中充满不信任,“你还能让台风消失不成?”
“那有点麻烦。”陶笠鹤振振有词,“一般改变台风的轨迹就行,像这次就是让台风调头。”
陶清观正用手机查看,最近确实有个台风要登陆,是从某个岛国过来的,如果让台风调头,那台风不得……他抬起头,望着陶笠鹤眯起眼眸。
多少有点私人恩怨在里面。
“没办法,自然灾害很难控制。”陶笠鹤摊手,“我们只能让它不经过我们国家,要完全控制它的轨迹是不可能的,它想到哪全看它自己心情。”
陶清观默默收起手机,当做无事发生,态度一百八十度转变,“我代替你去参加那什么比试,你专心应对台风。”
“这就对了,爷爷回来会记得给你带特产。”陶笠鹤挼了两下陶清观的脑袋,他似是想起什么,对一旁的宴氿说道:“您拜托我去取的东西,我已经派人拿回来了,您现在要用吗?”
宴氿颔首,“东西在哪?”
陶笠鹤立即打电话通知人去拿,陶清观挪到宴氿身边,低声问道:“是什么东西?”
宴氿回答道:“我在海边有处居所,里面放着些小玩意,你大概用得上。”
龙王的宝藏啊,陶清观眼睛亮了。
不过片刻,一个半人高的木质大箱子被推进来,上面挂着生锈的铜锁。
待送东西的人离开,宴氿上前握着铜锁,也不知他怎么弄的,只听咔哒一声,锁掉了下来,箱子缓缓打开。
金灿灿的光芒笼罩办公室,陶清观眼睛都被闪到,他望着一箱子金银财宝,第一次对宴氿龙的身份有这么清楚的认知。
龙喜纳财,古人诚不欺他。
宴氿从里面拿出两件,在手上掂量了两下,不太满意,又把东西扔回去,他开口道:“我大部分藏品在海底,人类没法抵达,得我回去一趟,这里的东西你先将就着用。”
如果这算将就,陶清观都想不到更奢侈的场面,贫穷的泪水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陶清观在箱子前蹲下,随手捞起一块帝王绿的平安扣,不敢置信地问道:“这些都给我?”
宴氿嗯了一声,他不甚在意地扫过箱子里的东西,看到一个小海螺时,他的目光驻足,小海螺泛着幽蓝色的光芒,通体雪白,不过巴掌大小,宴氿捡起海螺,在手上把玩,开口道。
“这个除外。”
第74章 第 74 章 过往
陶清观瞥了眼宴氿手中的海螺, 长得一副不值钱的模样,他不感兴趣地收回目光,“哦。”
玉扳指, 金首饰, 绸缎,王……王冠?
陶清观拎着个链子一拽, 一串莹白圆润的珍珠被拽出来,每一颗都有拇指大小,其中还有几颗是粉紫色, 珍珠链子的末端挂着吊坠,依旧是金灿灿的。
他忽然有种随便卖掉一件,这辈子都不用愁的感觉。
陶清观一手抵着下巴,神色深沉,是先买一栋楼当包租公, 还是全卖了放银行收利息呢?环游世界也不错,能吃各地的美食,他可以提前退休, 人生圆满啊。
“想什么呢?”陶笠鹤戳了下陶清观的脑袋。
他看着一箱子珍宝, 纵使早有预料,也忍不住咂舌, 龙王果真财大气粗, 但陶清观与宴氿不过是契约关系,这些东西太过贵重, 不该收。
陶笠鹤轻咳一声, 开口道:“您太客气了,我们不能收。”
宴氿斜睨陶笠鹤,神色淡淡, “是给小观的,又不是给你的。”
陶清观在一旁连连点头,自动忽略宴氿称呼自己小观。
陶笠鹤语噎,他回头看向一脸财迷样的孙子,是压根没有把东西还回去的意思,陶笠鹤心梗了,他暗中给陶清观使眼色,这东西不能收。
他们与宴氿之间属于互利互惠的关系,特管局为宴氿在人类社会生活提供便利,而宴氿则会在相应的时候提供一定帮助,若是陶清观收下这些东西,关系的平衡虽然不至于打破,但会发生倾斜。
陶笠鹤脑袋隐隐作痛,只希望陶清观能明白自己的意思。
陶清观望着陶笠鹤,眼底浮现不解,“你眼睛抽筋了?”
陶笠鹤:“……”
“我开玩笑的。”陶清观站起身把箱子盖上,见陶笠鹤还盯着自己,他开口道:“干嘛这幅表情。”
他下巴一昂,开口道:“你放心,我不会独吞,会分点给你的。”
陶笠鹤到嘴的话哽住,想打孩子的心情达到顶峰。
“这么多运回去有点麻烦。”陶清观无视陶笠鹤的黑脸,神色苦恼,“你能让刚刚送箱子的人帮忙送一下吗?”
陶笠鹤忍无可忍,“滚。”
陶清观:“嘁。”
连人带东西一起被丢出去,陶清观拍拍身上不存在的灰尘,他都能猜到陶笠鹤怎么想的。
眼不见为净~
不过陶笠鹤还是答应陶清观帮忙把东西送回去,给他省了不少事。
陶清观伸了个懒腰,问宴氿道:“回家还是在外面吃个饭?”
“我有点事要处理。”宴氿插在口袋中的手握着海螺,眼底是道不清的繁杂,“但要吃饭的话,我可以陪你吃完饭再去。”
陶清观诧异,宴氿这无所事事的家伙,也是有事做了,他开口道:“跟那个海螺有关?”
“嗯。”宴氿对陶清观没有隐瞒,说道:“海螺是一对,很久之前我赠给了一位算是有恩于我的人类,承诺帮他一次,不过他早已去世,现在使用海螺的大概是他的后人。”
“也不知道用多久了。”
要是几十年前用的,就算他去,怕也找不着人了,宴氿心底毫无负担,他只答应那人一个请求,对方的后代,能帮帮,不能就算,也不算他违约。
有概率是白跑一趟,所以宴氿不打算带陶清观,但要是陶清观黏他也不是不可以。
陶清观哦了一声,刻意拖长尾音,“说起来你也欠我一个愿望来着,你怎么到处欠人情。”
“不一样。”宴氿勾起唇角,“我对他的限制是不能伤天害理,祸及人命,而对你……”
宴氿卖了个关子,他注视着陶清观清透的眼眸,目光温柔,“任何愿望都可以。”
陶清观举手,“我想当皇帝,国王也行,能统治世界吗?”
宴氿捏了下鼻根,眉心蹙起,“……这大概要花一点时间。”
“啧啧,你还是不行。”陶清观摊手,无情道:“那我回家,你去办事。”
宴氿又好气又好笑,开口道:“另一个海螺离这边不算太远,最迟明天,我肯定回家。”
回家啊。
陶清观眼底有笑意晕染开,“不急,反正休息日我都在家躺着。”
他冲宴氿挥挥手,迈着悠闲的步伐往家走,边走,陶清观边看陶笠鹤塞给他的几张纸,大致就是讲了两家的关系,和那个被争夺的礼器的用处。
要他帮忙的是王家,听着好有霸总小说的风范,就是最近天凉——天凉王破,不吉利。
但他都不知道要比什么,而且三天后他还得上班,请半天假去走个过场,刷个脸算了。
陶清观准备收起纸,但就在这时他瞥见落款下面的日期是两天前,也就是说这个三天指的是明天。
他嘴角一抽,突然不想去了,没有人想休息日干活,没有人!
就不该嘴快答应,陶清观长叹一口气,不知道明天宴氿什么时候回来,不过这种小事对方在不在都一样,随缘了。
……
另一边。
宴氿照着海螺的指引往前行,他化为原型穿梭于云雾之中,随着海螺的光芒逐渐强盛,宴氿听到有繁琐的经文在不远处回响。
如果他没记错,应该是祈福祭龙神用的,倒是赶巧了。
宴氿的身影一掠而过,直奔声音来处。
江琰站在江天霁的旁边,看着一群人在院子里跳大神,忍不住小声吐槽道:“我看龙王不会来,这都快一个星期了,要来早来了,为什么我们不直接拿着海螺去找龙王?”
江天霁乜了小儿子一眼,“安静,我们去,和他来,意义完全不同。”
这句话虽是斥责,却没有多少责怪的意思在。
江琰也知道江天霁宠自己,他吐了下舌头,压低声音道:“爸,你是没看到龙王宠那个姓陶的,别人说一句不好都不行,我跟他年纪差不多,长得也不差,龙王怎么没瞧上我。”
“慎言。”江天霁略有些浑浊的目光盯着袅袅升起的檀香,“那件礼器必须拿到手,龙王现世这么长时间,不曾与任何势力交好,一直站在总局的背后,既然我们江家与那位龙王有渊源,借此机会交好才是上策。”
江琰撇嘴,“你之前不是说,龙王听着威风,实则一点权利没有,就是被一群人哄着驾到高位,不足为惧嘛。”
“这些话不再说。”江天霁眉心有一道很深的褶皱,两边法令纹清晰可见,面无表情时就是一副骇人的样子。
江琰到底还是惧怕这位不苟言笑的父亲,他讪讪闭上嘴。
忽然间,风起云涌,天色变换,院内所有的人神色一凌,虔诚地弯下腰。
宴氿就是在这样的情况下现身,他在半空中不疾不徐地走近,一眼认出这群人中地位最高的那个。
他俯视着江天霁,嗓音漠然,“是你找我?”
江天霁颔首,“您愿意光临寒舍,实在是江某的荣幸。”
宴氿目光中带着审视,老实说帮他的那个人是不是姓江他已经记不清,长什么模样他脑海中也是一片模糊,只依稀记得对方递来的食物味道不错。
他敛下眼眸,无意于江天霁寒暄,“想让我做什么?”
“我听闻您喜欢品茶,特地寻来上好的新茶。”江天霁提前调查过宴氿,对宴氿的喜好有一定了解,他那张肃然的脸露出笑容,“您请进,我们坐着慢慢聊。”
宴氿不着痕迹地蹙眉,他见过的人类不知凡几,而江天霁恰巧是他最讨厌的那一类。
两面三刀,道貌岸然,城府深,心底满是弯弯绕绕,他不讨厌聪明人,但讨厌对方把那些小心思都用到自己身上。
宴氿跟着江天霁走到屋内,入眼是充满年代感的家具,皆由纯木打造,与这座古老的四合院相映照。
他简单扫视,对江家目前的状况有了个大概的认知,看来没法用钱解决这次的事了。
江天霁做了个请的手势,待宴氿坐下后,他才落座,跟着进来的江琰乖乖坐在下首。
江琰偷瞄着宴氿的侧脸,想搭话,又碍于江天霁的威严不敢开口,他两手交握在身前,心底打着小九九。
“您请。”
江天霁为宴氿斟茶,静静等待宴氿品尝,完全不着急提起自己的所求。
宴氿指尖轻点着桌面,随意抿了口茶水,言简意赅,“说事。”
江天霁观颜察色的本事自然是有的,察觉到宴氿不耐烦,他立即娓娓道来:“先祖将江家发扬到现在的规模实属不易,我接过家主的位置就做好挑起大任的准备,可世事变迁,江家逃不开没落,如今更是摇摇欲坠。”
“若是江家败在我手上,百年后我无颜面对先祖,还请您帮助江家渡过难关。”
宴氿把玩着茶具,连个眼神都没分给江天霁,语气中透着漫不经心,“说半天也不说难关是什么,不说清楚,还指望我答应?”
江天霁神色不变,“先祖曾告诫过,不能依赖您,晚辈谨遵教诲,只想请您在后方坐镇,现在的江家虽不及全盛时期,但也不到无一人可用的地步,江家后人不惧挑战,也输得起。”
“但若是对方用上见不得光的手段,还请您出手。”
宴氿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
下边的江琰沉不住气,愤愤不平道:“您是不知道,那群人跟土匪一样,横行霸道,仗势欺人,我们不想跟他们计较,他们却蹬鼻子上脸,非说我们祖上传下来的东西是他们的,又拿不出证据,还四处闹事,搞得那群记者整天盯着我们,出个门都麻烦。”
“小琰。”江天霁开口制止,但时机挑的很妙,该说的不该说的,江琰都说完了,而且江天霁没有反驳的意思,显然是默认江琰的话。
宴氿眼底不见笑意,他勾起唇角,意味不明地开口:“是么。”
第75章 第 75 章 要一起上厕所吗?
“你再说一遍要我做什么?”
陶清观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也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王珍宝赔笑着说道:“去江家抢,不对,拿回那件礼器。”
陶清观皱眉, “不是比试吗?怎么成明抢了?”
“没办法。”王珍宝擦了下额头上不存在的虚汗, “江家不肯把礼器拿出来,不过你放心, 既然特管局同意做公证,我们去拿就是合法的,各凭本事。”
陶清观沉默不语, 他看看一脸谄笑的王珍宝,又看看车里透着浓浓暴发户味的布置,有种自己登上贼船的感觉。
要抢东西就算了,可车上抛开司机,就他和王振宝两个人, 就这么直冲冲的往敌方大本营去,除了送人头,他想不到更合适的形容词。
更何况王振宝看着有四五十岁, 腆着个大肚子, 完全不像能打的。
陶清观木着脸,握住一旁的车把手, 开口道:“司机停车, 我要下车。”
“别啊。”王振宝赶忙拦住陶清观,“来都来了, 好歹先试试, 钱我双倍,不三倍给你。”
怎么听着这么像买命钱。
陶清观被缠得没办法,无奈道:“不是钱的问题, 你们家其他人呢?总不会就我们两个。”
王振宝不好意思地笑笑,“小孩要补课,大人要上班,我们家做自体经营的,没有休息日。”
陶清观麻了,彻底麻了,想走的心更加坚定,他拉开王振宝的手,“我去买个东西,你们先走。”
“什么的东西?”王珍宝热情地问道:“我叫司机帮你去买。”
“不用。”陶清观假笑,“我紧张的时候喜欢一个人走走,放松心情。”
王振宝胖脸揪在一起,有些为难,“那我在前面的超市放你下来,我在外面等你。”
陶清观比了个OK的手势,待车子停下,他头也不回地走进超市,陶清观用余光注意着身旁,王振宝意外地好骗,说等着,居然真没跟上来。
他为数不多的良心隐隐作痛,但追究起来,还得怪爷爷乱答应别人,也不提前问清楚,把当土匪的事都扔给他。
陶清观拿出手机发消息控诉陶笠鹤,结果石沉大海,半点反应都没有,也不知道是忙着台风的事没看见,还是使用了传统艺能——装死。
他臭着脸收起手机,从超市另一个门走出去,本来陶清观是想直接回家,但想了想他脚尖还是调了个方向,从小巷子绕出去,走进超市隔壁的奶茶店。
陶清观点了杯奶茶,坐在被花瓶遮挡的位置,透过玻璃门观察王振宝。
对方等不到他出来,大概率会进去找,找不着人应该就会放弃那荒谬的计划,然后他们愉快的各位各家,各找各妈。
陶清观吸了口奶茶,静静等待,果不其然王振宝和他想得一样走进超市,没过多久对方就脸色难看的从超市出来,回到车上,车子重新启动。
计划通。
陶清观站起身,准备离开,但回想刚刚骑车离开的方向,他察觉到不对劲,那不是来时的方向,他猛地回头,看着远去的车屁股,嘴角抽搐。
不是吧,到这种地步还想着去抢劫,他对这份职业爱得是有多深沉。
陶清观迈出去的脚瞬间走不动了,他眉心拧成一个川字,陶笠鹤了无音讯,宴氿昨天跟他说找到个好东西,今晚给他带回来,能让他摇的人就那么几个,现在都指望不上。
陆满满倒是能来,但对方要考公,要是因为打架留案底就完犊子了。
陶清观眼神沧桑,累了,主要是心累。
他戴上卫衣的帽子,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上车后,他指着前方在等红绿灯的王珍宝的车,对司机道:“跟上前面那辆车。”
司机用一种不同寻常的目光打量着陶清观,宛如吃到什么惊天大瓜。
见绿灯了,司机还没发动,陶清观催促道:“我叔背着我婶婶出去找小三,你快点。”
司机师傅眼睛一亮,踩下油门追上去,他啧啧道:“这种有钱人玩得都花,还管不住,你婶婶委屈了。”
陶清观敷衍地嗯了两声,仍由司机自己脑补。
他心底盘算着,先去现场看看,如果场面一发不可收拾,他就报警,作为一个合格的好公民,他绝不会放任聚众斗殴的事在眼前发生。
王振宝的车越开越偏,渐渐地路上就剩下寥寥三四辆车,他们的目标太过明显。
陶清观在一个拐角前叫停司机,付完打车费,他向‘依依不舍’的司机告别,在对方惋惜的目光中走上人行道。
本来他以为兰爵庄园一处小区,结果这真是一处庄园,还是江家的财产,看着地图上庄园的占地面积,陶清观头疼。
这就是直接放他们进去找,一天时间也不一定能找到礼器在哪,王振宝真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陶清观远远坠在车子后面,他看着王珍宝在一处竹林前停下车,鬼鬼祟祟地从车上下来,钻进竹林里,一番动作偷感十足。
没救了。
陶清观很想调脸走人,但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扔下王振宝不管又不道德,陶清观的道德在和理智打架。
最终他丧着张脸跟上王珍宝,还没走几步路,就看见一颗肉球挂在围墙上,上不去下不来,球身瑟瑟发抖。
陶清观:“……”
他扫了眼周围,也不知道是监控装得太隐蔽,还是根本没安装,陶清观没找着监控的影子。
沉默了一会,陶清观翻上围墙,拎起王珍宝的衣领,带着人跃过去,双脚落地,他松开手,甩了甩手腕。
忒沉。
王珍宝吓了一大跳,但一看是陶清观,他抬手抹了把辛酸泪,“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回来的。”
陶清观没搭理王振宝,这座庄园里的灵乱糟糟的,让他本能地感到不适,他看了眼手机界面,最上面无信号三个字尤其醒目。
他好像知道这里为什么没有安装监控了。
陶清观乜向还在擦眼泪的王珍宝,问道:“你这么冲进来,不怕是瓮中捉鳖吗?”
王珍宝不以为意地摆手,“他们还能杀了我不成,没事的,要是他们敢动手,我就往地上一躺,让他们赔钱。”
陶清观合理怀疑王珍宝会成为暴发户就是靠这么一手,他抬手搭在王振宝肩膀上,开口道:“记得一边用力抽搐,一边口吐白沫,这样比较唬人。”
王珍宝一拍胸脯,说道:“包在我身上。”
陶清观拍拍王振宝的肩膀,面上一副都交给你的模样,他问道:“你想好从哪开始找了吗?”
“顺着灵……”说道一般,王珍宝卡壳,这里的灵都乱成一锅粥,用灵显然不现实,他话锋一转,“从外表豪华的屋子找起,礼器那么大,跑不了。”
王珍宝指向不远处一间屋子,“就从那开始。”
“嗯。”
陶清观也不发表意见,跟在王珍宝后边,靠近屋子时,他问道一股熟悉的熏香,而这种熏香一般用于……厕所。
看着前方撅着屁股往屋子里瞅的王珍宝,陶清观扯了下嘴角,他推了王珍宝一把,说道:“不可能在里面。”
“不看看怎么知道。”王珍宝倔强地走进去,此刻他还没发现哪里不对劲,直到他看见一拍整整齐齐的小便池,他沉默了。
王珍宝扭头问陶清观,“要一起上个厕所吗?就当战前准备。”
陶清观略有些嫌弃地拒绝,“不用,你自己上。”
王珍宝,“哦。”
一路走来他心底紧张,这会儿看见厕所还真有点尿意,他解开裤腰带,刚要掏,后背遭受一记重击。
陶清观一把将王振宝推向里面,他贴着墙目光紧盯着门口,压低声音说道:“有人过来了,安静。”
好在外面路过的两人没有上厕所的意思,连一眼都没往里面看。
陶清观松了口气,回过头发现王珍宝不在自己背后,他心底纳闷。就在这时,一只手伸出来。
“我在这。”
陶清观循声望去,看见小便池中坐着茫然不知所措的王珍宝,对方两手交握在胸前,冲他露出一个拘谨的笑容。
一时间场面陷入诡异的安静之中。
“呃……”陶清观试图安慰,“你刚刚还没上厕所,是干净的。”
王珍宝干巴巴地笑了两声,“是啊,上一个人肯定冲了。”
这句话还不如不说。
陶清观在心底吐槽,面上坚定地点了下头,他感觉王珍宝快碎了,俗话说往事不堪回首,陶清观岔开话题,“我们去下一个地方。”
“好。”王珍宝从小便池里爬出来,他那点尿意消散无踪,拖着湿哒哒的裤子走出厕所。
陶清观告诉自己,要若无其事,不能再伤害王珍宝脆弱的小心脏,然后他向旁边挪了一步,和王珍宝拉开距离,问道:“接下来往哪走。”
王珍宝一张胖脸垮了下来,他垂头丧气,随便挑了个屋子,说道:“就那个吧。”
陶清观装作没发现王珍宝的小情绪,继续跟在对方后面,就是这一次他们之间隔了一米多远。
从后面看,王珍宝被水打湿的裤子更加醒目。
陶清观默默把脸瞥向一旁,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不能笑。
忽然,走在道拐角处的王珍宝停下来,并给陶清观做了一个快跑的手势。
陶清观一秒理解,是撞见人了,他悄悄后退,见身旁的屋子有凸起的地方可以落脚,他干脆接力控风翻到屋顶上。
视野瞬间开阔,陶清观往下看,倒在地上的王珍宝最为瞩目,他睁大眼睛。
这不是必杀技吗!?开局就用了,后面还怎么玩。
第76章 第 76 章 陶清观:生活总要有点惊……
王珍宝梗着脖子抽搐, 一路滚到两人脚下,那两个人被吓得大步后退。
矮的那个拱了下高个,“这什么情况, 要不要去叫人?”
高个盯着王珍宝看了一会儿, 用脚尖踢了下王珍宝的肩膀,开口道:“像装的, 这是王家的人吧。”
王珍宝听到这话,心头一紧,忽然他感觉到一阵风拂过脸颊, 他福至心灵,抬起头看见陶清观在屋顶上给自己做口型。
吐白沫。
王珍宝秒懂,歪着脖子就开始往外吐,一边吐一边掐着脖子翻滚,嘴里发出断断续续地呜咽声, 两眼直往上翻。
矮个慌了,“我还是去叫人,你在这看着点。”
“就会给人找事做。”高个神情鄙夷, “你快点去, 要是他是在我们这里就麻烦了。”
“知道了。”矮个匆匆忙忙跑开。
高个瞥见王珍宝裤子上湿了一块,以为对方是控制不住尿裤子, 他看王珍宝的眼神越发嫌弃。
他捏着鼻子走开, 想找个地方坐着等,电光火石间, 一道人影出现在他背后, 高个瞳孔骤缩,但口鼻被捂住发不出任何声音。
陶清观把人敲昏后,将人拖到一旁的草坪上放下, 确保不会被路过的人踩到,他拍拍手,回到王珍宝身边。
“可以起来了,你脑袋撞得不疼吗?”
王珍宝演得十分卖力,后脑勺连撞好几次地面,他敬业地无视,只管在那眶哐哐,看得出来,颅骨质量挺好的。
听到陶清观的话,王珍宝从地上爬起来,他向陶清观竖起大拇指,“不错,我们果然很有默契。”
管这个叫默契,陶清观扯了下唇角,槽点太多,一时间他竟不知道从哪说起,清楚此地不宜久留,陶清观开口道:“走吧,去前面那个房子接着找。”
王珍宝抬脚跟上,胖脸上浮现忧虑,“我这张脸会不会太招摇,是不是做个伪装比较好。”
陶清观头也不回,“没事,挺适合吸引火力。”
王珍宝摸着自己的脸,陷入沉思,他转身回头,脱下昏迷的那人的外套,往脑袋上一裹,露出一双眼睛,认真地对陶清观说道:“这样就可以了。”
哪里可以,分明是更可疑。
陶清观欲言又止,欲止又言,最终他默默把卫衣的帽兜戴上,又从口袋中掏出一个口罩,他系好挂在帽兜上的身子,又用口罩把脸捂住大半,跟王珍宝一样就露双眼睛在外面。
他满意了,有些人看似戴上了面具,实则摘下了面具,只要他的脸不被看见,丢得就不是他的脸。
陶清观大手一挥,开口道:“我们正面进攻。”
王珍宝也多出迷之自信,“我们可以直接绑个人问问礼器在哪。”
“他们不一定说实话。”一个敢说一个敢想,陶清观略微思索,“找个地位高点的绑了,让他们拿礼器换。”
“好主意。”王珍宝两手一拍,“这不就跟那个绑架差不多,不交赎金我们就撕票,一个不行,我们就多绑几个。”
陶清观:“那不行。”
“也是。”王珍宝开口道:“这有点……”过分。
他话还没说完,陶清观接着道:“我们就两个人,人质太多控制不过来,抓两到三个就行。”
陶清观干坏事,脑袋瓜转得贼快,“刚刚那个人不行,看着就像炮灰,等会儿你挑个年纪大点的,往他面前一倒,或者把人抱住,我找机会下手。”
“年纪也别太大,万一吓出个好歹,要赔钱。”
王珍宝觉得有道理,他点头道:“行,你放心,以我的身材,还没人能逃脱我的魔爪。”
他挺起自己的大肚子,骄傲地拍了拍自己的肚皮,以他的的吨位,那是一压一个准。
陶清观看了眼王珍宝,对他委以重任,“看你的了。”
王珍宝坚定地嗯了一身。
两人一个裹着脑袋,一个戴着帽兜口罩,宛如土匪进村,把庄园当成无人之境,直冲中央的建筑。
王珍宝秉持着打不过就躺,等陶清观出手他就跑的原则,步伐走得愈发六亲不认,他讹人的姿势也是越发熟练,说抽就抽,不带半点犹豫。
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艺术中,不知天地为何物。
……
另一边。
庄园里喧闹的动静很快引起江天霁的注意,他眉心的褶皱更深,对下属道:“就两个小贼,磨磨唧唧到现在还没抓住?”
下属有苦说不出,王珍宝滑不留手,另一个不知名的家伙更是控得一手好风,藏在暗处打了他们几次措手不及,再加上庄园内灵的布局紊乱,他们根本没法准确追踪。
深知此刻说得越多,只会被骂得更惨,下属低下头,将情况简单汇报,“江云庭和江云封被他们绑走,王珍宝说要么拿礼器交换,要么他们就撕票。”
这两人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们早就选好人和王家对决,可等半天人没等到,倒是等到江云庭被绑架的消息。
不仅如此,王珍宝还堂而皇之地闯进厕所,正在上厕所的江云封裤子都没提就被抓走,在人最脆弱的时候动手,这个王珍宝简直不是人。
江云霁听完全过程,面上的表情变得有几分古怪,他沉吟片刻,开口道:“先锁定他们的位置,我马上过去。”
下属应了一声,快步离开。
“我就说这些人尽会使一些下作的手段。”江琰怒气冲冲,他望向一旁仍在品茶的宴氿,语气中带上委屈,“换做以往,哪有人敢对江家出手。”
宴氿拿着茶杯,勾唇轻笑,他对江家怎么样不关心,但来闹事的人倒是挺好玩的,来抢劫却如此明目张胆,是有恃无恐,还是单纯的莽夫。
他望着杯壁上的纹路,像是在看什么深奥的难题,完全无视江琰。
江琰面上闪过一丝难堪,他攥紧拳头不敢发作,他不明白,从头到尾他都没得罪过宴氿,为什么宴氿会如此不待见他。
他还是宴氿恩人的后代,不看僧面看佛面,可宴氿却从未给过他好脸色。
指甲嵌入肉中,江琰压下那些不甘的情绪,他控制自己冷静下来,露出笑脸凑到宴氿面前,“您的心情似乎不错,是想到什么好玩的事吗?”
宴氿掀起眼皮,对上江琰笑盈盈的视线,他不疾不徐地抿了口茶,不置可否地应了一声。
他虽然对年龄小的会多点耐心,但他不喜欢虚伪的孩子,更不喜欢被人当做好胜心的装饰品。
宴氿脑海中浮现陶清观的笑颜,他放下茶杯,在心底轻叹一口气,早点把人情还完,早点回去找陶清观,休息日还是和对方腻歪在一起最开心。
周围的灵太过紊乱,导致他都没法通过契约感应到陶清观,他讨厌现在的情况。
宴氿放下茶杯,站起身,对江天霁说道:“我跟你一起去。”
“这点小事不用您出手。”江天霁开口道:“虽然他们手段肮脏,但他们只有两个人,我们可以解决,不过您放心,答应给您的东西我们会准备好的。”
一个人情没还完,又要多欠一个人情,不划算。
宴氿在心底权衡,江天霁给出的东西是他所需要的,如果他预想可以实现,那样东西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为了陶清观能够长久留他在身边,他不介意用些手段。
宴氿眯起眼眸,说道:“东西我会用更高价值的东西交换,海螺只能使用一次,你们还有什么请求,趁现在直接明说。”
江天霁本意是与宴氿维系起良好的关系,听到宴氿的话,他不动声色地开口:那就请您跟我一道去看看,若是有什么万一,麻烦您出手了。”
宴氿:“嗯。”
三人走出庭院,向一处凉亭前行,江琰走在最后面,他看着宴氿的背影,面上笑容逐渐消失。
江琰咬着拇指指甲,烦躁的情绪又涌上心头,他这辈子顺风顺水,无论是谁,看在江天霁的份上都会给他几分面子,还从未遇到过宴氿这种油盐不进的。
他姣好的面容有些扭曲,一个想法在脑海中形成。
走到凉亭,中央的矮桌上摆着好茶水和点心,四周挂起轻薄帷帐,隔绝蚊虫干扰的同时,又不影响欣赏外面的景色,反倒增添一份朦胧的美感。
不远处躲在竹林里的王珍宝探着身子往凉亭看,嘴里嘀咕着:“那男的看着像个大人物。”
他回过头,对陶清观道:“我们去把凉亭里的那个人绑了,这两个人一点用没有,等到现在江家也不交赎金。”
陶清观顺着王珍宝指地方向看过去,中间阻碍物太多,他看不真切,但排场这么大,肯定是个人物,他琢磨了一下,开口道:“凉亭附近太空旷,没地方躲。”
“这个简单。”王珍宝昂起下巴,“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你直接飞过去,抓住那个男人,然后我们就逼他们交出礼器,不然就把那男的扔进湖里喂鱼。”
王珍宝说完,感觉十拿九稳,他自信满满地开口:“我已经想好怎么吸引他么注意力的法子了。”
“行叭。”
有时候越粗糙的手法成功率越大,就像王珍宝又误闯厕所,结果还抓到个人质一样,生活总是需要一点点惊喜的。
陶清观跟王珍宝定好暗号,然后就看着王珍宝拎起两个人质,大摇大摆地走出竹林。
凉亭中,江天霁开口道:“两位跳梁小丑,不足为惧,您看着便是。”
宴氿一条胳膊搭在凉亭边的围栏上,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
江琰趁机坐到宴氿身旁,怯生生地望着宴氿,“我能和您拍个合照吗?”
宴氿还没回答,一个人忽然砸向这边,挡在他身前的江琰首当其冲,跟那人滚作一团掉进湖里。
本来宴氿是能救的,但他以为江天霁会出手,而江天霁估计也是以为宴氿会救人,结果就是江琰跟飞过来的那人一起掉水里物理意义上的冒泡。
第77章 第 77 章 陶清观&宴氿:“你怎么……
与此同时另一个人质从凉亭外边飞过, 江天霁脸色阴沉,他抬起手,一阵风卷起空中的人, 将其放在地面上。
湖里的两人也被水托起, 扔入凉亭中,江琰掉下去前正在说话, 呛了不少水,他捂着嗓子咳嗽,眼底闪过一丝怨毒, 很快又消散无踪。
江琰泪眼汪汪地望着宴氿,委屈道:“他们欺人太甚。”
另一位倒在地上的江天封低着头不敢说话,让江家在龙王面前丢这么大脸,江天霁肯定会找他算账,他努力降低存在感, 希望江天霁把他忘了。
宴氿好整以暇地望着狼狈的二人,他偏过头问道:“还是不需要我出手吗?”
“让您见笑了。”江天霁压下眼中的戾色,转而换上无奈的表情, “我们不愿意将事情闹得太僵, 没想到他们却得寸进尺,如此冒犯到您, 真是抱歉, 接下来我们不会再手下留情。”
“无妨。”
宴氿没觉得冒犯,他看乐子看得挺开心的, 出手的人有控制力道, 无意伤人性命,就是不知道对方整这么一出是什么意思。
他的目光投向凉亭外,王珍宝强装镇定地站在那。
王珍宝心底慌得要死, 他的计划是分开扔两个人,这样凉亭里的人为了救人就会分开,谁知道里面的人这么厉害,坐着就把人救了。
感受到一阵强劲地风向自己袭来,王珍宝下意识反击,可江天霁的实力远比他想象中厉害,不消片刻他就落于下风,而凉亭中另一个人甚至没有出手。
王珍宝心中一凌,明白自己不是江天霁的对手,就算加上陶清观这事也悬
好汉不吃眼前亏,王珍宝转身就跑,但江天霁出手的速度十分果断,直奔王珍宝而来,眼见逃不掉,王珍宝干脆顺着风的方向,加速撞向江天霁。
江天霁一个不察,给王珍宝拱飞,不等他反应过来,王珍宝一屁股坐在他脸上,湿漉漉沾着味的裤子将他罩得密不透风,江天霁差点被熏晕过去。
王珍宝的心在给不给信号中摇摆不定,但看见天空掀起雷霆,闪电游走于云端,他心底咯噔一声,赶忙给陶清观打信号,大声喊道:“不管亭子里那个,我们带这个人走。”
可雷声太吵,距离又太远,陶清观根本没听清王珍宝在说什么,他见王珍宝制服一人,又给出信号,便立即动身冲向凉亭中的另一人。
凉亭内。
宴氿站起身,眼底泛起戏谑的效益,江天霁被压,其他江家的人不敢轻举妄动,站在一旁的江琰脸都绿了,完全不见刚刚楚楚可怜的样子。
虽然看热闹挺好玩的,但他到底乘了江家的情,事情到这个地步,也该他出手了。
宴氿走到凉亭外,青丝随风飞舞,衣袂翩跹,狂风未能挡住他的脚步,恶劣的天气也为影响到他分毫,他如仙人遗世独立。
就在这时,宴氿感觉到空中传来异样,他勾起唇角,另一人的目标居然是他么,有胆量。
宴氿头也不抬,风浪顷刻间奔涌而起,这种强度,纵使江天霁应对,也够呛,可空中的人只是动作微顿,又加速冲下来。
他眉心微蹙,后退半步,抬脚准备将人踹开,可当他对上那双明亮的眼眸,脚上的动作倏然僵住,他下意识打开双臂,想接住落下的人。
陶清观眼睛睁大,没料到这个穿古装的是宴氿,但这会儿因为惯性,他来不及刹车,结结实实撞进宴氿怀里。
脑袋磕到宴氿下巴,陶清观嘶了一声,他抬起头,看见宴氿泛着血丝的唇角,心底一阵发虚。
“……嗨?”
宴氿:“……”
发现幕后主使是陶清观,他居然感觉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能整出这么多离谱的乱子,也就是对方了。
宴氿问道:“你怎么在这?”
陶清观:“爷爷给的委托,那你呢?”
宴氿:“另一个海螺在他们手里。”
一对账,两个人都沉默了。
陶清观将口罩又往上面拉了点,犯案犯到熟人面前,陶清观迟到的羞耻心终于上线,他一巴掌拍在宴氿肩膀上,开口道:“我现在叫陶囡囡。”
陶囡囡做的事,关他陶清观什么事。
对于陶清观掩耳盗铃的行为,宴氿除了默认,还能怎么办,他的手搂在陶清观腰间,大概是刚做完坏事,陶清观难得乖巧。
宴氿心中微动,可就在这时,江琰突然冒出来。
“不愧是您,这么快就抓住贼人了。”
宴氿沉默,抓到人,他、他吗?
陶清观回过神,推了宴氿一把快速撤开。
另一边王珍宝也快压不住江天霁了,那雷一道道往他身上劈,他头发都被劈竖起来,传来一阵阵焦香。
陶清观赶来,跟王珍宝合力将江天霁打晕,天上的乌云散去,王珍宝长松一口气。
王珍宝扛起江天霁,对陶清观道:“我们快走,前面那男的不好惹。”
确实不太好惹,陶清观与宴氿遥遥相望,说起来他好像还没和宴氿打过,本来雨师锻炼能力就不需要过招,再加上就算他动手,宴氿肯定也让着他。
但现在不一样,陶清观心底升起几分跃跃欲试,再王珍宝的催促中,他选择和对方一起跑走。
匆匆赶来的江琰愣住了,他不解地问宴氿,“您为什么要放他们离开。”
宴氿面不改色地说道:“江天霁在他们手上,我不方便动手。”
听到父亲被抓,江琰震惊之余有觉得丢脸,这下他们在宴氿面前彻底抬不起头,他在心底埋怨江天霁无用,可自己还需要仰仗对方,江天霁决不能出事。
江琰用哀求地目光望向宴氿,“求您救救我的父亲。”
宴氿开口道:“他不会有性命之忧。”最多被捆一阵子,陶清观有分寸。
只是陶清观离开前看他的那一眼,让他心底毛毛的,背后也有点凉,总觉得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但陶清观他们的目标是礼器,应该和他没关系……吧。
宴氿心底没底,但睨向江琰时,他语气是公事公办地冷漠,“你们的诉求要从保护礼器,变为救回江天霁?”
江琰一怔,脸上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他不相信宴氿居然这么无情,对他们不留半分情面。
事情的发展远超江琰的预想,似乎祖上的恩情对宴氿来说无足轻重,他接受不了这份事实,“您一定要分这么清楚吗?也是,若是先祖看到我们现在无能的样子,也会觉得丢脸吧。”
江琰微垂着眼帘,神情似有怨,又有不安,他身上还滴着水,看着无助又可怜。
宴氿扫了江琰一眼,眼中古井无波,“你知道你口中的先祖叫什么名字吗?”
“当然。”江琰脱口而出,“叫江丰……”
说到一半他卡壳了,他在意的只有那份恩情,那会去管一个死了几百年的人的名字。
江琰尴尬地笑笑,给自己打圆场,“父亲不允许我直呼先祖的姓名,这是对先祖的不敬。”
“你不记得。”宴氿戳穿江琰,他毫不在意江琰难堪的脸色,淡淡道:“我也不记得了。”
江琰猛地抬起头,望着宴氿冷然的侧颜,感觉有什么脱离掌控。
…………
“我已经找人传消息,让他们拿礼器来换。”
王珍宝一屁股坐在地上,他拎过被捆着的江天霁,一手摸着下巴开口,“他好像是江家家主来着。”
陶清观闻言,扭头看了一眼,对江天霁这张脸没什么印象,反正这件事他打算扔给陶笠鹤背锅,人得罪就得罪了。
“累死我了。”王珍宝感慨,“等拿到礼器,我们就能走了,陶小友,今天真是谢谢你。”
“现在说谢有点早。”陶清观望着昏迷不醒的江天霁,若有所思,“江家不一定会善罢甘休,而且那家伙可能帮江家,事情有点麻烦。”
王珍宝坐正,问道:“那家伙是谁?刚刚那个男人吗?”
陶清观点头。
王珍宝:“他是什么人?”
陶清观含糊其辞道:“就一个很厉害的家伙,在特管局谁也不敢惹的那种。”
王珍宝啊了一声,一颗心也跟着提起,他小心翼翼地问道:“你爷爷也不敢惹吗?”
回想陶笠鹤和宴氿相处的过程,陶清观点了下头,肯定道:“他不敢。”
听到这话,王珍宝像泄了气的皮球,他两手交握在一起,心底生出几分焦躁不安,他向陶清观求助,“那怎么办?他不会来追杀我们吧,我跑得可慢了。”
“我正在想办法。”陶清观敛下眼眸,宴氿向来信守承诺,既然答应帮江家,肯定不会反悔,要是宴氿过来抢人,他和王珍宝怕是够呛。
王珍宝人有点方,嘴里碎碎念道:“要不我们把江天霁弄醒,直接问他礼器在哪,早点拿到早点走人。”
陶清观觉得王珍宝奇奇怪怪,他问道:“刚刚那么多人你都不怕,现在就一个人你慌什么。”
“你不懂。”王珍宝长叹一口气,“根据我的经验,那男的不像是会尊老爱幼的,要是我躺在他面前,他肯定把我踹得老远,太可怕了。”
“……其实他挺爱幼的。”陶清观开口道,在王珍宝又燃起希望的目光下,他接着把剩下的话说完,“但他确实不尊老。”
就宴氿那个年纪,谁能老过对方,虽然他没问过宴氿具体有多大,但千八百岁肯定是没跑。
王珍宝眼底的希望陨落,他露出视死如归的表情,说道:“我会尽量拖住他,剩下的就靠你了。”
陶清观啧了一声,压低声音说道:“我有一个主意……”
王珍宝静静听着,越听眼睛越亮,他激动道:“我觉得可以。”
第78章 第 78 章 宴氿:你对我动真格的?
宴氿把玩着茶盏, 有几分走神,不知为什么,回来后他一直心神不宁, 似乎有不好的事要发生, 回想陶清观的眼神,那种毛毛的感觉又冒出来。
就好像接下来陶清观是冲他来的。
咔哒一声, 宴氿将茶盏放回桌面上,在心底告诉自己,是自己多想了, 再怎么着,陶清观肯定是向着他的,而他自然也向着陶清观。
“我们还要等到什么时候。”
江琰焦急地声音传来,他来回踱步,看着悠闲品茶的宴氿, 心底抑制不住的焦躁。
最终他还是选择让宴氿帮忙救回江天霁,若是江天霁被一个三流家族抓获的消息传出去,不用想都知道会惹出一系列麻烦, 必须在事态失控前将江天霁救回来。
至于礼器那边, 只要让人死守,就凭王珍宝两个人是无法攻破防线的。
宴氿指腹摩挲过茶盏边缘, 薄唇轻启, “你的人确定好那两人的位置了?”
“大概在竹休庭附近。”江琰对上宴氿的目光,心底没由来地一慌, 他错开视线, 开口道:“您真的打算帮江家吗?”
宴氿没有回答江琰的问题,他站起身,腰间的流苏随他的动作晃动, 他漫不经心地说道:“带路。”
江琰咬着下唇,他低低应了一声,走到宴氿身前。
竹休庭内空无一人,但根据前几次的套路,陶清观和王珍宝应该都躲在暗处。
灵的波动依旧乱糟糟的,宴氿心生厌烦,纵使紊乱的灵能限制潜入者的能力,可同样也会对己方造成很大的阻碍,江天霁这么做完全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用陶清观常说的话就是,可以,但没必要。
而且他并不觉得为一个王珍宝,会让陶笠鹤大费周章地派陶清观过来帮忙,那件礼器估计另有隐情。
宴氿搜寻着陶清观的身影,按照他对陶清观的了解,对方多半待在一个既隐蔽,又能观察到大部分视野的地方。
他将目光投向被树木遮挡的木楼高处,那边正好能藏下一个人。
宴氿正准备去那边看看,突然王珍宝从墙后边走出来,他发出一声哀嚎,声泪俱下,“其实我也是江家人啊,你不能光帮他们不帮我们,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王珍宝抹着眼泪开始哭诉,“想当年,因为江家重男轻女,将我的先祖出卖,若不是我的先祖有几分本事,你就看不到我了。”
江琰被这一变故整的一愣,反应过来他连忙否认,“你在说什么胡话,我家族谱上可没有你的存在。”
“是啊,你们看不上我的先祖,不让他上族谱。”王珍宝指着江琰胡搅蛮缠,“不信你跟我去做DNA鉴定,肯定高于百分之九十。”
王珍宝嚷嚷着,“你们就是心虚,不仅抢走礼器,现在还想独占祖上的恩惠,你们这群强盗。”
他往地上一坐就是哭,活像受了天大的委屈。
躲在后面的陶清观默默捂脸,他给王珍宝的剧本可没这段,这人怎么还给自己加戏。
人和猪的DNA相似度还能有百分之九十,更别说人和人之间,这点王珍宝还真没说假话。
宴氿眉尖上挑,他瞥向江琰,“你怎么说?”
江琰气得浑身发抖,“根本是胡说八道,我们江家从未发卖过任何人,您不要被他骗了。”
“那你跟我去做DNA鉴定。”王珍宝一口咬死,“等鉴定结果出来,这位再看帮谁也不迟。”
“你想得美。”江琰没忍住爆粗口,“都脱五代了,我们能有个屁的关系。”
王珍宝向江琰翻了个白眼,“你就是心虚,呵,你不跟我做,有人跟我做。”
他说完,转身就跑,从拐角出来后,他身上就多出一个昏迷的江天霁,王珍宝扛着人,直奔出口处。
江琰不假思索地追上去,陶清观在这时出现,他藏在口罩下的唇角扬起,刻意用改变过的声音说道:“若是假的,你这么着急做什么?”
“荒唐。”江琰气极反笑,如此蹩脚的理由,王家这些人居然也能想出来。
宴氿扫了眼陶清观,抬脚追上王珍宝,他是有意放水,可现在放的话那就太假了,不过瞬息间,他与王珍宝之间的距离就拉近到几米之间。
陶清观也不急,把江琰牢牢捆在原地。
眼看宴氿要追上来,王珍宝一巴掌拍在江天霁脸上,嘲讽道:“还睡呢,礼器我们就收下了,你可是丢脸丢到姥姥家了。”
江天霁心底一突,目光下意识望向礼器所在的方位。
王珍宝发现后,立即高声大喊,“在北边!”
陶清观眉眼微弯,他反手制服江琰,随手将人捆起来,笑道:“你安静地待一会吧。”
他闪身向北方掠去,确认大致方位后就很好找了,北边人最多的地方就是礼器所在。
宴氿身形一顿,短暂地犹豫后,他继续追逐王珍宝,他刚要靠近,一件法器甩他脸上,爆发的灵将他击退。
认出那件法器是他给陶清观的,宴氿又好气又好笑,陶囡囡这胳膊肘尽往外拐。
王珍宝一边跑,一边扔陶清观给他的东西,他心在滴血,这些可都是宝贝,居然就这么浪费了。
可更让他吃惊的是,用了这么多东西都不能对宴氿造成实际伤害,追着他的这家伙究竟是何方神圣。
很快王珍宝手里的库存就用干净了,几乎是他用完法器的下一秒,宴氿就追上他,把江天霁抢了回去。
宴氿控着风,将江天霁和王珍宝带回江琰所在的地方,随手将两人扔下。
江天霁被折腾地够呛,落地的那一刻他直接吐了出来。
王珍宝见自己落入地方大本营,坐在地上瑟瑟发抖,他两手举过头顶,“我投降,投降!”
江天霁脸色阴沉,他将江琰放了出来,再也维持不住表面地高雅,他骂道:“没用的废物。”
江琰被骂不敢回嘴,他开口道:“得赶紧去礼器那。”
“还不快走。”江天霁连和宴氿打声招呼都顾不上,乘风飞速向北边而去。
宴氿勾起唇角,抬脚跟上。
本来还在捂脑袋的王珍宝,一见没人管自己,他眨了眨眼,也跟了上去。
另一边。
陶清观摸到礼器存放的地方,他看着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不由感叹一声,江家真是好多的人啊。
混进去似乎有点困难,他又不是特工出身,能在这么多人眼皮子底下来去自如,
暗的不行,那只能明抢了,都到这里,回去就太可惜了。
陶清观挑了个人少的地方,直接冲进去,他冒出来的角度很刁钻,看守那个方位的人被打得措手不及,还真让陶清观溜了进去。
地面人太多,陶清观干脆用飞的,存放礼器的地方是个像塔一样的建筑,全都由木材打造,陶清观没太费力,就破开一道窗户钻进去。
他运气不错,破窗的地方正好是礼器所在的房间,看着被人群包围的香炉,陶清观知道自己找对地方了,
接下来就是,砂石与闪电起飞,波涛共雷声一色,几十个雨师共同发力的画面比武侠小说里描述的还夸张。
陶清观躲开闪电,长吁一口气,汤姆的,真吓人。
宴氿四人就是在这时候赶来,江天霁立即指挥守卫攻向陶清观,有江天霁坐镇,原本杂乱无章的攻击变得有序起来,陶清观压力倍增。
王珍宝在一旁干着急,见宴氿似乎有加入的意向,他赶忙扑上去,要抱住宴氿,但他连衣角都没碰着,就被风刮了出去。
他赶忙向陶清观那边大喊:“快跑,那个穿古装的来了。”
陶清观一惊,慌忙避开旁边的攻击,此刻宴氿与他的距离不足一米,他立即从口袋里掏出剩下法器砸向宴氿,灵更是一股脑的糊上去。
宴氿毫无防备,被砸个正着,他的衣袖被火点燃,虽然他反应及时,可衣角还是被燎到好几块。
而罪魁祸首陶清观乘胜追击,水灵灵地朝宴氿踹过来,一点没留情面,宴氿握住陶清观的脚踝,刚要开口,腹部又遭受一肘击。
陶清观趁机把脚收回来,他拉开距离,警惕地望着宴氿,生怕对方下一刻突击。
宴氿气笑了,“对我动真格的,嗯?”
陶清观眨眨眼,一脸无辜,动真格的他都奈何不了宴氿,要是放水那还得了。
宴氿猜到陶清观心中所想,一时间啼笑皆非,他将两手举过肩膀,无奈道:“你还不相信我吗?”
陶清观眼睛一亮,屁颠屁颠跑到宴氿身旁,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抬手拍了下宴氿的肩膀,“你早说嘛。”
宴氿嘴扯了下唇角,某人刚刚根本没有给他开口的机会。
局势逆转,江天霁脸色漆黑,他死死盯着宴氿,沉声道:“龙王原来是如此不守信用之徒。”
宴氿神色不变,淡淡道:“我答应救你,现在你已经没事,我的承诺也算完成。”
江琰大步上前,控诉道:“您宁愿帮这种小人,也不帮江家吗?难道您真的相信他们的鬼话!”
宴氿:“不信。”
江琰眼底一喜,开口道:“看在先祖的面子上,您就算不帮江家,也不能帮他们,当年先祖帮您,肯定是想结个善缘,现在的江家也一样。”
“善缘。”宴氿重复着这个词,眼底浮现讽刺,他轻笑一声,说道:“你们先祖确实帮过我,三天后带着一群人来围堵我也是他,一条受伤的龙,对他们来说是难以抗拒的诱惑。”
江琰愣住,他踉跄着后退一步,嘴里喃喃着,“不可能。”
第79章 第 79 章 桃色新闻
“就算您不想帮江家, 也不用编排出这种谎话。”江天霁也不知是真不信,还是假不信,他拦住江琰, 眸光犀利, “先祖绝无小人之径。”
陶清观毫不客气地翻了个白眼,“说这么肯定, 你下去见过他不成?”
江天霁面色不善,但宴氿无所顾忌,促狭的笑声在房间内格外明显。
陶清观推推宴氿, 用在场所有人都能听见的声音说悄悄话,“你快把香炉拿过来,我午饭还没吃。”
宴氿哂笑,“好。”
“欺人太甚!”江天霁沉着脸,似是收到什么屈辱, 他大手一挥,开口道:“江家一百多号也不是吃素的。”
话音落下,江天霁抢先动手, 窗外雷声大作, 屋内的人发丝飞舞,隐隐能听见噼里啪啦的静电声。
陶清观瞄了一眼屋外, 思维发散, 明天的娱乐新闻标题他都想好了,‘惊!雷霆轰鸣是何人在渡劫!”。
方圆十里的灵都开始躁动, 陶清观薅了一点到体内, 有一种麻麻的感觉,像是在吃跳跳糖,不喜欢。
陶清观搓搓胳膊上激起的鸡皮疙瘩, 果断把宴氿卖了,“你加油。”
王珍宝左顾右盼,他缩在陶清观旁边,小声问道:“真的没问题吗?龙王对上这么多号人也够呛吧。”
“没事。”陶清观眼底完全没有担心的情绪,他望着宴氿的背影,挽起唇角,“他可是力压几十号顶尖雨师的龙。”
以前不觉得选拔契约者的比赛有什么特别的,但现在回头看,宴氿一龙在几十号雨师的攻势下稳如泰山,村子里的天气几乎掌握在宴氿一龙手中。
陶清观不觉得江家这些人,会比当时的参赛者们厉害。
宴氿神色淡然,狂风冲向他的面门,却又在下一刻戛然而止,时间似是暂停一般,跃动的灵凝固在原地,几乎是瞬息之间,灵骤然溃散。
陶清观心头一闷,好久没出现过的虚弱感接踵而至,他啧了一声,抓紧吸收周围的灵。
大意了,光记着宴氿的实力,忘记对方现在用的是自己的灵。
陶清观拱了下宴氿,小声催促道:“快点快点,你也不想随地大小变吧。”
听到这话,宴氿脸上风轻云淡的神情变了,他用风卷起香炉,塞到陶清观怀里,“走。”
香炉入手一片冰凉,陶清观摸了摸香炉的外壁,实在没看出有什么特别的,不明白为什么王珍宝和江天霁要为这东西打得死去活来。
陶清观随手将香炉扔给王珍宝,眼神示意对方该演戏了。
王珍宝秒懂,捧着香炉,高声说道:“谢谢陶局帮忙!”
声音震耳,余音绕梁,在所有人耳畔中回响。
宴氿嘴角微微抽搐,看着两手背在身后,高深莫测昂着下巴的陶清观,心底一阵无语,算了,他开心就好。
陶清观压着声音说道:“小王,我们走。”
王珍宝屁颠屁颠跟上,“好嘞。”
三人视周围一圈人为无物,大摇大摆地往外走。
江天霁五指攥紧,见识过宴氿的实力,他清楚执意动手,最好的局面不过是鱼死网破,他下唇咬得泛白,死死盯着前方三人的背影,像是要把今日的屈辱烙印在脑海之中。
宴氿背着身,都能感觉到江天霁灼灼的目光,他忽然停下脚步,回头对上江天霁的视线,宴氿扬了扬手中的一对手链。
江天霁一眼认出那是宴氿开始相中的礼器,他本想做个顺水人情,离开时送给宴氿,却不想这东西已经到宴氿手上。
顶着江天霁骇人的脸色,宴氿说道:“这个我就收下了,我在原处放了件更好的,没让你们吃亏。”
“再见。”
陶清观瞄了眼江天霁,暗戳戳地拽了下宴氿的衣摆,问道:“什么东西。”
宴氿反握住陶清观的手,将手链戴在陶清观手腕上,白皙的肌肤衬的链子上的那颗朱砂鲜红欲滴。
陶清观转了下手腕,手链跟着一起转动,虽然不知道这东西有什么作用,但看宴氿的意思应该是送给他,“谢谢。”
宴氿眉眼柔和,他的想法或许真的能实现,心底的情绪激荡,他情难自抑,在陶清观露出来的眉心处落下一吻。
陶清观还没什么反应,旁边的王珍宝发出一声鸡叫,“你、你们!”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汇聚在王珍宝身上,王珍宝脑子一抽,脱口而出,“你居然如此饥不择食,对陶局下手。”
陶清观眨了眨眼,对哦,他现在是爷爷来着。
宴氿的表情顿时变得微妙,其余人的表情就更微妙了。
这龙王和陶局……不能吧,龙不能,至少不可以。
远在特管局的陶笠鹤清清白白一辈子,死也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在晚年传出桃色新闻。
眼看宴氿要经历龙生的社死,陶清观清了下嗓子,找补道:“别瞎说,龙王他喜欢……喜欢……”
陶清观一时间没找着合适的词,回想宴氿的喜好,他灵光一闪,“他喜欢人qi……唔!”
宴氿一把捂住陶清观的嘴,堵住对方接下来更糟糕的话,他夹着陶清观的腰,带着人脚步离开‘案发现场’,速度之快,王珍宝差点没跟上。
陶清观四肢随着宴氿的动作晃来晃去,他百般无赖地打了个哈欠,在宴氿走向街区的时候开口制止,“等等,你这身衣服太扎眼。”
古装帅哥路上偶尔能碰见几个,但宴氿不一样,他穿的是火烧战损版,这火还是陶清观自己放的。
宴氿不语,将陶清观放了下来。
陶清观摘掉口罩,久违地呼吸到新鲜空气,他冲宴氿讪讪笑道:“走走走,我给你买衣服去。”
他的衣服也破了些地方,正好一起换。
陶清观拉着宴氿直奔最近的商场。
店员看见浑身凌乱的陶清观二人,差点要报警,陶清观及时忽悠过去。
他挑了身看着顺眼的衣服,又走到宴氿身旁问道:“你选好没?”
宴氿瞥向陶清观拿着的衣服,在衣架上拿了身类似的,回答道:“就这身。”
陶清观挑眉,没说什么,跟宴氿分别进入换衣间,将衣服换上。
至于原本破损的衣服,被丢进垃圾桶。
陶清观走到店外,舒展了一下身体,忙活大半天,他半个月的运动量都要搭进去了,松懈下来,脑子里就剩一个累字。
“前面那家店的评价不错。”
宴氿冷不丁地开口,陶清观脑子没跟上,啊了一声。
“你不是说饿了。”宴氿一边翻着某团,一边说道:“在外面吃,还是回家?”
陶清观不假思索:“在外面。”
现在他完全不想做饭。
宴氿自然不会反对,见陶清观懒得动,他索性带陶清观去最近的一家小餐馆。
点完菜,陶清观往桌上一趴,嘴里嘟囔着,“忙活大半天,也不知道忙了什么。”
感觉像是被人骗出去打白工,完事后还要笑呵呵地送骗子离开。
宴氿开口道:“累,明天就休息一天。”
陶清观摇头,声音闷闷的,“谁都不能阻止我那这个月的全勤。”
他枕在胳膊上,等菜等的无聊,索性拿出手机来玩,手刚伸进口袋,碰到一个不规则的物体,陶清观将东西拿出来。
看见手中的海螺,想起因为扔衣服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东西,他就把海螺塞进自己口袋。
陶清观顿了顿,把海螺放到桌面上,推向宴氿,开口道:“还给你。”
宴氿随意地扫了一眼,开口道:“没用了,丢掉吧。”
陶清观按着海螺的尾端,手指打转,他用余光瞄着宴氿的神情,问道:“那个人当年究竟帮了你什么?”
宴氿地低垂着眼眸,鸦黑的睫羽遮挡住他眼底的神色,叫人看不真切,“以前的我跟你很像,身体差,又容易生病。”
陶清观听到后半句话,想反驳,又无处反驳,他嘀咕着,“我现在已经好很多了,然后呢?”
“那个世道很乱,海底乱,岸上也乱。”宴氿的语气平铺直叙,像在讲一个无聊的故事,“没有长辈的庇护,我在海底难以生存,所以我来到岸上,当时岸上正在闹饥荒,易子而食成为常态。”
“我也找不到食物,但好在我是龙,比起人类更加抗饿,不过受伤加长时间未进食,我的身体也濒临极限,那个人就是在这时出现。”
“大概因为我的外表像孩童,他在自己也饿了许久的情况下,分出一部分食物给我,而我则将海螺交给他,并承诺会帮他一次。”
“再后来的事,你也知道了。”
陶清观坐起来,他一手支着下巴,眸光微闪,宴氿小孩的样子他也见过,但对方现在口中描述的肯定与他见过的不一样,瘦小虚弱的宴氿,还真难以想象。
他双手撑着桌子边缘,后仰靠在椅背上,“怪不得玄北当时对苏小钱他们下手那么狠,龙本的次数怕是没少开。”
或许那人是真心想帮宴氿,但知道宴氿的身份后,终究是敌不过心底的贪婪。
宴氿垂首,听到陶清观的吐槽,他轻笑一声,“人类挺有趣的。”
陶清观没觉着哪里好笑,他趴回桌面上,从下方去望宴氿,抬眼撞入一双含笑的眼眸,心底生出道不清的情绪,陶清观撇过脸,“能见证物种多样性,是有趣。”
宴氿瞥见陶清观的脸颊肉挤出一个圆润的弧度,他抬手戳了一下,“下个假期,陪我去海里怎么样?”
陶清观生出几分兴趣,他抬起头,问道:“有什么好玩的?”
宴氿刚要开口,陶清观手机响起来,一看是陶笠鹤打来的,陶清观按下接听键。
下一秒陶笠鹤愤怒的声音传来,“臭小子,你给我滚过来。”
第80章 第 80 章 陶笠鹤:你和龙王什么关……
陶清观默默把手机推远了点, 面上有些嫌弃,“爷爷,公共场所不要大吵大闹。”
电话那头的陶笠鹤一口气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 他声音小了些, 接着道:“别想转移话题,赶紧来特管局, 对了,这次你别想着借由龙王开脱,自己一个人过来。”
“可我在吃午饭。”陶清观抱怨道:“你给我找的活都不包饭。”
“那就吃完饭过来。”陶笠鹤不忘在最后强调道:“只能你一个人来。”
说完, 陶笠鹤将电话挂了。
陶清观看向宴氿,耸了下肩膀,“他心态比较年轻,现在大概在叛逆期。”
宴氿余光扫过熄屏的手机,眼底划过一丝暗色, 他面上不显,笑着对陶清观说:“吃完饭,我送你过去。”
“不用。”陶清观开口道:“特管局离家也没多远, 挨完训, 我自己回去。”
他已经料到陶笠鹤会说什么,翻来覆去就那几样, 陶清观已经免疫了, 能够从容地做到左耳朵进右耳朵出,陶笠鹤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宴氿指尖轻点桌面, 想到另一种可能, 他刚要开口,服务员端着菜过来,话被打断, 宴氿抿起唇瓣,短暂的犹豫之后,还是没再开口。
他和陶清观的关系并没有确认,现在说这些有些逾越,不过若是陶笠鹤为难陶清观,他也不会逃避责任。
宴氿想清楚,开口道:“行,我回家等你,有什么事随时叫我。”
陶清观咬着肉饼,听见宴氿的话,他含糊地嗯了两声。
吃完饭后,陶清观独自来到特管局。
他对特管局算是轻车熟路,慢悠悠地溜达到陶笠鹤的办公室,陶清观伸手敲了下门。
“进来。”
陶笠鹤的声音从里面传来,陶清观没多想,打开门走进去。
“找我什么事?”
陶清观寻了个沙发坐下,他把手里的饮料放在桌上,等着陶笠鹤开始老生常谈,但出乎预料的,这一次陶笠鹤格外的安静,盯着他半晌不说话。
他被看得浑身不得劲,屁股下跟针扎一样,陶清观往旁边挪了点,试图躲开陶笠鹤的视线,他耐不住沉默的气氛,又开口问道:“干嘛?”
陶笠鹤冷哼一声,终于开口:“你做了什么好事自己心里清楚,王珍宝都告诉我了。”
“不就冒用了你的身份。”陶清观撇嘴,“我们都是一家人,你别这么小气,再说他们也不一定相信。”
毕竟他虽然戴了口罩,但和陶笠鹤还是有很大差距得,不过江家信不信无所谓,他就是想把陶笠鹤拖下水。
陶笠鹤嗯了一声,刻意拖长尾音,“就这样?”
不然呢。
陶清观蹙眉,他瞄了眼陶笠鹤的表情,对方一副掌握到他把柄的样子,难道他真的漏了什么?
都怪王珍宝那个漏勺,不说帮着他点,还一个劲地往外漏。
陶清观冥思苦想,“我最近没刷你的卡,也没嚯嚯你的收藏啊,难道你是想说我浪费了宴氿给我的那些东西?”
提到这个,陶清观感觉自己猜对了,他装模作样地叹了口气,说道:“不要那么小气,你放心,给你留的都在,下次我给你带过来。”
陶笠鹤抓住重点,“你之前刷过我的卡,动过我的收藏?”
陶清观身子一僵,他清咳一声,“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呵呵。”陶笠鹤冷笑,他放下手中的茶杯,身子前倾,以一个极具压迫感的姿势望向陶清观,他沉声道:“你和龙王现在是什么关系?”
陶清观啊了一声,“就正常关系,我们没吵架。”
“说谎。”陶笠鹤面上的笑意收敛,眼神锐利,“正常关系,他能在众目睽睽下亲你?”
陶清观一脸懵逼,但陶笠鹤说得言之凿凿,他努力去回想,宴氿亲他了?好像确实有这么回事,但当时王珍宝那一声鸡叫太过引人注目,他注意力跑偏,压根没在意被亲的事。
也是宴氿最近没什么出格的行动,他都忘记宴氿对他的心思不单纯。
陶清观讪笑,抬手抓了抓头发,“我俩现在确实是正常关系,但以后不一定。”
听到这话,陶笠鹤的脸色完全沉了下来,他问道:“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意味着你要多个孙子。”陶清观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怎么样,当龙王的爷爷,是不是想想就很爽?”
“是有点……不对。”陶笠鹤差点被陶清观带偏,他瞪了陶清观一眼,说道:“先不提性别问题,你们两都不是一个物种,简直有违天和。”
陶清观不以为意,“我们家老祖宗不也和龙族在一起过,你这话是大逆不道。”
“那不一样。”陶笠鹤眉毛打结,有些话难以启齿,但为了劝陶清观,他还是说了出来,“其实老祖宗是被龙拐走的,那龙见老祖宗生的俊俏就奇了色心,但很快那条龙就腻了,最后扔下刚出生的龙蛋和老祖宗,独自跑了。”
陶清观的表情o.O
这么刺激。
他好奇地追问:“所以龙蛋是老祖宗孵出来的?”
“这个我就不清楚了。”陶笠鹤一拍桌子,拉回正题,“所以龙这种生物在感情上极其不靠谱,你不能误入歧途。”
陶清观啧啧两声,“话是这么说,但他是一条老处龙诶,活了千八百年的母单老龙。”
陶笠鹤欲言……又止……
看着陶清观一脸认真的模样,他之前打好的腹稿全都胎死腹中,陶笠鹤闭上眼,抬手揉了揉算账的太阳穴。
话说到这种地步,他居然想不出反驳的句子,反而看宴氿不自觉带上同情的色彩。
大龄剩龙。
是小区大妈们看到,都会忍不住帮忙介绍对象的地步。
陶笠鹤词穷了,他冲陶清观摆摆手,开口道:“随便你,人生总得受点情伤。”
“八字刚有一撇,你急什么。”陶清观心态很好,宴氿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跟他表白。
陶清观下意识抚摸腕上的手链,他问了宴氿这是什么,但宴氿却说过段时间在告诉他,对方郑重其事的样子浮现在眼前。
应该快了。
陶清观嘴角扬起,心底有那么些许期待,他突然有点想见宴氿。
“没其他事,我回去了。”
“等一下。”
陶笠鹤叫住陶清观,“你在江家有没有见到什么奇怪的人。”
“好像没有,不过江家的人多得离谱。”陶清观粗略算了一下,“有好几百号人,他们看不起王家,却又全员出动,甚至叫去宴氿,这点我觉得很奇怪。”
“嗯。”陶笠鹤似乎早有所料,他解释道:“那件礼器的制作材料中有一项是龙骨,对转化龙鳞有奇效,江家有人和那些逃犯暗中联系,想把礼器偷运走。”
原来如此,这样就说得通了,陶清观茅塞顿开,他就说这次委托怎么跟抢劫似的,还冒出个不靠谱的王珍宝,感情特管局真是找个借口强抢礼器。
陶笠鹤说什么最近没空,估计也是借口,对方分明是不方便出面,把这口锅甩给了他。
陶清观叹气,他就像块砖,哪里有用往哪搬,唉,不辛苦,命苦。
“你就是在利用我。”陶清观控诉道:“报酬我要三倍。”
“行行行。”陶笠鹤懒得和陶清观争,他顿了顿,眼底浮现一丝犹豫,看见陶清观站起身,他还是忍不住开口:“你爸妈他们下星期回来。”
“……哦。”
陶笠鹤眉眼间流露出挣扎,“你……你和雨霖找个时间好好谈谈,父子俩一直闹这么僵像什么话。”
“得了吧,我和他谈?”陶清观嗤笑一声,“我们不打起来就不错了。”
“你这孩子。”陶笠鹤语气无奈,他长叹一口气,说道:“你爸会变成这样是我的责任。”
陶清观摊手,“那你找他谈呗。”
陶笠鹤神色复杂地摇头,“我说再多也没用,得他自己想通。”
“哦。”
陶清观不想继续这个话题,转身欲走,但陶笠鹤还在继续说。
“你爸小时候天赋极好,甚至能称为天才,而那时的局势远比现在紧张,雨师的数量远远不够,所以我就将你爸爸带在身边,全国各地的跑,也因此忽略你大伯的存在。”
“你大伯这个人好强,可天赋差距在那,资源有限的情况下,我自然是偏向你爸爸,也因此我和雨霖对桑云都有些愧疚在。”
“但后来一次意外,你爸爸伤到根基,从此实力大打折扣,而这时凌霄又展现出过人的天赋,他大概是看到曾经的自己,再加上心底有对你大伯的亏欠,就想着弥补,你大伯不愿接受,他就见这份亏欠转移到你大伯的孩子上。”
说到这,陶笠鹤那双向来精神奕奕的眼眸中流露出几分沧桑与疲惫,他望向陶清观,语气中夹杂着无奈,“等我发现这点已经太迟,我找他聊过几次,可他就是拗不过来。”
陶清观低着头,指腹碾过衣摆,他神色平静,似乎是听到一个毫不相关的故事,“我有做错什么吗?”
陶笠鹤连忙道:“你当然没有。”
“那我凭什么要顺从他。”陶清观扯了下唇角,想笑却笑不出来,“因为自己的失败,将情绪牵扯到家人身上,我又不是他爸,没义务让着他。”
陶笠鹤:“可是……”
“没什么可是。”陶清观打断陶笠鹤,他嘲讽道:“那以后陶凌霄的孩子是不是也得对我心怀愧疚,事事顺从我?”
陶笠鹤哑然,他有千言万语想说,但最后只剩一声叹息。
“我回去了。”
陶清观大步离开,门开启又关上,办公室内剩下陶笠鹤一人。
他望着窗外,腰背微弯,交错的皱纹,泛白的鬓角,显得他越发苍老。魔.蝎`小`说 k.m`o`x`i`e`x`s.c`o`m